血金蛛丝
沈竺喉头不自觉地溢出一声闷哼，站不稳当似的晃了晃身子。
“你怎么了？”
华殷察觉到不对劲，问道。
还不待沈竺回答，有一道阴恻恻的声音自他们身后传来。
“终于……”
华殷身形一转，向后方看去。
那面石壁已悄然消失，沈竺身后，唯余苍茫暗夜，望不见边际，仿若置身一片虚无。
“终于让我等到了……”
声音再度响起，华殷感知到一阵灵力波动由远及近。
沈竺握着手里的醉情剑，横档在身前，警惕地扫视着可能出现妖物的地方。
他咬牙抵抗着施加在他身上愈发强横的气息，对肩上的雪雀说道：“来者不善……小鸟，你先躲一下。”
华殷心里却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于是回道：“我看你也得躲一下。”
沈竺有些不明所以，小声问道：“为何？”
“我能感觉到来者带着强烈的恨意，而且——”华殷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是冲你来的。”
话音刚落，刺耳的狞笑便响彻这方天地。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竺头痛欲裂，耳膜几乎要被这无形的狞笑声划破。
“故弄玄虚！”他怒吼一声，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持剑朝身前横劈出一道弧形剑光，“出来吧！”
华殷看到沈竺正前方的空气发生了微微的扭曲，再一眨眼，有一婀娜多姿的女子渐渐显出形迹来。
她身姿曼妙，面色却是尤为惨白，没有半分血色，眉心生有一道殷红的印记，将她本就明艳的容貌衬得更添了几分妖冶。
是魔修？还是修成人形的妖物？华殷看不分明。
女子毒蛇一般的眼眸死死盯着沈竺。
沈竺默不作声地迎着那道阴森的视线，调动起体内的灵力。
华殷忽然瞥见不远处的女子眼底有一道血红色光芒一闪而逝。
她心中霎时间警铃大作，久违地产生了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来不及细想，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对沈竺喊道：“躲开！”
闻声，沈竺身形微动，向右后方挪移半步。
“晚了。”那女子冷声道。
下一瞬，十数根极细极锋利的金丝没入了沈竺的胸膛，从他后背穿出，又打了个转重新钻进他后背。
沈竺胸前爆起片片血雾，细密的痛感渐渐放大。
他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断断续续地吸着气对华殷道：“是……是血金蛛……七百年修为……”
血金蛛天生实力强劲，又嗜杀，性强势，所释放出的金丝削铁如泥，在妖族中堪称一霸。凡其所在之处，方圆几里的妖物皆唯它们是从。
沈竺之所以会认出它来，是因为曾听沈云英讲起过十殿炼狱里的两只血金蛛。
沈云英那时已是元婴期的修为，受到两只凶残的血金蛛夹击，拼着性命才手刃一只，重伤一只。
所以眼前这名女子，应当就是那只重伤逃离的血金蛛。
沈竺微躬起腰，小心地吐息着，试图缓解金丝穿体而过带来的痛感。
华殷听见“血金蛛”这三个字时愣了一下，随后又听见“七百年”，不由心下一凉。
实力如此悬殊，这妥妥是送死来了！
华殷抬眼看向不远处的血金蛛，见她手指动了动，耳畔便传来沈竺隐忍的闷哼。
血金蛛轻蔑地看了华殷一眼，显然不将这样一只巴掌大小的红喙雪雀当回事。
她的视线定在沈竺身上，而后轻轻吐出两个字：“孽种。”
两百年前，那女人将她的丈夫一剑杀了。
她苦修数载，只为替自己和死去的丈夫报仇雪恨。如今终于嗅到一丝熟悉的恨之入骨的气息，同那个女人身上的如出一辙。
上天眷顾，还是让她等到了——
她要泄愤，要报仇，要将这个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眼前这个男人年纪不大，样貌又有几分眼熟，应当是那女人的后人。
血金蛛盯着沈竺，却见他额前的发丝散落下来，将他的面容遮得很严实。她恨恨笑了一声，猛地扯了一把手中的金丝。
沈竺被金丝拽着往前踉跄行了两步，头微微扬起，显出他因疼痛而扭曲的神情。
华殷在他耳畔唤他的名字：“沈竺，你还好吗？”
沈竺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还……行……”
他抬起手，试图将钻进他身体里的金丝拽出来。
可是刚刚触及金丝之时，他的手心便传来阵阵被割伤的刺痛。
华殷见沈竺手心流出血来，他却浑然不觉一般要加大力气去拉扯金丝，忙喝道：“住手！”
沈竺愣了一下，卸了手上的力气，缓缓翻过来——他手心已经遍布道道血痕，有的已经被深深割进去，险些划到筋脉。
“好厉害的妖物。”华殷啧啧道，“你恐怕只能到此为止了。”
她暗暗叹了口气，思索着可行的法子。
沈竺抿了抿嘴唇，将满是血的左手握起来，垂在身侧。
“若我想得不错……她不会这么快便杀了我的。”他声音极低，缓缓说道，“我还有生还的机会。”
华殷的思绪被这话拽了回来，问道：“你这是何意？”
沈竺轻轻吸了口气，看向不远处的血金蛛：“我的母亲杀了她的丈夫，她心里应当想着对我极尽折磨，而不是给我一个痛快。”
血金蛛注意到他的视线，又扯动手中的金丝。
细密的痛感再度席卷了沈竺的感官，他双腿一软，险些没站稳。
血金蛛得见沈竺痛苦的神情，又放肆地狞笑起来：“对嘛对嘛——你就应该露出这种表情给我看！我要折磨你，将那女人曾经施加在我和我丈夫身上的痛苦百倍奉还给你！！”
沈竺闻言，艰难地瞥了雪雀一眼，仿佛在说：你看，我说的不错吧？
“所以……你快些走吧，不然会被我连累的……”他尾音轻轻颤着，“我不想再连累你了……”
华殷看他这副模样，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她飞离沈竺的肩膀：“我不是跟你说了嘛，这里的东西伤不了我，任她是几百年还是上千年修为的妖物，都伤不了我分毫。”
一个法身罢了，只要灵识不损，她便能重新幻化出来。
沈竺看着她，欲言又止。
华殷继续道：“所以，我就留在这里，我还要等着你死了吸你的灵力呢！”
沈竺不禁微微弯了嘴角：“……好。”
话音刚落，血金蛛便将沈竺径直向着她所立之处扯了过去。
华殷追过去，才发现她身前竖着两根石柱，其上各有一个铁环，应是束缚双手用的。
果不其然，血金蛛将沈竺拽过去之后，将他的两手分别套进圆环，呈一个双臂展开的姿势吊在半空中。
沈竺下意识动了动手腕，那圆环却箍得更紧了些。
“噗呲”一声，埋在沈竺身体内的金丝被尽数拽出。
沈竺身上被金丝穿过的地方都渗出了血，逐渐染透他的衣衫——还是那件纯白的云山弟子服。
血金蛛看了飞过来的华殷一眼，问沈竺：“你养的灵宠？”
沈竺颤了下眼睫：“不是。”
“那它为何要跟着你？”
见沈竺不答，血金蛛又转头问华殷：“你一只小小的鸟妖，为何要跟着这个孽种？”
华殷笑嘻嘻道：“自然是为了吸他的灵力呀！”
血金蛛将信将疑地“噢”了一声。
“我只等着他死的时候呢！”华殷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话却越说越狠，“他死了，我就可以咬下他的眼珠子，啄烂他的内脏，再吸干他的灵力……那样，我就能变得更强了！”
她话锋一转，谄媚地说道：“但这不是遇上了您嘛，自然就没我的份了……我不是埋怨的意思，您要做什么尽管做就是，我只在一旁看着，绝不插手，只求——”
“只求最后分一小杯羹就好。”
血金蛛仿佛很满意，轻哼道：“算你有眼色。”
华殷继续狗腿子地说道：“那……”
“准了。”血金蛛一口应下，“我既然要折磨他，要这孽种生不如死，要他为我死去的丈夫偿命——”
她轻飘飘地瞥华殷一眼：“有你这只小鸟妖跟我一起欣赏，还算不错。”
华殷应道：“荣幸之至。”
沈竺闻声敛起了眸，唇角却几不可察地扬起一个小弧度。
这只小雪雀，有时候说起话来真的挺像师姐的。
好想见她啊……
沈竺心口骤然间抽抽地疼。
他眉心的芙蓉印也微微发热。
“想什么呢这是？”血金蛛捕捉到他眉心一闪而逝的微弱红光，嗤笑道，“你这魔印倒是好看，看的我都想挖下来好好欣赏了。”
她说干就干，指尖窜出三根金丝，冲着沈竺眉心而去。
华殷尚未来得及开口阻止，那三根金丝已然扎进了芙蓉印记之中，迫使沈竺仰起头来。
沈竺感觉脑中仿若有千万根针在胡乱搅动着，他下意识死死咬住下唇，但却仍旧有一声呻/吟从他唇角溜了出来。
他双眼圆睁，下嘴唇已经咬出了血，脖颈上青筋凸起，显然是在极力忍耐。
就在华殷准备出声时，血金蛛脸色一变，立时将那三根金丝抽了出来，其上沾了不少血珠，收回来时血珠借着冲势抛洒在空中。
血金蛛难以置信地看着沈竺，良久，恶狠狠地问道：“你识海中为何会有金蚕的气息？！”
沈竺粗喘着气，嘴里充斥着浓浓的血腥气，意识已经游走在涣散的边缘。
“说话！”
血金蛛又释放出数十根金丝，拧在一起足有手臂般粗细。
她操控着金丝扼住沈竺的咽喉，逼问道：“凭什么？！这股气息你是从何处得来？！”
沈竺的意识被骤然而至的窒息感拉了回来——
金蚕？
什么金蚕？
他哪里来的金蚕？
除了他的师姐，谁还有那个能耐让金蚕认主？
他的呼吸被剥夺，用气声嗬嗬地说道：“我……不知道……”
血金蛛将他的脖颈掐得更紧：“你说什么？！”
沈竺面色涨红，嘴唇翕动着，被金丝缠绕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华殷在血金蛛身后说道：“您这样……他说不了话，可问不出什么来。”
血金蛛闻言，松了些力气。
沈竺贪婪地吸气呼气，半张着嘴，眼神黯淡。
“我不知道……”
他喃喃着，眼睛轻轻眨了一下，两行清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
不知是因窒息而流出的生理性泪水，还是想起了什么事，但华殷瞥见那两滴泪的时候，确确实实感到了心脏隐隐有些揪痛。
这种感觉挺陌生的。
“我不知道……”
沈竺又说了一遍，声音发哑，尾音还轻轻颤着。
他合起眼帘，涩然道：“我也好想知道……”
好想知道师姐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又是同什么人一起。
以及，会不会偶尔想起他。
“你怎么了？”
华殷察觉到不对劲，问道。
还不待沈竺回答，有一道阴恻恻的声音自他们身后传来。
“终于……”
华殷身形一转，向后方看去。
那面石壁已悄然消失，沈竺身后，唯余苍茫暗夜，望不见边际，仿若置身一片虚无。
“终于让我等到了……”
声音再度响起，华殷感知到一阵灵力波动由远及近。
沈竺握着手里的醉情剑，横档在身前，警惕地扫视着可能出现妖物的地方。
他咬牙抵抗着施加在他身上愈发强横的气息，对肩上的雪雀说道：“来者不善……小鸟，你先躲一下。”
华殷心里却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于是回道：“我看你也得躲一下。”
沈竺有些不明所以，小声问道：“为何？”
“我能感觉到来者带着强烈的恨意，而且——”华殷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是冲你来的。”
话音刚落，刺耳的狞笑便响彻这方天地。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竺头痛欲裂，耳膜几乎要被这无形的狞笑声划破。
“故弄玄虚！”他怒吼一声，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持剑朝身前横劈出一道弧形剑光，“出来吧！”
华殷看到沈竺正前方的空气发生了微微的扭曲，再一眨眼，有一婀娜多姿的女子渐渐显出形迹来。
她身姿曼妙，面色却是尤为惨白，没有半分血色，眉心生有一道殷红的印记，将她本就明艳的容貌衬得更添了几分妖冶。
是魔修？还是修成人形的妖物？华殷看不分明。
女子毒蛇一般的眼眸死死盯着沈竺。
沈竺默不作声地迎着那道阴森的视线，调动起体内的灵力。
华殷忽然瞥见不远处的女子眼底有一道血红色光芒一闪而逝。
她心中霎时间警铃大作，久违地产生了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来不及细想，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对沈竺喊道：“躲开！”
闻声，沈竺身形微动，向右后方挪移半步。
“晚了。”那女子冷声道。
下一瞬，十数根极细极锋利的金丝没入了沈竺的胸膛，从他后背穿出，又打了个转重新钻进他后背。
沈竺胸前爆起片片血雾，细密的痛感渐渐放大。
他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断断续续地吸着气对华殷道：“是……是血金蛛……七百年修为……”
血金蛛天生实力强劲，又嗜杀，性强势，所释放出的金丝削铁如泥，在妖族中堪称一霸。凡其所在之处，方圆几里的妖物皆唯它们是从。
沈竺之所以会认出它来，是因为曾听沈云英讲起过十殿炼狱里的两只血金蛛。
沈云英那时已是元婴期的修为，受到两只凶残的血金蛛夹击，拼着性命才手刃一只，重伤一只。
所以眼前这名女子，应当就是那只重伤逃离的血金蛛。
沈竺微躬起腰，小心地吐息着，试图缓解金丝穿体而过带来的痛感。
华殷听见“血金蛛”这三个字时愣了一下，随后又听见“七百年”，不由心下一凉。
实力如此悬殊，这妥妥是送死来了！
华殷抬眼看向不远处的血金蛛，见她手指动了动，耳畔便传来沈竺隐忍的闷哼。
血金蛛轻蔑地看了华殷一眼，显然不将这样一只巴掌大小的红喙雪雀当回事。
她的视线定在沈竺身上，而后轻轻吐出两个字：“孽种。”
两百年前，那女人将她的丈夫一剑杀了。
她苦修数载，只为替自己和死去的丈夫报仇雪恨。如今终于嗅到一丝熟悉的恨之入骨的气息，同那个女人身上的如出一辙。
上天眷顾，还是让她等到了——
她要泄愤，要报仇，要将这个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眼前这个男人年纪不大，样貌又有几分眼熟，应当是那女人的后人。
血金蛛盯着沈竺，却见他额前的发丝散落下来，将他的面容遮得很严实。她恨恨笑了一声，猛地扯了一把手中的金丝。
沈竺被金丝拽着往前踉跄行了两步，头微微扬起，显出他因疼痛而扭曲的神情。
华殷在他耳畔唤他的名字：“沈竺，你还好吗？”
沈竺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还……行……”
他抬起手，试图将钻进他身体里的金丝拽出来。
可是刚刚触及金丝之时，他的手心便传来阵阵被割伤的刺痛。
华殷见沈竺手心流出血来，他却浑然不觉一般要加大力气去拉扯金丝，忙喝道：“住手！”
沈竺愣了一下，卸了手上的力气，缓缓翻过来——他手心已经遍布道道血痕，有的已经被深深割进去，险些划到筋脉。
“好厉害的妖物。”华殷啧啧道，“你恐怕只能到此为止了。”
她暗暗叹了口气，思索着可行的法子。
沈竺抿了抿嘴唇，将满是血的左手握起来，垂在身侧。
“若我想得不错……她不会这么快便杀了我的。”他声音极低，缓缓说道，“我还有生还的机会。”
华殷的思绪被这话拽了回来，问道：“你这是何意？”
沈竺轻轻吸了口气，看向不远处的血金蛛：“我的母亲杀了她的丈夫，她心里应当想着对我极尽折磨，而不是给我一个痛快。”
血金蛛注意到他的视线，又扯动手中的金丝。
细密的痛感再度席卷了沈竺的感官，他双腿一软，险些没站稳。
血金蛛得见沈竺痛苦的神情，又放肆地狞笑起来：“对嘛对嘛——你就应该露出这种表情给我看！我要折磨你，将那女人曾经施加在我和我丈夫身上的痛苦百倍奉还给你！！”
沈竺闻言，艰难地瞥了雪雀一眼，仿佛在说：你看，我说的不错吧？
“所以……你快些走吧，不然会被我连累的……”他尾音轻轻颤着，“我不想再连累你了……”
华殷看他这副模样，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她飞离沈竺的肩膀：“我不是跟你说了嘛，这里的东西伤不了我，任她是几百年还是上千年修为的妖物，都伤不了我分毫。”
一个法身罢了，只要灵识不损，她便能重新幻化出来。
沈竺看着她，欲言又止。
华殷继续道：“所以，我就留在这里，我还要等着你死了吸你的灵力呢！”
沈竺不禁微微弯了嘴角：“……好。”
话音刚落，血金蛛便将沈竺径直向着她所立之处扯了过去。
华殷追过去，才发现她身前竖着两根石柱，其上各有一个铁环，应是束缚双手用的。
果不其然，血金蛛将沈竺拽过去之后，将他的两手分别套进圆环，呈一个双臂展开的姿势吊在半空中。
沈竺下意识动了动手腕，那圆环却箍得更紧了些。
“噗呲”一声，埋在沈竺身体内的金丝被尽数拽出。
沈竺身上被金丝穿过的地方都渗出了血，逐渐染透他的衣衫——还是那件纯白的云山弟子服。
血金蛛看了飞过来的华殷一眼，问沈竺：“你养的灵宠？”
沈竺颤了下眼睫：“不是。”
“那它为何要跟着你？”
见沈竺不答，血金蛛又转头问华殷：“你一只小小的鸟妖，为何要跟着这个孽种？”
华殷笑嘻嘻道：“自然是为了吸他的灵力呀！”
血金蛛将信将疑地“噢”了一声。
“我只等着他死的时候呢！”华殷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话却越说越狠，“他死了，我就可以咬下他的眼珠子，啄烂他的内脏，再吸干他的灵力……那样，我就能变得更强了！”
她话锋一转，谄媚地说道：“但这不是遇上了您嘛，自然就没我的份了……我不是埋怨的意思，您要做什么尽管做就是，我只在一旁看着，绝不插手，只求——”
“只求最后分一小杯羹就好。”
血金蛛仿佛很满意，轻哼道：“算你有眼色。”
华殷继续狗腿子地说道：“那……”
“准了。”血金蛛一口应下，“我既然要折磨他，要这孽种生不如死，要他为我死去的丈夫偿命——”
她轻飘飘地瞥华殷一眼：“有你这只小鸟妖跟我一起欣赏，还算不错。”
华殷应道：“荣幸之至。”
沈竺闻声敛起了眸，唇角却几不可察地扬起一个小弧度。
这只小雪雀，有时候说起话来真的挺像师姐的。
好想见她啊……
沈竺心口骤然间抽抽地疼。
他眉心的芙蓉印也微微发热。
“想什么呢这是？”血金蛛捕捉到他眉心一闪而逝的微弱红光，嗤笑道，“你这魔印倒是好看，看的我都想挖下来好好欣赏了。”
她说干就干，指尖窜出三根金丝，冲着沈竺眉心而去。
华殷尚未来得及开口阻止，那三根金丝已然扎进了芙蓉印记之中，迫使沈竺仰起头来。
沈竺感觉脑中仿若有千万根针在胡乱搅动着，他下意识死死咬住下唇，但却仍旧有一声呻/吟从他唇角溜了出来。
他双眼圆睁，下嘴唇已经咬出了血，脖颈上青筋凸起，显然是在极力忍耐。
就在华殷准备出声时，血金蛛脸色一变，立时将那三根金丝抽了出来，其上沾了不少血珠，收回来时血珠借着冲势抛洒在空中。
血金蛛难以置信地看着沈竺，良久，恶狠狠地问道：“你识海中为何会有金蚕的气息？！”
沈竺粗喘着气，嘴里充斥着浓浓的血腥气，意识已经游走在涣散的边缘。
“说话！”
血金蛛又释放出数十根金丝，拧在一起足有手臂般粗细。
她操控着金丝扼住沈竺的咽喉，逼问道：“凭什么？！这股气息你是从何处得来？！”
沈竺的意识被骤然而至的窒息感拉了回来——
金蚕？
什么金蚕？
他哪里来的金蚕？
除了他的师姐，谁还有那个能耐让金蚕认主？
他的呼吸被剥夺，用气声嗬嗬地说道：“我……不知道……”
血金蛛将他的脖颈掐得更紧：“你说什么？！”
沈竺面色涨红，嘴唇翕动着，被金丝缠绕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华殷在血金蛛身后说道：“您这样……他说不了话，可问不出什么来。”
血金蛛闻言，松了些力气。
沈竺贪婪地吸气呼气，半张着嘴，眼神黯淡。
“我不知道……”
他喃喃着，眼睛轻轻眨了一下，两行清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
不知是因窒息而流出的生理性泪水，还是想起了什么事，但华殷瞥见那两滴泪的时候，确确实实感到了心脏隐隐有些揪痛。
这种感觉挺陌生的。
“我不知道……”
沈竺又说了一遍，声音发哑，尾音还轻轻颤着。
他合起眼帘，涩然道：“我也好想知道……”
好想知道师姐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又是同什么人一起。
以及，会不会偶尔想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