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没多久太宰先生就发了烧。

    他的脸色和平常并没有什么区别,从外表也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发烧的迹象。

    他此刻正懒洋洋躺在床上,一双眼睛半阖着看我,温柔从里面缓缓流淌出来。

    他这样看着我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不管走到哪里,我总是能感觉到有一束目光轻轻地围绕在我身边。

    而且今天格外有些不同——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但在这样的目光下,总感觉心里的某个部分在隐隐作痛。

    我碰了碰他滚烫的额头。

    “嗯?”太宰先生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黏糊糊的。

    “你发烧了。”我说。

    太宰先生像是没听到我说的话,他依旧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头顶的光落下来,掉进了他的眼睛里,因此有零星的光在鸢色眼瞳里闪烁。

    我只好继续说:“松一下手,太宰先生,我去给你拿退烧药。”说着,我晃了晃被他十指交扣的右手。

    手心都出汗了。

    他充耳不闻,即便已经快被烧得神志不清了,也要顽强支撑着沉重的眼皮,努力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使出了杀手锏。

    俯下身,风一样碰了碰他的嘴角。

    “乖。”我说。

    他似乎终于清醒了,眼睛稍稍睁大了点,像是从幻梦里短暂醒过来,手也不自觉地放松了。

    “……葵酱?”他恍惚般眨了眨眼,怔怔地问,“是你吗?”

    这是什么话?认不出我了吗?

    我只当太宰先生是烧糊涂了:“是我哦,我去给你拿药,一会就回来。”

    “……不要走。”小心翼翼的,似乎有些紧张,而且比以往都要黏人。

    我再次叹了一口气。

    “你乖乖的,不惹我生气,不随便去死,”我严肃地说,“我就不会走。”

    他看着我,眼里有破碎的光。

    “好。”他慢慢地说。

    *

    我拿着退烧药回来时,他正垂眼发呆,我刚进门,他就亮着眼睛看我。

    像是月光下一捧簇明的湖水。

    “……葵酱。”他轻轻叫我。

    ……总感觉今天的太宰先生有点奇怪。

    “来吃药。”

    我小心翼翼地把药喂进他嘴里,然后给他喝水。

    太宰先生堪称乖顺地任由我动作。

    ……更奇怪了,如果是平常的太宰先生,一定会像小孩子一样闹着说药好苦,然后坚决闭嘴等我拿糖果哄。

    嗯,虽然家里的糖果都被我拿去投喂织田作收养的几个孩子和乱步先生了。

    “苦吗?”我问他。

    太宰先生看了看我,似乎是想说“不苦”,但他停滞了好久,睫羽微动,眼里的某种情绪便像涟漪一样悄然荡开,最后无声消失。

    他嘴唇发白地说:“……好苦。”

    他说着说着,似乎有些难过,眉目间带着病气,脸色像纸片一样苍白,一副脆弱无比的样子。

    “好苦。”他自言自语般又说了一遍。

    我顿时被击中了心脏,缓和了从他发烧起就故作冷漠的表情。

    但还是紧绷着脸,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所以为什么要去入水?这么冷的天气不发烧才怪吧?”我数落着他。

    “那么厚的冰都能砸破掉进去……太宰先生你是铁头娃娃吗?”

    我简直要气笑了,叩起食指敲了敲他的头。

    “好熟的瓜,是颗好头。”我评价道。

    太宰先生被动承受着头顶的轻微敲击,顺着我的动作闭着眼缩了几下,像是一只乖乖认错的猫。

    等我敲完他的头,他才说道:“葵酱终于笑了。”

    他这么说着,抬起右手,似乎是想碰碰我的嘴角。

    但那一截苍白修长的手指却在毫厘之间停下了,像是隔了一层玻璃,再也无法靠近分毫。片刻后,他的指尖轻轻动了动,又收了回去。

    只有轻微的风和稍高的温度在极近的距离里掠过。

    “……对不起。”他轻而弱的话语溢散在空气中。

    像是嶙峋石子上一簇发抖的白雪。

    我垂眼看着他发愣,万千思绪骤然而起。

    “……”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我默了默,问。

    青年不语,他静静地、长久地注视着我,似乎过了今晚,他便再也看不到我了。

    “很多事,”他最终说,“我做错了很多事。”

    *

    我们互相无言以对了很久。

    “要睡觉吗?”我看了看墙上的表,时针即将指向十一,“时间不早了。”

    青年的表情看起来想要拒绝,但他最终还是顺从了我的建议。

    “好。”

    他躺下身,规规矩矩地平躺在床上,我帮他把被子拉到了下巴处,又往里窝了窝避免跑出热气。

    我又抬手把他额前的头发薅到后面,完整露出了额头和形状漂亮的眼睛。

    太宰先生像是不适应光似的,轻轻眨了眨左眼,圆圆的瞳孔微微一缩:“嗯?”

    ……好可爱。

    “给你贴退烧贴。”我忍住心里的小声尖叫,掏出一片白色的,比划着给他贴上了,“做个好梦。”

    青年的发丝散落在枕头上,额头上顶着退烧贴,脸色也许是因为发烧而微微泛红,比起先前倒是精神了很多。

    只是神色在听到我的话后变得有些失落。

    “好梦吗……也许是,”青年小声说,然后抬眼看我,“醒来还会再看到葵酱吗?”

    “一定会。”我安抚他。

    “别骗我。”

    “骗人的明明一直都是太宰先生吧?太宰先生没有资格说出这句话哦?”

    青年露出委屈的表情,眼角微微泛红,活像受了大罪似的。

    “好吧……”我摸着自己的良心说,“明天我不去上班了,一天的时间都留给太宰先生。”

    “对了,”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朝他眨了眨眼,“刚才出去的时候顺便帮太宰先生请假了哦,太宰先生可以放心地一觉睡到大天亮。”

    “……虽然不请假太宰先生也会一觉睡到大天亮然后迟到什么的……嘛,忽略忽略。”我弯起了眼,露出习惯性的笑容,“总之,太宰先生不会接收到来自国木田先生的夺命连环call了。”

    青年安静地听着我的碎碎念,脸上带着轻微的笑意。

    “是个美梦呢……”他喃喃。

    “太宰先生,你在听吗?”

    “我在。”他立刻回复说,“——暂时睡不着,葵酱可以继续说,我很好奇呢。”

    我也清楚太宰先生很难轻松入睡,有时他会睁着眼睛度过一整晚,有时也会在某一刻合上眼皮悄无声息地入睡——我很难确定他是不是为了不让我担心,所以装成一副睡着的样子骗我。

    毕竟太宰先生可是连心跳都能控制的厉害人物。

    “嗯……还要说什么呢。”我侧身坐在床上,眼睛看向窗外。外面此刻夜色浓重,零星的光在树枝间摇曳——也许是因为树枝被风吹得摇晃,街上的路灯因此在枝条交错间若隐若现。

    夜空中的弦月只露出了半边,剩下的部分被窗框遮挡住了。

    我看着幽幽的夜色发呆,嘴上继续说着:“国木田先生接到电话的时候有点惊讶呢……然后询问我是不是太宰先生又做了什么坏事。唔,看来太宰先生在国木田先生心里的形象很不好呀。”

    “葵酱。”

    “怎么了?”我歪头看他。

    “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太宰先生。”青年轻轻地说,“和国木田君一起被葵酱称作先生,心里有点……奇怪。”

    “诶?我都叫习惯了呢……”我想了想,又说,“那我叫你什么呀?太宰……嗯,太宰治?”

    我连名带姓地叫他。

    啊,好像更怪了。

    太宰先生短暂地闭了下眼,也许是受到了冲击。

    我又说:“太宰君?”

    不行,有点过于正式了,而且一秒幻视森先生。

    我想了又想,还是犹豫不决。

    总不能说太宰sama吧……好羞耻。

    最后,我只能眼睛一闭厚着脸皮小声说道:“……治?治酱?阿治?”

    啊啊,总感觉下一秒就要脸红到爆炸了。

    太宰先生没有回应。

    我悄咪咪睁眼看他,发现他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对上我的视线后,又迅速撇开眼睛。

    所以这个称呼行不行呀?

    唔,看起来……似乎是行的意思?

    我尝试着继续开口:“……阿治。”

    太宰先生不看我,他的视线游离在虚无的空气里,似乎在找什么让他感兴趣的东西。

    过去了不知道多久,我听见他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好吧,那——”我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用气声说:“阿治,咳,”

    我左顾右盼,装作很忙地又咳了一下,最后磕磕绊绊地说,“国木田先生还说改天再收拾你,嗯,因为阿治你今天把他的笔记本里的纸全用来……折小狗了,他很生气。”

    不仅如此,在国木田先生的口中,小纸狗已经彻底攻占了侦探社内部。天知道当国木田先生打开储物柜,一堆小纸狗淹没了他的心情是怎样的——后续是每个人都拿走了几只当作桌上的摆件,小镜花尤其喜欢这个小玩意儿,并拿走了大部分。

    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连讨厌狗的小镜花都喜欢它们……

    不过这件事就不必给太宰先生说了,总感觉会助长太宰先生嚣张的气焰。

    我张了张嘴,觑了一眼太宰先生,又说:“……还说要我好好管管你,不要整天给同事制造麻烦。”

    “嗯?”太宰先生一秒回神,装作很惊讶的样子看我,“国木田君可真是找对人了呢——那么葵酱要怎么管我呢?我可是很听葵酱话的哦?”

    “其实,”我在心底默默给国木田先生道歉,捂着痛痛的良心说:“太宰先生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不会限制太宰先生的。”

    我默默换回了“太宰先生”的称呼。

    “就算我上班迟到、工作摸鱼、欺负后辈、提前下班?”

    不要说得这么详细啊,良心更痛了诶。

    还有,其他也就算了,欺负后辈又是什么新型生活方式啊?

    敦君,真是辛苦你了。

    我在心里默默为敦君点蜡。

    “葵酱?”太宰先生催促我回答。

    “嗯,就算你上班迟到、工作摸鱼、欺…欺负后辈、提前下班。”我心虚地说完了这一长串话。

    我这是在助纣为虐吧,我想,我们两个可真是……狼狈为奸。

    不过,作为一名可有可无的侦探社编外人员,我可以多抽出时间去帮帮大家……重点帮敦君完成被太宰先生推过去的工作,还有阻止国木田先生想要抽太宰牌陀螺的手。

    ——阻止不了也没办法,谁让太宰先生总是试图逗弄正直的国木田先生,也许挨打是太宰先生独有的与他人相处的方式也说不定。

    我发散性地想着,负罪感下去了点,才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太宰先生是——嗯,无料的。”

    太宰先生一下子被我逗笑了。

    “原来葵酱也会说谐音梗了,已经完完全全超过织田……”

    他突然停下了声音,像是一只突然短路的灯泡,只剩下空荡荡的玻璃外壳和里面发焦的灯丝。

    “织田作吗?”我接过了话,曲起食指挠了挠脸,不好意思说道,“我还差得远呢,织田作在我心目中可是除太宰先生之外最厉害的人啦。”

    “啊,”青年似乎是感叹了一下,然后用听不清语气的模糊语调问,像是隔了一层雨雾的玻璃,“他……很厉害吗?”

    “太宰先生不是都知道嘛,”我斜着身子从床边的柜子里拿出一本书,展示给太宰先生看,“看,这可是织田作写的第一本小说。”

    太宰先生怔怔地看了一会,又强迫自己挪开了视线。

    “……真好。”他收紧了牙关,话语几乎是从喉咙里飘出来的。

    *

    “太宰先生今天真的很奇怪,”我把书收了起来,“果然是发烧的原因吧?”

    “也许是。”青年模棱两可地回道。

    他侧着脸,目光飘向窗外,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知何时,窗玻璃处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花,薄薄的雾气附着在周围,原先的半边弦月也因此被遮挡得看不太清了。

    任由情绪像羽毛般轻飘飘垂落在地上后,青年道:“外面下雪了。”

    “什么?”我有些惊讶,起身凑到了窗前去看。

    我抬手挥了一下,窗户上的冰花与雾气便被我收拢进了手里。

    透过干净的窗户,遥远天边的弦月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黑沉无星的夜空和漫天下落的雪花。路灯在呼啸而来的风雪中仍在勉力支撑,树枝却早早地被折断,张牙舞爪地扑过去——于是那光便被打碎了,成片的雪花在几近破碎的光中遽然下坠,最后砸进一片无垠的苍白里。

    ……好大的雪。

    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横滨很少下雪,我也很少看到雪。在我的记忆里,与雪有关的大概只剩下童年时在东京和哥哥一起堆雪人的事情了。

    嗯,还要再加上仅有的几次和太宰先生“打雪仗”的经历。

    虽然只有我在单方面挨打也就是了,太宰先生在这一方面从来没有认输过。

    不过明天又可以和太宰先生打雪仗了诶!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输!我要把他打得落花流水,然后跪下——不,也不用跪下,那就……坐下来给栗原大人锤肩捏腿吧!

    我不免有些快乐,回头想跟太宰先生分享,但我却看到了他还未完全收回去的表情。

    那是怎样的表情?

    是和外面的雪花一样苍白的面孔,是与外面的灯光一同破碎的目光,是同外面的夜空一般广袤的茫然。

    我心里一慌,迅速收敛了笑容,匆忙回到床边。

    “太宰先生?”我甩掉手上的水珠,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太宰先生眸光闪烁,扬起了笑,回答我。如果不是脸上依旧残留着空白,这句话会很有说服力。

    “太宰先生把我当笨蛋吗?”

    “怎么会呢?虽然葵酱好像确实是一个笨蛋。”

    “……”我沉默地盯着他。

    “……好吧,”青年的笑容缓缓退却,另一种浅淡的无力逐渐攀爬上脸庞,“只是稍微有点不舒服。”

    “稍微?”我看着他的脸色表示怀疑。

    太宰先生无奈看着我。

    “不太喜欢下雪。”他最后故作轻松地说,“讨厌名单里和狗并列第一。”

    只是这样吗?

    但是,我还是说道:“这样啊,我知道了。”

    我起身,走过去把窗边的窗帘拉上。

    没有着急转身,我停了一会,说:“那就在入睡前多注视我一会吧,太宰先生,不要去看让自己心情不好的事物。”

    “……还有,”我下定决心说道,“你会见到我的,太宰先生。我从来都没有消失过。”

    身后的青年意识到了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好一阵。我回过头,发现他双手撑在身前,上半身脆弱地向前弓着,他低着头,被捋到脑后的头发重新垂落下来,遮住了眉眼。

    “葵酱,”他开口,声音从嘴边抖落下来,“你说什么?”

    我们彼此之间心照不宣维持的平静被打破了。

    *

    我往回走了几步,坐到了床边的凳子上。

    我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提起了之前的话题——关于那句“对不起”,我想我有必要澄清一点。

    “太宰先生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所以不需要向我道歉。”我认真地说,“太宰先生已经很努力了,为了那样一个世界,真的是辛苦了。”

    “所以忽略了我也是正常的嘛,”我笑着说,“太宰先生已经很累了,我不能给太宰先生添乱——当时的我是这么想的。”

    青年抬起头,表情好像要哭出来一样。

    “可是……”

    我摇了摇头,制止了他的话语:“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有的时候真的很失落啊,见不到太宰先生什么的。不过我都努力挺过来了——直到那一天。”

    我停下来看他,依旧是笑着的。

    “直到那一天。”我缓慢地重复了一遍。

    “我不停地在想,如果我能多陪一陪太宰先生的话,是不是太宰先生就不会……那样了。”

    “可我又在想,擅自把自己当作太宰先生活下去的羁绊,是不是太自大了。”

    “我还在想,如果我因为一己私欲而强行把太宰先生留下来,是不是太自私了。”

    “我想了很多,直到最后,我想明白了。”

    “我理解太宰先生所做的决定,我没办法阻止太宰先生走向死亡,可我更无法忍受没有太宰先生的世界。”

    “既然太宰先生为所有人都安排好了结局,那我也要为太宰先生创造一个结局。”

    “所以我也做出了我所认为的正确的决定。”

    于是我“消失”了。

    “就当我是一时冲动吧,太宰先生,”我说,“或许还有一点微不足道的报复心。”

    更重要的是,我无法接受太宰先生明明做了那么多事,到最后怀抱着遗憾草率地死去。

    太宰治应当是有未来的,他的一生不应该只充斥着黑暗与暴力、阴谋与死亡。我想看他真正笑起来的样子,我想看他在阳光下毫无负担的样子,我想要为他创造一个新的、自由的未来。

    即便这会让我付出一些代价。

    *

    青年静默地像一座雕像,他脸上的表情被冻结了,只有眼睫在轻微地颤抖。

    我低下头,把被子从他紧攥的手中解救出来,又将自己的手覆上。

    冰凉的,但又滚烫的。

    “我从来都没有消失过。”我说。

    我这么小心翼翼地爱着太宰先生,又怎么可能会真的消失不见,让他伤心呢。

    太宰先生颤抖地抓紧了我的手。

    好像有焰火在心里燃烧,火苗跳跃进全身的血液里,情感随着沸腾气泡的破碎而四下溅落。

    “……你在哪里呢,葵酱。”他茫然地说,“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我——一直都在太宰先生身边。”

    *

    太宰先生睡着了。

    他的呼吸有些不稳,像是做了什么噩梦,眉头微微蹙着,脸色也有些郁郁。

    而彼时的我正在帮他拆身上惨不忍睹的绷带。

    ——青年在睡觉前一直缠着我想要贴贴,我表示拒绝,就跟他有来有往地缠斗了几个回合,最后的结局是我们两个都狼狈地瘫在床上,而被战斗波及到的无辜绷带——它们零碎的尸体已经安详地躺在被子间寿终正寝了。

    收拾完所有的绷带尸体,给太宰先生盖好被子后,我顺势倒在了他的身边,本想就这样睡过去,但我还是忍不住起身,又回到了窗前。

    我轻手轻脚拉开窗帘,趴在窗台上往外看。

    外面的雪依旧很大。

    我看了一会,又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太宰先生原来不喜欢……如果不是今晚,我大概很难意识到太宰先生一直在迁就着我。

    可恶,藏得也太深了吧。

    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就要坦坦荡荡地说出来嘛!总是照顾我的心情算什么!

    他——是不是还藏着什么事儿?

    我生着自己的闷气,想到了向太宰先生承诺过的事,又摸出手机,打开了line。

    转换了一下心情后,我发出了消息。

    【阳葵:今天横滨下雪了哦!】

    【阳葵:[照片]】

    对面立刻显示已读。

    【哥哥酱0502:看起来下得很大,hina要注意安全哦。】

    【阳葵:哥哥还没睡呀?】

    【哥哥酱0502:嗯……在忙一些工作。】

    我秒懂。

    【阳葵:那哥哥注意安全。】

    【阳葵:对了!我明天就不去上班了,太宰先生生病了,我想在家里陪陪他。】

    这次对面沉默了很久。

    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微妙。

    【阳葵:哥哥?】

    【哥哥酱0502:啊,好,我知道了……说起来,你们,住在一起了?】

    【阳葵:诶?是的,忘记跟哥哥说了OwO】

    【阳葵:抱歉哦?QAQ】

    【哥哥酱0502:这是可以随便忘记的事吗……算了,没关系。】

    对面斟酌了一段时间,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哥哥酱0502:虽然很信任他……好吧,hina开心就好,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哥哥酱0502:时间不早了,快去睡觉吧?】

    【阳葵:好的!谢谢哥哥!哥哥也晚安哦。】

    【哥哥酱0502:晚安。】

    我收起手机,心情好了一点。

    我关上灯,摸黑回到床边,钻进了太宰先生旁边的被窝里。

    黑暗里,我悄咪咪勾住了他的小指。

    不管还隐瞒了什么事,栗原大人一定会统统挖出来,然后无情地用言语鞭笞你,直到你求饶为止。

    等着瞧吧,太宰先生!

    我斗志满满地立下flag,又捏捏他的手指。

    然后闭眼。

    明天见,太宰先生。

    我悄悄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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