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证之后过了很多天,林淮芷都没怎么见到裴笙衍,一般她起来的时候,身旁已经空了,她睡觉的时候,裴笙衍都还没有到家。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裴笙衍当时挤出来和她领证的时间是有多难。

    这样的生活模式倒也不错,她一直以为领证当天晚上,裴笙衍就要办了她,甚至那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她都穿的她最性感的蕾丝丝绸长睡裙,结果当晚裴笙衍只是在她唇上轻轻一点,什么也没干。那一整个晚上,她都在想裴笙衍是不是不行,难道是个石男?

    但这个不实际的想法在第二天早上就被打散,她的睡眠不深,该感觉到的听到的动静她都能知道,尤其是在早上。那天早上,腰部的沉重告诉她,裴笙衍是背后搂着她的睡姿,早晨她明显感觉到尾椎骨附近有什么东西硌到她,无意识的乱动之后,还感觉到了热度,瞬间脑子就清醒了,这尺寸,绝对不是石男。

    一次性一周以上不上班的感觉真的太爽了,以至于她今天去礼韵馆的路上给任馥远打电话的时候还在和他争论合伙人能不能有婚假这件事情。

    “你在想Peach!你知道和裴氏签约之后礼韵馆的场馆租借量上涨了多少吗?平常我们一个月能办三四场展会,两三场发布会已经了不得了,现在光裴氏的发布会这个月就有十二个!别说其他冲着我们和裴氏签约的人来了。你好说歹说也是老板娘了,好好上班吧你!”

    “...行行行,这不是来了吗,这几天在忙什么?我记得好像是有个慈善画展?”半入耳的蓝牙耳机用了有些年头,任馥远的怒吼声从耳机漏音出来,引得地铁上坐在她旁边的人侧目,她尴尬地笑笑,调低了耳机的音量。

    为什么满地库的车她一台都没开呢?当然是因为林淮芷她没有驾照。读书的时候忙着攒钱,觉得交通工具那么多,车咱也买不起,学了也没什么用,再加上后面一直住在工作的地方,除了过年回家要抢高铁票有点麻烦,完全没有影响到她的日常生活。

    耳机里传来哗啦哗啦纸张翻动的声音,任馥远喝汤吞咽的声音传了过来,“对,裴氏主办的慈善画展,我跟你说,当初我就说我的眼光好,礼韵馆这场地,办展会酒会都适合,但我们不是一直都没拿出像样的方案来做酒展结合吗?酒会就一直没办过。这次是裴氏那边给的建议还提供了一份可行性方案,慈善画展上提供自助酒水还有甜点,当然东西我们准备,资金他们提供。裴氏是真的财大气粗,就光酒水甜品这块就划了五十万。更别说场上要展的画,那边递过来的名册,画作预估的总价就近六个亿,不知道拍卖能卖出多少。感觉我们馆瞬间逼格就上去了。还有些其他集团送来的作品,而且我好像有瞅见你前几年的画...”

    任馥远叽里呱啦说了一长串,说完的时候林淮芷已经出了地铁站了。不知不觉已经快到深秋,脚踩在环卫工人早已扫了一轮还不够,再次匆忙落下的金黄色落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来到二楼办公室的时候,她凭借身高优势在文件堆里找到了戴着黑框眼镜奋力工作的任馥远,手边还堆着没来得及收拾的早餐盒子,是附近最有名的早餐馆子的外卖盒,吴张记的小馄饨。

    放平时任馥远肯定不乐意点这么贵的早餐,他觉得隔壁对门八块钱一笼的小笼包更好吃。吴张记只有在他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吃,吃的次数屈指可数。但眼下,办公桌周围居然堆了好几个吴张记的盒子,还有其他林淮芷没怎么见过,但一看就很高级的餐盒。

    “你这是,饿狼扑食?”林淮芷指着那一堆吃完的,但没有完全收拾好的外带包装盒,“你哪来那么多钱?你发啦?”

    任馥远没有立刻回答她,抬眼看了看她,重重的叹了口气,将桌上没收好的外卖盒盖好,装进袋子里,放在地上,脚一踹,袋子滑进了那一堆里。完成以上动作之后,他才缓缓回答林淮芷:“托您的福,这几天礼韵馆客户暴增,工作量成倍上升。我这几天都没出过馆,吃喝拉撒都在办公室,那些吃的...是秦秘书点的送过来的。”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任馥远眼神有些闪躲,但林淮芷并没有注意到,她自觉地抱起办公桌边缘的一沓资料开始翻看,是慈善画展的画作资料。

    “秦秘书?”林淮芷对秦珩之的印象还停留在两周前在这个办公室,那一副凭什么你的私生活还得我来负责递文件的表情。她还算是个有眼力见的人,看得出来秦珩之和裴笙衍的关系应该不止上下级,本就怀揣这一想法的她在书房看见裴笙衍的大学毕业照有秦珩之,倒也没有那么震惊了。

    本来她还在认真思考着为啥秦秘书要给任馥远送吃的,画作资料一翻开,注意力瞬间就被吸引。放在最上面的一副画作是一幅风格强烈的后现代主义画作,看似是一幅随意的泼墨作,但是墨迹的细节部分处理的十分细致入微,每一处墨滴都是一只眼睛,这还只是在画册上能够看到的,面积较大的部分。

    她直觉这幅画的价值不菲,但最下方左顶格给出的估价却是让她摸不着头脑。再回头看向作者那一栏,她大抵是明白了。这样不是很出名的作者的画作,画册中虽不占多数,但还是有点数量。

    “任,我们这次要不换种拍卖的形式?”

    正常的拍卖会流程是会提前向来宾公开拍卖物品的详细信息,拍卖会开始时,只管人来财到就行。他们这次只不过多了一步,让来宾到现场来欣赏即将拍卖的画作,拍卖会变成了展拍会,大家依旧是看作者下菜碟。

    她并不想把话说得难听,但是不懂画的却来看展的,大部分都是这种情况。尤其是这种拍卖的场合,到时候拍出高价的还会都是那些知名作家的作品。

    继续深埋在工作里的任馥远脑袋继续在文件上左右摇晃,应着她的话,说道:“你想怎么换?先把方案交上来,我忙得很。”

    林淮芷唏了一声,他们俩的工作模式向来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尤其是林淮芷,当她做主策展人的时候很少一开始就做好完整的规划,大部分时候都是做一步是一步。

    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的任馥远把头探了出来,“这次跟以前不一样,以前我们是靠门票回本,中间怎么花只要不超就行,但是这次我们是拿到钱来办事的,钱要一笔一笔算清楚的。这个时候我的会计专业用处就显现出来了。你只要把你大致设想在我们开会的时候展示一下,到时候开会再讨论。你现在不忙的话,跑一下这几个甜品店,去试一下味道。”

    一叠大概一根食指长厚的甜品店宣传册被任馥远塞到了她的手上,宣传册里还夹着每家店的会员充值卡。

    林淮芷挑了挑眉,抱着宣传册上了三楼,今天她来主要还是想要把之前一直搁置的画给完成。

    她这几年形成了自己独特的绘画风格,严格来说不能说是绘画风格,而是艺术风格。因为她的代表画作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画,而是将一整幅画作的部分换以真实场景的照片,真真假假,只取决于看画的人自己。

    凭借这一独特的风格,她在国内国际拿下不少奖项,当然随之而来的还有争议,不满的声音认为她这是同时亵渎了摄影和绘画两门艺术。但实际上,她获奖的都是常规的作品,只不过出名出圈的几幅作品都是那样式的风格。

    这次这幅画,是一个海底树,比较难拿捏的就是沉坠感以及伴随着的漂浮感,是两种互相矛盾的东西,但是林淮芷很贪心,她都想要表达出来。

    树的轮廓和一些小细节她老早就画好了,这几天换了环境,再下笔,没有之前无处下笔的无力感了,落笔十分流畅,调色上色一气呵成,回过神来的时候,沾着淡蓝色颜料的手指摁亮手机屏幕,已经十二点了。

    刚准备放下手机,收拾围裙,屏幕的字节开始跳动,以大提琴为基调的弦乐响起,这是林淮芷的手机铃声,来电的是裴笙衍。

    因着指尖还沾染着未干的颜料,林淮芷挣扎了半天总算顺利用关节划到了接听,点了外放。

    “在忙吗?”略带疲惫的声音从手机音箱传出,似乎是对林淮芷折腾半天才接电话有些不快。

    “刚画完画,手上有点脏,接的慢了点,怎么了?”林淮芷弯着腰把刚才用过的画笔一股脑放进了桶里,一把抓住开始搅合,压着肺,声音听着有些闷闷的。

    电话另一头稍稍沉默了一阵,布料摩擦的悉唆声通过话筒传过来。林淮芷感觉自己都能想象到裴笙衍整理好西装袖扣,正襟危坐的画面。“一周后裴氏在礼韵馆有个慈善画展展拍,我希望你有空的话能作为我的女伴出席。”

    所以这到底是一句陈述句还是句陈述句?

    虽然林淮芷听得出来这人是在征求她的同意,但是他用的是陈述句,感觉没有给人拒绝的余地啊。

    “当然可以。嗯,我也有事想拜托你,展会上的甜品我今天要去店里实勘,但是我不会开车...啊,没事,算了,我自己坐地铁也行。”林淮芷抱着膝,右手抓着画笔泡在桶里轻轻转了几圈,颜料一层层的散开,勾出好看的水晕。

    “林淮芷,我希望你能够尽快适应你是我太太的身份,你可以拜托我任何事情,这不是麻烦我,是我该做的。今天下午我还有什么行程吗?没有我要去陪我太太上班了。”明明前几句对着林淮芷说的话还挺正经,后半句对着秦秘书说的话感觉尾调都有点升高,略有些炫耀的意味在其中。

    三十岁的男人都这么幼稚吗?林淮芷突然想起了在姑姑三婚婚礼上泪洒当场的表哥,陆鸣阳,对着自己说要丁克的亲妈后爸一把鼻涕一把泪,说没错,你们有我就够了。

    想到这里她没忍住笑出了声,虽然声音不大,但还是被开着扩音的手机捕捉到了。扩音器传出皮鞋薄跟蹬地的声音,“我下午没工作,中午能否赏脸一起吃个饭?裴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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