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临近教令院的一处优质房产内,总是不合时宜冒出一些分贝过大的话语。

    “什么?!你现在要离开须弥?在我辛勤工作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啊!你代理贤者做完了?一声不吭的是要到哪去!”

    等他把话说完,艾尔海森确信自己听到了被惊得飞跑的鸟叫声。他从不否认室友拥有天才的大脑,但也不否认他同样有个非比寻常的嗓门就是了。

    “鉴于现在我心情不错,可以告诉你。我即将前往蒙德度过一个月的长假。想必,为了庆祝风花节,蒙德人会拿出非同寻常的美酒。”

    “风花节的美酒......天啊这简直是我的梦中天堂!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可惜按照规定,工期内我就算是提前完工也不能离开......等等!你还没说去蒙德干嘛呢!别想逃过我的审问!”

    “梦中天堂?的确是你能说出来的话。”艾尔海森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开口。

    “姑且赞同你一回。即便我不在家,秩序还是不能被打破,收起你要趁机将我的家具改头换面的妄想。嗯,没别的话了,再见。”

    卡维震惊住了,艾尔海森赞同的是什么?遵守规定?他不总是说秩序秩序什么的,这会提一嘴赞成未免有些多余。但是...难不成...是梦中天堂???

    卡维过于惊吓,甚至把脑海里列的家具清单都忘得一干二净,人走远了他才意识到又被他逃脱了审问。不对劲,非常不对劲!蒙德到底有什么啊!怎么把他的室友变得奇奇怪怪的!

    (一)

    一周前,须弥城某条巷子里不知名的酒馆。

    冷调的微光笼罩室内,艾尔海森照常面无表情地坐在高脚凳上独酌。

    突然一朵高调明艳的蔷薇闯入了他的世界。

    .....以普遍理性而言,他酒量很好,此时也没有醉意,美好的独处时光在他的安排里从不会有被酒精扰乱的可能。总而言之,他无法解释这样奇怪又突兀的修辞,怎么就凭空出现在了脑海里。

    “晚上好呀,这位先生。”蔷薇花说话了。

    在惬意的酒馆里偶遇俊俏的男人算不上什么新鲜事,可一个人喝酒却坐得板板正正、一言不发,跟木头似的,实在是有些可爱。丽莎一进门便看到这样的景象,起了兴致迈步走过去。婀娜间,大方地朝每个看向她的酒客微笑,甚至朝其中一个憨厚的弟弟俏皮地眨了眨眼。走近了才发现自己认识这位。

    艾尔海森看见面前的人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她轻声问候。

    “代理贤者,艾尔海森先生~”

    声音融进酒馆慵懒的音乐中,除了二人以外没人能听见。

    说完她接过酒倚在吧台,朝酒保善意地笑笑。

    “我叫丽莎。如果不好意思叫姐姐的话,大概,可以叫我一声师姐哦。”

    艾尔海森闻言点头回应。她知道他,他也知道她——并不是同系的师姐,但她声名在外。

    “丽莎小姐,你好。偶然获悉了你此行的消息,希望你的须弥之旅过得愉快。”

    他只是举杯致意,她却笑着往前送。

    两人酒杯轻轻相碰,清脆的声音恰巧合上了音轨的鼓点,一切显得如此刚好。

    “谢谢,真是贴心的小可爱。”

    她在左侧一臂远的位置落座,意识到这是个不爱社交的小孩,歇了兴致。

    艾尔海森下意识回到刚才沉思的状态。

    两人于是没再说话。

    即兴乐队吹奏着枫丹的金属管状乐器,旋律掩盖了冷光缓慢从两人侧颜攀上酒柜的罪行。沉重的木架明明吞噬了酒馆内所有色彩,骑着它的酒瓶子们又把光折射得迷醉。

    直到一个小小的菱形光影落在羊皮封面。

    丽莎觉得自己眼皮一跳。

    若不是光照在上面与吧台的质感不同,丽莎差点没发现他酒杯旁摆着一本书。出于图书管理员以及蒙德????掌管者的直觉,这本书也该收到小黑屋里关着。

    “很难得的古籍呢,不介意我感受下它的封皮吧?”禁忌知识,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一出声艾尔海森便回过神来,原来这里还有别人。

    “我不在下班时间谈论公事。”这个理由很无懈可击,他说拒人千里的话从来都得心应手。

    艾尔海森拿起书要离开。

    “管理不该管的知识,也是代理贤者工作的一环吗?”以防声音外泄,丽莎身子前倾,懒懒的美眸里注入了名为攻击性的流光,盯住眼前人。

    这是一记响鼓,艾尔海森果然坐定了。

    “丽莎小姐应该知道,须弥是知识的国度。”

    “嗯,可我还知道,我们的代理贤者先生在烦恼些什么。”丽莎自然不惧接住他的试探。

    艾尔海森原先对这位没什么特别的见地,但这样的台词这样的神色,实在很难不与其他可能会打扰他平静生活的因素等同。

    他的眉头轻皱,刚要开口。

    “我会把这书带走。”

    一句陈述事实的话,一句点破事实的话。

    艾尔海森看着丽莎收起笑容的脸。

    她也望着他。

    “无法信任吗?唉,可惜出示不了图书管理员的工牌呢”,有些浮于表面的无奈,语言学者如此评价。

    她又凑近了些,“弟弟,要知道,封管禁忌知识,姐姐我是专业的哟~”

    被称作萨克斯的乐器渐渐息了音,一段暧昧亲和的人声和声融进曲调。

    艾尔海森不动声色地滞住。他今天反常到开始以貌取人了?也或许是因为她消息过于的出人意料吧。

    “这书哪来的?”曲调适时变奏。

    “沙漠某个王陵,带回来的文物里突然出现的。”

    自己跑出来的?呵还真是有趣。

    丽莎坐回原来的样子。

    “触手可及的「宝藏」,居然能忍住不打开而是「封印」,我怎么从没遇到过这么乖的小朋友呢?哼嗯...”她像只优雅的豹子舒展身体,危险又迷人。

    艾尔海森第一次觉得有人不好惹——并非“麻烦”意义上的不好惹。

    “多谢”。他说。

    须弥境内无解,璃月要找那位多少要费点功夫,眼下确实交给她最好。

    “我会去申请批示和经费,和书一并在你返程那天给你。”

    魔女姐姐显然能发觉某人冷脸下的不自在。害,谁让她是如此的善解人意,只好先放过这个小可爱了。

    “真该让蒙德那帮小子看看,姐姐可是连假期都在加班。”

    她恢复了惯常的模样,艾尔海森没发觉自己心里舒了口气。

    丽莎眼里总是噙着笑意,这种动作神态间流露出的风情,他想应该是属于她个人的一种适从感,而自己一时间竟然找不到恰当的字词形容。

    然而他的适从感从爵士乐演奏开始就在缓慢消解,掌控者初尝被掌控的滋味,不留神乱了些阵脚。

    艾尔海森抿掉最后一口酒,平静地抬眼想要告别。他是个很少琢磨“感觉”的人,但与丽莎再次对上眼神的瞬间,他没来由地觉得,这双笑眼已经把他看透。

    “丽莎,今晚的演奏不错。”这次他主动与她碰了杯。

    乐声戛然而止。

    他起身给了酒保一个眼神,又对丽莎说,

    “祝夜晚愉快,再见。”

    “呵呵呵呵,我倒很是期待下次的见面呢。夜安,小可爱~”

    男人揣着书转眼消失视线外。

    丽莎把另一只手也搭上吧台,好像放松地卸掉了整个人的重量,看似没个正形的姿态却能品出优雅与妩媚。她像是没有感觉到酒馆里男人们躁动着看过来的热切目光一样,旁若无人地跟酒保聊上了。

    “哎呀呀,真是伤脑筋,说几句话怎么够,我的胃口才刚上来呢。”她的柔荑交叠在颏下,歪着头,略带抱怨地看向酒保拜汀德。

    拜汀德往她面前摆上一杯特调。他不得不感叹,哪怕自己在这家小破酒馆当了十多年的酒保,对人对工作都淡漠了,还是会被这位故人惊艳——绝没有任何人能复刻她这般浑然天成的气质。

    “我都从没见过他在这跟人说过话,丽莎小姐。”他象征性地安慰,“怎么,你对他感兴趣?”

    丽莎接过蓝绿色的特调,最底层有如一团鲜血等待晕染开。那些想要搭讪的窃窃私语和蠢蠢欲动,就因着一杯特调,突然沉寂了下来。

    这人有点儿意思。

    “他点的呀?这是...搭讪隔绝武器?”海盐裹挟着刺激的味道,很特别。

    “差不多吧。”拜汀德无所谓地应道,开始摇下一位客人的点单。

    “嗯......的确是,很感兴趣。”

    (二)

    回到家的艾尔海森有些恍惚。他第一次在人际交往中感受到一种“越界”,但那人拿捏得很好,本应让人觉得冒犯的,对所有人都如此的(他猜测),别样的称呼,从她嘴里说出来也只像对他人言行的一种赞赏。

    一件无法公之于众的事,自己竟然得到了认可。他自认提取的信息如此没错。

    以往的社交中,如果只交谈了几句的也能归为社交,他都是以最高效的方式进行,长久形成的处事法则显然和大多数人的不一样,也不会改变。以至于陌生人都极力避免同他交谈,必要时也自觉地简洁——对此艾尔海森很满意。但也正是因为从没有人面对面纯粹地给予他反馈,骤然听到,难免会有些宕机。

    他肯定了自己在浴室的一番剖析,擦拭好身体躺倒在床上。

    一切归于黑暗。

    ......

    素论派两百年一遇的魔女,掌管禁忌知识的图书管理员...捉摸不透。

    明明没有对视几次,她的发辫上两朵蔷薇花好像就开在眼前,和戴在胸前的神之眼一个颜色...

    所以是由嗅觉先入为主的吗?淡淡的蔷薇花香原来悄悄笼罩,脑海里蹦出的修辞并不是毫无根据...

    那双能将人看进去的绿眸,在不笑的时候,更摄人心魄...

    他以为自己一眼便忘的深紫色神之眼与底下衬托的白皙肌肤,此刻在脑海里亮得晃眼...

    局促的感觉在酒馆里就一闪而过,而现在,更多的是兴奋,大概是天隼遇到劲敌时的本能。

    渴望在烈风中无休止地搏击,渴望翻涌起静默了二十多年的海浪,和突然出现的破浪者纠缠不息。

    ......

    夜深人静,只有月光看见了,艾尔海森眸子里的红色瞳心格外明亮妖艳。

    他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覆住了双眼。

    啧...自己这青春期,是不是来得太晚了些...

    男人沉着脸又走回了浴室。

    艾尔海森再次清爽地躺在床上。

    雨林的春季温度正好,半掩的木窗吹进似有若无的晚风,他没有戴那副降噪性能良好的耳机,微弱的虫鸣入耳,天地间独我一人。

    他周遭的一切向来是可控的,与他利益相关而不可控的,他会直接干预。但丽莎...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甚至连“师姐”都要隔着一个学派才能喊上。产生了那样的反应,他在反省,是否有些过激了。过激这个词语听起来就不该在他的字典里出现,可若不是过激,又要怎么面对她呢?

    当普通的人际交往上升至情感与联结的领域,他便从所谓的擅长,转为了束手无策。他只好将平时那套思考方式作用于自己,相信分析能产生结果。

    直到薄雾昭示日出来临之时,第一次未眠的代理贤者,暂且撇下了混乱的思绪,开启了公职人员平凡的又一天。

    (三)

    丽莎昨晚睡得很好。

    几日后便要离开须弥城了,计划之外的自由时间很是美好。昨晚意外认识了代理贤者先生,丽莎愉快地给自己补充了一条待办。

    一只难得能勾起她兴趣的小鹰呢,想好好玩玩是人之常情吧。

    艾尔海森今日在寻常厚厚的文件中发现一张不太寻常的申请。不知道这疑似带着蔷薇香气的纸张是如何混入的,总之,它传递了丽莎小姐邀请现任代理贤者下班之后约会的信息。

    其实他远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虽然只扫了那花体的落款一眼便移开,但还是会涌起昨晚在酒馆里的特别记忆,夜晚一个人的失控感......以及,无法用思考理清的情绪。

    不过成年人,或许只是艾尔海森,对未解之谜向来能保持良好的态度。没有人是全知的,对于规则内的知识,他始终有耐心慢慢求索。具体表现在当下,尽管物理距离和工作交流上与他最亲近的秘书已经发现了他今天有些异样,可是仍然无法挑出他在工作上有任何纰漏与瑕疵。

    至于赴约与否,他倒是没有犹豫。他不会犹豫。他有充分证据证明自己对丽莎有了不同于对其他人的心思,这纸邀约不失为一个增进了解的机会——或许并不只是了解她,他也想更了解自己。

    这项申请很快被通过。

    下班的艾尔海森注意到丽莎时,她正在把一本书放回智慧宫的书架上。教令院的照明很好,走近了他发现她身上的学子服是改制过的,很契合他在她身上判断出的那种适从感。很美,但他没有说出口。人总是奇妙的,当处于不同的心态,同一个人观察所能得到的信息也会天差地别。

    两人漫步着走出教令院,丽莎从刚才的那本书开启话头,艾尔海森不时地回应着。暮色下轻微的风拂过,可惜它听不懂平和淡然的对话之间蕴含的是观点的碰撞,抑或思想的同频。晚餐是在丽莎订的一家私房菜吃的,她许久没回须弥,却仍然将人脉经营得很好。餐后两人告别,艾尔海森在回家的路上想,被她作为打发时间的对象、以及体会被安排的不确定性,似乎也不算糟糕。

    第二天丽莎捎着艾尔海森前往大巴扎听了一场音乐会。落幕后她们前往纪念品商店要拿预订的酒,艾尔海森先一步拎过了。丽莎自然笑着夸他,还说要把酒带到须弥城最高的地方喝。在艾尔海森两天的认知里她是个讨厌麻烦的人,他自己也是,因此无法理解。丽莎告诉他,能带着一本正经的他做些疯狂的事,让她很有兴致。夜色见证着两个人从净善宫往上爬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自己认同了这种疯狂,或许,除了工作,其他事也并不用事事都有意义。

    无论是书记官或是代理贤者,他都不会无聊到爬这颗屹立须弥的参天大树,尽管他有能力,甚至是有更便捷的方法上树。但人都向往高处是有理由的。皎白柔和的光像丝绸一样抚摸须弥城的每一座建筑,因为站得高,显得这座绮丽的城市很安静。他也乐意在这种环境下和身边的人喝酒、沉默,偶尔聊上几句、还会笑。

    森林的呼吸中,她转头对上他的眼眸。

    无言地说,我知道你对我有感觉。

    他眸光微敛,自己又输了一局。

    无声但和谐的氛围被一声惊雷打破,而后毫不意外地下起雨来。两人都暗叹自己怎么没看出天气的预示来。艾尔海森询问她是否愿意由他带着快速离开,丽莎笑着走近他。他虚握住她的腰肢,棱镜的绿光一闪而过,丽莎还没有反应过来她们便一起瞬移到了至少五米开外。他搂着她下坠,直到快要到地面的时候才打开风之翼。她被他熟练又帅气的动作可爱到在心里大笑,但还是很真诚地感谢他维持了她的体面。艾尔海森松开她,好在无论是月光还是绿光,都能帮他掩盖血气的上涌。他将丽莎送回旅馆才离开,临走时丽莎跟他道了晚安,还夸他很擅长做这些事。艾尔海森陷入沉思,他好奇怪,居然开始习惯甚至是期待起她的夸赞,最好,是独属于自己的。

    (四)

    第三天是休息日,艾尔海森早早就前去接人。丽莎昨天说好了今天的落脚点是阿如村,艾尔海森熟悉那边,提前联系好了船只与驼队。路途遥远,她们抵达阿如村村口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了,但幸好路上的美景已经随对话的字句留在脑海,没有错过。

    丽莎领着他往看似没有人烟的地方走,最后停在一户独居沙漠腹地的人家前。

    “有个小忙需要你呢。”

    艾尔海森专注地望着她的背影。

    土黄的建筑几乎要与漫天的黄沙融为一体,如此朴素平常的屋子前四下无人,却种着三朵泛着金光的蔷薇花,符合民俗歌谣里对能使愿望成真的金蔷薇的描述,好一幅稀奇的大漠绘卷。艾尔海森不信这个,但并不妨碍他对文化的虔诚。

    “给它们浇灌一些草元素,这些可爱的小花苞就要绽开了。”她轻声说道。

    他也照做了。翠绿的光剑在手上凝成,他用剑尖轻轻碰触花萼。剑光不曾晦暗几分,金光却猛地盛放,蔷薇一朵接着一朵盛放。金蔷薇的光芒映得眼前人的眼睛亮亮的,她了然中带点惊讶的笑容,艾尔海森想,他大概很长时间都忘不了。

    或许是终于动静太大,屋子里传出声响。丽莎听到有人要开门出来的同时,急忙拉着他的手腕往一旁的戈壁石跑去。

    “丫头,留下来吃饭呀。”阿凡老爷爷眼睛有些看不见了,没有发现他的蔷薇已经开了。

    “爷爷,改天吧,金蔷薇等不及要见你咯~”丽莎很少喊话,也很少跑动,但此刻边跑着边跟远处的老爷爷说着。

    老爷爷闻言去看,愣在原地。不过艾尔海森没看到,他由她牵着奔跑,眼睛却始终注视着她。

    鲜活的蔷薇,也在他眼前绽放了。

    他的心又毫无预兆跳出一句话。

    沙漠的夜晚可以看到很多星星。

    远远看去,两个绿色的人影并肩坐在戈壁石上。如果枫丹报社的记者看见这样的风景,肯定是要拿影像机摄下的。延伸出一小块悬在半空的戈壁石和坐在上面男女理应在画片的左下方,而剩下的留白,是随风变幻形状的沙丘,一轮洁净无瑕的圆月,还有那布满光点的苍穹宇宙。

    丽莎对这几天很满意——如果此时没有不识趣的小家伙来打破美好的二人世界的话。她无语得太过明显,以至于不经意瞥见这一幕的艾尔海森居然低低笑出声来。

    他的光剑飞出,一招一式仿佛有意展示他蓬勃健硕的身体,当然也许是丽莎此刻思想稍微有些不正经才解读出了这个意思。

    上来时她们专门绕过的沙漠蝎最终还是可怜地惨死在草元素之下。

    明天丽莎就要回程了,嗯...她有点想吃掉这只小鹰。

    “晚上不想住阿如村的单人间呢,你更好的计划吗。”

    艾尔海森回头,望着她的眼睛确认了一会,才说道,

    “...我在喀万驿有处房产,你想去吗?”

    (五)

    几乎没有人知道艾尔海森在喀万驿有一座房子,这是他为和镀金旅团长期打交道以便利自己的沙漠考察而置办的。它的装饰风格也同雨林那边不太一样,有些独属于黄沙的质感。

    他带丽莎去吃了点沙漠与雨林交汇处的融合美食,又回家开了瓶葡萄酒。

    丽莎有点喜欢这里。她观察到即便他很少在此居住,但仍设置了几排大型书架,微皱的纸页、某层歪倒的三四本书,都透露着生活的痕迹。房子里有书架、留声机、酒柜、吧台,它们调性天差地别,合起来却格外的,艾尔海森。

    这么想着,那人沐浴后便擦着头发走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却避开了她的视线。

    他还没走近她好像就闻到了他的味道,噢,忘记自己穿着他的宽松睡衣了。

    丽莎起身走到他面前,把手搭上他结实的肩膀。

    他把留声机打开了,精巧的装置里淌出的仍是与初见相似的爵士乐。

    但他有些呆愣。

    丽莎不禁失笑,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魅惑地说道,

    “现在,你应该吻我,小可爱~”

    “...我不适合这个称呼”,终于对视的时候,他垂下灰黑的眼睫,有些性感。

    “嗯...如果,我以后只用它来称呼你呢?”

    他吻了上来,像是要堵住她的嘴似的。

    他的味道倾袭而至,尽管不太熟练,却无师自通般攫取。他情动地搂紧她捧着她的脸要加深这个吻,她只好也捧住他的,在过程中教他适合的力道与亲法。

    唇分睁眼时,丽莎发现他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她,耳朵和红色的瞳心一样红。

    于是她踮脚凑过去好好疼爱了他可爱的耳朵,令他的眼神更加幽深了。

    艾尔海森将她又固定在身前深吻。不可否认他有极强的学习能力和记忆力,一边亲着,手掌也开始游移。

    她的曲线被宽大的衣服遮得严严实实,却可以随着自己的手显现。

    她滑嫩得像是没有骨头一样,他敢肯定自己迟早要对她的肌肤上瘾。

    “就是这样~ 小可爱,你很有天赋嘛。”

    丽莎被亲得开始有些轻喘,顺从本性说出口,没想到好像撩得他更兴奋了。

    他把她抱上去床。

    亲吻间隙里她褪去了他上身的着装,他学着照做。

    幕布拉开,一对脂玉被雪白的花瓣包裹呵护着,至柔至软之物承托着金属的神之眼,紫金色因为底下的肌肤而显得圣洁。

    “丽莎...你...很美”

    丽莎解开神之眼,将它和他的神之眼放在一起。

    “谢谢~ 终于舍得表白的小鹰也很棒呀”

    “...为什么是小鹰”

    “因为魔女姐姐能看到你的星空”,丽莎狡黠地握着他的下巴浅吻嘴角。

    他停下动作,却没有回这句。

    “抱歉,我该把前几次都补上的。”艾尔海森正视着她的眼睛,“丽莎,你的魅力无时无刻不在吸引我。酒馆里的严肃摄人心魄,每一次交谈时又散发着柔和但耀眼的光。爬树的时候可爱,奔跑的时候烂漫。没有即时表白,是因为我尚未分析完全自己的想法。但此刻我感到后悔。丽莎,你值得远比这些更多的夸赞。”

    丽莎回应他一个紧紧的拥抱。

    “或许我们可以不用将情感理性化,让情绪就是情绪,感觉只为感觉吧~”

    “顺便一提,”

    “你硬着说这些话的样子,真的让我很想欺负你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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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丽莎邀请他共同沐浴的时候就料到他会再次来精神,但没有想到比起先前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向来是崇尚享受的那一派,美好的沐浴时间里她本来计划随意用手帮帮他,但好一会他也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她便不管他了。艾尔海森只好幽怨地洗着。

    上半夜才刚刚开始,她自认有很多时间保证睡眠,于是去吧台倒了点酒助眠。他默许自己翻动他的书架,于是她便走到跟前。艾尔海森会在旅途中看书,沙漠和雨林两边的书时常流动,但有一些旧书看样子有段时日没翻动过了,想来是看过很多次。她喜爱的人文书刊扉页大都写着祝福语,这让她再次被情感充盈,可爱的小鹰也是被好好爱着长大的。最后翻开一本翡翠封皮的精装厚书,扉页上的字迹和先前的不一致,但爱意却像是冲破纸面。

    艾尔海森走到吧台前想要给她倒温开水的时候,看到人怔怔地坐着,脸上隐约有泪水划过的痕迹。他突然就尝到心被揪紧的感觉,大脑飞速思考她难过的原因。丽莎没给他跑偏的机会,拿起手上书递到他眼前。

    扉页上是他祖母的寄语,愿我的孩子艾尔海森过上平静的生活。

    “为什么会流泪。”他把人抱住,这不是思考后的结果,但就是这么做了。

    “说不上来,但不是坏事。”她因为被抱着,声音闷闷的。

    担忧的情绪褪去,随之涌上的是难言的悸动。他的爱人是强大的,此刻流露的神色无比珍贵。

    “艾尔海森你好乖呀,有在好好长大呢。”

    “平静的生活里,我也找到了唯一偏爱的跌宕。魔女...咳...姐姐,你愿意为我停留吗?”

    她们于无言中已互相明确过心意那么多次,但她的小鹰为了得到一句肯定,竟然把姐姐都叫出来了!简直不要太可爱!

    “我爱你,艾尔海森。”蔷薇的吻落下。

    情到浓时,吧台被弄得一塌糊涂,准备好的温水在她喊得快要发哑时喂下,疯狂至天色泛白。

    好在启程时间不定,丽莎睡到日上三竿,身旁的人手法生疏地帮她按摩。

    他送了她一段,要分别的时候才把东西拿给她,而后听到她说,

    “你的任期结束正好是风花节,来找姐姐的话带你好好玩。”

    他笑着答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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