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姑娘你不妨大胆一点

    周末假期将至,同学们又商量着去哪里搞创作。当然也是为了玩了。这次是全班一大半同学都参加了。

    去野外创作,遥远是不会缺席的,他第一时间就来问盛夏去不去,盛夏说不是学校组织的活动,就得回去问家长,因为这次是要晚上也不回家的。遥远表示,自己会在车站等着盛夏。

    父亲听说要去野外过夜,觉得不安全,就不让盛夏参加。盛夏反复恳求,父亲还是没有同意。很遗憾,盛夏就没有去。

    等同学们回来,听他们说,那个露营的晚上,下起了大雨,黑夜的山上泥泞光滑,有个男生差点摔下山崖,还是被潘贝贝给拉住了。

    盛夏感觉这种经历还挺惊心动魄的。心里面还是感到遗憾,少了一次和大家共同出行的经历。她从小被家里管的太严格,以至于把她的性格和胆量也压缩了 。年轻人谁还没有一点热血的冒险精神。

    放学的时候,遥远追过来对盛夏说:“出发的那天我一直在车站等你,直到最后,还是没有看见你来。”她这次对遥远笑了笑,心中是莫名的好感。

    盛夏的书包里有一个很小的笔记本。里面会记一些自己的心情。从初中开始,写日记就是她的习惯。这天,她翻开笔记本,竟然发现了遥远的留言:“盛夏,我爱你,遥远。”

    看着整洁俊美的字迹,十九岁的盛夏一时竟呆在了那里,她心如止水的世界里,从来没有过这么热烈的震撼。

    她是喜悦的。又喜悦的那么矜持那么小心翼翼。

    她不是个胆大的人。

    公然偏爱是爱的基础。

    遥远喜欢盛夏,同学们都看得见,不需要藏着掖着,他还告诉了自己的姨父,盛夏的班主任。

    他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站在那里就已经是张扬。

    不经世事的盛夏面对被表白,有点不知所措,就去问好朋友的意见。刚好两个好朋友都不喜欢能说会道的遥远,她们觉得他不像个可靠的人,毕竟在学校里太招桃花。

    萧慧雪说:“我妈说了,你找他不如找我哥。”潘贝贝又说:“你找他不如找我弟,我弟可帅了”。然后就真的着手安排盛夏和弟弟的见面。

    可是,盛夏心里那个情感的天平正在悄悄的偏向遥远,只是她自己没有那么确定。

    遥远和盛夏要了家里的电话号码。他还会在她的小本本上继续写:“盛夏,我爱你”。盛夏一直很奇怪,他都是在什么时间来翻了自己的书包。竟一次都没被自己撞到。

    盛夏想起来,小表妹和她说过,如果你不想给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就遵从自己的心。不要等到有一天老了,才发现想做的事没有做,想爱的人不敢爱,留下悔恨。

    每次和遥远出去,盛夏总要带上一两个闺蜜,这就算是保守的约会吧,出去也是找地方拍摄,遥远拎着盛夏的三脚架,她不喜欢用三脚架。很长时间,都是放在遥远那里。

    遥远喜欢看书,盛夏也喜欢看书,她初中时期看了很多课外书,最喜欢的就是三毛的作品。遥远就带书给她看。遥远不仅喜欢文学,还喜欢音乐。神秘园的曲子也是遥远最早介绍给盛夏听的音乐。有一段时间,他的松下CD一直在盛夏那里。

    那些动听的曲子,就像是那些年盛夏生活里的背景音乐,美妙神秘,还有淡淡的忧伤。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顺其自然。

    下雨天的一个上午,遥远打电话来盛夏家问她妈妈,盛夏有没有带雨伞?放学回家妈妈就告诉她遥远来过电话的事。盛夏就很奇怪了,你倒是来班里看看啊。就这么直接的渗透到我家了。

    盛夏每天都是按时上下学的,从不迟到早退。遥远还是不去班里上课,下课见他比上课多。偶尔,他们两个也相约去夜市,吃烧烤聊天。然后遥远送盛夏回家。

    有一天,遥远送了盛夏玫瑰花,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被人送玫瑰花,还是自己喜欢的人送的。没有女孩不喜欢浪漫,盛夏也一样。在她十九年压抑的生活里,从来没有这样的开心过。

    她珍视这几朵玫瑰,胜过后来别人送的许多。

    遥远开始经常给盛夏打电话。很多时候会从晚上一直聊到天亮,都是遥远打给盛夏的。

    父亲很反感半夜电话响起,觉得这就不是正常人干的事。盛夏只能偷偷的把父母房间里的电话线拔掉,这样就只有自己房间里的电话响。

    整个学生时代,她从未给遥远打过一个电话,但不影响她期待接到遥远的来电。

    遥远经常行踪不定。没准什么时候,突然就在外地了。对于盛夏来说,他是神秘的。

    譬如,早晨刚见过面,晚上就在青海了。或者说,白天还在他妈妈的公司,晚上就在新疆的雪莲山了。

    盛夏生病了,多希望遥远在身边。潘贝贝萧慧雪,她们都来看她了。

    然而遥远,却还在什么沟里搞创作,但只要遥远解释,她就原谅。

    从前和后来,盛夏再没有遇见过如此飘忽不定的人物。

    校园温柔的晨光里,齐肩的长发轻盈飘逸,身着酒红色冲锋衣的遥远迎面而来,充满朝气。逆光把他勾勒的越发清瘦白皙。盛夏才意识到,不带棒球帽的遥远,头发又长长了许多。

    遥远比盛夏大两岁,有时候也竟像个撒娇的小孩子,这天他央求盛夏说:“我想吃饺子了,你让咱妈给包饺子吧”。盛夏真是哭笑不得,这人怎么脸皮这么厚呢?本来她就觉得遥远飘忽不定的,盛夏没有一点安全感。遥远还当着班里同学的面这样说 ,同学们还以为他俩怎么样了呢。

    盛夏回家和妈妈说了这事,没想到妈妈居然同意了,就这样遥远第一次来盛夏家,和她妈妈还有小表妹一起吃了饭。不得不佩服遥远的社交能力,妈妈捡菜,遥远立刻递上凳子。印象分满满的。还教盛夏怎么腌肉好吃,技能感也满满的。

    饭桌上,也是和小表妹聊得不亦乐乎,天文地理,美容汽车,烹饪金融……好像无所不知的样子,小表妹更是对他一脸的崇拜。

    转眼暑假到了,遥远要先回帝都的家。再去青海,中间还要去一趟他妈妈的公司。

    遥远邀请盛夏一起去青海。机票什么的他都可以准备,只要她和他走就行。盛夏的父亲很生气,说凭什么和他走,盛夏自然是不能去的。遥远失落的请求盛夏送他到火车站,盛夏也很失落吧,但是她不说,她只是把心交给了他。

    她温柔恬静话不多,所有的情绪和少女的情怀都记在她的小本本上了。

    他们来到火车站附近坐下。遥远问道:“你的通讯录呢?”盛夏递给他一个黑色小本子,遥远拿出一支笔在上面认真的写了起来,然后指给盛夏看,并且说:“上面青岛的地址和电话是我爸爸那里的,我可能会去。下面的地址是我帝都的两个家和电话,你可以打给我。他把地址写得很详细,精确到门牌号,好像盛夏真的能去找他一样。

    检票的时间快到了,遥远依依不舍的看着盛夏,此刻他俩都不知道该说点啥。遥远突然想起了什么,急急地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大笔记本,递给盛夏,说:“这上面记录了我的摄影心得,还有一些拍摄技巧,你有空看看。”盛夏双手接过来,遥远也该走了,他背起比他还高点的行李包和盛夏道别。盛夏目送他走进人群,直到再也看不到那个高高的卡其色背包。

    以前和以后她都没有见过那么大的行李包。

    打开遥远的笔记,看着那一页一页整洁俊美的字迹,盛夏心里是说不出的难过,离别的难过。

    每当电话铃声响起,盛夏都是充满期待的。这大概就是热恋中人的样子吧。

    暑假不见的日子里,遥远经常给盛夏打电话,自己听到好听的歌,也打电话分享给盛夏:“……我听到传来的谁的声音,像那梦里乌烟中的小河,我看到远去的谁的步伐,遮住告别时哀伤的眼神……曾经拥有你的名字我的声音……那看似满不在乎转过身的,是风干泪眼后萧瑟的影子……”

    听筒那边完整的播放着林志炫的歌,盛夏忽然觉得,遥远也不完全是表面上那么乐观,那么自信那么无所畏惧的样子。他似乎也有颗忧伤的心。这种情况如果不是出于性格,那就是个有故事的人。

    他改了两次网名。都带着孤独两个字。盛夏好像完全不了解他。

    新的一个学期开始了,已是初秋季节。遥远一改平时摄影套装的艺术形象,换成一身商务休闲就来了,头发也剪短了,利落很多。他穿着那件爱登堡墨绿色夹克,很有气质。

    盛夏不会打扮自己,穿衣服也没有logo,也不太注意别人的衣着。其实遥远的衣品一直都很好。

    遥远回来就来了盛夏家。他给盛夏带来一个大桶的德芙巧克力,那时候盛夏并不知道关于德芙巧克力的故事。

    遥远还调侃地说,被自己的爸爸问一个月电话费怎么打了500多。他俩的确经常煲电话粥。

    这天,遥远第一次见到盛夏的父亲在家,显然父亲并不喜欢这个半夜打电话的小子,只是父亲经常出差不在家,遥远很少能遇见。

    妈妈还是很喜欢遥远的,有一次还问他:“你以后会在这里买房子吗?”遥远看着盛夏说:“如果我们在一起了,当然会买。”

    然而,盛夏心里明白这个小城市,一定不会是遥远最终的归宿。敏感的她一想到这些,就会很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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