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嗡嗡地振动，靠在沙发上昏昏沉沉的李词一下子惊醒。
一旁正翻着资料的车延宇看了一眼她疲倦的样子，又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悬挂的时钟:“你干脆躺舒服些睡一会儿吧，别耽误今天的行程。”
资料很厚，是李词一早过来给的。
自从警方宣布重新开始调查暴力事件，HA社内调查结束，社内关于车延宇停止活动的决议也就默认取消了。
事实上，也没人关心车延宇是否复出。
除了需要靠工作填饱肚子的李词。
这些资料都是她四处找前辈和同辈搜来的业内资讯。“为了这份工作，你还真够努力的。”这过程里听了不知多少这样的话。李词这两天总共也只睡了六七个小时，不化妆的皮肤上能看到明显的眼圈青黑，眼睛里红色的血丝更是清晰可见。
李词强撑着精神点点头，一边伸手拿过振动不止的手机。
提示收到新的短消息，李词点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中文。
李词的心轻轻一沉。
是医院的催缴费短信。
这个月眼看到底，下个月医院的费用还没着落。
李词知道，金昌吉的公司因为经济大环境越来越难做。正因如此，这半年来不论多么困难，李词总是想方设法赚钱来按时缴费，不想再给一直照拂资助他们父女的金昌吉增添压力。
这次也是，不能再给金叔叔添麻烦了，李词想。
算了算发薪资的日子，应该能赶上缴费限期。陡增的压力让李词觉得呼吸都滞缓了，睡意更是一扫而空。她用力从沙发上一跃而起。
“看得如何了?”李词没血色的嘴唇一张一合，“没问题的话，筛选出来几个有机会争取的通告，你得跟我一起去谈。”
一般而言，艺人不会轻易跟着执行经纪四处跑合作，都是由执行经纪对外联系业务后发布日程通告。但现如今车延宇处境艰难，想要复出无异于求星摘月。为了表现出谦卑的姿态，不要说亲自出现求人是极必要的，就算是作跪地大礼也不一定能成事。
车延宇低着头翻找一下，迅速地将刚才浏览途中轻轻一歪以作标记的几份资料抽出来。
小成本电影、刚入行的导演执导的非盈利性短片，甚至还有几场规格很低的商演。
和李词想的差不多。一边核对着行程，李词细心地抬头，观察着车延宇的脸色。
平静得如同今天是出去散步晒太阳，而不是可以预见的去低声下气、卑躬屈膝地求取贫瘠的工作机会。
心态不错，李词想，希望有个好开端。
只是接下来的复出之路漫漫，艰难险阻之多不难预见。李词恍然间觉得自己很像西游记里挑着所有行李的沙僧，偏头看看一旁气定神闲的车延宇，想想自己远远瘪于同期生的钱包和面前的八十一难，李词的眼神不自觉地露出几分哀怨，暗暗磨了磨牙。
接待室里。
出来的负责人只是看了一眼两人，没有请他们去会议室谈事。
“不好意思。”传媒公司的负责人礼貌地把李词的名片递回，“我们要对委托方负责。虽然只是企业周年庆典，但也不免有各方记者媒体人到现场。我们得要考虑您这边艺人登台对委托方企业形象的影响。”
“事件的真相还在调查中，并没有证据证明不利传闻是真的。”李词的腰弯得更低，左手扶着右手臂，以十分谦虚的姿态将名片再次递出。
“两位请回吧。”负责人并没有给他们更多的时间，利落地转身离开。
一家接着一家，每一次递出名片的手都在空中僵直许久，李词的手臂竟然隐约酸软起来。
最后一位是刚从电影与美术学系毕业的新入行导演。或许因为是新人，态度也比别人温和些，只是李词和车延宇仍然遭到了态度明确的拒绝。
车延宇接过李词的名片，把李词拉到身后。以九十度鞠躬的诚意朝导演递去名片后，导演看着曾经自己不敢肖想的大明星诚恳到卑微的态度，最终面露难色地接过了那张平整洁净的名片。
天色已晚，首尔的街道微微亮起点点灯光，在五月末尾的气候里显得有些漉漉。摊贩上晃动的照明灯、发光的招牌和路灯在这氛围里晕出光圈，微妙地融合成绵延的线。
李词的疲倦和委屈似乎被首尔将晚的街景抚平。
“樱花也谢了。”一直站在她身侧的车延宇忽然说道。
长长的道路两侧都种着高大的树木，连几盏路灯也差点掩映其中。在路灯橘黄的灯光和晦暗的天色里，李词依稀辨认出那是茂盛的绿。
“已经谢了很久了。”可今年竟然错过了整个樱花季，一朵樱花也不曾注意地看过，李词感叹着。每年四月上旬，不论打工有多忙，她都会凑出空隙时间，跟着学校里关系好的同期生们出来赏樱。“车延宇也会出门赏樱吗?”李词转身问道。
“樱花开的时候，虽然很忙，可每次在赶通告的路上，都会打开车窗，看看樱花。”车延宇似乎回忆起了铺天盖地的粉色花海，微微有些笑意，只是这点笑意很快被遗憾覆盖:“现在终于有机会行走在街上，却错过了樱花。”
很寂寥的语气，听起来二人感受颇同。
两个人并肩相视。
“要不要……去喝酒?”李词鬼使神差地说道，接着有些不自然地挪开视线，打破二人相接的目光。
“什么?”
“被拒绝了一整天，今天我们都很辛苦啊，尤其是对车延宇。并且，庆祝你从头开始的第一步。”李词重新看向他，“吃辣鸡爪和烧酒怎么样?明天也暂时没有行程。”
车延宇有点哭笑不得。究竟是哪门子专业的经纪人，居然怂恿正准备复工的艺人抛下身材管理去吃辣鸡爪和烧酒。
“新人，你好像忘记了，我只能吃鸡胸肉和水煮菜。”他凑近她揶揄道，“前辈没有告诉过你吗?”
被疲倦之下滋生的劲头搞得大脑短路的李词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职责。
“对不起。”她严肃地说道。
“但是我可以吃，是吧?”下一秒突然重新点燃兴致，她有些得意地看向车延宇，却发现他离自己好像有点太近了。
“喂，自己去吃也太没有同甘共苦的合作精神了。”车延宇说着，李词却已经兴冲冲朝前面的小摊迈进。
一旁正翻着资料的车延宇看了一眼她疲倦的样子，又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悬挂的时钟:“你干脆躺舒服些睡一会儿吧，别耽误今天的行程。”
资料很厚，是李词一早过来给的。
自从警方宣布重新开始调查暴力事件，HA社内调查结束，社内关于车延宇停止活动的决议也就默认取消了。
事实上，也没人关心车延宇是否复出。
除了需要靠工作填饱肚子的李词。
这些资料都是她四处找前辈和同辈搜来的业内资讯。“为了这份工作，你还真够努力的。”这过程里听了不知多少这样的话。李词这两天总共也只睡了六七个小时，不化妆的皮肤上能看到明显的眼圈青黑，眼睛里红色的血丝更是清晰可见。
李词强撑着精神点点头，一边伸手拿过振动不止的手机。
提示收到新的短消息，李词点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中文。
李词的心轻轻一沉。
是医院的催缴费短信。
这个月眼看到底，下个月医院的费用还没着落。
李词知道，金昌吉的公司因为经济大环境越来越难做。正因如此，这半年来不论多么困难，李词总是想方设法赚钱来按时缴费，不想再给一直照拂资助他们父女的金昌吉增添压力。
这次也是，不能再给金叔叔添麻烦了，李词想。
算了算发薪资的日子，应该能赶上缴费限期。陡增的压力让李词觉得呼吸都滞缓了，睡意更是一扫而空。她用力从沙发上一跃而起。
“看得如何了?”李词没血色的嘴唇一张一合，“没问题的话，筛选出来几个有机会争取的通告，你得跟我一起去谈。”
一般而言，艺人不会轻易跟着执行经纪四处跑合作，都是由执行经纪对外联系业务后发布日程通告。但现如今车延宇处境艰难，想要复出无异于求星摘月。为了表现出谦卑的姿态，不要说亲自出现求人是极必要的，就算是作跪地大礼也不一定能成事。
车延宇低着头翻找一下，迅速地将刚才浏览途中轻轻一歪以作标记的几份资料抽出来。
小成本电影、刚入行的导演执导的非盈利性短片，甚至还有几场规格很低的商演。
和李词想的差不多。一边核对着行程，李词细心地抬头，观察着车延宇的脸色。
平静得如同今天是出去散步晒太阳，而不是可以预见的去低声下气、卑躬屈膝地求取贫瘠的工作机会。
心态不错，李词想，希望有个好开端。
只是接下来的复出之路漫漫，艰难险阻之多不难预见。李词恍然间觉得自己很像西游记里挑着所有行李的沙僧，偏头看看一旁气定神闲的车延宇，想想自己远远瘪于同期生的钱包和面前的八十一难，李词的眼神不自觉地露出几分哀怨，暗暗磨了磨牙。
接待室里。
出来的负责人只是看了一眼两人，没有请他们去会议室谈事。
“不好意思。”传媒公司的负责人礼貌地把李词的名片递回，“我们要对委托方负责。虽然只是企业周年庆典，但也不免有各方记者媒体人到现场。我们得要考虑您这边艺人登台对委托方企业形象的影响。”
“事件的真相还在调查中，并没有证据证明不利传闻是真的。”李词的腰弯得更低，左手扶着右手臂，以十分谦虚的姿态将名片再次递出。
“两位请回吧。”负责人并没有给他们更多的时间，利落地转身离开。
一家接着一家，每一次递出名片的手都在空中僵直许久，李词的手臂竟然隐约酸软起来。
最后一位是刚从电影与美术学系毕业的新入行导演。或许因为是新人，态度也比别人温和些，只是李词和车延宇仍然遭到了态度明确的拒绝。
车延宇接过李词的名片，把李词拉到身后。以九十度鞠躬的诚意朝导演递去名片后，导演看着曾经自己不敢肖想的大明星诚恳到卑微的态度，最终面露难色地接过了那张平整洁净的名片。
天色已晚，首尔的街道微微亮起点点灯光，在五月末尾的气候里显得有些漉漉。摊贩上晃动的照明灯、发光的招牌和路灯在这氛围里晕出光圈，微妙地融合成绵延的线。
李词的疲倦和委屈似乎被首尔将晚的街景抚平。
“樱花也谢了。”一直站在她身侧的车延宇忽然说道。
长长的道路两侧都种着高大的树木，连几盏路灯也差点掩映其中。在路灯橘黄的灯光和晦暗的天色里，李词依稀辨认出那是茂盛的绿。
“已经谢了很久了。”可今年竟然错过了整个樱花季，一朵樱花也不曾注意地看过，李词感叹着。每年四月上旬，不论打工有多忙，她都会凑出空隙时间，跟着学校里关系好的同期生们出来赏樱。“车延宇也会出门赏樱吗?”李词转身问道。
“樱花开的时候，虽然很忙，可每次在赶通告的路上，都会打开车窗，看看樱花。”车延宇似乎回忆起了铺天盖地的粉色花海，微微有些笑意，只是这点笑意很快被遗憾覆盖:“现在终于有机会行走在街上，却错过了樱花。”
很寂寥的语气，听起来二人感受颇同。
两个人并肩相视。
“要不要……去喝酒?”李词鬼使神差地说道，接着有些不自然地挪开视线，打破二人相接的目光。
“什么?”
“被拒绝了一整天，今天我们都很辛苦啊，尤其是对车延宇。并且，庆祝你从头开始的第一步。”李词重新看向他，“吃辣鸡爪和烧酒怎么样?明天也暂时没有行程。”
车延宇有点哭笑不得。究竟是哪门子专业的经纪人，居然怂恿正准备复工的艺人抛下身材管理去吃辣鸡爪和烧酒。
“新人，你好像忘记了，我只能吃鸡胸肉和水煮菜。”他凑近她揶揄道，“前辈没有告诉过你吗?”
被疲倦之下滋生的劲头搞得大脑短路的李词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职责。
“对不起。”她严肃地说道。
“但是我可以吃，是吧?”下一秒突然重新点燃兴致，她有些得意地看向车延宇，却发现他离自己好像有点太近了。
“喂，自己去吃也太没有同甘共苦的合作精神了。”车延宇说着，李词却已经兴冲冲朝前面的小摊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