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的狐王攸垣有位命中注定的妻子,他穿过云雨入梦来。

    燕纾最近总会做一个梦,遮天蔽日的乌云,抬眼看不到一丝阳光。无形的压力摁在心上,燕纾大口呼吸却像被扼住了咽喉,喘不过气了......燕纾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靠在身后树干上,燕纾难受的急促呼吸,白雾慢慢向这里弥漫过来,原来还能看到昏暗的天空,现在已经全被白雾笼罩。

    “我在等待着什么?”燕纾脑海中时常有着这个疑问,如今却脱口而出“求你救救我吧。”为什么,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太压抑了,燕纾的心脏被针扎似的疼痛。

    一双手环绕过来,轻轻地拥住燕纾,燕纾眼前的世界模糊不堪,朦胧的迷雾后是一个瘦削的男人的身影,他上挑的狐狸眼柔情地看着燕纾。

    他的长发洒落燕纾一身,嘴角微抿着,复而又露出一个微笑,“阿纾,阿纾”有些低沉的嗓音在燕纾的耳边响起。

    燕纾抓紧了他的手,但这场景却猛然归于虚幻。

    精神缓缓归回身体内,随着逐渐清醒的意识燕纾感知到了外面的动静,室友已经早早的起床洗漱,燕纾小心的收回压在心口上的符袋,抓了抓头发爬起来。

    漫长严寒的冬季是每一个大学生早八的难关,宿舍里大家都无精打采的收拾着东西,唯有一个穿着花花绿绿毛绒睡衣的身影开心的在凌乱的屋里穿梭。

    “又做梦了?”闵妍妍看着燕纾坐在椅子上默默摩挲着手里的符袋,一路跌跌撞撞的碰倒两三个椅子窜过来,刷着牙含糊不清的吐字:“这次又梦到什么了?”

    燕纾抿了抿嘴不知该如何开口,闵妍妍许是看出了燕纾脸上的为难,亲切的拍了拍燕纾的肩膀:“没关系,你就是压力太大了,这学期本来就课业重,你们家又出了这事......”

    眼看闵妍妍又要提起些什么不该说的,一旁的室友使了个眼色,两人嬉笑着把闵妍妍拽走了。

    燕纾感受到了大家的担忧,但也说不出什么,奇怪的梦从两周前家里出事那阵就一直纠缠着自己,笼罩着一切的白雾像刚破壳的蛇一样带着粘稠的□□滑溜溜的缠绕着,不断地收紧,带着些许压迫感。燕纾挣脱不了,渐渐的呼吸困难,只能等着,毫无期盼的等着因为缺氧在现实中醒来。

    但是在今天,只有白雾的世界出现了陌生的男人,像太阳升起后驱赶雾霾一样,白雾随着他的出现变得稀薄乃至消失。但他的出现并没有给这片世界带来阳光与温暖,反而阴霾渐袭。

    随着回忆燕纾只感觉浑身冰冷,身体不受控的打着寒颤。

    “没事吧,”洗漱完的闵妍妍坐在椅子上等着燕纾,结果大半天也没动静,抬头一看才发现燕纾的不对劲,“怎么这么冰。”

    闵妍妍着急忙慌的抓住燕纾的手,冰凉的感触、没有血色的嘴唇还有正在发抖的身体,连一向粗神经的闵妍妍也发现了不对。另外两个室友都已经出去了,剩她们两个在屋里面,闵妍妍一下子失了主心骨,抓住燕纾的手不停的晃着。

    晕眩的感觉加重了燕纾的不适感,抬手止住了闵妍妍,燕纾勉强撑起身子换衣服。旁边闵妍妍担忧的看着“实在不舒服咱们就别去上课了,我跟陈老师说一声,请个假。”

    “没事,可能刚起床有点冷吧。”燕纾拉住说做就做的闵妍妍“别请假了,今天满课请了一节还有一节。”

    燕纾快速的收拾东西,太阳穴旁边的青筋一蹦一蹦的,一阵刺耳的尖啸在脑海里冲撞。燕纾知道这是自己连续十几天没有充足的睡眠身体正在抗议,但是一节的缺课就少了百分之三十的日常成绩,这对于想要申国家奖学金的自己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的重击。

    与闵妍妍奔跑在上课的路上,燕纾不自觉地露出了苦笑,什么时候自己也会因为钱不顾一切了。好像自上个月父亲携款潜逃,母亲病倒,医药费、学费、生活费像三座大山压在自己身上,与这些相比,不断地做梦反倒成了最微不足道的小事。

    就像闵妍妍说的那样,好脾气的老师接受了所有请假的学生,来上课的人寥寥无几。看着空荡荡又死气沉沉的课堂,陈老师无奈的“噔噔、噔、噔”敲了敲屏幕,“孩子们往这看。”

    一群人稀稀疏疏的抬头给老师个回应,又低下头刷着手机,“这是省话剧部跟咱们学校合作的项目,把这个排好了就能参加全国性演出呢,要是得奖了也是国奖,以后写在简历上多有面儿啊孩子们,都抬头看看。”

    看班里孩子们积极性不高,陈老师又重新失落的坐到椅子上,“行吧,今天上课的人也不多,剩下的时间自习吧,别在下课前溜出去就好。”

    燕纾拿胳膊撑着头,反应慢一步机械的读着陈老师给看的图片,一行行字像芭蕾舞演员一样伸直着天鹅颈,踮着脚尖优雅的几个大跳逃出燕纾的眼睛,只剩下了一个丑小鸭无措的留在中央。

    燕纾瞪大眼睛,屏幕上“给予特等奖获得团队的主创人员每人八千元的奖金”像被标红加粗了一样印在了燕纾脑海里。

    “老师,哪里报名?”在一片沉寂里燕纾的声音清脆悦耳。是没有预料到的反应,陈老师张了张嘴“你,你你想参加?”旁边的闵妍妍也悄悄拽拽燕纾的袖子,着急的想说话。

    燕纾点点头,看老师没反应又大声的“嗯”了一声。陈老师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欣慰表情,站起来激动的搓搓手“还以为今年又要带着一群学艺术的孩子,没想到咱们班也有人站出来了,真的顺心多了,终于不用被那边的老师拿捏了......”

    无视陈老师激动的内心,燕纾再次开口:“怎么报名呢老师?”陈老师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开心的走到燕纾的旁边,“这个项目才刚出细则,具体的还要我跟艺术系那边的老师商量,过两天都落实了我再通知你吧。”

    “好的,谢谢老师。”燕纾得到了老师的答复坐回去,一转头看见旁边一脸为难的闵妍妍,有些不明所以。

    “真的没关系吗?”下课后闵妍妍正在把不知道在哪听来的八卦给燕纾讲:“艺术系那边的老师真的不讲半分情面的,咱们这边好几个学长都被骂得哭着回来了,你看当时陈老师的表情,跟看到救世主一样,你去了就是替他挡刀子的,要不然为什么连续两届都没有文学系的参加话剧活动,哎呀你真是。”

    闵妍妍说着说着把燕纾可能遭到的悲惨境遇都想了一遍,越说越心塞,当即拉着燕纾就要找陈老师反悔,燕纾好不容易拖着她回了宿舍。

    学校的暖气开的很足,热烘烘的催人发困。

    中午大家都睡了,只有燕纾依旧坐在下面。上午闵妍妍说的话不无道理,燕纾也听说过艺术系那边都是细节狂魔,严苛到了极点。不过机遇总是伴随着挑战,再加上奖金的诱惑,燕纾不想放弃。

    现在是中午一点三十分,宿舍内静悄悄的,燕纾桌子上放着的加湿器喷出来细细的水雾,和梦里的白雾一样细腻神秘,好想知道白雾后隐藏着什么,也好想看到那个男人的脸。

    燕纾慢慢的回忆着梦中的场景,他看自己的眼神很温柔,不过和电视剧里的深情男二不一样,那个眼神里好像有要溢出的眷恋,在那之后却又仿佛藏有数不尽的哀伤,他经历了什么?

    没有人告诉燕纾答案,屋内的暖气热烘烘的催人入睡,燕纾的脑袋一栽一栽的。熟悉的白雾笼罩过来,水流流动的声音惊醒了燕纾。

    燕纾一睁开眼又是压抑的乌云,强烈的窒息感慢慢挤压着燕纾,和之前的情况相同,这次燕纾默默等待着男人的到来。

    不过这次男人很久也没有到来,但燕纾身上的压力慢慢缓解,燕纾挣扎着摸向身旁,身后依靠巨树的根茎延伸到了白雾之外,燕纾摸索着向前挪着。

    不知为何燕纾有预感,白雾是为了隐藏什么东西才出现的,这里原来不应该是这样的,可这里原来应该是什么样子的,燕纾也不知道。

    瀑布声越来越大,燕纾仿佛觉得飞腾的水汽已经扑面而来,但衣襟脸庞仍旧干爽,仿佛有什么东西挡住了本应在这里肆意蔓延的水珠,燕纾皱眉想要再多走几步,再走几步就能到那里了,能告诉她真相的地方。

    站起身来压力仿佛更大了,燕纾勉强撑着再向前走了几步便要倒下,那双熟悉的手从后面伸出,撑起了燕纾,燕纾用力的攥紧想要扭头向后看,但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却只对上了室友关切的眼神。

    “没事吧,闹钟都响了七八分钟了你还不醒。”室友开玩笑说:“是不是小燕子都要到南方过冬,你这只没跑掉的可怜虫要再咱宿舍里冬眠了?”

    燕纾扯出一个微笑,只要在过一会儿,再坚持一下就能看到那个人了,至少再让自己看一次他的眼睛......可惜梦就这样结束了。

    “要上课去了,小燕子。”闵妍妍的声音从卫生间传来,“下午上古汉语文学,又可以听老师讲故事了。”

    燕纾仿佛才从梦中醒来,摇了摇头把那些梦都暂时放在一边,下午的文学课看起来是很有意思,实则教授总会在课前提问,回答不上来就会被记在小本本上等着期末清算,因为迟到这一点小事期末就挂科,燕纾才不愿意做这亏本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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