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琅查不到宋琰的手脚，却能明明白白查清楚，是谁将孙元卓送进提刑司的。
林岸是连宋琅也有几分敬重的纯臣直臣，有他领漕运总督一职，起码漕运正经的运作不会出岔子，三五不时的上书也好弹劾也罢，也能让皇帝看见这漕运一线是官员共治，不是他宋琅一人说了算。也能顺势震慑宋琅手底下一些不知深浅的小鬼，免得事情出了格，捅到皇帝面前去。
宋琅深知林岸就像一个框，只要在这个范围之内，漕运一线就能无事经营，即便运行艰难，那也是大暄离不开的命脉，是他用之不竭的聚宝盆。
他知道林岸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性格，此行淮州找林岸，倒难得都是正经的公事，孙元卓这回也提醒他了，大暄漕运形势一年比一年艰难，是时候清理一些不必要的蛀虫了。
至于白蒲村一案，孙元卓没有的本事，不代表他堂堂大暄太子没有。
与白蒲村相关的案卷每一次查阅，都化作清晰的线索，指向了漕运理刑司主事陆仕谦。
此人在京中历值刑部，最不会的就是审时度势，不然也不会连老三都能得罪，从京中下放到淮州。若是他机缘巧合知晓当年桐泽湖剿匪一案有内情，非要查个水落石出，按他的性子倒也不意外。
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他这机缘是何处得来的。
明面上他查孙元卓，是因为都造船厂河下提举司被害一案顺藤摸瓜，至于他为何当中忽然查起景和十一年桐泽县历任官员，似乎和一位女子有关。
只不过这位陆主事如今忙着和总督大人家的三小姐议亲，倒也确实有一段时日没有动作了。多亏得那愣头青有一位最会审时度势的好伯父，姑且饶他一条命。
剩下的，便是那位和理刑司主事有些首尾的老板娘了。
查来查去，左不过是在那一场清缴中失去的亲人，循着一点盼头，生出了替血亲昭雪的念想，运气好些，搭上了一位难过美人关的陆仕谦，闹出了一点动静，离朝堂安危还离着十万八千里。
一介出身桐泽县的孤女，和水匪打交道起的家，有些江湖草莽的手段罢了，压根不值得宋琅将她放在眼中。只不过这位老板娘，难得还有人人称道的风姿容貌，不见上一见，实在是可惜了。
宣幼青在吃了暗箭的第二日清晨，便受到了订宴的单子。
宣幼青粗粗扫过一眼，看见了林岸的名字，问道：“漕运衙门做东？”
纪邵点头：“据说是要招待以为贵客，希望老板娘赏脸作陪。”
宣幼青冷哼一声，能劳动漕运总督林岸亲自备宴作陪的，除了那位贵人，也没有旁人了。
“那便接了，今夜好好招待贵客。”
漕运总督林大人平日不显山不露水，今日豪掷千金，直接将平烟酒楼包场了。
闫辰按着约定的时辰，早早在大门处迎客。
林岸他是眼熟的，上前见了礼，一旁那位一直神色淡淡的公子，瞧着连总督大人都要敬待三分，不晓得是什么来头。
闫辰亲自领路，将陪行众人请到最考究雅致的包间，推开门时，桌上预备的冷菜已经上齐了，各类鲜肴琳琅满目，都是平烟酒楼一等一的招牌。
那位贵客淡淡扫过一眼，面上带了些笑意：“佳肴美馔雕盘绮食，到底是南方的花样精巧。”他抬头看向闫辰，“听闻这些菜式大都出自平烟酒楼的一位女老板，怎的今日不见佳人面？”
闫辰平生最厌恶这些达官显贵把她姐当一盘菜，即便是早就做好了商量，心头也涌起一阵嫌恶。
“家姐是酒楼掌柜，今日贵客来席，自要在后厨好好把关，免得口味怠慢。”
林岸冲闫辰点头，便是可以上热菜的意思了。
闫辰退出房门时步子有心放缓，听到一句“殿下”，吓得面色一凝。
他慌忙去境楼雅间寻宣幼青，“姐，今日来咱们酒楼的，你知道是个什么人物么？”
宣幼青坐在镜前，今日穿的是见贵客的大袖，只是手中把玩的那把黑沉沉的匕首，显得分外突兀。
“知道。”是她恨不能手刃之的仇人。
她将匕首放回原处，只是可惜，仇人生在帝王家，不是她今日一刀抹了脖子就能了断干净的人物。但若是宋琅想要她的命，比捏死一直蝼蚁还简单。
这些日子她想了许多，白蒲村血案的元凶们，有一个算一个，即便是孙元卓，她也有本事清算了。
可独独这位始作俑者，受益最多的太子殿下，她动不了。即便今日宋琅找上门来，她有本事一把刀将他捅死在饭桌上，但她不能。谋害皇储，那是株连的死罪，她身后还有平烟酒楼百十口人。
太子势力盘踞在可称大暄命脉的漕运一项上，要置他于死地，除非漕运先死。她可以不与理刑司合作，可绕得开陆仕谦，终究绕不开那位在背后筹谋的三殿下。
所以在她尚未和三殿下正式搭上线之前，宋琅还得罪不起。
他既愿意来平烟酒楼，不过是出自对她这个不自量力的蝼蚁的一点好奇。
那便扮一个他想看的蝼蚁姿态便是。
临了该上招牌热菜的时候，她让人启了最好的酒，娉娉婷婷入内，先是福身：“今日贵客莅临，小店蓬荜生辉。”
宋琅饶有趣味地打量着眼前身姿出挑的女子，等她抬头，饶是在宫闱内廷见过不少佳人，也为之一愣。
果然名不虚传。
年岁不大，能看出撑起一方酒楼的威仪，却也有江南女子专属的，清清冷冷的带着韧劲的美，不沾染一点市侩气。
还好当日的箭没能射中她，宋琅饶有兴致地想。
宋琅眯了眯眼，笑道：“早听闻平烟酒楼冠绝淮州，当中一绝乃是掌柜本人，今日一见，并非虚言。”
宣幼青在面上扯出一个壳子似妥帖的笑：“贵人谬赞。”
宣幼青在席间斟酒作陪，走到宋琅身侧时，冷不丁听他问了一句：“不知老板娘祖籍何处，不知是怎样灵秀的山水，才能养出这样的美人。”
“小女子幼年随祖父漂泊，长于桐泽湖畔。”
宋琅吊稍的丹凤长眼定在宣幼青面上，企图找出一丝破绽，却见她波澜不惊，神色依旧如常。
“桐泽湖，是个好地方，只是早年间匪盗猖獗，想必那时候的日子不好过。”
这边是明晃晃的试探了，宣幼青只是将唇角一弯，回道：“贵人说得是。”仍是八风不动，不见半点波澜。
宋琅不动声色地审视着她，起了兴致。
不再是上位者对蝼蚁的俯视，而是出自一个男人对女子的兴趣。
宣幼青在宴后的第二日，收到了一个锦盒。
宣幼青问：“是谁送来的？”
“是个面生的小厮，瞧着应当也是富贵人家的仆从。”
宣幼青便让把盒子打开，这一看，怕不是所谓富贵人家那样简单了。
这几年宣幼青一直忙着白蒲村的事，花费在衣裳首饰上的心思远不如从前，饶是这样，名动江南的织烟纱锦她还是有所耳闻的。说是今年新出的织缎绣花法子，缎子薄如蝉翼，做了大袖团在一处，像是烟云缭绕，一根丝线劈成十二股，一个颜色能有几十种过渡，最是费时费工，从前秦月蓉每回找到她，三回有五回都在抱怨抢不到。
这锦盒深厚，下头垫底的便是整整一匹的织烟纱锦，若是秦月蓉此刻瞧了，让她拿三个月的进项来换，她也是愿意的。
难为送礼的人巧思，怕做了衣裳不合适，这样千金重工的料子，一匹一匹买来送人。
里头还套了一个锦盒，装的是成配的宝石头面，几年掌柜做下来，她也有一些压箱底的好东西撑场面，一看便知道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寻常物件。
她松手，锦盒咔哒一声盖上。
“送礼的人呢？”
“还在楼下等着回话呢。”
宣幼青猜到是谁的手笔，冷冷道：“送回去，往后再来，就别让人进门了。”
不多时，莫娘拒了礼回来，面色有些不安：“东西倒是拿回去了，却还替他们主子传了一句话，说什么‘掌柜这次不收，总会有收的一天’。”
宣幼青面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嫌恶。
即便是太子又如何，跟从前见惯了的绮襦纨绔有何区别，看世间貌美女子便要结交，惯用的也是秦楼楚馆的路子。看上了便赏些玩物，若是一回不成，便以为是以退为进的推拒，不知道从何处而来这般势在必得的自信。
只是这回宣幼青低估了来人的手段，她以为是俗套的结交，而宋琅向来偏爱的——是驯兽。
他看上的猎物，温柔的规劝若不能换来亲近，那便拔掉她的爪牙，等吃了苦，便知道糖的好滋味了。
宣幼青在拒收了礼物的当夜，平烟酒楼遇袭，一班守卫十二人，有两人被打成重伤，断了手脚。
宣幼青气得手抖，提着刀追了三条街没砍到人，报了官至淮州衙门，却寻不见半点贼人踪迹。
隔一日，那锦盒又换了一个小厮递进来，宣幼青想也没想，当着人的面抬手就打翻在地上。
第二回牵连的是纪邵，在去钱庄支取现银的时候遭了黑棍，专打他一双拨算盘的手，若不是宣幼青亲自上门请了叶钦来，怕是往后连翻账本的力气都没有了。
同样的锦盒趁夜又放在了平烟酒楼门口，宣幼青一个油灯泼上去，烧了个干净，隔着熊熊起伏的火光，她知道有人在暗处看着。
林岸是连宋琅也有几分敬重的纯臣直臣，有他领漕运总督一职，起码漕运正经的运作不会出岔子，三五不时的上书也好弹劾也罢，也能让皇帝看见这漕运一线是官员共治，不是他宋琅一人说了算。也能顺势震慑宋琅手底下一些不知深浅的小鬼，免得事情出了格，捅到皇帝面前去。
宋琅深知林岸就像一个框，只要在这个范围之内，漕运一线就能无事经营，即便运行艰难，那也是大暄离不开的命脉，是他用之不竭的聚宝盆。
他知道林岸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性格，此行淮州找林岸，倒难得都是正经的公事，孙元卓这回也提醒他了，大暄漕运形势一年比一年艰难，是时候清理一些不必要的蛀虫了。
至于白蒲村一案，孙元卓没有的本事，不代表他堂堂大暄太子没有。
与白蒲村相关的案卷每一次查阅，都化作清晰的线索，指向了漕运理刑司主事陆仕谦。
此人在京中历值刑部，最不会的就是审时度势，不然也不会连老三都能得罪，从京中下放到淮州。若是他机缘巧合知晓当年桐泽湖剿匪一案有内情，非要查个水落石出，按他的性子倒也不意外。
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他这机缘是何处得来的。
明面上他查孙元卓，是因为都造船厂河下提举司被害一案顺藤摸瓜，至于他为何当中忽然查起景和十一年桐泽县历任官员，似乎和一位女子有关。
只不过这位陆主事如今忙着和总督大人家的三小姐议亲，倒也确实有一段时日没有动作了。多亏得那愣头青有一位最会审时度势的好伯父，姑且饶他一条命。
剩下的，便是那位和理刑司主事有些首尾的老板娘了。
查来查去，左不过是在那一场清缴中失去的亲人，循着一点盼头，生出了替血亲昭雪的念想，运气好些，搭上了一位难过美人关的陆仕谦，闹出了一点动静，离朝堂安危还离着十万八千里。
一介出身桐泽县的孤女，和水匪打交道起的家，有些江湖草莽的手段罢了，压根不值得宋琅将她放在眼中。只不过这位老板娘，难得还有人人称道的风姿容貌，不见上一见，实在是可惜了。
宣幼青在吃了暗箭的第二日清晨，便受到了订宴的单子。
宣幼青粗粗扫过一眼，看见了林岸的名字，问道：“漕运衙门做东？”
纪邵点头：“据说是要招待以为贵客，希望老板娘赏脸作陪。”
宣幼青冷哼一声，能劳动漕运总督林岸亲自备宴作陪的，除了那位贵人，也没有旁人了。
“那便接了，今夜好好招待贵客。”
漕运总督林大人平日不显山不露水，今日豪掷千金，直接将平烟酒楼包场了。
闫辰按着约定的时辰，早早在大门处迎客。
林岸他是眼熟的，上前见了礼，一旁那位一直神色淡淡的公子，瞧着连总督大人都要敬待三分，不晓得是什么来头。
闫辰亲自领路，将陪行众人请到最考究雅致的包间，推开门时，桌上预备的冷菜已经上齐了，各类鲜肴琳琅满目，都是平烟酒楼一等一的招牌。
那位贵客淡淡扫过一眼，面上带了些笑意：“佳肴美馔雕盘绮食，到底是南方的花样精巧。”他抬头看向闫辰，“听闻这些菜式大都出自平烟酒楼的一位女老板，怎的今日不见佳人面？”
闫辰平生最厌恶这些达官显贵把她姐当一盘菜，即便是早就做好了商量，心头也涌起一阵嫌恶。
“家姐是酒楼掌柜，今日贵客来席，自要在后厨好好把关，免得口味怠慢。”
林岸冲闫辰点头，便是可以上热菜的意思了。
闫辰退出房门时步子有心放缓，听到一句“殿下”，吓得面色一凝。
他慌忙去境楼雅间寻宣幼青，“姐，今日来咱们酒楼的，你知道是个什么人物么？”
宣幼青坐在镜前，今日穿的是见贵客的大袖，只是手中把玩的那把黑沉沉的匕首，显得分外突兀。
“知道。”是她恨不能手刃之的仇人。
她将匕首放回原处，只是可惜，仇人生在帝王家，不是她今日一刀抹了脖子就能了断干净的人物。但若是宋琅想要她的命，比捏死一直蝼蚁还简单。
这些日子她想了许多，白蒲村血案的元凶们，有一个算一个，即便是孙元卓，她也有本事清算了。
可独独这位始作俑者，受益最多的太子殿下，她动不了。即便今日宋琅找上门来，她有本事一把刀将他捅死在饭桌上，但她不能。谋害皇储，那是株连的死罪，她身后还有平烟酒楼百十口人。
太子势力盘踞在可称大暄命脉的漕运一项上，要置他于死地，除非漕运先死。她可以不与理刑司合作，可绕得开陆仕谦，终究绕不开那位在背后筹谋的三殿下。
所以在她尚未和三殿下正式搭上线之前，宋琅还得罪不起。
他既愿意来平烟酒楼，不过是出自对她这个不自量力的蝼蚁的一点好奇。
那便扮一个他想看的蝼蚁姿态便是。
临了该上招牌热菜的时候，她让人启了最好的酒，娉娉婷婷入内，先是福身：“今日贵客莅临，小店蓬荜生辉。”
宋琅饶有趣味地打量着眼前身姿出挑的女子，等她抬头，饶是在宫闱内廷见过不少佳人，也为之一愣。
果然名不虚传。
年岁不大，能看出撑起一方酒楼的威仪，却也有江南女子专属的，清清冷冷的带着韧劲的美，不沾染一点市侩气。
还好当日的箭没能射中她，宋琅饶有兴致地想。
宋琅眯了眯眼，笑道：“早听闻平烟酒楼冠绝淮州，当中一绝乃是掌柜本人，今日一见，并非虚言。”
宣幼青在面上扯出一个壳子似妥帖的笑：“贵人谬赞。”
宣幼青在席间斟酒作陪，走到宋琅身侧时，冷不丁听他问了一句：“不知老板娘祖籍何处，不知是怎样灵秀的山水，才能养出这样的美人。”
“小女子幼年随祖父漂泊，长于桐泽湖畔。”
宋琅吊稍的丹凤长眼定在宣幼青面上，企图找出一丝破绽，却见她波澜不惊，神色依旧如常。
“桐泽湖，是个好地方，只是早年间匪盗猖獗，想必那时候的日子不好过。”
这边是明晃晃的试探了，宣幼青只是将唇角一弯，回道：“贵人说得是。”仍是八风不动，不见半点波澜。
宋琅不动声色地审视着她，起了兴致。
不再是上位者对蝼蚁的俯视，而是出自一个男人对女子的兴趣。
宣幼青在宴后的第二日，收到了一个锦盒。
宣幼青问：“是谁送来的？”
“是个面生的小厮，瞧着应当也是富贵人家的仆从。”
宣幼青便让把盒子打开，这一看，怕不是所谓富贵人家那样简单了。
这几年宣幼青一直忙着白蒲村的事，花费在衣裳首饰上的心思远不如从前，饶是这样，名动江南的织烟纱锦她还是有所耳闻的。说是今年新出的织缎绣花法子，缎子薄如蝉翼，做了大袖团在一处，像是烟云缭绕，一根丝线劈成十二股，一个颜色能有几十种过渡，最是费时费工，从前秦月蓉每回找到她，三回有五回都在抱怨抢不到。
这锦盒深厚，下头垫底的便是整整一匹的织烟纱锦，若是秦月蓉此刻瞧了，让她拿三个月的进项来换，她也是愿意的。
难为送礼的人巧思，怕做了衣裳不合适，这样千金重工的料子，一匹一匹买来送人。
里头还套了一个锦盒，装的是成配的宝石头面，几年掌柜做下来，她也有一些压箱底的好东西撑场面，一看便知道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寻常物件。
她松手，锦盒咔哒一声盖上。
“送礼的人呢？”
“还在楼下等着回话呢。”
宣幼青猜到是谁的手笔，冷冷道：“送回去，往后再来，就别让人进门了。”
不多时，莫娘拒了礼回来，面色有些不安：“东西倒是拿回去了，却还替他们主子传了一句话，说什么‘掌柜这次不收，总会有收的一天’。”
宣幼青面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嫌恶。
即便是太子又如何，跟从前见惯了的绮襦纨绔有何区别，看世间貌美女子便要结交，惯用的也是秦楼楚馆的路子。看上了便赏些玩物，若是一回不成，便以为是以退为进的推拒，不知道从何处而来这般势在必得的自信。
只是这回宣幼青低估了来人的手段，她以为是俗套的结交，而宋琅向来偏爱的——是驯兽。
他看上的猎物，温柔的规劝若不能换来亲近，那便拔掉她的爪牙，等吃了苦，便知道糖的好滋味了。
宣幼青在拒收了礼物的当夜，平烟酒楼遇袭，一班守卫十二人，有两人被打成重伤，断了手脚。
宣幼青气得手抖，提着刀追了三条街没砍到人，报了官至淮州衙门，却寻不见半点贼人踪迹。
隔一日，那锦盒又换了一个小厮递进来，宣幼青想也没想，当着人的面抬手就打翻在地上。
第二回牵连的是纪邵，在去钱庄支取现银的时候遭了黑棍，专打他一双拨算盘的手，若不是宣幼青亲自上门请了叶钦来，怕是往后连翻账本的力气都没有了。
同样的锦盒趁夜又放在了平烟酒楼门口，宣幼青一个油灯泼上去，烧了个干净，隔着熊熊起伏的火光，她知道有人在暗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