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二十三年,北渊大军攻破晋国边关,晋国将军卫洪宇临危受命奔赴前线,卫家妻儿随军出征。

    文德三十五年,北渊军连连败退,晋国城池尽数收回,在双方谈判之下,北渊撤退大军,并与晋国示好,卫洪宇封二品镇北将军。

    “夫人!回来了!回来了!将军回来了!”

    “回来了!阿喜,快去通知大家”

    坐在军帐内的女子听到消息后心中激动万分,连忙放下手中的兵书,快步的走出门,将两个孩子寻来,带着一行人往城门而去。

    她叫苏凝,是卫洪宇的结发妻子,出生于书香世家,一辈子循规蹈矩,与卫洪宇育有两子一女。

    苏凝带着二儿子卫明澈和小女儿卫明月与百姓们一同来到城门口迎接夫君,她的大儿子自十六岁起便被卫洪宇带上了战场。

    半个时辰过后,卫洪宇带着出征的将士们缓缓走来,只见众将士伤的伤,残的残,大家互相搀扶着,脸上都挂着胜利的笑容。

    “来了来了”

    站在城墙上打探情况的小厮连忙喊道,百姓们随即敲锣打鼓迎接众将士,场面十分热闹。

    “将军”

    苏凝看到几个月未见的夫君,一时间竟哽咽了起来。

    卫洪宇看到妻子后,便朝着苏凝一路小跑,将她一把抱入了怀中。

    “夫人,我回来了,敌寇已退,我们赢了”

    卫洪宇与苏凝久别重逢,彼此的情感在拥抱中得以流淌。

    众将士们看着自己的主帅,眼神中充满了敬意与欣慰,他们知道,这次的胜利是卫洪宇带领他们取得的,他们的荣誉与卫洪宇的付出密不可分。

    在热烈的欢声中,他们走入了城门,百姓们热烈的鼓掌和欢呼声,让卫洪宇和他的将士们倍感荣耀。

    苏凝欣慰的点点头,仿佛在寻找什么似的看向四周,四个月的守候让她望穿秋水,她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明澄呢?怎么不见他”

    卫洪宇一听到儿子的名字,脸色忽而一变,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苏凝见状,便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出来。

    “我们中了埋伏,澄儿为了掩护我,牺牲了”卫洪宇

    从儿子上战场的那天起,苏凝早已做好了天人永隔的心理准备,但当儿子的尸体被士兵抬出来的时候,苏凝瞬间双眼发黑,心脏骤停,若不是拉着两个孩子,早已经瘫倒在地了。

    “澄儿”

    苏凝的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着,她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儿子身旁,鼓起勇气揭开覆面的布纱,映入眼帘的是儿子没有生气的面容。

    “澄儿!”苏凝经受不住打击,瞬间瘫软在地,呜咽的哭了起来。

    明澄,以前多么活泼可爱的孩子,现在却安静地躺在那里,再也无法给她带来欢乐和安慰。

    他的面容安详而宁静,仿佛只是沉睡在梦中,但那没有生气的样子,却让苏凝的心如刀割,无法忍受这种痛苦的折磨。

    她轻轻地抚摸着明澄冰冷的脸庞,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滑落,落在儿子的身上。

    她想要唤醒他,想要让他起来看看她,想要再次听到他的笑声,可是明澄却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苏凝深深地吸了口气,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转头看向卫洪宇,他的脸色苍白,眼神空洞,仿佛整个世界都塌了下来。

    “他才十八岁,都还未曾娶妻呢”苏凝哽咽着说道。

    “澄儿没有白白牺牲,我们赢了,敌军已退!我们赢了!”卫洪宇小心翼翼的走到她的身边,轻声的安慰道。

    “大哥!”

    卫明澈与卫明月见昔日生龙活虎的大龙如今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双双趴在尸体上哭喊着。

    他们哭得声嘶力竭,仿佛要把所有的悲伤都倾泻出来。

    卫明月抓着卫洪宇的手,哀求道:“大哥,你醒醒,你不能离开我们啊!你快醒一醒啊,我们去吃柿子,我再也不和你抢了,我全让给你,你快醒一醒啊”她的声音撕心裂肺,令人心痛。

    卫明澈凑过来,泪水涟涟的对着卫明月说道:“大哥已经死了,再也不会醒了!”

    苏凝将孩子们揽在怀里,泣不成声地说:“孩子们,你们要坚强,替你们的大哥好好活着”

    “夫人,是我没用,没能保护好我们的澄儿”卫洪宇自责的说道。

    “不怪你,不怪你”苏凝一边哭着一边安慰卫洪宇。

    后来,大家将卫明澄埋在了西边的高山之上,因为那儿可以看到回家的路,卫明月还在他的坟前种了一颗柿子树,那是大哥最爱吃的东西。

    “大哥,我给你种了一棵柿子树,来年就会结很多很多的果子,你再也不用怕我会和你抢柿子了”

    明月一边种着果树一边小声的嘟囔着。

    “明月,大哥要是看见你给他种的柿子树一定会十分欢喜的”卫明澈说道。

    “二哥,大哥走的这些日子里,我十分想念他,想念大哥给我做的柿子饼,还有做错事时,大哥会铁着一张脸罚我扎马步”明月越说越难过,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月儿,别说了,你大哥泉下有知,也会难过的”苏凝哽咽着,将手绢捂住自己的嘴巴,尽量不让自己失态。

    “将军,御史大人来了,请您回去接旨”

    “知道了”

    苏凝擦了擦泪痕,替卫洪宇整理好衣襟后,便牵着两个孩子跟在卫洪宇的身后走着。

    “卫洪宇接旨”

    御史大夫站在众人面前,双手打开圣旨后接着说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忠武将军卫洪宇,忠君爱国,多年来不辞辛苦,驻守边关,屡立奇功,大破敌军,朕心甚慰,着吏部从重议奖,特加封为正三品镇北大将军,赐良田百亩,择日回朝,钦此”

    “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卫将军且慢”

    卫洪宇听罢,又接着跪下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忠武将军卫洪宇之子卫明澄,骁勇善战,年少有为,为国捐躯,朕深感痛心,特追封为宣平侯,钦此”

    “臣替犬子叩谢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将军请起,将军驻守边关十年实在辛苦,如今总算可以歇一歇了”

    “多谢大人挂怀,在下有一事想请问大人”

    “将军请讲”

    “在下举家驻守边关十年,不知舍妹可否安好?”

    “将军放心,淑妃娘娘福泽深厚,一切安好”

    “如此,那我也就放心了,多谢大人”

    “将军言重了”

    卫洪宇的妹妹卫心妤乃是当今圣上的淑妃,入宫多年连失两子,七年前偶得一子,虽身体孱弱,却长到了七岁,是卫心妤的心头肉。

    春去秋来,转眼便到了回朝的日子。

    夜晚,卫明月坐在城墙之上遥望星空,从她还在娘亲肚子里的时候便来到了凉洲,在这里出生在这里成长,早已经把凉州当成了自己的家,如今突然要回都城洵阳,还真是不舍得。

    卫明月从小就十分臭美,整天就爱捯饬自己,但审美不足,最喜欢在心爱的小辫上插满五颜六色的珠花,服饰搭配上也是随心所欲,不堪入目,多亏有张俊俏的脸撑着。

    “明月,拉我一把”

    就在明月深思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将寂静打破。

    明月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便伸出手将那人拉了上来。

    “段清邺,你好歹也是校尉之子,怎么连个城墙也爬不上来啊”

    明月看着比自己大了好几岁的少年连爬个墙都费劲,便开口吐槽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么体弱多病的,哪有你那个身子骨啊”段清邺习以为常的笑了笑。

    “那是,本小姐三岁射箭,五岁骑马,七岁便能百步穿杨,岂是你能比的”

    “是是是,你最厉害了”

    “再过两天,我们就要回洵阳了,以后没有我保护你,你可要好好练武啊”明月说道。

    “你走了,那谁嫁给我啊”

    “谁说要嫁给你了,你那么瘦弱,连我都打不过,怎么做我的夫君啊”

    “我听我娘说,女子过了及笄,就要嫁人了,你看看你自己,连个小姑娘的样子都没有,不嫁给我,谁敢娶你啊”

    “本姑娘怎么了,本姑娘天生丽质,要你管”明月说着说着,心有不甘的踹了段清邺一脚。

    “就你?天生丽质?”段清邺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五颜六色,长辫上插满珠花的小丫头,无奈的摇摇头。

    “你踹我干嘛”

    “本姑娘乐意,倒是你啊,要是再不好好练武,以后我看谁敢嫁你”

    “那要是我好好练武,你是不是就嫁给我了”

    “你那么笨,本姑娘考虑考虑吧”

    “那你等我,等着我来娶你”

    “好好好,等一定等,我先走了,不然回去晚了又得挨训”明月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撑着手,从城墙一跃而下,卫明月虽然年纪轻轻,武功却是十分了得。

    段清邺看着明月远去的背影,不由得回想起二人在一起的时光。

    “明月!你等我”段清邺喊道。

    两天后,卫家起身回朝复命,卫洪宇麾下的段校尉一家则继续留守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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