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绯闻（下）
邵潭看了看眼前即使化成灰也不妨碍她一眼就认出的人和此刻站在他身旁的可人儿，兀自说道：“我先看看……”
她若无其事地接过店老板手中那块绿色石头。
里间虽然狭小，好在光线充足，只一眼，邵潭心中便了然。
她心里却盘算着，眼前这女人是纯粹因为要和他独处才一时心血来潮要逛古玩市场，还是一心准备在这淘宝贝。
这里面可是有质一般的区别。
“冒昧问一句，你是？”傅娴语打量着眼前的年轻女孩，礼貌问道。
干青算是翡翠里一个冷门坑种，她不确定眼前这个年轻女子是不是和老板一起来诓骗她买玉的。而且通常长得太好看的女孩，多少给人一种绣花枕头的感觉。
“这姑娘是我们这城大玉石鉴定系的研究生。经常来我这淘宝了，您就放一百八十个心。”说完，老板不忘使个眼色给邵潭。
玉石鉴定系……
研究生……
邵潭干笑，亏您编的出来。
“玉石鉴定系……”
果然，韩池有所保留的看着她。
傅娴语亦眼巴巴地望着邵潭等着她给意见。
忽而作响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沉默。
原来是邵华芸见不到她人，叫陈姨打来的。
“我看这小姐要是喜欢的紧，先生不如就借花献佛买了送小姐得了。”
临走，邵潭眉眼一挑看向韩池，不置可否道。
“哎——”店老板自然是喊不回来她了。唯有顺势憨笑着解释道：“这姑娘课业有点重。”
总比某人衣冠楚楚的心思重强太多了！
邵潭一阵腹诽转身离去。
回程的车上，邵华芸瞥见邵潭手上那一包白白黄黄绿绿的珠子，忍不住说她：
“又是些边角料。比这好的你又不是没有，也不是没见过，怎么这阵子就独独对这些廉价的玩意起了兴致。你有那个时间，不如想想怎么把公司搞好。”
“姑姑，您放心，我一定尽量不让公司毁在我手上。”
任凭她怎么说，邵潭仍是那副不以为杵的样子。
邵华芸抚着胸口，尽量保持自己一贯的优雅，又说道：“只是一家小小的公关公司，我知道在你能力范畴内。我知道你喜欢这些个边角料，珠宝公司我迟早也会给你打理，眼下，你先做好这边的事。”
邵潭闻言，本想婉拒，但邵华芸的做决定从来没有商议的决定，于是她连相拒的婉言都省了，只说：“还不是时候吧。”
短暂的沉默过后，邵华芸忽然说：“邵潭，我正考虑着，你什么时候搬回来住。”
邵潭诧异地回过头看她：“姑姑，好端端的，怎么提起这个。”
邵华芸见她面露不悦，不免失笑：“邵潭，你总归是姓邵。姓邵，住在邵家，这没什么不对。虽然你不想，但这是事实，你没得选。”
“我是没得选，我能选什么，我有什么资格去选。”
邵潭自嘲莞尔。
出身已经不能选，爱的人也由不得她去选，还有什么可以让她选。她颓然地陷进座椅里，邵华芸冲她摆摆手，看不下去她这副颓丧样。
“我不指望你听我的，但这件事，我希望你考虑一下。”
说完，邵华芸跟着靠在椅背上，脸上流露出些许倦意。
***
自古玩市场一别后，韩池不主动联系她，邵潭也不主动找他。那天的偶遇，简直就像是神来之笔，在邵潭心中挥之不去。
某些人的闲情逸致，在她看来，是可笑到极点的一件事。但报章杂志捕风捉影的手段却是层出不穷。
今天一张照片，明天一篇报道地跟拍着，当事人明明一个天天在公司待到深夜，另一个在韩宅陪着韩夫人，却被写成日日黏在一起。
真真假假让人摸不着头脑。
秘书小心翼翼地收起那些报纸，日日觑着了上司的脸色。倒也没瞧出什么特别不对劲的地方。
正想地出神，手边的内线电话响。
看一眼来电号码，秘书接起来已经是一副公式化的口吻：“潭小姐。”
为了新案子，整个团队已经奋战了近一个月，为了鼓舞士气，犒劳大家的一餐邵潭让秘书定在了这家驰名全城的西餐厅。
定价不菲的西式餐厅要档次有档次，要情调有情调。因为这桌客人众多，又包下了餐厅其中一区贵宾区，引得前来就餐的人频频侧目。
邵潭除了偶尔吃一点甜点，甚少吃别的东西，整副心思都放在了那支上好年份的红酒上，好像她来这就是为了品酒的。
一众下属碍于高档清幽的环境一边安静地用餐，一边相互使着眼色，谁也没敢开口，生怕破坏餐厅的气氛和老板的……心情。
毕竟这位年纪轻轻却已经在公司将算不算待了五年的上司，大家还摸不透她的属性，谁也不敢造次，害怕坏了印象。
“吃过饭我们去哪？”
见大家都不说话，秘书率先开口，想要活跃一下气氛。
众人配合地相继倒了点酒，各抒提议。酒酣耳热之际，不知是谁先发现了另外一头贵宾区的异样，接着一众向那边望去。
同样是贵宾专属区，同样被包下场，不同的是，略显空旷的区域只有两人在用餐。只见英俊倨傲的男子和貌美娇羞的女子正面对面坐着共进烛光晚餐。
傅娴语显然被这注目礼行地害羞低下了头，双颊不禁染上两抹红云。
韩池已经习惯这样抑或那样的注目眼光，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却也贴心地对女伴提议道：“一会儿吃过饭先送你回家。”
傅娴语被他的话说得重新抬起头，大着胆子问道：“我发现你极少在家里住，是因为我在，觉得不方便么。”
韩池否认，“家里也不是第一次邀请客人来住，在外面住，比较方便工作。”
傅娴语被他那句“家里也不是第一次邀请客人来住”噎住，半响才回过味来。再看看韩池，却仍是一派坦然自若的潇洒模样。不禁含笑着又低下头去，心里暗暗为自己打气：这样的好的条件，也难怪会有人前仆后继，一定要对自己又信心，对他有耐心。
餐厅里浮光明晃，饕餮暗香浮动，此情此景搭上最近城中最热的八卦新闻，很难不让众人的心思聚到了这边。
“那是……信远的韩总？”
“好像是诶。那女的是？”
“和慈善晚宴那天的是同一个人么？”
“哦，最近报纸上大有来头的那位？
“那就不算绯闻了，看来报纸上说的都是真的？”
“韩总这样的身家和气度，不知是哪家小姐这么有福气……”
……
谈资有限，也没什么新鲜话。邵潭别过脸，端着高脚杯，笑着饮下去，那表情，仿佛此刻口中咽下的是玉露琼浆。
“潭小姐，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身旁的秘书试探地提醒道。
邵潭别有意味道：“没这个必要吧，韩总坐拥美酒佳人，不好扰人家的兴致。”
秘书的脸顷刻间僵住，心想哪里拥了，却也不再言语。
想到自己在这他们吃不好又玩不开，邵潭于是对众人说：“你们慢慢吃，想点什么点什么，不用和我客气。我有事先走一步，大家见谅。”
众人面上挽留了一下，见邵潭去意坚决，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邵潭和身旁的秘书交代了几句便离席了。
步出餐厅，清风徐徐，迎面扑来，带着些许转天的凉意，邵潭下意识裹了裹身上的大衣，捂着小腹往前走。想起刚才韩池一副衣冠楚楚的谦谦君子模样，不禁一阵反胃。
他那副故作大方温文的模样，也就唬弄那些温室里的花朵去吧。
还没走去停车的地方，身后却有人追出来将她喊住。
邵潭略带迟疑，转过身去，却掩不住心头掠过的一丝失望。
“邵小姐。”
是韩池的司机。
“韩总让我送您回去。”
身边尚有女伴，真是难为他想得如此周到。
邵潭嘴角含笑，婉言谢绝。
“这……”司机为难。
邵潭虽然见不得他为难的样子，但态度丝毫没有一点软化的意思：“替我谢谢你们韩总，我自己回去可以的。”
说罢，抬手拦下一辆计程车。
城市的灯火，霓虹渐沾清冷。
后视镜里，邵潭始终看向窗外，眼色掠着街景，心里一片凉薄，她忽然捂住腹部，握紧拳头，指尖的凉意很快蔓延至全身。
计程车司机好像看出不妥，又不敢造次多问，只故作闲聊天似的道：“天凉了，车里暖风温度调地低一点都不行。”说着，扭大暖风。
邵潭没有搭话，额间沁出细细密密的极微小的汗珠。
下车的时候，她的嘴唇已经抿成一条僵硬的线条，笑容有些僵硬。付了钱，她将皮包挡在身前，才下了车，却缓缓蹲下身去。
计程车司机恻隐心动，下车查看她的情况。
“小姐，你没事吧。”
“麻烦您送我去……医院。”
最后那两个字，像是抽尽了她全身的气力，覆在小腹的手死死攥成了一团。
邵潭看了看眼前即使化成灰也不妨碍她一眼就认出的人和此刻站在他身旁的可人儿，兀自说道：“我先看看……”
她若无其事地接过店老板手中那块绿色石头。
里间虽然狭小，好在光线充足，只一眼，邵潭心中便了然。
她心里却盘算着，眼前这女人是纯粹因为要和他独处才一时心血来潮要逛古玩市场，还是一心准备在这淘宝贝。
这里面可是有质一般的区别。
“冒昧问一句，你是？”傅娴语打量着眼前的年轻女孩，礼貌问道。
干青算是翡翠里一个冷门坑种，她不确定眼前这个年轻女子是不是和老板一起来诓骗她买玉的。而且通常长得太好看的女孩，多少给人一种绣花枕头的感觉。
“这姑娘是我们这城大玉石鉴定系的研究生。经常来我这淘宝了，您就放一百八十个心。”说完，老板不忘使个眼色给邵潭。
玉石鉴定系……
研究生……
邵潭干笑，亏您编的出来。
“玉石鉴定系……”
果然，韩池有所保留的看着她。
傅娴语亦眼巴巴地望着邵潭等着她给意见。
忽而作响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沉默。
原来是邵华芸见不到她人，叫陈姨打来的。
“我看这小姐要是喜欢的紧，先生不如就借花献佛买了送小姐得了。”
临走，邵潭眉眼一挑看向韩池，不置可否道。
“哎——”店老板自然是喊不回来她了。唯有顺势憨笑着解释道：“这姑娘课业有点重。”
总比某人衣冠楚楚的心思重强太多了！
邵潭一阵腹诽转身离去。
回程的车上，邵华芸瞥见邵潭手上那一包白白黄黄绿绿的珠子，忍不住说她：
“又是些边角料。比这好的你又不是没有，也不是没见过，怎么这阵子就独独对这些廉价的玩意起了兴致。你有那个时间，不如想想怎么把公司搞好。”
“姑姑，您放心，我一定尽量不让公司毁在我手上。”
任凭她怎么说，邵潭仍是那副不以为杵的样子。
邵华芸抚着胸口，尽量保持自己一贯的优雅，又说道：“只是一家小小的公关公司，我知道在你能力范畴内。我知道你喜欢这些个边角料，珠宝公司我迟早也会给你打理，眼下，你先做好这边的事。”
邵潭闻言，本想婉拒，但邵华芸的做决定从来没有商议的决定，于是她连相拒的婉言都省了，只说：“还不是时候吧。”
短暂的沉默过后，邵华芸忽然说：“邵潭，我正考虑着，你什么时候搬回来住。”
邵潭诧异地回过头看她：“姑姑，好端端的，怎么提起这个。”
邵华芸见她面露不悦，不免失笑：“邵潭，你总归是姓邵。姓邵，住在邵家，这没什么不对。虽然你不想，但这是事实，你没得选。”
“我是没得选，我能选什么，我有什么资格去选。”
邵潭自嘲莞尔。
出身已经不能选，爱的人也由不得她去选，还有什么可以让她选。她颓然地陷进座椅里，邵华芸冲她摆摆手，看不下去她这副颓丧样。
“我不指望你听我的，但这件事，我希望你考虑一下。”
说完，邵华芸跟着靠在椅背上，脸上流露出些许倦意。
***
自古玩市场一别后，韩池不主动联系她，邵潭也不主动找他。那天的偶遇，简直就像是神来之笔，在邵潭心中挥之不去。
某些人的闲情逸致，在她看来，是可笑到极点的一件事。但报章杂志捕风捉影的手段却是层出不穷。
今天一张照片，明天一篇报道地跟拍着，当事人明明一个天天在公司待到深夜，另一个在韩宅陪着韩夫人，却被写成日日黏在一起。
真真假假让人摸不着头脑。
秘书小心翼翼地收起那些报纸，日日觑着了上司的脸色。倒也没瞧出什么特别不对劲的地方。
正想地出神，手边的内线电话响。
看一眼来电号码，秘书接起来已经是一副公式化的口吻：“潭小姐。”
为了新案子，整个团队已经奋战了近一个月，为了鼓舞士气，犒劳大家的一餐邵潭让秘书定在了这家驰名全城的西餐厅。
定价不菲的西式餐厅要档次有档次，要情调有情调。因为这桌客人众多，又包下了餐厅其中一区贵宾区，引得前来就餐的人频频侧目。
邵潭除了偶尔吃一点甜点，甚少吃别的东西，整副心思都放在了那支上好年份的红酒上，好像她来这就是为了品酒的。
一众下属碍于高档清幽的环境一边安静地用餐，一边相互使着眼色，谁也没敢开口，生怕破坏餐厅的气氛和老板的……心情。
毕竟这位年纪轻轻却已经在公司将算不算待了五年的上司，大家还摸不透她的属性，谁也不敢造次，害怕坏了印象。
“吃过饭我们去哪？”
见大家都不说话，秘书率先开口，想要活跃一下气氛。
众人配合地相继倒了点酒，各抒提议。酒酣耳热之际，不知是谁先发现了另外一头贵宾区的异样，接着一众向那边望去。
同样是贵宾专属区，同样被包下场，不同的是，略显空旷的区域只有两人在用餐。只见英俊倨傲的男子和貌美娇羞的女子正面对面坐着共进烛光晚餐。
傅娴语显然被这注目礼行地害羞低下了头，双颊不禁染上两抹红云。
韩池已经习惯这样抑或那样的注目眼光，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却也贴心地对女伴提议道：“一会儿吃过饭先送你回家。”
傅娴语被他的话说得重新抬起头，大着胆子问道：“我发现你极少在家里住，是因为我在，觉得不方便么。”
韩池否认，“家里也不是第一次邀请客人来住，在外面住，比较方便工作。”
傅娴语被他那句“家里也不是第一次邀请客人来住”噎住，半响才回过味来。再看看韩池，却仍是一派坦然自若的潇洒模样。不禁含笑着又低下头去，心里暗暗为自己打气：这样的好的条件，也难怪会有人前仆后继，一定要对自己又信心，对他有耐心。
餐厅里浮光明晃，饕餮暗香浮动，此情此景搭上最近城中最热的八卦新闻，很难不让众人的心思聚到了这边。
“那是……信远的韩总？”
“好像是诶。那女的是？”
“和慈善晚宴那天的是同一个人么？”
“哦，最近报纸上大有来头的那位？
“那就不算绯闻了，看来报纸上说的都是真的？”
“韩总这样的身家和气度，不知是哪家小姐这么有福气……”
……
谈资有限，也没什么新鲜话。邵潭别过脸，端着高脚杯，笑着饮下去，那表情，仿佛此刻口中咽下的是玉露琼浆。
“潭小姐，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身旁的秘书试探地提醒道。
邵潭别有意味道：“没这个必要吧，韩总坐拥美酒佳人，不好扰人家的兴致。”
秘书的脸顷刻间僵住，心想哪里拥了，却也不再言语。
想到自己在这他们吃不好又玩不开，邵潭于是对众人说：“你们慢慢吃，想点什么点什么，不用和我客气。我有事先走一步，大家见谅。”
众人面上挽留了一下，见邵潭去意坚决，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邵潭和身旁的秘书交代了几句便离席了。
步出餐厅，清风徐徐，迎面扑来，带着些许转天的凉意，邵潭下意识裹了裹身上的大衣，捂着小腹往前走。想起刚才韩池一副衣冠楚楚的谦谦君子模样，不禁一阵反胃。
他那副故作大方温文的模样，也就唬弄那些温室里的花朵去吧。
还没走去停车的地方，身后却有人追出来将她喊住。
邵潭略带迟疑，转过身去，却掩不住心头掠过的一丝失望。
“邵小姐。”
是韩池的司机。
“韩总让我送您回去。”
身边尚有女伴，真是难为他想得如此周到。
邵潭嘴角含笑，婉言谢绝。
“这……”司机为难。
邵潭虽然见不得他为难的样子，但态度丝毫没有一点软化的意思：“替我谢谢你们韩总，我自己回去可以的。”
说罢，抬手拦下一辆计程车。
城市的灯火，霓虹渐沾清冷。
后视镜里，邵潭始终看向窗外，眼色掠着街景，心里一片凉薄，她忽然捂住腹部，握紧拳头，指尖的凉意很快蔓延至全身。
计程车司机好像看出不妥，又不敢造次多问，只故作闲聊天似的道：“天凉了，车里暖风温度调地低一点都不行。”说着，扭大暖风。
邵潭没有搭话，额间沁出细细密密的极微小的汗珠。
下车的时候，她的嘴唇已经抿成一条僵硬的线条，笑容有些僵硬。付了钱，她将皮包挡在身前，才下了车，却缓缓蹲下身去。
计程车司机恻隐心动，下车查看她的情况。
“小姐，你没事吧。”
“麻烦您送我去……医院。”
最后那两个字，像是抽尽了她全身的气力，覆在小腹的手死死攥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