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舍不得把爷爷给的玉佩拿出去,只是递出了荷包。

    “姐姐,这个荷包可不可以呀?爷爷说,这个荷包是什么绣花小家做的。”

    张璋儿眼睛一亮,不是什么绣花小家。应该是苏绣大家,之前怎么没注意到这个荷包还是双面绣。死当给当铺,一定值不少钱。

    “好!姐姐现在去问问,岁岁还有没有什么从家里头带出来的,能代表身份的东西呀?”

    小岁岁不自觉的将手放在胸口,“这个岁岁不可以随便给别人哦!”爷爷郑重严肃的叮嘱还在耳边回荡着,她最终还是轻轻摇摇头。

    见此张璋儿露出温柔和蔼的笑容,细声慢语道:“这个窝窝头是姐姐省吃俭用留给你的,你一定要慢慢吃哟!”

    她可不耐烦总是来这个臭烘烘的巷子,饿不死就行!

    双面绣荷包的下面绣着一个小小的古体陈字,乍一看很像花纹。

    而另一边,被司惟诫送回家中的陆蓁玥想起路上碰见的小岁岁,正想和父亲陆林生说一说。

    陆林生却已经决定好了要在家中举办一个舞会,让女儿和他一起招待,正在滔滔不绝的讲述舞会的细节和要求。

    陆蓁玥被打断思路,只来得及叫人留意一下岁岁。司惟诫被师兄拉去帮忙准备新社,自然也没空多想。

    舞会这一天,陆家装饰的十分文雅。

    “陆会长,来迟了,不好意思。我那小孙子顽皮,出门前还给我撒了一身。换衣服废了点工夫。”

    “哎!怎么会,知乐兄能来便是陆某的荣幸了。”

    陆蓁玥站在父亲旁边笑着问好,“知乐先生冷颜三拒蛮夷的忠义气节在我们学校也是出了名的。”

    陆林生竖起了大拇指,赞许道:“是极是极,闻名海内外喽!”

    白敬,字知乐。六十岁上下的年纪,留着一把的山羊胡,端的是仙风道骨。

    “唉,过誉过誉!”

    “这位是令千金罢?果真是秀外慧中啊!”

    门口又走来几人,司成老远就看见陆林生了,打趣道:“陆会长,还不快来接驾?”

    “瞧瞧是谁来了!”

    站在司成几人前面的那位先生,约摸四五十岁。风度翩翩,不怒自威。

    温和道:“周成老弟失言了,什么接驾嘛。那个腐朽的、封建的王朝早被推翻了!”

    司成,字周成。

    司成闻言也不恼,爽朗笑道:“您说的是!咱们里面走?”

    陆林生带着众人进去,连忙打圆场,“周成可带了子诫?”

    “许久不见,子诫又长高了。”

    司成道:“这小子年纪大了,还是傲得很,又木讷不爱说话。我今天带了学生来,让他们几个年轻人杀杀他的锐气。”

    前两天才见过·司·又长高·从·木讷·诫:……

    那位先生是司成的直属上司,一身中山装,坐着笑道:“子诫话不多可人踏实,周成,你也不必太过严苛。”

    “这是令嫒?就读于哪所学校啊?”

    陆蓁玥已经认出了面前的人是谁,落落大方道:“先生您好!我目前就读于清平大学。”

    “不错不错,清平是个好地方。小丫头聪慧过人,你们年轻人顽儿去罢,陪着我们几个老头子,也没甚趣味。”

    周围各家被带来的子侄如鱼得水,很快就融进了会场之中。

    毫无疑问,代父亲陆林生招待客人的陆蓁玥是全场最引人注目的女性之一。

    “细看诸处好,人人道,细腰身。”一个略显浮夸的声音传来,陆蓁玥眉尖微蹙,又很快露出标准笑容。

    “初读宋朝张后的《醉佳人·双蝶绣罗裙》还不是很明白诗中真意,如今见了陆小姐才知诗人此言不假!”

    傅辛仁说完话,忽然歪着脑袋对陆蓁玥微笑。兽性贪婪的目光,饿狗似的在陆蓁玥脸上舔来舔去。

    他穿着白西服白领带白皮鞋,一体的白。不像来参加舞会的,倒像是来吊唁的。

    自以为才华横溢,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却像裹了数层白木板在身上,没有半分气质可言,手里不知从哪儿拿了一枝白玫瑰花。

    如果没看错,这是装饰桌子的花朵之一。陆蓁玥眼角抽了抽,“傅先生似乎记错了诗名?应当是《醉垂鞭·双蝶绣罗裙》”

    傅辛仁油腻的歪头十分令人窒息,年纪轻轻怎么就油了呢!

    傅辛仁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恢复正常。继续歪嘴一笑,道:“陆小姐说的对,记错了记错了。是《醉垂鞭·双蝶绣罗裙》才对,某有负诗人张后之爱啊!”

    这和诗人之爱有什么关系?分明是他学识不佳,诗名记错了,诗人也记错了!

    “不知陆小姐可否赏脸收花,与某共舞?”

    陆蓁玥看他自吹自演了半天,光暴露了文采不佳的事实,却还是没有发现问题所在。而众人的目光已经投过来了,实在替他尴尬。

    “的确有负诗人之爱,毕竟你连诗人的名字张先都记错了,叫了半天的张后。”司惟诫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男子。

    “噗嗤!”不知道是谁笑出了声,很快又响起一片压抑的低笑。

    大家都是文明人,不会明目张胆的嘲笑别人。但是毫无自知之明的卖弄,很明显会被人看不起。

    看傅辛仁僵臭的脸,很明显他也察觉到周围的嘘声了。

    陆蓁玥主动化解尴尬,欲溜之大吉。“鲜花赠美人,傅先生可真会夸人。在场佳人无数,不知哪一位才是傅先生心中最美的佳人呢?我还要招待来宾,就不多奉陪了。”

    “傅先生喜欢花也是一种雅好,若有兴致可到陆家的小花园看看,散散心也不错。”顺便趁机避开这尴尬的场面罢。

    傅辛仁僵臭的脸一点一点涨红,与雪白的西服形成对比。很明显是卖弄文采不成,恼羞成怒了。

    “确实,花本值得许多人喜欢。傅先生去看了回来可要告诉我们,主家的花种的好不好。”

    陆蓁玥看向司惟诫身后的男子,那男子年纪比司惟诫大上不少。一对多情的桃花眼,桃红的薄唇漾着不羁的笑。温柔如水,让人沦陷。最是深情,却也无情。

    他是那日从隔壁房间跳出来的第二人,追着那娇小姐去的。

    今日他穿着同样雪白的西服,却系着一条红领带。层次感分明,多了几分潇洒。不同于司惟诫的冰冷俊美,他的俊秀中透着一抹淡淡的忧郁。

    撞衣了,对方穿的还比自己好看。傅辛仁恨恨地瞪了一眼红领带。迈着大步,飞也似的走了。

    “子诫?这位是?”陆蓁玥故作不知。

    司惟诫道:“方徹,方维寻。方师兄是父亲的学生。”

    原来是子诫的师兄,难怪那日他们会一起行动,子诫寡言少语这一点还是没变。

    陆蓁玥无奈道:“子诫和维寻兄,咱们就别站在这儿让人看猴啦。”

    陆蓁玥方当韶龄,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肌肤胜雪,娇美动人。容色绝丽,不可逼视。明眸皓齿,犹如仙女一般。

    方徹不禁看得呆了,听到声音才从见到陆蓁玥的惊艳中回神,轻快道:“陆小姐,请!”

    司惟诫见方徹言谈举止潇洒,眉宇间却带着怎么也挥之不去的忧愁。

    主动道:“蓁玥,我们最近常为诗文的格式争执。你是局外人,也许能看得清。你觉得是新诗文好?还是拟照旧诗文好。”

    陆蓁玥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新与旧文化之争,闹得沸沸扬扬。

    这句话是在问今年的热闻时议,诗歌社那边的新旧诗文之争。

    目前有两种意见,一:诗文要全部摒弃自古以来旧的东西,求新。二:新的诗文还不成熟,格律不够规整优美,应当求旧。

    而诗歌社的人认为对古诗文,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但是取哪一部分呢?哪一个是精华,哪一个是糟粕呢?

    “为什么一定要选择一种?如杜子美与李太白,一个浪漫主义,豪迈奔放,想象丰富;运用夸张、比喻营造出来的瑰丽巧妙意境,令人心生向往。”

    “另一个杜子美是现实主义,诗风沉郁顿挫,雄浑壮阔;从细微处入手,忧国忧民。难道不好?”

    “新诗与旧诗,也不必拘泥于一种。新诗写的好,要刊登,旧诗自然也一样。只求好,不问新旧。”

    方徹恍然大悟,笑道:“子诫,说的不错。陆小姐乃局外人,一语惊人。诗本为抒情发意所作,若是拘泥于一种,那还作不作了。”

    司惟诫道:“现在你可放心了?”

    放心?放什么心?

    陆蓁玥问道:“什么放心不放心的?难不成为这事忧愁了几个月?”

    司惟诫道:“几个月倒是没有,师兄为这事和尚重先生吵了一个月了。”

    方徹不满道:“什么叫做吵了一个月?!我们那是友好交流,互相学习!还有,子诫这事很重要!”

    “哼!我和尚重都快打起来了,你还捧着一杯茶在看戏。要不就是在那慢吞吞的写信,也不知道是写给哪个小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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