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碧空如洗。清凉的海风徐徐吹拂着海水,说不出的清爽慵懒。远处的海水浩浩荡荡像片片金光闪闪的鱼鳞铺在水面。

    航行中的生活自然是枯燥无味的,虽然有棋牌室与舞会之类的玩乐设施,陆蓁玥却全然无心思玩乐。

    船上的医生汤姆曾经是个精通外科的好手,只是在战场上缺了条胳膊才被高薪挖过来的。

    在他的精心照料下,其他人的伤情得以控制,更有轻伤者已经痊愈了。只有司惟诫肩膀上的伤口一直在反反复复,格外折磨。

    对此,汤姆早就看透了,不过是一些讨取女伴欢心怜悯的小技巧罢了,谁年轻时还没使过呢。不过他乐于看到这一对相貌俊俏的年轻人终成眷属,索性助攻一把。

    “陆小姐,取出子弹后,能用的药,我们已经给这位先生用上了。只是这些药的效果不知为何在这位先生身上远不如别人好,考虑到个人体质原因,接下来,这位先生需要更加精心的照料。”

    这话说的,在一旁闭目养神的司惟诫有一点心虚。其实汤姆医生的药很有效果,只是有一些病注定不能用药治……

    陆蓁玥本就愧疚难安,便倾尽全力照顾他。可直到旅程结束,司惟诫也不过是勉强能下床行走。

    而在家中的王仙之自接到儿子要回来的信,是盼了又盼。盼星星盼月亮,几个月过去,儿子终于回来了,却受了伤。

    见到儿子苍白着脸,被人扶着。王仙之的心顿时疼了起来,“子诫,你怎么样了?怎么会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王仙之紧张地问,眼里充满了担忧。

    司惟诫勉强笑了笑,试图让母亲放心,“我没事,只是受了点小伤,很快便会好。”

    王仙之知道儿子在说谎,不过这不重要,她迟早能从随行的人员中问出过程。现在要赶紧带儿子回去休养,再让人去请医生。

    然而,司惟诫不愿意让这病好起来。伤势便一直没有好转,疼痛难忍。

    陆蓁玥知道司惟诫是为了保护自己才受伤的,心中感激不尽,便常常来探望。不免会撞见,得知师弟受伤,前来看望的方徹。

    方徹从司家遇见越发出落的超凡脱俗、清丽动人的陆蓁玥,心中不免将她和近来在茶楼邂逅的一个美貌女子相比较了起来。

    若单论容颜气质,蓁玥更出色一筹。可她温柔如水、小鸟依人,却是更加令人满意。

    一旁的陆蓁玥与他打了招呼,本就为着原先表白一事,尴尬不已。又见他半晌不言语,便与司惟诫道恼过后,默默抽身走了。

    在国外的三年里,司惟诫已经恶补了当年发生的事情。他素知师兄是极为风流肆意之人,许多事与之意见不同。但也没想到,师兄完全没看出当年他答信的隐意,竟抛妻弃子。

    后来悔过自新,却也无用了。虽然不知为何没有离成婚,其妻却怒而与之分居。如今倒是孤家寡人一个,日日与人厮混在一起。

    方徹是在师弟的呼唤中回过神来的,茫然道:“啊?师弟?蓁玥呢?”

    司惟诫登时就把那一点不合时的愁怅丢出了七八百里外,冷静道:“她家中有事,便告辞,先走一步了。”

    方徹有些失望,却也没有多问,直到从司家出来却见到陆蓁玥和赵婉若坐一辆黄包车上驰过。

    “蓁玥!”他惊叫了一声,没想到这两人竟然认识。这就代表他曾对蓁玥的情谊,婉若也可能知道!而他如何冷落婉若,蓁玥必定清楚。

    她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会不会蓁玥早就清楚了,在学院时才拒绝他?

    对!一定是这样。是赵婉若那个女人带着她的两个哥哥来大闹的时候,影响了蓁玥。难怪……难怪蓁玥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都是赵婉若的错啊!我和蓁玥再没一丝可能了么?!没了!方徹自以为想清楚了。一时间失魂落魄,踉踉跄跄的盲目游荡在街道上。

    “没了,没了……全没了!!”

    他失魂落魄,柳未青又曾不是呢。如果说第一次偷瞧陆蓁玥只是因为女儿家的小心思,想论着一个美丑罢了。那么现在经过三年的沉淀,早已经变成了执着。

    “我努力学了很多以前不喜欢的东西,人人都赞我。可是她一回来都变了,都去夸她了。我、我真的比不过她么?”

    柳未青失神的走着,喃道:“为了比她好,我再也没任性过。温柔如解语花,真的是我么?”

    两人为了同一个人的不同事,一个失魂,一个失神。几个跟在身后的人生怕他们精神上出点儿什么问题,小心翼翼,不敢出言打扰。

    一时间不察,竟令他们二人撞在了一处。

    “啊?是你。”他们异口同声道。

    方徹歉意道:“未青,对不住。方才想着事情,不曾留神。没想到上次茶楼一别,竟然还能再次巧遇。”

    柳未青下意识扮演出温婉可人的模样,装羞涩道:“方大哥,我没事。刚才是我不好,没仔细看路。”说罢,又作嗔状,喝道:“小菱,你这丫头也真是的,竟也不提醒一声。再有下次,可怎么好!”

    小菱连忙应承,“小姐,刚才是小菱走了神。”又极力保证不会再犯。

    方徹回味着方才的温香软玉满怀,不由道:“当然好了……啊不是,我是说你很好,不用着向我道歉,应当是我说抱歉才对。”

    柳未青却已经听清了前半句话,假羞也作了真羞。狠狠在地上剁一跺脚,娇叱一声:“方大哥,你胡说什么呢!再这样我要生气了,小菱我们走!”

    方徹懊恼道:“瞧我,口无遮拦。早晚作了大忘八去,还请未青小姐饶恕小生则个。日后承蒙不弃,不敢拿大。唤我表字维寻便是!”

    “你……你现作了乌龟大忘八才好!谁还管得你早晚。”柳未青气呼呼道。

    “呋呋(fū)呜呜……”

    “你在做什么呢!这还是大街之上,叫的这么奇怪?”

    方徹笑道:“未青不是希望我现在作了大忘八?我现在正在做呢,大约是这么叫的罢。”

    “噗嗤!”柳未青禁不住笑了,抬头却撞入方徹笑意满满的双眸之中。不由得娇哼一声,扭身走了。

    方徹逗弄了美人,自觉人生又一片光明璀璨。转而兴致勃勃,找人论诗文、谈思想去了。

    却说赵婉若这边,见陆蓁玥来邀。自是欣然应允,共至茶楼。

    茶楼颇见意趣,内有包间。凭栏眺望,佳木葱笼,奇花异草。但闻花木深处流水鸣溅溅,不见其形影。

    随青烟袅袅冉起,轻香柔和的充盈室内,为两人心头平添一丝宁静柔和。雨过天青的茶盏中,片片嫩叶犹如雀舌,兀自沉浮。

    明朝人徐惟在《茗谭》中论述茶与香时说:“品茗最是清事,若无好香佳炉,遂乏一段幽趣;焚香雅有逸韵,若无名茶浮碗,终少一番胜缘。是故茶香两相为用,缺一不可。”

    赵婉若放下茶盏,从容笑道:“你从哪得知这么一个好去处?少也有一二十年的功底,不早告了我听,省得我在家忙着煮茶。”

    陆蓁玥有些好奇,“这家店只接熟客及熟客引荐者。好是好,却规矩繁多。婉若姐姐会茶道么?”

    “略通罢了,香道、茶道、刺绣、琴棋书画……自下了私塾女学,便要另学这些。旧时女子不一定要全会,至少要精通一两道。并能侃侃而谈,不失礼数。”

    “幸好家中只叫我拣有兴致的,其余随意。否则忙也忙煞了去,这些尽可涵养身心。可惜却被用来讨好夫家欢心,展开夫人外交的。真真对此感兴趣,并且钻研为一道大家者少。”

    陆蓁玥笑道:“若得空必要上门品个够!”

    赵婉若亦莞尔一笑,嫣然无方。“只不牛嚼牡丹,随你爱饮多少,饮多少。”

    “方才在车上似是听见有人唤我的名字?”

    “我也听见了……”赵婉若与陆蓁玥面面相觑,同声同气:“是方徹。”

    陆蓁玥点头,“是了,我去探望子诫的伤时,才从司家见到他。他不知怎的了,招呼了半天也不言不语,多半为了拒绝之事在恼我呢。我便告辞出来了,想必他也是从子诫那出来的。竟是不巧在街上碰见了……”

    “只是你回国前原说要和方兄离婚,现在怎么分居了?”

    赵婉若已然对那个男人无感,随意叹道:“他啊,你也见了,不过我却是想和他离婚也离不成了。”

    “为何这么说?”

    “又不知他怎么说动了他双亲,一同劝我。我们两家是世交,方夫人从小将我看到大。我病中时,方夫人殷切待我,后来又不惜下跪求我。她身子本不好,我总归不忍叫她为了儿子失望至极又丢尽颜面。便分居,只不离了而已。”

    “他素来风流,近来又与柳家姑娘走的近,倒传了些风言风语。若论我说,方徹爱的不过是花儿的美貌才情,为此不牺代价攀折,只是腻了、碰着刺儿了便要罢手丢弃的。”

    陆蓁玥倒不好置评,便只是道:“方夫人竟是方家难得的明理之人了?”

    赵婉若点头,“他们家就只出了方徹这么一个奇葩之人。”

章节目录

女主她从不走剧情[民国]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遇鲸喜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遇鲸喜并收藏女主她从不走剧情[民国]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