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手机没握稳摔在了鼻子上,把正躺在床上通宵看小说的任意砸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蓬头垢面衣冠不整,一看就是不知道在家宅了几天了。

    一声呜咽刚出口,任意顿时被手机里面发的一道强光吸进了另一个空间,逼仄、纯白又空无一物,让人有种不安的局促。

    “欢迎进入Bad Ending线拯救系统。”一道没有感情的机械音传来。

    “什么什么系统?”

    “就是拯救故事be线的系统。现在烂尾故事千千万,世间才子佳人、英雄与美人更是大多没有好下场,读者观众怨念太大,所以本系统应运而生,致力于寻找有缘人来挽回故事线,打出he结局。”

    “怎么才算he,要有情人终成眷属,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he的标准在每次结束系统会自动判定。”

    “我有金手指吗?可以OOC吗?”任意的海量网文阅读经历让她接受这离奇的事十分顺畅。

    “你甚至连原本的记忆都不会又谈何OOC,我也不会参与其中,全靠你的直觉行事,金手指还是有的。”

    “什么金手指?!”听到这个任意就来劲了,已经跃跃欲试走上人生巅峰了,虽然是在问,但嘴巴都快咧到眼角了。

    “恋爱脑。”

    “恋爱脑也算金手指?你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你别看我没穿越过就坑我。”

    “根据我们大数据判定,be故事遗憾那么多,缺的就是恋爱脑,所以肯定是超级金手指啦。”

    “。。。。。。我不理解。”任意的表情一言难尽,难以想象恋爱脑如果加在她身上会发生什么,“为什么选我?”

    “因为你是母胎单身,根据你过往经历,系统判断你每次离谈恋爱就差一口气,所以加上恋爱脑简直所向披靡。”

    “我可以拒绝吗?”

    “可以,那你以后就永远单身了。”

    “好的我接受。”

    “我能提前了解一下故事吗?什么都不知道我还怎么赢啊?”

    “不能,你的存在,就是在故事的留白处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扭转故事线。”

    “就NPC呗。”

    “视角不同,每个人都可以是NPC,每个人也都可以是主角。在一个故事里,主角得到的眷顾多一些,自我意识反而少一些。而不被浓墨重彩的故事留白处,不正是NPC的舞台吗?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能在不崩坏原故事的情况下打出he结局,因为在你的视角里,你可能是恋爱脑,是爱而不得,是遗憾收场,但在其他人的视角你可能已经得到了一切。不被造物主规定的空间,都是属于你的。”

    机械的电子音一顿忽悠,让任意不知不觉就接受了任务,已经开始为任务操心了,“那为什么我连记忆、任务、系统都没有?这也太不可控了吧。”

    “这才靠缘分,任何有功利性干扰而诞生的爱情都建立在谎言的基础上,那就已经失去了爱情的纯粹。人生本就没有剧本,你身在其中看不清才是正常。不然你为什么是牡丹。”

    最后一句绝杀让任意闭上了嘴。

    看她吃瘪,系统又施舍了一句,“再说,我不是还给了你恋爱脑吗?”

    “好好好,你拿这个当奖励是吧?我还得谢谢你?”

    “感情上头恋爱脑是自然,没有冲动怎么谈恋爱啊。”

    “为什么一定要谈恋爱啊?”

    “不谈恋爱谁看呐。”

    行行行,谁讲道理讲得过大数据,任意只能关心道:“那我完成之后有什么奖励?”

    “没有。”

    “你、别太过分!”

    “你是我的有缘人,我又不是你的,谁说缘分和机遇就一定是好事。”

    几句话让任意真切的感受到了被生活揉拧的无奈,无力抵抗,只能麻木接受了。

    “准备好了吗?”

    任意死气沉沉地叹了口气,悲壮地应了声,“好了。”

    顿时失去了意识。

    “噗呲”一声,两根缠绕着的灯芯被僧人点着,褪去白衣烧得焦黑浸入灯油,芯头的一缕烟缓缓升空与旁边供奉的香火相互吸引、盘旋于大殿。佛祖讲坛桌案上的这一盏烛台已经不知燃烧过多少岁月,灯芯燃至天亮又重新复原,万万年周而复始。

    今夜是个满月,一抹紫色的身影从烟雾中飞速冲下了界,月光与划过的紫色流彩总是相得益彰。坐在蟾宫中的嫦娥视线随之而去,手抚着玉兔眼含钦慕:“这紫霞又下凡了。”只是空旷清冷的月宫听不见半缕回音。

    自生出神识起,紫霞就与佛祖的一颗念珠交好,虽然这交好是她单方面的认识,毕竟当时的她还只是一根灯芯而已。

    那粒念珠为上古时一颗菩提子所化,整日随着佛祖听经讲佛沐浴香火,本就佛缘深厚长出灵智也是自然,偏又悟性极高天资聪颖,修为更是在佛祖的众多法器中一骑绝尘。

    每次佛祖讲经结束后,在一堆法器叽叽喳喳嚷着要他讲解时,总能耐心与诸法器论道,讲解佛法鞭辟入里由浅入深,不急不缓态度又谦和,俨然是一副体恤同门的大师兄姿态。

    他也是佛祖众多法器中第一个发现灯芯也生出神识的人,在灯芯尚口不能言的尴尬时期,他仿佛能看穿她的悟性高低,清淡的一眼笑撇过来,看灯芯缠绕纠结时讲解的内容便细致些,灯芯舒展时讲解得便顺畅些。

    只是某天佛祖主持一场法会回来念珠串上少了一颗,僧人们讳莫如深,灯芯听各平平无奇的摆件们讨论,原来是那颗悟性最高修为最好的念珠被佛祖拨到凡间的一座山上成了石头。

    至于这贬下凡的缘由,各法器众说纷纭,一说是这粒念珠在讲坛上出言不逊惹怒了佛祖,一说又是此念珠出身不凡又佛缘深厚,受佛祖器重派他下界历劫。

    按理来说一个物件连化形都没有到,惹祸都有些困难,历甚劫数更是无名无份,更别说还是谣传“功成归极乐,得道坐莲台”这种宣扬大乘佛法级别的大劫,此等差事连佛祖座下几位器重的金蝉子都没有机会,缘何会派区区一颗佛珠去,想来是天界寂寞,稍有动静就容易被人揣摩出惊天大阴谋。

    是释迦摩尼罚一粒菩提子,还是天选之子学大乘佛法渡芸芸众生,诸事都与灯芯无关,她不过是从此少了一个开小灶的机会,以灯芯的资质,从生出神识到化形又要慢上几许了。

    少了位名师是一回事,从物件艰难长出灵识,又回到不被世人看见的状态,灯芯确实也没有苦修的劲头了。

    又是万万年过去,成天偷懒插科打诨的灯芯也靠着吸收充沛的香火沐浴佛经养得耳聪目明了,虽未至化形,但已与寻常仙物无异,当初众多平平无奇的法器们早已化形成人,每日讲经结束不仅会讨论佛祖最新讲经内容,还会偷跑出去打听的三界最新八卦。灯芯每次听到佛经都要打瞌睡,听起八卦来倒是兴致勃勃爱插上两句。

    “听说仙界那边被一只妖猴给闹得鸡飞狗跳,还被封为齐天大圣,把玉帝的凌霄殿都给砸了,仙界都拿他没办法,还求上灵山来,如此神通广大不会把咱们这也搅得天翻地覆吧?”声音最大胆子最小的金鼓一边议论一边心里打鼓,声音大得整个殿内都听得见。

    锡杖还是一贯的嚣张跋扈:“别大惊小怪,不过一只凡间的石猴罢了,听说也就是下界的一座叫甚花果山上的一颗仙石所化,无门无派,算得上哪门子角色,在我们灵山连山门口的镇门狮子都打不过。”

    一时讨论分成了两派,一边对这妖猴战战兢兢如临大敌,一边自信满满不屑一顾,只说是仙界不敌都是玉帝御下不严。

    他们一吵倒是让灯芯回忆起了许久之前的一位故人,那颗念珠当初不也是下界去一座山上当石头了,怎会如此巧合?这些法器修炼这么久倒是越修越回去了。这么件闹到灵山的大事必不会就这么消停,仙界道教现下虽不如以前强盛,可毕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几员大将镇守一方还受一番人间香火供奉,此番被一个下界猴子打得连连告饶求上灵山。必定是天庭内部早已生乱,端看佛祖怎么出手了。

    这妖猴如果当真是那颗念珠,可千万不要别打得飞灰湮灭才好。

    念头刚落,寰宇突然激荡起一股强劲的灵力波动,这股灵力灯芯熟悉的有些害怕,还来不及猜测发生了什么,周围通晓世事的十方揭谛纷纷议论起来,原来是妖猴已被佛祖一掌打下,五指化山,口令为咒,压在五指山下不得翻身。

    或是被熟悉的灵力冲击到了,或是被这消息所刺激,灯芯心念一动顿时肉身从烛台上弹了出来,化了形。颀长的身姿着一袭紫衣,深眉远目鼻梁高挑,面色慵懒偏又眼神凌厉,甫一站定思忖片刻她便立即冲下了灵山,往那五行山寻去。

    从仙界到凡间寻一座山并不是易事,只是佛祖收服那人刚刚结束,灵力还在四处飘散,从凌霄殿到灵山一众围观仙者将将散去,跟着看热闹回来的人群便也好找。显然,佛祖出手其他人只需要安心看戏便是,这只妖猴能打到玉帝惊慌失措,而释迦摩尼这碾压性的获胜让三界对佛教现任掌权人的实力又有了重新的认识。

    一路疾行至五行山山头,灯芯反而慢了下来,只见脚下这从天而降的险峰霸道地震裂了方圆十里的土地,强劲的气浪带起的飞沙走石将将停歇,满目竟有些苍夷之感,明明是降妖却莫名有些悲壮。

    风头曾盛极一时的齐天大圣现下也十分凄凉,脖子以下全被大山牢牢压着动弹不得,俯仰之间都有些困难,那头上凤翅紫金冠也没了光泽,蒙着一层飞灰看不清原状,两支冲天的雉鸡翎也屈服地耷拉着,好不落魄。

    见四下无人,那齐天大圣也低下了高昂的头颅喘了口大气,眼神疲惫眼珠泛着水光。

    如此脆弱又不设防的姿态让她终于有勇气一步步试探着靠近,还未走两步,那猴子已警觉起来,猛抬起头斥到一声:“谁?!”

    她的脚步迟疑地停下,“我是。。。”思绪骤然一乱,好像无法说明自己的来历,想要介绍又不知从何说起,“我是来看你的。”

    “看我?呵,看我的笑话吗?”那猴子嘴角不屑地一撇,后面竟放声大笑出来,如此狂妄的样子看不出一点落寞,只是见她脸上并没有嘲讽的神色,一脸苦大仇深倒像是比他还伤心的样子,笑声倒是慢慢收敛了,开始仔细审视来人。

    “不,我是来救。。。帮你的。”从佛祖手底下谈救人好像有些不自量力,她连忙换了个说辞。

    “帮我?”又是不屑的一声笑,猴子的质疑又忍不住了,“你是神仙还是妖怪?”

    “...我本是一个仙器,方才受你们灵力的刺激才得以化形,所以想来感谢你。”她自己一时也捋不清怎么一时冲动就过来了,但说的确实是事实。

    猴子将信将疑,“如此?大可不必这般客气。你帮不了我,请回吧。”不论是神仙还是妖怪,已经没有人帮得了他了。

    “我可以。。。”灯芯还来不及解释更多,就见身形已经在慢慢消退了,想来是第一次化形就下凡,且灵山烛台未点、灯芯未燃,她的法力已经不足以支撑留在凡间了,只能赶紧回天界,“等我下次再来找你。”

    话音刚落,人已经不见了,猴子一听只当是客套,又开始休憩,只是这次比刚刚防备许多,怕又有人来看到他的败相。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多亏了八卦的仙友们,她经过白天的打探,终于了解到了这齐天大圣孙悟空被伏之前的事迹。等到天上月光满地,佛坛前烛台点燃,灯芯终于可以下界的时候已经过去半年了。

    这次下界她并没有直奔五行山,而是先去了趟花果山。来到了传说中石猴出生的崖边,果然是仙雾缭绕灵气逼人。山崖边出现的仙石,石猴临海破石而出,山为土、猴为金,土生金、金生水,如此风水宝地又暗合五行,石破天惊大妖降世,能有如此大手笔能确定是那念珠无疑了。

    猜想完全证实之后灯芯又去了水帘洞,经过之前天庭的围剿,花果山的猴子们死的死伤的伤,即使生死簿上已没有名字,可也只有些青壮年存活下来了。水帘洞已改朝换代住进了老虎精,她到的时候正看见几只虎妖正鞭打着小猴子们修建新的宫殿。

    她正准备出面解救他们,想到这些猴子当初的战斗力明明可以跟天兵天将抗衡如今却被一群虎妖奴役,其中未必没有天庭的授意,现在还不是硬碰硬的时候,她的实力也不允许。

    看来只能在暗中略微修理几个为首的虎妖了,她一个决丢过去那鞭子便甩在了另一个虎妖身上,被打的虎妖勉强忍了,那边鞭子又“不小心”甩了回来,一来二去便打了起来自顾不暇。

    夜间,灯芯又去给猴子们治伤,留下些仙药,如此蹲守了几日,在暗处各种小惩大戒之下,虎妖们觉得有古怪却又摸不着头脑,只得收敛了不少,观察了几天确保猴子们无事方离开。

    她一个瞬移到了五行山山脚,刚落地的一刻孙悟空便有所察觉地抬起了头,半年的风餐露宿已经让他消瘦了不少,火眼金睛也看不出光彩,如果说之前的大败是让他从天堂掉到地狱,如来用一根手指碾压了齐天大圣所有的意气,那这半年被压在五指山下失去自由,则更像是钝刀子割肉一般,生生磨去了他一身的锐气。

    “孙悟空。。。”她轻声唤道,明明不过短短半天的时间,明明不是很累,却突然感觉有点失力。

    风太大,有些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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