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路上慢点,注意安全啊。”主管不放心的探出身子,交代着。

    “好的,主管,你也早点回吧,明天见。”名为小童的年轻女子对着出租车后座上的主管回道。

    “好,明天见。”

    看着出租车远去,小童才转身走进巷子里。她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没多久,由于资金并不富裕,只能租住在老破小的房子里,好在这里早年是某单位的福利房,现在住这里的,好些都是退休的老人家,安全性还是有的。

    “汪汪汪……”

    “啊……”

    就在转过巷子拐角的时候,突然蹿出一条大狗。

    为了项目审核的数据,加班到凌晨三四点的时候才回来,本就疲惫不堪的身心,被猝不及防蹿出的大狗吓得一激灵。

    惊慌之间仿佛撞上了护栏,只来得及“啊”的一声,就跌入了小河沟。

    “救命……我不会游泳啊”

    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里,只见年轻的女子在水中扑通了一会儿,就渐渐地没了声息。

    最后的意识,如果有的话,大概就是:天要亡我。

    …………

    “咳咳咳咳咳咳……”

    “好了,咳出来了,赶紧的把人背回去。”

    “小声点,走小路,别被人发现了。”

    “晓得了,晓得了。”

    隐隐约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怎么也清醒不了,只是觉得有人救了她,但是为什么不送去医院啊,帮忙叫个120啊,等她醒来会好好感谢好心人的。

    迷迷糊糊的间,时而有片刻意识,更多的是陷入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入眼一片昏暗,待适应了,挣扎着爬起来,就着月光才隐约看见房间内的情况:简陋。

    土坯房,小小的窗棂,除了木框架,什么都没有,月光从那里斜斜的照射进来。

    床尾在进门的位置,那里最显眼的,除了门,就是一个老旧的木箱,很普通,没有任何花纹。

    跟她小时候在家里见过的木箱很像,她妈拿来装一些衣物。

    不同的是,她家那个木箱刷了一层红木漆,而眼前的木箱,是原木本色,有些破旧,看样子是个用了很久的老物件了。

    房间不大,除了那个木箱,就是她之前躺着的床了,几乎占满整个空间。

    说是床,要她来说,也太简陋了,感觉就像是几块木板拼接着搭起来的,光秃秃的,乏善可陈。

    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足够大了,至少相对于这个房间来说,是这样的。

    这都让她感到很困惑,她所在的城市,是一个大都市,经济水平不错。

    在高楼大厦林立的主城区,最破的可能就是像她租住的那些老破小了,但那也是上世纪建的好几层的楼房啊。

    从没想到还能见到这样的。

    她打量着这个房间,其实也就分分钟的时间,但是身体太虚弱了,双手撑不住,她慢慢的挪到床头的位置,靠在墙上。

    解放了双手,才觉得浑身软绵绵,潮糊糊的。貌似发烧,还出汗了,就挺难受的,有点冷。

    摸索着在床板角落里扯到一块疑似褥子的东西,拿来搭在身上,又往上扯了一扯,捂到胸口位置。

    扯着褥子盖好自己,但是,视线却聚集在眼前的一双手上。

    她愣住了,这不是自己的手,她的手指不长,肉乎乎,白嫩嫩的,除了还能隐约摸到的写字留下的茧子,再无其他。

    而,眼前的这双手,细瘦,简直就是皮包骨一样的。

    艰难的把手伸到窗户边,就着月光仔细一看,嗯,还黑不溜丢的。

    再摸一摸,满手茧子,还有细微的皲裂,这是一双常年做粗活的手。

    绝对不是她的。

    她是个慢性子,做什么事都不急,再加上,大概发烧导致的反应迟钝。

    可是再怎么迟钝,这会儿也发现蹊跷了。

    摸摸头发,摸摸身上,不用照镜子,也能发现这不是自己的身体了。

    那,她在哪,她现在是谁,她还能回到自己身体吗?

    越想越着急,再怎么慢性子,这时候也不可能不着急了。

    一着急,就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慢慢的软倒在床上,意识也陷入黑暗。

    模糊间,好似看到了另一个人的样子。

    头痛欲裂,似乎有什么东西涌入了她的脑海,原来是这具身体的记忆。

    …………

    “三丫,三丫头,醒了吗?”一个女声从门外响起,吱呀一声,她推门进来了,来到她的身边喊道:“醒醒哎……”

    说着,拿手试探着探了下她的鼻息,又抬手摸摸她的额头,似乎是自言自语般说了句:“好像不那么烫了,怎么还不醒啊。”

    又给她掖了掖褥子,便关上门走了出去。

    “怎么样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还没醒,不过好像退烧了,应该没什么事了吧?”

    “那就好,有什么事等醒了再说。”

    听着渐渐远去的声音,小童轻轻地翻了个身,她感觉身体不那么难受了,但是并不想睁开眼,去面对眼下的情况。

    接收到原身的记忆,让她感到痛苦。

    她一个女娃,在重男轻女的乡村,努力学习,人称小镇做题家。好不容易脱离苦海,来到大城市寻求发展,就这么被破灭了。

    甚至更惨,生在新时代,重男轻女那也只是相对的,而原身所处的时代,是封建旧社会,具体哪个朝代,记忆里没有,估计原身也不清楚。

    但,大抵是差不多的。

    在这里,没有什么自由可言,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林林总总,条条框框。

    总之,就是束缚,造就的是苦与难。

    从原身的记忆来看,她俩同名同姓,都叫做:童歆。

    喜爱的意思。

    原身的名字是娃娃亲对象家里给取得。

    有意思的是,原身居然还是重生过的。

    第一世,娃娃亲家里父母早逝,她家看人家无依无靠,觉得人家没什么用,就悔婚了,把自家女儿换出去,给儿子娶了一个媳妇回来。

    进了夫家的门,初时还算可以,就算婆母苛责,总还有郎君回护一二。

    要命的是,原身自幼吃不饱穿不暖,长期营养不良,身体底子极差,又没有调养过。

    于是,待郎君过了新鲜劲,又一年年的不曾有孕,回护不在,曾经的依靠,更是站在了对立面,恶言相向,拳打脚踢。

    吃不饱,穿不暖,无尽的苛责与暴力对待,终有一天她逃了。

    然而,幸运,并没有降临在她的身上,她逃亡于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结束在悬崖之下,曝尸荒野。

    她重生后,极力的想要改变命运,不愿再走前世的路。

    她跟随一位常来村里的货郎远走他乡,结果一路辗转,被卖了。

    可悲可笑,命运并没有眷顾她,谁让她识人不清。

    现实叫她认识到了,什么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不古。

    跑不了,逃不掉,生不如死。

    这叫什么,出了狼窝,又入虎穴。

    结局,可想而知。

    再睁眼。

    没错,又重生了,就像打游戏一样,每次都从新手村复活重来。

    但是,人家不干了,凌晨时分,主动投了河。

    这才让新时代的童歆,也就是她,接手了这具身体。

    这是穿越吗?

    穿越的概率大吗?

    她何德何能,居然让她碰上了。

    早知道去买个彩票啊,买了这些年的彩票,就中过一次十元,或许这次就能中大奖了呢。

    穿越这样的好事,谁稀罕就拿去啊。

    虽然中二的时候,看了穿越的古装剧,幻想过自己也能回到古代,头顶主角光环,混的风生水起。

    但是,都说了是中二时候的想法,不需要实现的,谢谢,她真的会谢。

    叶公好龙,说的就是她了。

    这床板睡得真累人,杠着骨头疼。

    小童就着原身的记忆,想着一些有的没的,一边受不了的再次翻了个身。

    那么,按照穿越定律,一般也是回不去了。

    就算回去,那也跟历劫一样,过程跌宕起伏。就这,还是主角的待遇。

    她这样的,估计就是路人甲,早过了中二的年纪,现在只想做个平安顺遂的普通人。

    ……

    可是,眼下应该怎么办呢?

    原主搁挑子不干,她接手了,生活还要继续,怎么拒绝爹娘的安排啊。

    头疼,爹不疼娘不爱,也没谁真的为她考虑一下。

    再说,这年头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轮得到她一个姑娘家挑三拣四的。

    或许,可以找娃娃亲对象试探一下,立一个情深义重的人设,不知道还有没有搏一搏的机会。

    突然,一阵很轻的脚步声传来,蹑手蹑脚的来到她的房间门口。

    她稳住身子,闭着眼,假装还没清醒。

    门外的人,好似在犹豫,等了一小会儿,才轻轻地推开房门,但是并没有走进来,只是犹犹豫豫的喊了声:“三丫……”

    是哥哥的声音。

    许久不见有回应,他也只得轻轻地关上门。

    在门口,轻轻而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随后走远。

    小童躺在床上也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总算走了。

    看样子,原身哥哥是知情的,但是并没有阻止,毕竟对他是有利的。

    现在,可能是愧疚?

    那又有什么用呢,鳄鱼的眼泪罢了。

    算了,就让她再做一天鸵鸟,烦心事,等明天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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