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是些不入流的人聚在一起,能翻出什么水花,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汘汐的表情很是轻蔑,普通人在他的眼中就如同蝼蚁,无论他们做什么就连让他瞥一眼的价值都没有。

    “可是……”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你的身体本就不太好。”

    汘汐王怜爱地揽过恋人,青纱还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默默地把头靠在了他的肩头。

    记忆定格在两人依偎在一起,重新凝成一片透明的薄片。

    千夕站在时之河畔,他看着掌心的记忆碎片,不说话,也不动,仿佛过了许久许久,只见他的手一翻,碎片落下,落入了时之河中。

    碎片翻滚着很快融入了时之河奔腾的无数碎片中,再也找寻不见。

    ——————

    王星-时之河畔

    暮棋偷偷看了清沙一眼后立刻把目光放在时之河上,过了几秒确定对方没有察觉到,又偷偷地再看一眼。

    清沙维持着脸上的笑容,控制着自己的眼神不和暮棋对上,心想着你想看就看呗,这样偷偷摸摸的……万一两人不小心对上眼双方都挺尴尬啊……

    暮棋就这样看了清沙的侧脸一眼又一眼,心中隐秘的快乐几乎要满溢出来了。

    这是最后一次了,应该不会发现吧。

    时之河畔的环境对普通人并不友好,自从浮淯王身死后恶劣程度更上了一个台阶,就连贵族都不会轻易靠近了。

    不过暮棋被清沙的力量护着一点事都没有,时之河周围暴虐的风伤不到他,他低头看了一眼时之河的“河水”。

    那是由无数记忆碎片混杂在一起的洪流,暮棋再抬头看河水流向,发现他看不到尽头。

    “时之河没有固定的源头,人的记忆太多,它的长度宽度也在一直增加,王星内的这一段主要是承载王族记忆的。”像是知道他有困惑,清沙开口解释。

    “一直增加吗?”

    惊讶于暮棋的敏锐,清沙默了默:“还是有消失的记忆碎片的,但总体是增加的,我觉得这里是类似于图书馆的地方,千夕却说这里是生和死交汇的地方。”

    “我觉得记忆碎片就犹如一本本由记忆书写的书,然而千夕认为那是亡灵在与现在活着的人在对话,很奇怪的想法吧?我虽然不理解,但他有他的道理吧。”见暮棋看着时之河出神,“你想看看记忆碎片吗?”

    没等暮棋回答,清沙便伸出手在时之河中摸索,无数碎片滑过他的指尖,他回头看了一眼暮棋,笑道:“你来选,你说停,我就停。”

    暮棋抿了抿唇,几乎看不清的碎片洪流涌入清沙的手心,又恋恋不舍的在指尖处滑开。

    “……停。”

    清沙的两个指尖捏合,一枚小小的,透明的薄片被捞了上来。

    “准备好了吗?”

    准备?准备什么?暮棋还没明白,对方似乎也并不是要他的回答,指尖一错,碎片被碾成粉末。

    暮棋眼前骤然一白,又恢复了正常。

    不,只是看着是正常。

    周围依旧是王星的景色,不过又略有些不同,颜色鲜艳丰富的建筑少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恢宏大气的建筑,颜色以纯白和青灰为主,看起来很是肃穆。

    季节……应该跟现实中差不多,薄薄的白雪满覆在屋顶,闪耀着美丽纯净的光芒。

    时之河中大多是王族的记忆,出现王星的景象也很寻常,暮棋四处看了看,却发现了一点违和——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怎么可能呢?这是一个人的记忆,并不是什么风景纪录片。

    暮棋动了动耳朵,好像有若有若无的琴声,并且在逐渐变大……

    下一秒暮棋瞪圆了眼睛,他看到了一架索非琴正在努力地自己弹奏出美妙的乐曲,但一颗大大的蛋破坏了它的努力,那颗蛋就好像一个调皮的小孩子,在琴键上蹦蹦跳跳,砸出音符让曲子错误百出。

    蛋?

    这是什么东西?!

    一双手嗖地一把捞起那颗调皮至极的蛋蛋,其他的景象倒是模糊起来,唯独抱着蛋蛋的人面容清晰。

    这是一个人的记忆,他或她的所见所感形成了这片记忆,就会有侧重点贺模糊区,显然出现的这个人是记忆主人所关注的人。

    这人容色出众极了,毫无疑问是王族,他抱起蛋蛋颠了颠,忽地往上高高地一抛再接住,再抛再接,玩得不亦乐乎。

    突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不远处另一个人看着他的“抛接游戏”,一张好颜色的桃花面愣是变得铁青。

    “守鸩!”

    正玩得兴起的王族吓得一哆嗦,忙把那颗大大的蛋抱在怀里,辩解道:“锁雅,我、我就是跟蛋蛋玩一会……”

    “你玩什么不好!小心把蛋蛋颠散黄了!”锁雅怒喝,一把把大白蛋抢了过来,守鸩跟在后面心虚不已连连道歉。

    这是……

    “这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清沙站在他的身侧,暮棋恍惚了一下,清沙的眼睛里蕴含着说不清的情绪,等暮棋再把目光投向那两人时就很轻易地区别出现在和过去了。

    他们虽然在他和清沙的面前说话走动,但那只是一段记忆。

    “你说,蛋蛋出来,起什么名字好呢?”锁雅抚摸着蛋宝宝,有点忧愁,“我想了好多,但拿不定主意。”

    “就叫千年吧?”守凰不假思索。

    “这么随便吗?有什么含义?”

    “当然有啊,我想与你每天都在一起看夕阳,一个月三十天,一年十三个月,就是三百九十天,千年就是三十九万天,一想到也许我们只能在一起三十九万天,每一天的日子都无比珍贵。”

    “那……万一,如果蛋蛋是王呢?这个名字就不行啊,必须依照王族之王的命名规则。”刚展颜的锁雅又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浮淯王也说了蛋蛋的力量很强大,有成为王族之王的可能性的……如果是王,那就叫清沙吧。”

    “清沙?清澈溪水中的沙?这回是你随便想出来的吧?你看着条河就把我们蛋蛋的名字定了?”

    锁雅气不打一处来,狠狠锤了伴侣一记。

    “没有没有,我是考虑过的,如果是王,那蛋蛋承担的责任就更大。”守鸩从背后环住伴侣,也将伴侣怀中那颗大白蛋一起拥入怀中,“清,是希望他能明辨是非,不论何时,心中清正。沙,是取自我们定情的那天,那日冬阳映雪,灿然若沙。”

    “那好吧,如果是王蛋蛋,那就叫清沙。”

    原来是清沙双亲的记忆,这也真是巧,随便一捞就捞到了有关清沙的记忆。

    清沙的双亲在抹香战争中去世,骤然看到这些……他会不会很难过?

    锁雅和守鸩这对王族恋人相偎相依,小心守护着蛋宝宝,然而他们现在已经不在了,但在清沙和暮棋面前,两人犹生。

    这场景对于清沙来说是无比残酷的吧……

    暮棋见清沙出神地注视着两人,他的目光让暮棋无法形容,悲伤是有的,但更多的是欣赏和赞叹。

    “我在嗑瓜子上看了你作为陪审员的陈述,你使用了中断权力,用可能引发抹香战争的重罪从而迫使元绯认下了违背盟誓昏的罪责,你事先应该也没深入了解过这些吧?”

    暮棋愣了愣,低头应是:“能达成这个结果是受到端音王亲的启发,如果没有端音王亲先找出长蛇星系团最高级别审判塔内的律法规范本中的补充规定,或许元绯的辩员就成功了。”

    清沙笑了一下,不置可否:“端音也是很拼了,十年前对王族来说也是很大的创伤,很多王族都恨不得元绯和元一族去死,但我没有同意。”

    暮棋再次愣怔了,这是清沙能和自己讨论的话题吗?

    “我知道你是指挥系的学生,以你的能力将来一定会成为出色的总指挥官。”

    是这样吗?不论有没有记忆,清沙都这么笃定他会成为一个指挥官?还是一个总指挥官?

    总指挥官不同于星舰指挥官和队指挥官,能称得上总指挥官的都是指挥战役的指挥官,总指挥官可以下达指令给数个星舰指挥官。

    暮棋突然就说不出自己想在回去之后就转系的话了,他困难地转移了一下话题:“如果我没有用中断权力提出战争重罪,那清沙王真的就允许巴尔星第一审判塔判决元绯无罪吗?”

    清沙意味深长地看了暮棋一眼:“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

    自己从来没有了解清沙,更别提看透他了,他为什么会在两年前出现在自己面前,为什么在两年后以如此惨烈的方式离开自己,又为什么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个世界上有谁或者说有什么力量能伤到身为王族之王的他吗?

    “跟你说说也没什么,毕竟也没实现。”清沙看着记忆碎片中相爱的两人,慢悠悠开口,“如果端音无法阻止无罪判决,如果审判官也觉得元绯无罪,那将是对律法一次很严重的冲击,届时十万星系团会集体请愿律法不公,将会有五位王族和二十位贵族共同组成无律法只以公理为依据的判断,元绯依旧会有罪。”

    暮棋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这是直接跳出律法的条条框框了吗?

    “律法毕竟是人定,本就是为人服务的,如果律法引起的争议较大,十万星系团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认为以律法为基准的判决不公,那就以公理为准,而且……”

    “而且,如果这种情况发生了,如果以公理为准,我必会杀了她。”

    暮棋看到清沙的面容含着一丝冷酷,他看着自己王族双亲极为温馨的记忆,仿佛看着什么极为珍视之物。

    “因为她玷污了我王族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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