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简体字映在眼前,犹如一只只召唤她归家的手。费如珠此时的震撼更甚于她当初知道自己穿越的时候。直至被三皇子拽着从那宫殿出来,仍久久未能回神。

    万般思绪如一张蛛网,越织越密。那屋子曾经住的是什么人?为何现下闲置了下来?可若说那处无人居住,为何又那般干净,且方才床头那书也是被人翻阅后有意留在那处的。

    思来想去不解,费如珠又问三皇子,“瑄儿,你确定那屋子是没人住的?”

    三皇子不以为然,“自然。我与皇兄都去过很多次了,无事时便溜过去玩耍。只不过嘛,那屋子一直都这么干净,皇兄说该是父皇重视这块地方,时常着人过来洒扫的,我们只能悄悄的来,不能让父皇给抓到了。”

    费如珠一愣,“为何是圣上?又为何不能让他知道你们来过?”

    三皇子如看傻子一样看了她半晌,才幽幽道:“整个皇宫都是父皇的,若不是他,何人会管一个无人所居的宫殿?再者,此地隐蔽又无人看守,必定是父皇的秘密基地。那自然是不想让人打扰的。”

    “皇后娘娘知道吗?”费如珠冷不丁问道。

    一听到皇后,三皇子小脸霎白,粗着嗓子奶凶奶凶道:“你可莫要告诉母后,她若是知道我与皇兄时常溜出去到处玩耍,非得打断我俩的腿。”

    “你也知道偷偷跑出来玩会被打断腿呀!那你还跑?”费如珠嘴上逗着三皇子,心里却是另一番盘算。

    这个解释虽为合理,可若当真经常去那宫里的人是皇帝,是否皇帝也看得懂简体字?亦或是那本就是皇帝写的?可看那字迹娟秀却无章法,不像出自男子之手,更不可能是出自打小学习六礼的帝王。

    费如珠想去问个究竟,可一想到对方是皇帝,又打起了退堂鼓。若是正好皇帝也在研究这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文字,自己冒然去问了岂不是将自己往断头台上推?

    不过有一点她是确信的,能让皇帝如此重视的人,又熟悉她那个时代文字的人,必定也是个穿越者。既然已是人去楼空,那人莫不是寻着法子穿回去了?

    想到此处,费如珠不禁后悔方才没在那宫里多呆一会儿,找找那人可有留下更多的东西,譬如穿回去的法子。

    “瑄儿,我的帕子似乎落在那处了。你在这儿等着我,我回去寻。”

    费如珠想找个借口将三皇子支开,自己再回去探寻一番,不想三皇子却噘起了小嘴,道:“什么帕子?我赔你便是了,何必大费周折回去寻。再说,母后一会瞧不见我们,该派人四处找了,我可不想此事泄露出去,免得那群难缠的丫头知道了,又该来抢了。再把父皇招惹过来,那可就完了。”

    费如珠觉得他的话颇有道理,若是要去,也得单独找个机会再去,此时各宫嫔妃应是请了安正欲散去,现在被逮到了,日后可真没机会去那宫里一探究竟了。

    是以,此事只能暂且作罢。费如珠又好奇问道:“难缠的丫头?是谁?这宫里还有人敢抢皇子的东西呢?”

    “自然是我三个姐姐,仗着自己是女孩子便什么都要抢一抢。”三皇子忿忿不平道。

    “哦?公主还敢抢你的东西?我瞧应是你与大皇子过于君子之风才落了下乘。”

    三皇子又是一叹,“谁说不是呢!父皇说了,对几位姐姐客气些,必要的时候她们能帮上我们。母后也说女子不易,需我与皇兄多担待些。”

    说完,一声长叹后,便故作老成地负手走在前头,贵气浑然。

    三皇子自然不知道这话背后的深意是什么,可作为文科生的费如珠却是知道的,不过是必要时候便交出公主和亲了事罢了,自然是要厚待的,免得过于刚烈,不愿和亲一头撞死,那不是白养了?

    费如珠不屑咧了咧嘴角,深宫之中,也不必点破皇帝的这层意思,早些寻得穿回之法,与妈妈团聚才是头等大事。

    回到凤栖宫,二人自是很默契地说一同去逛了御花园,见繁华盛放甚是美哉,是以回来得晚了些。崔清玉心情大好,并未追问什么,只不过当费如珠为她备好饭食,又如约为三皇子烤好蛋糕时,已是日渐西斜。

    费如珠本想再去那宫里一探究竟也只得日后再寻机会了。

    回府的路上,费如珠脑海里反复出现她看到的那些句子:

    一片冷香喂有梦,十分清瘦更无诗。标格早梅知。

    自是琼花偏得月,那应金粉不兼香。谁与话凄凉。

    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

    ……

    时间过于短暂,费如珠记下的也只有这些,她总觉得这些词似乎很是熟悉,直至马车停在崔府门前,她才猛然想起,那书上所抄写的都全是纳兰性德的《忆江南》!

    费如珠愣了许久,若不是家丁唤她,她还杵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果然,那宫殿的主人与她一样是穿越而来。

    可为何那人默下了这么多篇《忆江南》,难不成穿越的秘密全都在江南?

    费如珠头重脚轻,思绪游离地向自己的院子走去,与迎面而来的崔衍之擦肩而过而不知。

    崔衍之一怔,张开的双臂僵在半空,看她心事重重旋即追了上去将其拦住,问道:“夫人,你今日这是怎么了?怎跟丢了魂一般?”

    费如珠被他这么一喊,顿时身子一颤,显然是被吓到了。随即一个转身,却猛地撞上了崔衍之的下巴,二人同时吃痛一个揉下巴一个揉额头,喊痛连连。

    费如珠捂着额头,莫名有些怒意,道:“你跟着我作甚!”

    崔衍之的下巴显然被撞得有些重,被她一问更是莫名其妙,眉头虽然锁着,却仍耐心道:“我自是去门前迎你呀!”

    费如珠这才彻底回过神来,崔衍之确然每次都会去门口等她回来的,只是这次她心中有事,骤然被他出声吓到了,反应大了些。

    “抱歉,今日有些累,我想早些睡了。”费如珠一瞬泄了气,肩膀也垮了下来,双臂就这样垂着,如行尸走肉般往院子里走。

    崔衍之见她反常,也未追问什么,只安排梅儿与小兰为她梳洗更衣。

    直至夜深,费如珠辗转反侧未眠,他才开口问道:“可是遇上什么难事?若是有,你不必隐忍,解决不了还有我这个夫君在。”

    难事确实有,却是一件无法跟他开口的大事。若是直言,保不齐崔衍之觉得她得了失心疯。

    且困扰她的不仅仅是那穿越之法,若当真让她寻得此法固然是好的,但若是只有她一人能回去,那必定是要与崔衍之天人永隔的。若是带着崔衍之一同回去,他能接受吗?他能适应吗?他甘愿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沦落为平民百姓吗?

    诸多问题围绕着费如珠,令她难以抉择,故而选择不答,只转过身抱住了崔衍之,似一只小猫般手脚全用,将他牢牢抱住,脸颊在他胸口蹭着,使劲吸吮着他身上的气味,想要把它狠狠记入脑子里。

    崔衍之从未被她这样抱过,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半晌才将僵硬地手放到她腰上,将她环了起来,又低声问道:“莫不是在长姐宫里受了委屈?”

    费如珠一听,猛地摇头,皇后待她极好,怎会受委屈,也不能让崔衍之胡乱猜测辱没了皇后,便故作生气道:“长姐这么好的人怎会让我受委屈,乖乖睡觉,我只是一时睡不着罢了,你若再胡乱猜测,当心我化作妖怪一口把你给吃了!”

    “哦?”崔衍之饶有兴致地问道:“不知夫人想化作各种妖怪,为夫见识短浅,倒是想看看呢。”

    费如珠自知此时崔衍之已然来了兴致,若是不将他制服,今夜就要被他打破沙锅问到底没法睡了。手边也没有其他道具,便将长发充作利刃,压在他脖子上,厉声道:“发妖,还是那种头发会无限长长将你裹成人蛹的妖怪,怕不怕?怕就乖乖睡觉。”

    不想崔衍之一改往日温柔之风,反手便将她置于身下,笑道:“夫人这长发妖似乎有些弱呀!不如我让夫人见识见识我的道行如何?为夫可不是不学无术之徒,除了吹唢呐,我可是还会些道家功夫的?”

    “哦?是吗?”

    二人嬉笑间,羽衣渐落,红帐内已是春色.诱人,难舍难分。得以沉睡之时,已然天明。连着两夜酣畅淋漓,费如珠起身时崔衍之发丝凌乱散落着,嘴角挂着笑意仍沉沉地睡着。

    梅儿进来服侍她梳洗,见她面颊红润、容色更甚,不禁调笑道:“少夫人的气色瞧着更好了呢!三公子近来也是精神百倍,看来楚太医的药果然是好的,一会我得赶紧再将药给熬上,说不定不出三月咱们院子就要添丁了。”

    梅儿说得喜滋滋,费如珠心中却是上下打鼓,爱情能让人容光焕发,可若是怀孕生子,那她所有的梦想便要破灭了。

    梅儿见她嘴角泛着苦笑,不解道:“少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爽?”

    费如珠摇摇头,长叹一声,道:“无事。正巧要熬新药,你便将上次我娘送来的药为我熬来吧,放着也是可惜了,只不过那药只能我喝,可莫要给衍之喝,也莫要让旁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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