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17层小屋,满地狼藉。

    文静失声痛哭:“妈……妈,我对不起你……”

    看到梅仙韵,文静起身跑到她面前,把视若珍宝的刀往梅仙韵手里塞。

    “给你,刀给你,什么都还给你,求求你,你救救我妈吧……”

    地上的中年女人已经没了呼吸,胳膊和腿都被蟑螂咬断了,鲜血不断地往外涌,身体抽搐。

    她的双眼瞪得极大,用手都无法合上。

    到处都是残肢,漂浮着浓郁的血液腥气。

    年轻的情侣男生也死了,胸部被捅了个对穿,大大的血窟窿像无底黑洞。

    毫不意外,今夜这里经历了一场残忍的混战。

    文静吓得发抖,似乎还没从极度惊恐中回过神,只是不断地道歉并重复着一句话:“求求你,救救我妈妈,求求你,真的求求你……”

    “我错了,我不该拿你的刀,不该不听你的话,对不起,求求你救救她!”

    她哭得格外可怜,鼻涕眼泪混着在清秀的脸上划过,齐刘海被汗渍粘得不成样子,整个人和之前完全不同。

    都怪她,如果当初没有动歪念头,抢了梅仙韵的刀,今晚妈妈就不会死。

    或者,如果跟梅仙韵一起走也好。

    瑶瑶和包宽不都活下来了吗?

    文静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原本想说风凉话的包宽也没吭声。

    梅仙韵说过,刀只是借她的,最终她还是会还回来。

    只是没想到是以这样惨烈的惩罚作为代价。

    瑶瑶叹息道:“早听姐姐的话,他们也不至于……我看,不如让姐姐做我们的小队长吧,她说什么,我们照做就是。”

    包宽连连点头:“我同意!”

    两人说完,齐齐望着梅仙韵。

    包宽的眼神极其诚恳,他本来就胖得像个球,圆滚滚的脸配上真诚的眼睛,显得更凄惨了。

    瑶瑶也拽着梅仙韵的袖子,“队长姐姐,我们明天怎么办?”

    这种被托付信任的感觉很微妙,仿佛所有人的生死都在一念之间,无上的神祇才拥有的权力。

    梅仙韵没来由地觉得很头痛,此景此景似曾相识,好像不知何时经历过。

    脑海中仿佛有熄灭已久的火花又被点燃,那火光朦朦胧胧像对她伸出召唤之手,但当她想要沿着导火线寻根究底时,那种感觉又转瞬即逝。

    火花“嘭”地炸了一声,又恢复了黑暗。

    这种感觉很熟悉,但更多的是本能的回避。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当被别人如此信任时,第一反应居然是抗拒。

    好像脑子里被设定了程序似的。

    良久,她才低低开口。

    “我没有说过我能保护任何人。”黑色兜帽俯视着地上七零八碎的残肢,“也没有说过要做你们的队长或者别的什么。”

    “我无法对任何人的生命负责。”

    梅仙韵拿着刀,独自回了卧室。

    包宽有点懵,“不是,咱也没说什么吧?怎么感觉韵姐不高兴了。”

    瑶瑶:“我也不知道。”

    想了想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瑶瑶又补充一句:“或许是姐姐不想负担我们。”

    被所有人当成救命稻草的感觉,应该很累吧。

    ——

    太阳缓缓升起。

    朝阳代表新的开始,新的生命,在天边散发无穷无尽的、蓬勃的生命力。

    然而对于在掠食秀里厮杀的上万名选手来说,新的一天只能意味着离死亡更近一步。

    十一人的小队只剩下四个人,17层小屋的房间一下就空了很多。

    床位只多不少,随便睡。

    包宽躺在沾了血的床上,听着系统冰冷的播报。

    【逃生者请注意!今天是节目副本的最后一天,若未能成功逃离小镇,所有幸存者将会被全部抹杀。】

    包打听冷哼一声,翻身用枕头盖住耳朵。

    当年他坐在位于首都的家里,喝着冷饮,舒舒服服地观看掠食秀时,曾觉得系统的提示简直太人性化了。

    一群劣等居民,还要这么贴心地提醒他们?

    可当机械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才惊觉如此恐怖。

    四人一大早就去了那栋闹鬼的“城堡”房子,然而大门紧闭,怎么拧都无法拧开。

    大门前面,有两个门牌。

    一个是之前立好的,“开放时间:晚7:00-晚12:00。”

    然而这个规则被梅仙韵打破了,许是因为她表现不错,获得了一定的收视率,节目组并没有对她进行惩罚。

    既然被打破了,那牌子就成了没用的废物,被踢倒在一边,碎成了两半。

    门前立了新的牌子。

    上面清清楚楚,工工整整地写着:“开放时间:晚上7点到晚12点。”

    “这不废话吗,俩牌子有什么不一样,多此一举。”包宽摩拳擦掌,“韵姐,咱们这次怎么进去?踢门?开锁?翻窗户?”

    梅仙韵站在门前思索片刻,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她算看明白了,节目组这是在给他们警告。

    第一次破坏规则,没关系,看在你带来了收视率的份上,可以放你一马,并且重新再确立一遍新的规矩。

    如果再无视规则任意妄为,那么作为节目组就需要树立权威——

    那断掉的旧牌子,就是给他们的警示。

    这就是一模一样的规则,却要说两遍的原因。

    看不懂警示的人,不适合在掠食秀里生存,也无法活到最后。

    天知道如果再在全废土大陆人面前无视游戏规则,会不会凭空掉下来一柄斧头,将他们拦腰截断。

    瑶瑶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选择跟着梅仙韵离开。

    文静却表示质疑:“我们所剩时间不多了,必须抓紧一切时间找线索!你说上次你进来过,没受到惩罚,或许这次也不会。”

    梅仙韵耸耸肩:“这次和上次不一样。”

    文静急了:“有什么不一样?你一向不是很胆大吗?胆大又能打,你怕什么?”

    梅仙韵:“反正我不去,你爱去你去。”

    文静转向包宽:“你去吗?”

    包宽却犹豫着开口:“韵姐,其实我一直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我不能死啊,我真的不能死,我得活着回去。我知道你有实力,但今天真的是最后一天了,我赌不起的……”

    包宽的眼睛不停地乱瞟,看得出他非常慌张,“我今天想了一早晨,我还是想去那个小网红身边求助,她有供养者,不会死的,莉莉不也说她知道答案吗?”

    梅仙韵没说话,包宽更慌了:“你放心,我得到任何消息都会回来跟你分享的。”

    梅仙韵笑笑:“好啊,祝你成功。”

    包宽低着头,总觉得对不起她:“抱歉啊。”

    梅仙韵无所谓:“你们想要离开或者留下都是自己的选择,我无权干涉。”

    包宽走了。

    文静不死心地想要开门,但她没什么力气,手里也没趁手的家伙什,拧了半天拧不动,因此才作罢。

    虽然跟上了梅仙韵和瑶瑶,却并不给两人好脸色,她只说了一句话:“你会害死我们的!”

    三人在镇上晃到了下午。

    路过一间不算大的平房,远远就能听见人类的惨叫。

    那声音过于恐怖,以至于简直不像人在喊叫,而像是某种被困住的动物。

    几个全副武装的家伙手持电锯,锯齿上混合着新鲜的血肉,从屋子里走出来。

    虽然他们全部带着头盔,看不清表情,可举手投足间依旧能感受到那种杀戮后的幸福和满足。

    瑶瑶打了个哆嗦:“是红警!”

    红警负责废土世界的治安管理,全部由首都人担任,以混乱和暴力执/法为主。

    掠食秀请红警为节目保驾护航,一旦有人触碰节目内副本的规则,又正好撞上此小队收视率不足,那么恭喜你,即将能看到一场令人极为兴奋的杀戮现场。

    最后两个红警将被折磨地不成样子的尸/体拖出来,扔到房屋外随意摆放的几个破旧轮胎上,如同扔掉不起眼的垃圾。

    那人还有一丝呼吸,被血堵住的喉管发出微弱的求救声。

    然而没人敢上前。

    几分钟后,那人在烈日下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红警满意地收起电锯,排着队进入了一道鲜红色的光环。

    瑶瑶声音更小了:“猩红光环……”

    在这个废土大陆,人类的科技树被点歪,原本服务于大众的天眼系统,变成了统治者对废土居民极致的监控。

    无处不在的警示系统时时刻刻提醒着居民衣食住行的边界,就连城市间往来的交通也成了首都区居民的特权,甚至还研发出了更加便捷的传输工具——猩红光环,可以使人类或随便什么东西在极短时间内到达千里之外。

    劣等居民当然可以一睹其风采,那得是在掠食秀里才有的优待——节目组会恶作剧般的在节目秀场里投放变异生物、丧尸、或者只是一头饿了数十天的狮子——

    当它们进入猩红光环时,荧幕前的首都居民都会因为兴奋而颤栗,他们期待看到这些怪物和人类搏斗的场面,血腥又刺激,全身器官在同一时间达到高.潮。

    而此刻,红警进入了猩红光环,下一秒便不见了。

    很显然,他们乘坐猩红光环,回到了本就属于他们的首都。

    而地上只留下一圈红色痕迹——像血,却比血更刺眼。

    瑶瑶喃喃道:“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猩红光环。”

    在荧屏上的猩红光环已经足够有威慑力,现场看只会更加震撼。

    冲天的红光如同几十米的火舌般向上燃起,昭示着光环内使用者高贵而威严的身份。

    从房间阴暗的角落里走出几个年轻人,纷纷扶着墙,不断呕吐。

    银杏是最后一个出来的,脸色惨白,就连唇蜜都无法掩盖她毫无血色的嘴唇。

    很显然,他们目睹了队友被虐/杀的场景,精神受到了重创。

    看到梅仙韵她们,银杏也没了之前的高傲,只缓慢地吐出一句话:“给你们个忠告,晚上七点前,不要去闹鬼的房子。”

    瑶瑶:“所以那个人是因为在规定时间之外闯入了房子,才……”

    其他人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文静愣住了。

    如果刚才他们贸然进入,后果不堪设想。

    她默默看了眼梅仙韵,没说话。

    一个怯怯胖胖的身影挪到她们身边,是包宽。

    瑶瑶道:“你不是去找银杏了吗?她有告诉你正确答案吗?”

    包宽一屁股瘫在地上:“没有。她说她的供养者只负责帮她活下来,不到最后一刻她也不能提前知道如何逃出盘子镇。”

    换句话说,平时跟着她,有可能得到好处,但最终是否能活……那可就不一定了。

    幸存的逃亡者看着烈日下被烤焦的尸/体,心思各异。

    掠食秀是档没有规则的节目,但他们忘记了,不管是什么样的节目,娱乐也好,严肃也罢,都是废土政/府羽翼之下的产物。

    能用全部的科技力量造出天眼监控系统的统治者,怎么可能允许他的臣民在一档节目里变得自由?

    事实上,规则和束缚无处不在,只不过掠食秀里可以无视法律和道德,弱肉强食,胜者为王。

    所谓自由。

    仅仅是,杀戮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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