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餐,傅沉和蒙天海一起结伴回房间。

    两人并肩而走,却都没有说话。

    今天小丑有些反常,或许在酝酿更残酷的虐/杀方法,好给他们致命的暴击。

    走到三楼,发现梅仙韵早就吃完了,还在研究那些阴森恐怖的手。

    两个男人胆子倒是大,随着梅仙韵的移动,也细细观察起来。

    那些手爪萧森可怖,如同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枷锁,要将梅仙韵掐入墙中。

    梅仙韵无视了这些恐怖的手。

    她举着烛火,几乎以脸贴墙。

    傅沉看了一会儿:“有什么发现?”

    梅仙韵道:“这些手的位置和形状,和昨天有所不同。”

    墙上有些用刀刻出的痕迹,像是在标记手的位置,而现在那些手明显偏离了。

    “刀痕是我划的,”她起身,在兜里翻找着什么,“但它们今天变了。”

    傅沉道:“其实我也注意到了,这些手的姿势,和刚住进来的时候不一样了。”

    傅沉抬头想问问蒙天海,却发现高壮的男人正在出神地望着梅仙韵的脸。

    更确切地说,是她的眼睛。

    “蒙天海?”傅沉唤道。

    蒙天海收回眼神,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我不知道,你们说是就是吧。”

    梅仙韵:“马戏团的人好像很怕火。不知道这些手……怕不怕。”

    三人正在商量,包宽路过,颠颠地赶上前。

    了解了前因后果,包宽道:“这些手爪既然是马戏团的一部分,肯定也怕火,所以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动它们。”

    谁知道它们会有什么惊悚的反应。

    梅仙韵:“嗯。”

    她掏出打火机:“烧一下就知道了。”

    说完“噌”地一声,火光照亮了墙壁。

    包宽:“……”

    包宽很想阻止梅仙韵这种自讨苦吃的行为,他求助似的望向傅沉和蒙天海,可是他们根本就没理会他。

    他突然很后悔,刚才应该直接进自己房间的。

    火苗烧在奇形怪状的手上。

    手指居然动了。

    那些手和动物的爪子竟如同活生生的一样,碰到火,缓慢地移动着位置,像是在极力避开一样。

    “这些手指……”蒙天海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刺耳的中央音响打断了。

    “尊敬的客人们,哦,我们一天没见了,小丑很想你们。”

    小丑怪笑着,兴致盎然地敲了敲话筒,欢快道:“请客人们来马戏团舞台,观看今天的表演吧!”

    “看看看,我看你x了个x!”包宽哭丧着脸,“韵姐……”

    梅仙韵熄灭打火机,起身走向五楼。

    ——

    观众席上黑压压坐满了人。

    所有的逃生者都到齐了。

    小丑笑得很恶劣:“亲爱的客人们,非常感谢你们支持我的工作。”

    众人的脸色都很差。

    今天要表演的是“弹簧人”。

    很显然,小丑对于观众“早就看腻了”这一评价非常在意。

    他没想到马戏团尽心尽力的表演,却比不过那些有新鲜花样的副本。

    很快,小丑意识到马戏团的那些玩意儿已经老旧了,不吸引人了,必须有更加新鲜猎奇的节目加入。

    因此他今天将自己锁在房间里,翻出厚厚的节目单,研究出一套新的表演方式。

    只见他亲自推出一个铁牢笼。

    牢笼非常窄小,仅容一人进入,无法翻身。

    笼子里长满了尖尖的长刺,稍微一动,就会被这些可怕的词戳伤。

    动作大了,更是会直接扎进皮肉。

    长刺有几百个,均匀地分布在牢笼里,确保每一个人体部位都能被扎伤。

    小丑选了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男人做“幸运观众”。

    男人比女人的忍痛能力差些,表演起来一定更加精彩。

    男人大叫着被塞进牢笼里,一动也不敢动。

    这还不算完,准确地说,这只是个开始。

    小丑搬来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类似刑具一样的东西。

    “所谓弹簧人,就是要看看人的皮肤弹性有多大,”小丑笑眯眯的,欣赏着自己伟大的发明,“这将是马戏团历史上的巨大飞跃!”

    听到这话,众人心里都紧了一下。

    今天都巨大飞跃了。

    谁知道明天、后天,他会弄出什么更惨无人道的节目?

    小丑首先拿出几个铁夹子,分别夹住了男人的两颊、下巴,固定住。

    铁夹子是特制的,经过小丑的改良,将男人原本立体的脸变成了平面。

    薄薄的皮肤被极力撕扯,几乎能看到皮肤下紧张跳动的血管和正在流动的血液。

    忽然,“嘶啦”一声——

    男人的皮肤被撕裂了!

    像撕面皮一样,从面部中间的骨头那里裂开,成了一片一片的,露出皮肤下的粉色肌骨。

    而那油滑的皮肤碎片,还在铁夹子上牢牢夹着。

    男人痛极,尖叫着挣扎,像被丢进油锅里的蚂蚱一样剧烈扑腾着。

    然而牢笼上又长又尖的利刺直接穿透了他的嘴巴。

    “呜呜——啊……”

    男人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那几乎不像人类能发出来的声音。

    “弹簧人”的表演还在继续。

    除了铁夹子,还有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器具,将男人的皮肤拉扯到极限,然后喷周围的逃生者一脸血。

    离舞台较近的假人,死寂般苍白的脸上也被溅了血。

    那一滴滴刚从人体出来的、火热的沸腾的血,让假人的嘴角微微上扬。

    傅沉一直没有说话,此刻他才低低对梅仙韵道:“那边假人的手指。”

    梅仙韵点点头:“嗯,看到了。”

    对面的假人离他们有一段距离,但依旧能很清晰地看到,有两个假人穿着短袖服装,他们裸露的手指和手背上,有黑乎乎的颜色。

    两双手,像被烧焦了一样。

    “昨天他们的手指还是惨白色。”傅沉道。

    但其他人并没有注意到假人的变化,众人或闭眼,或惊恐地望着舞台上已经被折磨得半死不活的男人。

    十五分钟后,男人死了。

    在掠食秀里,死亡是解脱。

    男人闭上眼睛,带着终于可以不再经受折磨的呻/吟,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一条条弹幕飞过,许多奖励砸下来,如同外面未曾停歇的大雨。

    小丑很是开心,对着虚空的弹幕致礼:“请相信小丑,小丑会带给大家更多的欢乐!”

    弹幕似乎有所回应,很快爆出了几个绚丽的礼花。

    礼花照亮了小丑近乎癫狂的表情,混着男人的血液,掉落在空旷的舞台上。

    ——

    回房间的路上,两个女孩子走在梅仙韵前面。

    她们还在讨论着队友李小丽没有出房间的事。

    “我看不是没出房间。”包宽道,“这不和那个阿姜一样吗,消失了,变成蜡像人了。”

    一个女孩耳尖,立刻转头道:“你说什么?蜡像人?”

    包宽没想到她能听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磕磕巴巴道:“啊,是……”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你在胡说什么?”

    包宽急了:“谁胡说了?”

    便将阿姜的事情告诉了新来的两个女生。

    两个女孩脸色一变,快步走到李小丽的房间门口。

    “请问,你们可以帮我们开一下门吗?我们很担心她。”其中一个扎马尾的女孩说道。

    蒙天海撸起袖子:“让开,我来。”

    一脚踹开了酒店的房间门。

    房间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李小丽?”马尾女孩到处找着,“洗手间也没人!她去哪儿了?”

    “恐怕你们找不到她了。”昏暗的楼道灯光下,暗酒红色的低马尾闪着冷艳的光。

    梅仙韵松垮地背靠在墙上,轻轻一用力就起了身。

    她淡淡地说:“今天少了一个人,小丑也没有提出异议,更加证明陈小丽和阿姜的消失,完全是马戏团造成的。阿姜已经‘变成’了蜡像人,明天陈小丽很可能也会如此。这和被抹杀没有区别。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他们被抹杀的原因。”

    两个女孩尚且在惊慌之中,她们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梅仙韵:“你怎么可以这么冷漠?”

    这可是没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梅仙韵:“嗯我知道。”

    然后就陷入了两人为什么会消失(被抹杀)的沉思。

    两个女孩不信,她们决定去别的楼层找找同伴。

    傅沉、蒙天海、包宽和梅仙韵巡视了一圈房间,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要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也就是每晚的地震了。”蒙天海道。

    傅沉接话:“对,阿姜和李小丽消失的前一晚都地震过。”

    包宽一拍大腿:“我知道了!”

    所有人都看着他。

    包宽第一次成为中心,眉飞色舞比比划划:“第一次地震之后,我的房间就很凌乱。我一直以为是有人偷偷进去了,现在想想,那些家具倒塌可能是因为地震。”

    “地震过后,我本来应该和阿姜、李小丽一样消失,但是那晚我住了傅沉的房间,所以我逃过一劫。”

    包宽冥思苦想:“我还活着,但我的房间像被打劫过一样,这其中两者的关系是……额……是……反正……”

    “你和你的房间是什么关系不重要。”梅仙韵低着头,一手撑着下巴,“重要的是,地震和失踪,或者说死亡有关联。”

    包宽:“对对对,每地震一次,就会有一个人死亡,变成假人!”

    梅仙韵看着他。

    包宽有点不好意思:“韵姐,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梅仙韵转过头去:“没什么,感觉你开始长脑子了。”

    包宽:“谢……啊???”

    这是夸他呢吗。

    包宽看向其余两个大男人:“你们早就知道了?”

    傅沉和蒙天海点点头。

    这其中的关窍并不难猜,大概只有包宽才后知后觉,还觉得自己发现了新大陆。

    包宽:“。”

    傅沉道:“那今晚怎么办?”

    他们没摸清地震的规律,地震来了,哪个房间里的人消失都是有可能的。

    甚至或许根本就没有规律,是完全随机的。

    梅仙韵:“今晚我们先挤一挤,在一个房间里休息吧。”

    只能这样了。

    于是蒙天海和包宽各自去通知队友,两人的背影一高一矮,一壮一胖,走在略显狭窄的楼道里,看着还有些滑稽。

    十几分钟后,队员们陆陆续续都到了傅沉的房间。

    短短几分钟,银杏已经回房戴上了闪亮亮的耳钉,把自己打扮得非常漂亮。

    文静阴恻恻地看着银杏。

    她这几天几乎没怎么吃饭,脸颊凹陷,活像见了鬼。

    自从母亲死后,文静比之前更加沉默,不与人来往。

    而亲眼看见过她把身边的女生推出去表演,其他队员也无法对她有哪怕一点点的好感。

    见到她都绕道走。

    梅仙韵扫了她一眼,看她独自一人坐在窗边,很孤独的样子。

    夜色无边,外面依旧是狂风骤雨。

    雨水拍打在酒店外层的马戏团防水布上,发出剧烈的响声。

    逃生者们三三两两地坐着或者躺着,时不时聊几句。

    大致内容都是从几区来,经历过几个副本了之类的。

    然而也不会聊很多——今天聊得火热的人,明天就可能惨死——慢慢习惯了见证死亡的逃生者,便学会了沉默和闭嘴。

    情绪在胸腔里翻滚,还没来得及宣之于口时,就已经被悄无声息地消化了。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消耗过去。

    夜半时分,疲惫的逃生者们纷纷支撑不住,倒头睡去。

    突然,身下传来强烈的震感。

    一浪接一浪,如同汹涌的海水。

    逃生者们一个接一个地醒来。

    包宽揉揉眼睛:“不对啊,怎么还没震完?平时震两下就停了啊。”

    他勉强起身,想要去外面看看其他逃生者的房间是不是也如此。

    却发现门把手怎么拧都拧不开。

    “?”包宽使劲,依旧纹丝不动。

    与此同时,地面开始塌陷。

    包宽一个激灵,大脑终于快速运转了一回。

    “我靠!今天不会刚好轮到这间屋子遭殃吧!?”

    随机随机,居然随成了他们避难的房间。

    这节目组。

    就他吗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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