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三没有插武国公府的旗子，可开春游湖的人本就比平时多，能认出他的人不在少数。
或者更确切地说，他们都跟欧阳筱一样，只认得那一身侍卫服。
但这都不是问题，从踏上焰三的船开始，欧阳筱就是欢乐的。
哪怕没人认出焰三也无所谓，反正现在关于她的谣言正盛，事后总会有人忍不住打听。
“甲板风大，欧阳大姑娘还是去船舱待着吧。”
自从上了武国公府的船，欧阳筱就一直站在甲板最显眼的位置，湖风猎猎，衣袂翻飞，她却始终岿然不动，堪称人形桅杆。
“多谢，我待在这里挺好。”
只有待在这里，才能让更多的人看到她，之前送礼被拒的影响自然也会随风消逝。
焰三无法，只能陪着欧阳筱一起立在甲板上，锐利的眼神时不时偷瞄过去。
欧阳筱神情闲适，泰然自若，每经过一艘船时都会转头望上几眼，待与船上之人对上视线后，她才会微微一笑，淡淡地收回目光。
游船靠岸，欧阳筱直接坐上了武国公府的马车，马车咕噜前行，再次停下已身处国公府内。
“欧阳大姑娘，这边请。”
欧阳筱抬头看了说话的人一眼，五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体面，瞧着也挺面善，就是神情颇为严肃，身后还跟了两个年轻漂亮的小丫鬟。
小丫鬟性子应该挺活泼，正时不时地偷瞄欧阳筱，把所有的好奇都写在了脸上。
“楚姨，世子还在明和堂等着。”
焰三跟在几人身后，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这是去往后院盥洗房的路。
楚嬷嬷转头瞪了焰三一眼，吩咐两个小丫鬟带欧阳筱进去，自己则留下训诫焰三。
“世子身份尊贵，她既要近前伺候就要先沐浴焚香，验明清白，你身为世子贴身护卫，怎可如此随意就把人带往世子跟前？”
焰三委屈，楚姨什么都好，就是太严肃了，对世子的事情比国公爷和夫人还上心。
世子及冠三年，送到身前的美人被悉数送回，至今房中都无一人，他身为世子近卫，从小跟前跟后，送人的事情他熟练得狠，可伺候人这事他还真不清楚。
……
堪比欧阳筱卧室大小的房间，简单清雅，左侧修筑着一个长形浴池，右边则用青石垒成一个圆形浴桶。
浴池很大，能同时容纳十人，右侧青石浴桶也很高，有防滑石梯沿着桶壁一路向上，入水后定能轻易没过肩膀。
池水上方雾气氤氲，奶白的色泽看起来格外暖心，手臂宽的白纱围着池边自然垂下，当微风从窗户缝隙钻进来时，白纱随风翩跹，似仙境一般奇妙。
欧阳筱呆愣地望了望浴池，转头又瞧见了浴桶里漂浮的花瓣，她抬手指着眼前的一切，眼底露出迟疑。
“这是？”
刚巧楚嬷嬷在这时走了进来，见众人还愣着没动作，脸上的神色比之前更严肃了几分。
她眼神锐利地扫过欧阳筱两旁的丫鬟，两人皆是身子一抖，立刻上前伺候欧阳筱沐浴。
欧阳筱被眼前的情况弄得一脸懵，她抓紧了领口，戒备地瞪视众人。
“喂喂！等等，你们要干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欧阳大姑娘稍安勿躁，世子身份尊贵，你既要见他，自然免不了要梳洗一番。”
楚嬷嬷朝两旁的丫鬟递眼色，丫鬟会意，一左一右地挡住欧阳筱的去路，领着她先往浴池那边走去。
欧阳筱瞧了楚嬷嬷一眼，楚嬷嬷立刻露出笑脸，原本严肃的眉眼倏然化开，如同一位温柔和善的邻家长辈。
欧阳筱不懂世家大族的规矩，她以为所有人都是这样来的，便只沉默了一下就跟着丫鬟去了浴池后面。
楚嬷嬷收起脸上的笑容，目光直视欧阳筱的背影，微微侧脸吩咐身边丫鬟。
“去把合欢露拿来。”
丫鬟诧异地望向楚嬷嬷，又立刻意识到不对地快速低下头来。
“嬷嬷，这……”
合欢露，顾名思义就是让人产生需求，促进房中事的东西，不过这东西效力不大，多用于助兴。
只是世子清贵，若被他知晓，定会震怒。
“没出阁的姑娘哪会伺候人，若是惹了世子不快反而坏事。”
她一直盼着世子早日成亲以告慰大皇子妃英灵，结果这一盼就是二十多年过去了，世子既不去勾栏，也不收通房，活得跟和尚似的，前来说亲的人都不知道被他拒了多少。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想法，可不能让个新人败了兴致，万一留下不好的印象，成亲之事再难起头。
这边丫头听命办事，另一边欧阳筱已经开始享受起来，不愧是国公府的下人，就是会伺候人，连她这种不习惯别人伺候的人也都忍不住舒服地眯起了眼。
“姑娘可真美，难怪能得世子青眼。”
丫鬟边给欧阳筱戴上耳坠子边感叹，眼底的惊艳也随着装扮越发明显，欧阳筱别扭地摸了摸发髻，她还不曾梳过样式如此复杂的朝云髻。
“诶，姑娘别动。”
丫鬟紧张地扶住欧阳筱鬓间舞动的金色流苏，待她停下动作后，又细心地为她理了理鬓发，那表情认真且专注。
欧阳筱斜眸扫了一眼身旁的丫鬟，讪讪地收回了目光，漆黑的眸子好奇地打量妆奁，余光不经意扫向面前的铜镜，黑色的眸子又瞪大了几分。
广绣红衣，红梅缠枝，暗纹云锦，看似随意却又处处透着别致，苍劲与温婉同在，令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纤细腰身，丰满玉兔，同色腰带将二者完美分离，却也让二者互相衬托，同她常穿的窄袖红衣截然不同。
“姑娘可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以欧阳筱的身份，定然做不了世子妃，可凭她能第一个爬上世子床的本事，以后说什么也是国公府的半个主子，现在把她伺候好，以后说不定也能为自己谋个出头的机会。
“挺好，都挺好……”虽然别扭了些，可也确实好看得不行，欧阳筱点头称赞，鼻息忽然抖了一下。“好香。”
“姑娘在说什么？”
“好香的酒。”
欧阳筱转身，房门也在同一时间再次打开，酒香顿时弥漫。
楚嬷嬷见欧阳筱盯着丫鬟手里的托盘，主动端起酒壶为她斟了一杯。
“这是江南柳城上贡的琼浆露，味道甘醇清冽，入口丝滑如绵，后劲十足，平日世子多用此酒招待贵客，欧阳大姑娘可要尝尝？”
欧阳筱早被这酒香勾得没了魂儿，半点不曾想过他们为什么要把谢长卿招待贵客的酒端来此处。
一酒下肚肝肠舒爽，回味绵绵，虽然劲道不如西北烈酒，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嬷嬷，我再来一杯可好？”
楚嬷嬷凝眸，她虽不饮酒，可从世子最多只饮三杯也知此酒当真后劲十足，若非合欢露需温酒化开，她也断然不会拿出此酒。
欧阳筱见楚嬷嬷久不答话，心底免不了有些失落，也不知道一会儿见了谢长卿后他会不会拿这个酒招待自己。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焰三的声音，听起来还挺急，大有再不开门，他就自己闯进来的趋势。
楚嬷嬷凝眉，转身往外走，欧阳筱眼眸一亮，望着丫鬟手里的托盘露出光来。
……
谢长卿正在明和堂处理事务，结果一看到桌上的纸墨脑子里就会浮现那幅画，好不容易靠着强大的意志静下心来，结果天都要黑了，焰三还没把人带来。
“焰三呢？”
谢长卿的声音很平静，语调却很冷，焰一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征兆。
“回世子的话，焰三在后院，人已经送去您的寝房了。”
谢长卿拧眉，好端端地送他寝房做什么，不过一想到那副画，他也没追究，直接甩袖去了寝房。
或者更确切地说，他们都跟欧阳筱一样，只认得那一身侍卫服。
但这都不是问题，从踏上焰三的船开始，欧阳筱就是欢乐的。
哪怕没人认出焰三也无所谓，反正现在关于她的谣言正盛，事后总会有人忍不住打听。
“甲板风大，欧阳大姑娘还是去船舱待着吧。”
自从上了武国公府的船，欧阳筱就一直站在甲板最显眼的位置，湖风猎猎，衣袂翻飞，她却始终岿然不动，堪称人形桅杆。
“多谢，我待在这里挺好。”
只有待在这里，才能让更多的人看到她，之前送礼被拒的影响自然也会随风消逝。
焰三无法，只能陪着欧阳筱一起立在甲板上，锐利的眼神时不时偷瞄过去。
欧阳筱神情闲适，泰然自若，每经过一艘船时都会转头望上几眼，待与船上之人对上视线后，她才会微微一笑，淡淡地收回目光。
游船靠岸，欧阳筱直接坐上了武国公府的马车，马车咕噜前行，再次停下已身处国公府内。
“欧阳大姑娘，这边请。”
欧阳筱抬头看了说话的人一眼，五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体面，瞧着也挺面善，就是神情颇为严肃，身后还跟了两个年轻漂亮的小丫鬟。
小丫鬟性子应该挺活泼，正时不时地偷瞄欧阳筱，把所有的好奇都写在了脸上。
“楚姨，世子还在明和堂等着。”
焰三跟在几人身后，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这是去往后院盥洗房的路。
楚嬷嬷转头瞪了焰三一眼，吩咐两个小丫鬟带欧阳筱进去，自己则留下训诫焰三。
“世子身份尊贵，她既要近前伺候就要先沐浴焚香，验明清白，你身为世子贴身护卫，怎可如此随意就把人带往世子跟前？”
焰三委屈，楚姨什么都好，就是太严肃了，对世子的事情比国公爷和夫人还上心。
世子及冠三年，送到身前的美人被悉数送回，至今房中都无一人，他身为世子近卫，从小跟前跟后，送人的事情他熟练得狠，可伺候人这事他还真不清楚。
……
堪比欧阳筱卧室大小的房间，简单清雅，左侧修筑着一个长形浴池，右边则用青石垒成一个圆形浴桶。
浴池很大，能同时容纳十人，右侧青石浴桶也很高，有防滑石梯沿着桶壁一路向上，入水后定能轻易没过肩膀。
池水上方雾气氤氲，奶白的色泽看起来格外暖心，手臂宽的白纱围着池边自然垂下，当微风从窗户缝隙钻进来时，白纱随风翩跹，似仙境一般奇妙。
欧阳筱呆愣地望了望浴池，转头又瞧见了浴桶里漂浮的花瓣，她抬手指着眼前的一切，眼底露出迟疑。
“这是？”
刚巧楚嬷嬷在这时走了进来，见众人还愣着没动作，脸上的神色比之前更严肃了几分。
她眼神锐利地扫过欧阳筱两旁的丫鬟，两人皆是身子一抖，立刻上前伺候欧阳筱沐浴。
欧阳筱被眼前的情况弄得一脸懵，她抓紧了领口，戒备地瞪视众人。
“喂喂！等等，你们要干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欧阳大姑娘稍安勿躁，世子身份尊贵，你既要见他，自然免不了要梳洗一番。”
楚嬷嬷朝两旁的丫鬟递眼色，丫鬟会意，一左一右地挡住欧阳筱的去路，领着她先往浴池那边走去。
欧阳筱瞧了楚嬷嬷一眼，楚嬷嬷立刻露出笑脸，原本严肃的眉眼倏然化开，如同一位温柔和善的邻家长辈。
欧阳筱不懂世家大族的规矩，她以为所有人都是这样来的，便只沉默了一下就跟着丫鬟去了浴池后面。
楚嬷嬷收起脸上的笑容，目光直视欧阳筱的背影，微微侧脸吩咐身边丫鬟。
“去把合欢露拿来。”
丫鬟诧异地望向楚嬷嬷，又立刻意识到不对地快速低下头来。
“嬷嬷，这……”
合欢露，顾名思义就是让人产生需求，促进房中事的东西，不过这东西效力不大，多用于助兴。
只是世子清贵，若被他知晓，定会震怒。
“没出阁的姑娘哪会伺候人，若是惹了世子不快反而坏事。”
她一直盼着世子早日成亲以告慰大皇子妃英灵，结果这一盼就是二十多年过去了，世子既不去勾栏，也不收通房，活得跟和尚似的，前来说亲的人都不知道被他拒了多少。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想法，可不能让个新人败了兴致，万一留下不好的印象，成亲之事再难起头。
这边丫头听命办事，另一边欧阳筱已经开始享受起来，不愧是国公府的下人，就是会伺候人，连她这种不习惯别人伺候的人也都忍不住舒服地眯起了眼。
“姑娘可真美，难怪能得世子青眼。”
丫鬟边给欧阳筱戴上耳坠子边感叹，眼底的惊艳也随着装扮越发明显，欧阳筱别扭地摸了摸发髻，她还不曾梳过样式如此复杂的朝云髻。
“诶，姑娘别动。”
丫鬟紧张地扶住欧阳筱鬓间舞动的金色流苏，待她停下动作后，又细心地为她理了理鬓发，那表情认真且专注。
欧阳筱斜眸扫了一眼身旁的丫鬟，讪讪地收回了目光，漆黑的眸子好奇地打量妆奁，余光不经意扫向面前的铜镜，黑色的眸子又瞪大了几分。
广绣红衣，红梅缠枝，暗纹云锦，看似随意却又处处透着别致，苍劲与温婉同在，令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纤细腰身，丰满玉兔，同色腰带将二者完美分离，却也让二者互相衬托，同她常穿的窄袖红衣截然不同。
“姑娘可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以欧阳筱的身份，定然做不了世子妃，可凭她能第一个爬上世子床的本事，以后说什么也是国公府的半个主子，现在把她伺候好，以后说不定也能为自己谋个出头的机会。
“挺好，都挺好……”虽然别扭了些，可也确实好看得不行，欧阳筱点头称赞，鼻息忽然抖了一下。“好香。”
“姑娘在说什么？”
“好香的酒。”
欧阳筱转身，房门也在同一时间再次打开，酒香顿时弥漫。
楚嬷嬷见欧阳筱盯着丫鬟手里的托盘，主动端起酒壶为她斟了一杯。
“这是江南柳城上贡的琼浆露，味道甘醇清冽，入口丝滑如绵，后劲十足，平日世子多用此酒招待贵客，欧阳大姑娘可要尝尝？”
欧阳筱早被这酒香勾得没了魂儿，半点不曾想过他们为什么要把谢长卿招待贵客的酒端来此处。
一酒下肚肝肠舒爽，回味绵绵，虽然劲道不如西北烈酒，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嬷嬷，我再来一杯可好？”
楚嬷嬷凝眸，她虽不饮酒，可从世子最多只饮三杯也知此酒当真后劲十足，若非合欢露需温酒化开，她也断然不会拿出此酒。
欧阳筱见楚嬷嬷久不答话，心底免不了有些失落，也不知道一会儿见了谢长卿后他会不会拿这个酒招待自己。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焰三的声音，听起来还挺急，大有再不开门，他就自己闯进来的趋势。
楚嬷嬷凝眉，转身往外走，欧阳筱眼眸一亮，望着丫鬟手里的托盘露出光来。
……
谢长卿正在明和堂处理事务，结果一看到桌上的纸墨脑子里就会浮现那幅画，好不容易靠着强大的意志静下心来，结果天都要黑了，焰三还没把人带来。
“焰三呢？”
谢长卿的声音很平静，语调却很冷，焰一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征兆。
“回世子的话，焰三在后院，人已经送去您的寝房了。”
谢长卿拧眉，好端端地送他寝房做什么，不过一想到那副画，他也没追究，直接甩袖去了寝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