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涅昙门，一个微不足道甚至还在不停衰落的门派竟然出了一位灵修大能，可惜的是她入魔了。那些灵修大门大派自然不会放过，即使这位魔修除了入魔没什么也没干，甚至连踏出自己宗门都未曾，他们也能理直气壮地前来“除秽”。
这女魔头乃是涅昙门掌门，座下有一弟子，骨龄不过三十，外貌俊朗但面色苍白身材削瘦，有不少前涅昙门弟子透露是这女魔头折磨自己徒弟长达二十年，但这弟子中间从未有过离开的念头，甚至在别人想为他打抱不平时为自己师尊说好话。如此看来更像是女魔逼迫他，或是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强硬手段。
如此一番推测，女魔头的形象越发可憎，各大灵修门派决定约出时间一同前往诛杀女魔！
……
晨光熹微，长行眯了眯眼睛，看向远处层云中泄出的光亮，露水悄悄滴下落在他脚边。他总觉得今天好像要发生些什么，他的预感一向很准，如同二十年前那般。
长行叩响师尊的房门，“师尊，用早膳了。”房内的安静是意料之中，长行也很轻车熟路推门进去，一个女子身影透着纱帘，望向窗外，像是和刚才的长行干着一样的事。一头黑发披散着，一动不动，面无表情。长行放下早膳，走至窗边拉起对方的手，轻轻地输入些许灵语。灵语是灵修者的根基，更是面前这位保持清醒的“灵药”。
这女子就是外界传的沸沸扬扬的女魔头，涅昙门的掌门人，长安。长行便是那个被折磨二十年却默默忍受的苦命弟子。
经灵语浇灌后的长安终于是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徒弟，又默默走开。长行跟在后面，“师尊，让弟子为您束发。”长安停住，回头很利落给了长行一个耳光，“洛长行，你是不是也想害死我？”长行被抓住衣领，“你害死了我师父，你有什么脸每天在我面前晃？”长安干笑两声，再次恢复冷脸，然后放开了对面的人。长行像是收到什么指令，低下身去横抱起长安，走向屋外，轻轻放在门前的椅子上，回头在案上取了梳子一下一下给师尊梳头。
这是每天都会经历的事情，长行早已习惯，每日清晨长行为长安浇灌灵语后都会被对方打骂，今日算非常轻的程度，过去的日子里还有更残忍的折磨。
外界对长安的评价和认识其实并不算准确，长安实际上还未真正入魔，她从出生起就被浊命缠身，只是到现在难以压制，每日的灵语浇灌也只是治标不治本，但依旧差一个彻底入魔的契机。
长行用手指悄悄磨搓了手中的几根发丝，又在手指上绕了几圈，今天的头发梳得有些久了，长安已经把头轻轻靠在身后的长行身上了。长行无法进行下一步索性只把头发梳顺，今日便不束起来罢，毕竟这偌大的门派只剩他们二人了。
二十年前老掌门身死，匆忙让长安接班，又让长安把本该是师弟的长行收为弟子。老掌门的死让长安崩溃，行事越发极端疯狂，在旁人看来只道一句精神失常，甚至有时候会伤到普通弟子，这下门内弟子不愿继续留下，一个个都离开涅昙门拜师其他灵修门派或者直接成为散修。二十年未曾招收新弟子，老弟子一直流失，有些聪明有眼力见的有看到过长安身上有浊命的存在，这才猜测是否入魔，只是这类人少之又少，给他人说的就更少了，灵修界也几乎没出现过魔族和魔修，因此长安这个“魔修”又安稳地生活了这么些年。只不过近一年泺川那边似是不安稳，灵修界也出现了很多兴风作浪的魔族，入魔的灵修者数量也大幅增长，一时间灵修界“除魔”之风大涨，这时人人都想除魔卫道，长安的情况也终于被注意到了。
长行心中的那个感觉越来越强烈，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二十年前的画面频频闪过，门内血流成河与长安崩溃的神色让他难以忘怀。想到这里他抿了抿嘴唇，大拇指尖按在嘴角，不让别人看出来他此刻心情不错，即使并不会有其他人。再来一次未尝不可，二十年也该换换日子过了。
今日的长安也安静的出奇，不过与长行多了很多眼神接触，长行看不清对方眼中的内容，和二十年前第一次见面一般，浑浊无神。
今天的长安实际上非常清醒，她不知道为何，心情比过去二十年中任意一天都要平静。长行日常地在自己面前练剑，为自己端茶倒水。长安讨厌长行，是长行“害死”了唯一对自己好的师尊。但她什么都知道，自己师尊死了仅仅是为了给长行挡住一次攻击。可是心中的声音总在说是长行的错，心中的声音事实上便是长安的心魔，她也明白心魔所说是自己内心深处所想。只不过被心魔操控的日子很久了，自己保持这样清醒的头脑实在不容易，强迫伤害长行的时候几乎都是心魔作祟，但感受是她自己的，执行也是她亲手的，心魔让她为自己的行为开脱。可是今日心魔很安分，她足以平静地想这些。
可长行还是很讨厌，自己的强迫和折磨对他来说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他依旧可以二十年如一日地忍受所有不公的待遇。长安忍不住看向长行，却也无言。
长行在门派中的风评一直很好，温柔体贴又平易近人的师弟，不幸的摊上这么个魔头师父。
“涅昙门就在前方！诸位与我一同诛杀魔女！”
“诛杀魔女！”
打头阵的是灵修界最大门派绛月门的大长老，此人名唤西风弃，一袭月白长袍，头戴紫玉冠，面色冷峻，据说他的修为在当今灵修界可排进前五，此行势在必得。身后则是其他大大小小门派的弟子或长老，一遍一遍地喊着“诛杀魔女”，仿佛说了这四个字便有了充分的理由为自己开脱。
长安在他们开始喊口号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来人的腾腾杀气，一声声“魔女”刺进心里，世人总是这样，即使没做任何事也可能被别人扣上一顶帽子，二十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长安叫长行把大门打开，自己则站在门口等那群人到来。
“魔女！受死吧！”未见其人只闻其声，长安一个转身手中便捏了一张符，下一秒扔回来的方向，轰鸣伴随烟尘弥漫在不远的距离，待烟尘散去，眼中便是西风弃张开的保护罩。
长行悄悄躲在门口看着这场对峙，他体内的小玩意蠢蠢欲动，不禁握了握拳。
西风弃不多话直接祭出宝剑向长安冲去，后者也拔出落雪剑直面迎上，金属碰撞擦出火星，西风弃身后的人也都拿出各自的法宝朝长安投去。
“师尊！”长行也拿出剑来到长安身边，“我来助你！”一剑挥去竟也挡了大部分攻击。
“无知小儿！你可知你师父已入魔，竟还如此维护！”被挡下攻击的一位白发老者表示自己对长行十分痛心。长行听到这话也诧异了一瞬，外界竟把长安传成了已经入魔，他扫了一眼和西弃专心作战的师尊，“我师父几乎从不踏出门派，就算她入魔又如何，也从未害人！”说着向对面扔了几张符纸。
“你自拜师以来便受你师尊欺辱，长达二十年之久，你就没有一丝想要反抗的心吗？！”长行听对方还在坚持不懈劝解他，心中毫无波澜，除了身体里的原因无法离开长安，他自己也没觉得长安做得有多过分。“住口！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既已拜师便由不得你们挑拨离间！”
长安听见了长行的话，她并不相信长行真的是这么想的，眼前人攻击逐渐逼近她也不能分心想太多。“绛月门的大长老……你这种地位如此高的人竟然和这群乌合之众一般愚蠢。”长安不住开口嘲讽，为什么世上伪善的人这么多，她觉得十分恶心，甚至觉得对方的剑不配和落雪接触。“魔女，你对门下弟子欺辱长达二十年，以为你小小涅昙门是不透风的墙吗，灵修界定不允许出现你这种心肠歹毒之人！”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你们是对我就是错吗？是人是魔有什么分别？！”长安的心魔再次躁动起来，幻觉卷土重来，西风弃的脸已变了样子，正是二十年前杀死师父的那个人的脸，可是他明明被自己一剑穿心为何又在眼前出现？长安意识开始混沌，攻击更加猛烈，西风弃被长安突然强势起来的攻击打得措手不及，连连后退。落入下风的同时也发现长安目前没有理智了，随机的抽刺带来惊险却露出了很大的破绽，西风弃咬牙继续提剑朝长安的破绽刺去。另一边的长行正好目睹这一刻，立刻无视所有的攻击向长安冲去。
“魔女…！受死吧！！”西风弃蓄力欲给长安最后一剑，谁知长行的后背突然出现在眼前。修炼这么久果然只是跑得更快了，长行心想。胸口已被西风弃的剑刺穿，鲜血溅在长安脖颈和胸前，她看清了面前的人，思绪却停在二十年前师父为眼前之人挡剑的场景。空气冷了一刹那，西风弃眼睁睁看着面前人倒在长安眼中，他杀了无辜之人。
灵修者最忌杀害无辜，会沾染因果使修炼的灵道之心不再纯洁，西风弃看着手上的血迹，身后的人也和师徒俩面面相觑。“你们杀的无辜之人还少吗？灵修者的虚伪我看了一辈子，你们生怕自己的灵道之心有损，便想尽办法让自己想杀的人变的不无辜，可是有人一直看着你们。”长安边说边扶着长行给他止血，“无不无辜全靠你们一张嘴，你们真是，恶心极了。”随即刮起一阵旋风，漩涡中心便是不停散发浊命的长安——她要彻底入魔。
“这！这风不是入魔的前兆吗？！难不成她还未曾入魔？！”
“这风夹杂着浊命，错不了！她当下才真正入魔！”
“确实，之前确实无人说她有过入魔时的漩涡！看来此番才是她真正入魔之时！”
“快逃…！！”
西风弃快速后退却也抵不过魔风侵袭，被打吐一口血，身旁的人陆续被旋风卷入化作血雾，西风弃拼尽全力才挣脱魔风束缚，却发现只有自己一人生还，却也落得个重伤的下场。他咳出几口血，捏出一个御剑诀快速离开了。
这次的诛魔行动彻底失败，甚至他们的情报都是错误的，长安根本没有入魔！入魔时产生巨大的能量漩涡，会无条件吸收周围所有人身上的修为，而且入魔之人的修为越高吸收修为的范围就越大，吸收的强度就越大，长安可以勉强与西风弃打个平手就说明她的能力排在灵修者前位，若是她要入魔，所掀起的魔风吞噬周围所有的人是必然结果。
除了长行，因为他和长安一起待在漩涡中心，但是他的状态不太好了，眼皮越来越沉，毕竟直接迎上几乎是西风弃的全力一击，“师尊……师尊……”
随着长行的声音修炼变小，魔风也逐渐平息——长安彻底入魔了。她刚整顿好气息腰部却一凉，长行的手直接穿过她的身体，疼痛还未来得及彻底释放，长行就把手抽出来用手中的剑直直刺向长安，刺到的一瞬间他又立刻将剑脱手，一掌拍去，瞬间长安飞向身后数十米砸在墙上，剑透过胸口穿过胸腔硬生生做了钉子的角色把长安挂在空中。血几乎染了整座墙面，长安只觉自己要被嘴里涌上来的血呛死了。
刚才濒死虚弱的徒弟现在看起来面色红润，甚至身材也好似刚才挺拔些许，此刻正边擦拭手上的血迹边向长安走来。
长安费劲地施了法术止了血，向前侧侧身子，一路从墙上滑落在地。眼前被血污挡得一片红，看不真切。
“还好还好，还好我死得快。”长行嘴里念叨。
“什…么？”
“我死了才能恢复身份啊，不然你就被我杀死了，老掌门下的蛊还真是可怕，都快死了还能催动。”长行没看长安，却也还是解释着，“还好我千钧一发恢复原身毁了那蛊，你才没被杀死。”
长安听不懂他说什么，怎么自己要被杀死，哪里来的蛊，这事又和师父有什么关系？
“我是泺渊渊主，”长行停顿一下，“不过你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解释也需时间，当下我没那么闲，得先走一步。”这时他才用正眼看了长安，手中化出一块方牌，扔给对方，“这个是随意出入泺川和泺渊的令，怎么使用就麻烦师尊自己琢磨吧。我的好师尊，多谢你二十年的照顾，在下告退。”说完他便消失了。
长行身上还插着剑，她想起刚才那人抬手时指尖在颤抖，即使努力压制也被长安看出来了。嗯，他还是一样怕血。
这女魔头乃是涅昙门掌门，座下有一弟子，骨龄不过三十，外貌俊朗但面色苍白身材削瘦，有不少前涅昙门弟子透露是这女魔头折磨自己徒弟长达二十年，但这弟子中间从未有过离开的念头，甚至在别人想为他打抱不平时为自己师尊说好话。如此看来更像是女魔逼迫他，或是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强硬手段。
如此一番推测，女魔头的形象越发可憎，各大灵修门派决定约出时间一同前往诛杀女魔！
……
晨光熹微，长行眯了眯眼睛，看向远处层云中泄出的光亮，露水悄悄滴下落在他脚边。他总觉得今天好像要发生些什么，他的预感一向很准，如同二十年前那般。
长行叩响师尊的房门，“师尊，用早膳了。”房内的安静是意料之中，长行也很轻车熟路推门进去，一个女子身影透着纱帘，望向窗外，像是和刚才的长行干着一样的事。一头黑发披散着，一动不动，面无表情。长行放下早膳，走至窗边拉起对方的手，轻轻地输入些许灵语。灵语是灵修者的根基，更是面前这位保持清醒的“灵药”。
这女子就是外界传的沸沸扬扬的女魔头，涅昙门的掌门人，长安。长行便是那个被折磨二十年却默默忍受的苦命弟子。
经灵语浇灌后的长安终于是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徒弟，又默默走开。长行跟在后面，“师尊，让弟子为您束发。”长安停住，回头很利落给了长行一个耳光，“洛长行，你是不是也想害死我？”长行被抓住衣领，“你害死了我师父，你有什么脸每天在我面前晃？”长安干笑两声，再次恢复冷脸，然后放开了对面的人。长行像是收到什么指令，低下身去横抱起长安，走向屋外，轻轻放在门前的椅子上，回头在案上取了梳子一下一下给师尊梳头。
这是每天都会经历的事情，长行早已习惯，每日清晨长行为长安浇灌灵语后都会被对方打骂，今日算非常轻的程度，过去的日子里还有更残忍的折磨。
外界对长安的评价和认识其实并不算准确，长安实际上还未真正入魔，她从出生起就被浊命缠身，只是到现在难以压制，每日的灵语浇灌也只是治标不治本，但依旧差一个彻底入魔的契机。
长行用手指悄悄磨搓了手中的几根发丝，又在手指上绕了几圈，今天的头发梳得有些久了，长安已经把头轻轻靠在身后的长行身上了。长行无法进行下一步索性只把头发梳顺，今日便不束起来罢，毕竟这偌大的门派只剩他们二人了。
二十年前老掌门身死，匆忙让长安接班，又让长安把本该是师弟的长行收为弟子。老掌门的死让长安崩溃，行事越发极端疯狂，在旁人看来只道一句精神失常，甚至有时候会伤到普通弟子，这下门内弟子不愿继续留下，一个个都离开涅昙门拜师其他灵修门派或者直接成为散修。二十年未曾招收新弟子，老弟子一直流失，有些聪明有眼力见的有看到过长安身上有浊命的存在，这才猜测是否入魔，只是这类人少之又少，给他人说的就更少了，灵修界也几乎没出现过魔族和魔修，因此长安这个“魔修”又安稳地生活了这么些年。只不过近一年泺川那边似是不安稳，灵修界也出现了很多兴风作浪的魔族，入魔的灵修者数量也大幅增长，一时间灵修界“除魔”之风大涨，这时人人都想除魔卫道，长安的情况也终于被注意到了。
长行心中的那个感觉越来越强烈，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二十年前的画面频频闪过，门内血流成河与长安崩溃的神色让他难以忘怀。想到这里他抿了抿嘴唇，大拇指尖按在嘴角，不让别人看出来他此刻心情不错，即使并不会有其他人。再来一次未尝不可，二十年也该换换日子过了。
今日的长安也安静的出奇，不过与长行多了很多眼神接触，长行看不清对方眼中的内容，和二十年前第一次见面一般，浑浊无神。
今天的长安实际上非常清醒，她不知道为何，心情比过去二十年中任意一天都要平静。长行日常地在自己面前练剑，为自己端茶倒水。长安讨厌长行，是长行“害死”了唯一对自己好的师尊。但她什么都知道，自己师尊死了仅仅是为了给长行挡住一次攻击。可是心中的声音总在说是长行的错，心中的声音事实上便是长安的心魔，她也明白心魔所说是自己内心深处所想。只不过被心魔操控的日子很久了，自己保持这样清醒的头脑实在不容易，强迫伤害长行的时候几乎都是心魔作祟，但感受是她自己的，执行也是她亲手的，心魔让她为自己的行为开脱。可是今日心魔很安分，她足以平静地想这些。
可长行还是很讨厌，自己的强迫和折磨对他来说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他依旧可以二十年如一日地忍受所有不公的待遇。长安忍不住看向长行，却也无言。
长行在门派中的风评一直很好，温柔体贴又平易近人的师弟，不幸的摊上这么个魔头师父。
“涅昙门就在前方！诸位与我一同诛杀魔女！”
“诛杀魔女！”
打头阵的是灵修界最大门派绛月门的大长老，此人名唤西风弃，一袭月白长袍，头戴紫玉冠，面色冷峻，据说他的修为在当今灵修界可排进前五，此行势在必得。身后则是其他大大小小门派的弟子或长老，一遍一遍地喊着“诛杀魔女”，仿佛说了这四个字便有了充分的理由为自己开脱。
长安在他们开始喊口号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来人的腾腾杀气，一声声“魔女”刺进心里，世人总是这样，即使没做任何事也可能被别人扣上一顶帽子，二十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长安叫长行把大门打开，自己则站在门口等那群人到来。
“魔女！受死吧！”未见其人只闻其声，长安一个转身手中便捏了一张符，下一秒扔回来的方向，轰鸣伴随烟尘弥漫在不远的距离，待烟尘散去，眼中便是西风弃张开的保护罩。
长行悄悄躲在门口看着这场对峙，他体内的小玩意蠢蠢欲动，不禁握了握拳。
西风弃不多话直接祭出宝剑向长安冲去，后者也拔出落雪剑直面迎上，金属碰撞擦出火星，西风弃身后的人也都拿出各自的法宝朝长安投去。
“师尊！”长行也拿出剑来到长安身边，“我来助你！”一剑挥去竟也挡了大部分攻击。
“无知小儿！你可知你师父已入魔，竟还如此维护！”被挡下攻击的一位白发老者表示自己对长行十分痛心。长行听到这话也诧异了一瞬，外界竟把长安传成了已经入魔，他扫了一眼和西弃专心作战的师尊，“我师父几乎从不踏出门派，就算她入魔又如何，也从未害人！”说着向对面扔了几张符纸。
“你自拜师以来便受你师尊欺辱，长达二十年之久，你就没有一丝想要反抗的心吗？！”长行听对方还在坚持不懈劝解他，心中毫无波澜，除了身体里的原因无法离开长安，他自己也没觉得长安做得有多过分。“住口！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既已拜师便由不得你们挑拨离间！”
长安听见了长行的话，她并不相信长行真的是这么想的，眼前人攻击逐渐逼近她也不能分心想太多。“绛月门的大长老……你这种地位如此高的人竟然和这群乌合之众一般愚蠢。”长安不住开口嘲讽，为什么世上伪善的人这么多，她觉得十分恶心，甚至觉得对方的剑不配和落雪接触。“魔女，你对门下弟子欺辱长达二十年，以为你小小涅昙门是不透风的墙吗，灵修界定不允许出现你这种心肠歹毒之人！”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你们是对我就是错吗？是人是魔有什么分别？！”长安的心魔再次躁动起来，幻觉卷土重来，西风弃的脸已变了样子，正是二十年前杀死师父的那个人的脸，可是他明明被自己一剑穿心为何又在眼前出现？长安意识开始混沌，攻击更加猛烈，西风弃被长安突然强势起来的攻击打得措手不及，连连后退。落入下风的同时也发现长安目前没有理智了，随机的抽刺带来惊险却露出了很大的破绽，西风弃咬牙继续提剑朝长安的破绽刺去。另一边的长行正好目睹这一刻，立刻无视所有的攻击向长安冲去。
“魔女…！受死吧！！”西风弃蓄力欲给长安最后一剑，谁知长行的后背突然出现在眼前。修炼这么久果然只是跑得更快了，长行心想。胸口已被西风弃的剑刺穿，鲜血溅在长安脖颈和胸前，她看清了面前的人，思绪却停在二十年前师父为眼前之人挡剑的场景。空气冷了一刹那，西风弃眼睁睁看着面前人倒在长安眼中，他杀了无辜之人。
灵修者最忌杀害无辜，会沾染因果使修炼的灵道之心不再纯洁，西风弃看着手上的血迹，身后的人也和师徒俩面面相觑。“你们杀的无辜之人还少吗？灵修者的虚伪我看了一辈子，你们生怕自己的灵道之心有损，便想尽办法让自己想杀的人变的不无辜，可是有人一直看着你们。”长安边说边扶着长行给他止血，“无不无辜全靠你们一张嘴，你们真是，恶心极了。”随即刮起一阵旋风，漩涡中心便是不停散发浊命的长安——她要彻底入魔。
“这！这风不是入魔的前兆吗？！难不成她还未曾入魔？！”
“这风夹杂着浊命，错不了！她当下才真正入魔！”
“确实，之前确实无人说她有过入魔时的漩涡！看来此番才是她真正入魔之时！”
“快逃…！！”
西风弃快速后退却也抵不过魔风侵袭，被打吐一口血，身旁的人陆续被旋风卷入化作血雾，西风弃拼尽全力才挣脱魔风束缚，却发现只有自己一人生还，却也落得个重伤的下场。他咳出几口血，捏出一个御剑诀快速离开了。
这次的诛魔行动彻底失败，甚至他们的情报都是错误的，长安根本没有入魔！入魔时产生巨大的能量漩涡，会无条件吸收周围所有人身上的修为，而且入魔之人的修为越高吸收修为的范围就越大，吸收的强度就越大，长安可以勉强与西风弃打个平手就说明她的能力排在灵修者前位，若是她要入魔，所掀起的魔风吞噬周围所有的人是必然结果。
除了长行，因为他和长安一起待在漩涡中心，但是他的状态不太好了，眼皮越来越沉，毕竟直接迎上几乎是西风弃的全力一击，“师尊……师尊……”
随着长行的声音修炼变小，魔风也逐渐平息——长安彻底入魔了。她刚整顿好气息腰部却一凉，长行的手直接穿过她的身体，疼痛还未来得及彻底释放，长行就把手抽出来用手中的剑直直刺向长安，刺到的一瞬间他又立刻将剑脱手，一掌拍去，瞬间长安飞向身后数十米砸在墙上，剑透过胸口穿过胸腔硬生生做了钉子的角色把长安挂在空中。血几乎染了整座墙面，长安只觉自己要被嘴里涌上来的血呛死了。
刚才濒死虚弱的徒弟现在看起来面色红润，甚至身材也好似刚才挺拔些许，此刻正边擦拭手上的血迹边向长安走来。
长安费劲地施了法术止了血，向前侧侧身子，一路从墙上滑落在地。眼前被血污挡得一片红，看不真切。
“还好还好，还好我死得快。”长行嘴里念叨。
“什…么？”
“我死了才能恢复身份啊，不然你就被我杀死了，老掌门下的蛊还真是可怕，都快死了还能催动。”长行没看长安，却也还是解释着，“还好我千钧一发恢复原身毁了那蛊，你才没被杀死。”
长安听不懂他说什么，怎么自己要被杀死，哪里来的蛊，这事又和师父有什么关系？
“我是泺渊渊主，”长行停顿一下，“不过你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解释也需时间，当下我没那么闲，得先走一步。”这时他才用正眼看了长安，手中化出一块方牌，扔给对方，“这个是随意出入泺川和泺渊的令，怎么使用就麻烦师尊自己琢磨吧。我的好师尊，多谢你二十年的照顾，在下告退。”说完他便消失了。
长行身上还插着剑，她想起刚才那人抬手时指尖在颤抖，即使努力压制也被长安看出来了。嗯，他还是一样怕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