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周晚柠也不知道自己对耿庭桉是什么感情,但她能确定的是,他不在她的人生规划中,她眼中的未来,没有他。

    或许和他之间连开始都是错误的,明明根本不熟悉,明明周晚柠还在思考过去,就那么稀里糊涂地被别人的玩笑话影响。

    后来又因为耿庭桉刻意地撇清关系,删好友,保持距离,周晚柠内心那股不服输的劲和傲气,两人再次有了交集。听他亲口说对自己的好友有好感时内心的酸涩是真的,现在想想,又能代表什么呢?

    周晚柠自己都没想到因为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和他的关系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那个平淡的夜晚,两人依旧煲着电话粥,周晚柠或许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现在呢?现在有喜欢的人吗?”耿庭桉却一反常态,没有立即否定,而是沉默了好一会:“有。”他的语气很慎重,像是认真思考了很久。

    周晚柠感觉自己心跳漏了一拍,状似漫不经心:“谁啊?我认识吗?或者还是她?”

    “你认识的,你很熟悉。”

    周晚柠心里泛起酸意,但还是装作无所谓把自己身边的朋友都问了一遍。但都得到了否定的答案,脾气也上来了:“我不猜了,爱谁谁!”

    电话那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傻不傻,你啊!”

    “什么?什么我?”

    “我说,我喜欢的人,是你,周晚柠!”少年的声音坚定有力,通过电话传入这头。

    良久。

    “你呢?你喜欢我吗?”

    “你觉得呢?”

    “不喜欢吧。”

    周晚柠没想好怎么接话:“我困了。”

    耿庭桉无奈:“好,晚安!”

    “晚安。”

    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提那天晚上的事,继续以以往的方式相处着。

    那个元旦节,周晚柠放假回家。一向不喝酒的姐姐晚餐时罕见的一起喝起了酒,只说一家人要整整齐齐的,爸妈也没多想。但周晚柠就是觉得不对劲。

    凌晨,周晚柠有些饿,起来找点吃的,听见花园里有细微的摩擦声,她看见姐姐独自坐在户外秋千上。她披上毯子下楼出去,姐姐情绪很低落。直到她坐到旁边,姐姐才发现她。

    “你怎么下来了?”

    周晚柠没有回答:“姐,你怎么了?”

    话音一落,姐姐伸手抱住她哭了起来。

    周晚柠似乎没想到,愣了一瞬,随即轻轻拍着姐姐的背。

    良久,姐姐调整好情绪。

    “我今天听到了一个人的死讯。”

    “是对你很重要的人吗?”

    “是我高中喜欢的人。”

    “他也喜欢你,是吗?”

    “是,可我一直不知道,我以为他喜欢别人的。”

    “他离开后你才知道吗?”

    “嗯,连同他的死讯一起知道的,他是维和兵,上个月出任务时发生了意外,死在了其他国家。他家里人整理他的东西时发现了一个收纳盒,里面全是关于我的东西,辗转几回到了我手上,我看见有我送他的礼物,我们传过的纸条,我毕业时拍的寸照,他从合照里剪下来的我们,背面写着‘周晚意,下辈子我们拍张合照吧!’,他珍藏了我们的青春。你说他怎么这么过分啊,他骗我,他一直说他喜欢别人的,他还说我谈恋爱要帮我把关的,他又骗我……”

    姐姐说着眼泪便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周晚柠说不上来什么感受,安抚着姐姐,她为姐姐感到遗憾,明明那么相爱的两个人,最后却天人永隔。她担心姐姐再也走不出来了,人到底是自私的,尽管知道那个哥哥肯定很爱姐姐,终究素未谋面,心里更希望姐姐能过得幸福美满。倘若他活着,她是很赞成两人的,但他已经离世了,她不希望姐姐永远话在过去。

    “小柠檬,如果遇见喜欢的人,一定不要和我一样胆小,一定不要。”

    ……

    那晚,凌晨两点,周晚柠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心里紧张而兴奋。

    嘟_嘟_

    “大小姐,你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那头显然是被电话吵醒的。

    周晚柠没接茬:“耿庭桉,我只问一遍,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耿庭桉显然没想到周晚柠深夜打电话是说这个,试探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还是说你大冒险输了”

    “没玩游戏,要,还是不要。”

    见她语气认真,耿庭桉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要!”

    周晚柠还是听出了他的激动,毕竟声音都有些颤,她轻笑出声。有那么一瞬,她真的想过他们的未来,虽然很快便觉得不现实。

    时至今日,周晚柠仍不清楚自己当初不管不顾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好奇?亦或是姐姐遗憾的青春,还是真的喜欢他。

    或许那个人是谁都没关系,毕竟年少轻狂,空有一腔热血。毕竟在一开始,她就没想过长远。在交往的第一个星期,她就直白告诉他未来是不确定的,大概是走不长远的。现在想想挺惊讶自己当时那份清醒的,也挺佩服自己的预言能力。

    新鲜感褪去,周晚柠给耿庭桉加的那层滤镜自然也就消失了,理智告诉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所以她选择断了一切,尽管心里仍有不舍。可是大哭一场后她竟轻易释怀了。后来谣言传成那样也是周晚柠没想到的,那又怎样呢,谣言终归只是谣言,总会不攻自破的。传谣的人一定没想到,周晚柠在十月才得知自己保送,而早在七月就和耿庭桉提出了分手。

    那段时间周晚柠只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对任何人的消息都是爱搭不理,可他不知道她对所有人都这样,他觉得她甚至不愿让他以朋友的身份陪在她身边,便也没在打扰她。这样也挺好的,本就该断了的念想,这样对他才公平,周晚柠实在做不到明知不会再有可能了还给他希望。

    周晚柠承认自己天性自私,在她的世界,爱自己永远在首位,谁也不能影响她对自己那份坚定的爱。她一度认为自己没办法用尽全力地爱一个人,爱太脆弱了。

    高三那年听说耿庭桉还没走出来,周晚柠的心情很复杂,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心里挺堵的,但她此时确实不再对感情有所向往,比起两情相悦,她更青睐彼此合适。毕竟爱情于周晚柠可有可无,她只是需要一个出现在合适的年龄里对的人,爱不爱不重要,想结婚只是因为她喜欢小孩子。于她而言,他是她年少时犯下的一个错误,是她不愿提及的过往。至于为什么她的结婚对象不能是他,因为他们想法不同,他是真的动了感情的,她要的是和她一样不相信爱情的,各取所需。与其说是丈夫,不如说是帮助她拥有属于自己小孩子的合作伙伴。

    高考结束收到别人一起去玩密室的邀请时,周晚柠错楞了一瞬,因为是耿庭桉组的局。但又觉得意料之中,不知道是真的想玩还是别有期待,她应下了。

    那天傍晚周晚柠和高中玩的好的几个姐妹在其中一个人家里玩剧本杀,得知他想约自己出去玩的消息,与其说习惯,倒不如说冷漠,猜到了,有那么一瞬想过答应,但这个想法很快就消失了。如果周晚柠会在那边待很久的话,如果她不去旅游的话,或许她会应邀的。但没有如果,他们到底有缘无分。

    那天回酒店收到耿庭桉想复合的消息,周晚柠虽然猜到会有这么一出,但没想到这么快。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回复了,她劝着他不要喜欢自己,希望他释怀,希望他走出来,和自己一样,别再停留在那段腐朽的岁月里了。

    隔了几天周晚柠主动发了消息,始终不希望他因此再次心情低落。耿庭桉的爽快是她没想到的,或许他真的如所说般释怀了吧!于是周晚柠说“说好了,只能做朋友。”

    在那之后周晚柠主动找了耿庭桉一起打游戏,那段时间和妹妹一起打排位不怎么顺,好像只有找他打游戏不显得突兀。连续的好几天耿庭桉都会找周晚柠打游戏,甚至因为周晚柠说这个游戏太坑了,自己还是去玩另一个游戏吧,耿庭桉下载了另一个游戏,或许也不是因为周晚柠,她不在意答案,只当多了一个玩伴多了乐趣。

    以周晚柠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很快就失去了对游戏的兴趣,便也失去了和耿庭桉联系的唯一理由。或许周晚柠真的突然就不想打游戏了,又或许是因为她隐约觉得耿庭桉还是没能放下。起初耿庭桉还偶尔找话题给周晚柠发消息,聊娱乐八卦,可周晚柠真的一点也不感兴趣,两人便渐渐不再发消息。好巧不巧,又是七月,一连两年(高一那年的事记不清了,大概是因为那年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吧,又或者那时正暧昧上头,而如今的周晚柠已不在意便忘了)的七月周晚柠都习惯独处时的自由,讨厌信息的叨扰,只愿沉溺于自己的世界,所以周晚柠和耿庭桉的停格都是在七月。

    再往后,周晚柠去了首都,在首都大学政法系。至于耿庭桉去了哪,她不关心,听说好像也在首都,不过那都和她没有关系了。

    至此,三年纠葛结束。

    周晚柠与那段荒诞的感情彻底告别。

    耿庭桉,风太大了,我们的青春翻页了。

    我已随风飘向远方,你找到真正爱的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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