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大门后，汽车在忒弥斯塔内绕了好大一圈，终于在医疗部的大楼前停下。
蒋雪霁把希尔送到了临时病房，接着和若伊登上电梯，医疗部大楼分为地上地下两部分，地上的部分有40层，1～30层对外开放，其他的都需要通过特殊审批才能前往。
地下的部分有负1到负3，若伊认为应该还有保密级别较高，不对外开放的区域，但具体是什么情况，她就不得而知了。
标着30以上数字的电梯按钮都亮着红灯，“我们去30层以上，庄小姐给我申请了临时权限，”蒋雪霁轻轻着叹气说，“不过……AKAS休眠期间，很多东西都需要手动操作。”
若伊看着她对着按钮上方的感应器扫虹膜录指纹，然后输入了一长串密码，伴随着一声“临时通行验证通过”，电梯开始缓缓上升，最终在第31层停下。
31层的走廊空荡荡的，非常安静，地面用了吸音材料，踩上去几乎发不出脚步声。
“这里是几位医生的办公室，同时也是诊室，他们都有别的工作，所以平时没什么人在。”蒋雪霁随口介绍，然后敲开了走廊中的一扇金属自动门。
门后站着一位看上去和若伊差不多年纪，表情冷淡的医生。
这位医生有一头蓬松且打着卷的乌黑长发，在脑后扎成一个马尾，双眼鲜红明亮，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眼镜，五官深邃，精致，像是联邦保存的古代影像中记录的古典雕塑。
“中午好，两位。”她面无表情，嗓音冷冷地说，无论是神态和语气都可以列为医生接待患者时的标准反例。
不过若伊不觉得被冒犯，因为她的精神波动相当平静，除了有一点点和蒋雪霁相似的怨念，以及，难以掩饰的疲惫。
她也礼貌问好：“中午好。”
一边回答，若伊一边看向对方白大褂上挂着的胸牌，上面印着她的姓名，证件照，还有格外简短的基本信息。
白艾琳，神经外科名誉主任。
有些奇怪的名字，而且，让神经外科的名誉主任来负责向导的状态评估，是不是太怪了一点。
若伊默默疑惑，但是什么都没问。
“中午好，我在正在享受短暂的假期，结果还是被庄先生逮来帮忙了。”蒋雪霁好像和这位白医生有些交情，她言语温和，用打趣的语气说，“请把她领进去吧，这样就算交接完成了，哎，还有人等着我回去呢。”
“他没有跟来，我就已经很吃惊了。”白艾琳道，“跟我进来吧，真是的，AKAS不在，什么活都往我这里扔……”
蒋雪霁笑笑，对若伊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诊室。
若伊跟着白艾琳走进室内，里面空间很大，但陈设非常简单，摆了张办公桌，一些医疗器械，包括一个多功能治疗舱，以及角落里的一组布艺沙发。
办公桌有一种简单的凌乱，明明没有放什么东西，却错乱无序，它的主人像是只在这里简单落脚了一段时间，并没有多余的布置。
白艾琳领着若伊走向治疗舱，她的助理正站在治疗舱旁调试参数。
“我是白艾琳，你应该看到了我的胸牌，就不过多介绍了。”白艾琳说，她依旧保持着那种不近人情的冷漠，语气颓然。
“格伦小姐，”她转而喊助理的名字，“调整的如何了？”
“可以使用了。”格伦带着微笑回答。
白艾琳“哦”了一声，鲜红的眼睛看向若伊：“请在治疗舱里躺好吧，用你舒服的姿势就行，然后按一下右侧的按钮，这是用来获取你身体数据的，会在你左侧手臂采3毫升的血。”
若伊表示了解，这和她之前体检的流程差不多。
“简单的体检后，你出来运用一下精神力，我不是向导，但格伦是，她还蛮擅长检查这个的……真的是，只让格伦负责不就好了，非要把我也扯进来。”
格伦依旧保持着微笑。
若伊选择性忽视了最后那句抱怨。
比起这个，她更在意——从进入诊室后，她就确定了那位助理是一名向导，不仅格伦，蒋雪霁也是一位向导，她以为……白艾琳也是。
只有向导能保持相对规律有序的精神波动，这是在塔中长期接受训练的结果，虽然若伊依然能捕捉到一次次律动中细微的变化，但那种被有意克制的精神波动很有特色，她从来不会忽略。
白艾琳的精神波动也是如此，不过那种克制感不如正常向导明显，若伊认为她只是不太擅长。
毕竟是是医疗部的人员，没有接受过太严格的训练也正常。
但她说自己不是向导。
若伊对此持怀疑态度，她从未见过精神波动如此有序的普通人。
其实还有更准确的分辨方法……那就是用自己的精神力，去触碰对方的精神壁垒。
普通人可没办法时刻用精神壁垒保护自己的精神海，无论对方是向导还是普通人，若伊都有把握不被发现。
……算了，在白塔内最好少管闲事。若伊按捺下自己蠢蠢欲动的精神力，若无其事地钻进治疗舱。
“对了，我应该提交了申请，”在治疗舱躺好后，若伊突然想到什么，提醒道，“我拒绝接受进入精神海的深度检查，你们应该有看过那份申请书吧？”
白艾琳面无表情道：“请放心吧，庄明意在申请书上签字了，这里也没有人愿意检查一个对搭档有攻击性的向导的精神海。”
若伊温和地笑了笑：“是吗？真体贴啊。”
接着她按下右手边的按钮，治疗舱“嗡”的一声关闭，遮住了这抹笑容的消失。
常规的体检只花了四分钟左右，至于精神力的检查，因为不能进入精神海，所以格伦只简单观察了一下她对精神力的掌控力，以及精神壁垒的稳定性。
若伊努力克制了一下，让自己过于敏锐的精神力不显得那么吓人。
白艾琳接过格伦的记录，随意看了看。
“我现在把数据发给庄小姐，她分析需要一些时间，但是不要着急，还有些事需要你做。”她朝站在一旁的格伦示意，“格伦小姐，领这位若伊小姐去那边坐着，填一下这些表。”
她随手从凌乱的办公桌上捞起一个平板，指纹解锁后递到了若伊手里。
若伊接过平板，发现足足有八份测评表，一时默然，试探着问道：“这么多吗？”
白艾琳那如同死了全家的冷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容：“是的，若伊小姐，如果你需要的话，我还可以再增加几份。”
若伊同样微笑：“谢谢，那还是算了。”
她转身跟着格伦向诊室角落的沙发走去，白艾琳恢复了冷脸，坐到了办公桌后。
“不过也没有用吧。”她突然开口。
若伊的脚步顿住了。
白艾琳也不抬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敲起键盘。
“我知道你们这些向导的毛病，心理学一个比一个学的好，不好好治病，反而想着法糊弄医生……不过，随你便吧，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意思是连心理测评表也不信？
在暗示我不要耍花招吗……真不信的话，还让我填这么多表做什么。
若伊扯了扯嘴角，随口说：“哦，是吗。”
白艾琳懒得理她。
格伦领着若伊在诊室的一排矮背沙发上坐下，非常贴心地说：“若伊小姐，如果感到不适，请一定及时告诉我。”
若伊随意点点头糊弄过去，有些头疼地点开了第一份测评表。
不糊弄是不可能的，让她对着完全不信赖的人敞开心扉，比要了她的命还难受。
更何况，如果得到的评价太糟糕的话，留塔查看的过程还会延长……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糊弄得好看一点。
她在心底算了算分数，花了一个多小时，挨个填出了八份还看的过去的分数，不高也不低，非常合理。
白艾琳看到她交上了来的测评表时，似乎马上就要翻出一个怨气很大的白眼。
“嗯，很好，很不错，这样就结束了。”白艾琳用一点也不好的语气说，“若伊小姐，请你在这里稍等一下，庄小姐很快就能得出结论——然后你就可以和你已经体检完了的搭档一起去分手了。”
分手不是能用在这个时候的词吧……若伊默然，觉得白艾琳现在就想把自己扔出去。
她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了二十分钟左右，庄明涟那边终于给出了结果——该向导目前心理状态良好，危险性较低，但仍需观察。
她给出的观察时间是一个月，在此期间若伊要和白塔内的未成年向导一起学习文化课，下午参加日常训练，每周接受一次心理疏导，具体时间由庄明涟安排，整体和若伊估计的差不多。
现在，还剩下最后一件事。
这件事仔细想来完全没有发生的必要——庄明意想要见一见若伊和希尔，当面批复她们的申请。
蒋雪霁把希尔送到了临时病房，接着和若伊登上电梯，医疗部大楼分为地上地下两部分，地上的部分有40层，1～30层对外开放，其他的都需要通过特殊审批才能前往。
地下的部分有负1到负3，若伊认为应该还有保密级别较高，不对外开放的区域，但具体是什么情况，她就不得而知了。
标着30以上数字的电梯按钮都亮着红灯，“我们去30层以上，庄小姐给我申请了临时权限，”蒋雪霁轻轻着叹气说，“不过……AKAS休眠期间，很多东西都需要手动操作。”
若伊看着她对着按钮上方的感应器扫虹膜录指纹，然后输入了一长串密码，伴随着一声“临时通行验证通过”，电梯开始缓缓上升，最终在第31层停下。
31层的走廊空荡荡的，非常安静，地面用了吸音材料，踩上去几乎发不出脚步声。
“这里是几位医生的办公室，同时也是诊室，他们都有别的工作，所以平时没什么人在。”蒋雪霁随口介绍，然后敲开了走廊中的一扇金属自动门。
门后站着一位看上去和若伊差不多年纪，表情冷淡的医生。
这位医生有一头蓬松且打着卷的乌黑长发，在脑后扎成一个马尾，双眼鲜红明亮，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眼镜，五官深邃，精致，像是联邦保存的古代影像中记录的古典雕塑。
“中午好，两位。”她面无表情，嗓音冷冷地说，无论是神态和语气都可以列为医生接待患者时的标准反例。
不过若伊不觉得被冒犯，因为她的精神波动相当平静，除了有一点点和蒋雪霁相似的怨念，以及，难以掩饰的疲惫。
她也礼貌问好：“中午好。”
一边回答，若伊一边看向对方白大褂上挂着的胸牌，上面印着她的姓名，证件照，还有格外简短的基本信息。
白艾琳，神经外科名誉主任。
有些奇怪的名字，而且，让神经外科的名誉主任来负责向导的状态评估，是不是太怪了一点。
若伊默默疑惑，但是什么都没问。
“中午好，我在正在享受短暂的假期，结果还是被庄先生逮来帮忙了。”蒋雪霁好像和这位白医生有些交情，她言语温和，用打趣的语气说，“请把她领进去吧，这样就算交接完成了，哎，还有人等着我回去呢。”
“他没有跟来，我就已经很吃惊了。”白艾琳道，“跟我进来吧，真是的，AKAS不在，什么活都往我这里扔……”
蒋雪霁笑笑，对若伊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诊室。
若伊跟着白艾琳走进室内，里面空间很大，但陈设非常简单，摆了张办公桌，一些医疗器械，包括一个多功能治疗舱，以及角落里的一组布艺沙发。
办公桌有一种简单的凌乱，明明没有放什么东西，却错乱无序，它的主人像是只在这里简单落脚了一段时间，并没有多余的布置。
白艾琳领着若伊走向治疗舱，她的助理正站在治疗舱旁调试参数。
“我是白艾琳，你应该看到了我的胸牌，就不过多介绍了。”白艾琳说，她依旧保持着那种不近人情的冷漠，语气颓然。
“格伦小姐，”她转而喊助理的名字，“调整的如何了？”
“可以使用了。”格伦带着微笑回答。
白艾琳“哦”了一声，鲜红的眼睛看向若伊：“请在治疗舱里躺好吧，用你舒服的姿势就行，然后按一下右侧的按钮，这是用来获取你身体数据的，会在你左侧手臂采3毫升的血。”
若伊表示了解，这和她之前体检的流程差不多。
“简单的体检后，你出来运用一下精神力，我不是向导，但格伦是，她还蛮擅长检查这个的……真的是，只让格伦负责不就好了，非要把我也扯进来。”
格伦依旧保持着微笑。
若伊选择性忽视了最后那句抱怨。
比起这个，她更在意——从进入诊室后，她就确定了那位助理是一名向导，不仅格伦，蒋雪霁也是一位向导，她以为……白艾琳也是。
只有向导能保持相对规律有序的精神波动，这是在塔中长期接受训练的结果，虽然若伊依然能捕捉到一次次律动中细微的变化，但那种被有意克制的精神波动很有特色，她从来不会忽略。
白艾琳的精神波动也是如此，不过那种克制感不如正常向导明显，若伊认为她只是不太擅长。
毕竟是是医疗部的人员，没有接受过太严格的训练也正常。
但她说自己不是向导。
若伊对此持怀疑态度，她从未见过精神波动如此有序的普通人。
其实还有更准确的分辨方法……那就是用自己的精神力，去触碰对方的精神壁垒。
普通人可没办法时刻用精神壁垒保护自己的精神海，无论对方是向导还是普通人，若伊都有把握不被发现。
……算了，在白塔内最好少管闲事。若伊按捺下自己蠢蠢欲动的精神力，若无其事地钻进治疗舱。
“对了，我应该提交了申请，”在治疗舱躺好后，若伊突然想到什么，提醒道，“我拒绝接受进入精神海的深度检查，你们应该有看过那份申请书吧？”
白艾琳面无表情道：“请放心吧，庄明意在申请书上签字了，这里也没有人愿意检查一个对搭档有攻击性的向导的精神海。”
若伊温和地笑了笑：“是吗？真体贴啊。”
接着她按下右手边的按钮，治疗舱“嗡”的一声关闭，遮住了这抹笑容的消失。
常规的体检只花了四分钟左右，至于精神力的检查，因为不能进入精神海，所以格伦只简单观察了一下她对精神力的掌控力，以及精神壁垒的稳定性。
若伊努力克制了一下，让自己过于敏锐的精神力不显得那么吓人。
白艾琳接过格伦的记录，随意看了看。
“我现在把数据发给庄小姐，她分析需要一些时间，但是不要着急，还有些事需要你做。”她朝站在一旁的格伦示意，“格伦小姐，领这位若伊小姐去那边坐着，填一下这些表。”
她随手从凌乱的办公桌上捞起一个平板，指纹解锁后递到了若伊手里。
若伊接过平板，发现足足有八份测评表，一时默然，试探着问道：“这么多吗？”
白艾琳那如同死了全家的冷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容：“是的，若伊小姐，如果你需要的话，我还可以再增加几份。”
若伊同样微笑：“谢谢，那还是算了。”
她转身跟着格伦向诊室角落的沙发走去，白艾琳恢复了冷脸，坐到了办公桌后。
“不过也没有用吧。”她突然开口。
若伊的脚步顿住了。
白艾琳也不抬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敲起键盘。
“我知道你们这些向导的毛病，心理学一个比一个学的好，不好好治病，反而想着法糊弄医生……不过，随你便吧，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意思是连心理测评表也不信？
在暗示我不要耍花招吗……真不信的话，还让我填这么多表做什么。
若伊扯了扯嘴角，随口说：“哦，是吗。”
白艾琳懒得理她。
格伦领着若伊在诊室的一排矮背沙发上坐下，非常贴心地说：“若伊小姐，如果感到不适，请一定及时告诉我。”
若伊随意点点头糊弄过去，有些头疼地点开了第一份测评表。
不糊弄是不可能的，让她对着完全不信赖的人敞开心扉，比要了她的命还难受。
更何况，如果得到的评价太糟糕的话，留塔查看的过程还会延长……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糊弄得好看一点。
她在心底算了算分数，花了一个多小时，挨个填出了八份还看的过去的分数，不高也不低，非常合理。
白艾琳看到她交上了来的测评表时，似乎马上就要翻出一个怨气很大的白眼。
“嗯，很好，很不错，这样就结束了。”白艾琳用一点也不好的语气说，“若伊小姐，请你在这里稍等一下，庄小姐很快就能得出结论——然后你就可以和你已经体检完了的搭档一起去分手了。”
分手不是能用在这个时候的词吧……若伊默然，觉得白艾琳现在就想把自己扔出去。
她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了二十分钟左右，庄明涟那边终于给出了结果——该向导目前心理状态良好，危险性较低，但仍需观察。
她给出的观察时间是一个月，在此期间若伊要和白塔内的未成年向导一起学习文化课，下午参加日常训练，每周接受一次心理疏导，具体时间由庄明涟安排，整体和若伊估计的差不多。
现在，还剩下最后一件事。
这件事仔细想来完全没有发生的必要——庄明意想要见一见若伊和希尔，当面批复她们的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