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飞，哦不，吴乌，别，还是就任飞吧。
任飞面无表情地坐在座位上。
旁边坐着的，是他暗恋的姑娘。
一举一动间，肌肤总会不经意地蹭过来，带着他喜欢之人的体温和气息。
然而此刻，任飞却心如止水，人如展获——就是柳下惠。
因为……
“吴乌，你有姨妈巾吗？”
邱奉兀凑近过来，小声问道。
灼热的呼吸吐在敏感的耳畔，令人无法忽略。
任飞麻木地从书包里掏出了一叠卫生巾。
邱奉兀抽出一张：“一个就够啦，谢谢。”
临走前，她余光不经意地一扫，随即，一只细软光滑的手托起了任飞同样细软光滑的臂弯。
两相对比之下，任飞比邱奉兀还要白上一度。
也因此，那块半个巴掌大的青紫，显得格外扎眼。
“你这是怎么弄的？”
“摔的。”
任飞不自在地抽回手。
他还是不太能适应现在这种女女授受可亲的环境。
“摔的？”
“嗯，洗澡摔的。”
因为不敢睁眼。
邱奉兀不赞同道：“小心点啊，你这细皮嫩肉的，一碰就是那么大的淤青。”
“我靠，飞哥，你不疼的吗？”
“啧，连点血都没流，疼什么疼。”
任飞从回忆中抽身，艰难地嗯了一声。
邱奉兀走了。
周围一静，任飞又产生了自己还在做梦的错觉。
如果不是错觉就好了。
可是，无论是昨晚趴在浴室的地面上时感受到的前胸陌生的剧痛，还是现在后脑上传来的令人烦躁的刺痛，都无比清晰地提示着任飞一个事实：
他现在是个女生。
任飞目光犀利地回过头。
□□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你闲着没事干？拽我头发干嘛？”
“你吃枪药了？”□□反应过来，踢着凳子坐下，靠在了墙上，把简简单单的几个动作做出了砸锅卖铁的动静：“英语作业拿来抄抄。”
连续两天都在接受现实，哪有闲心写作业。
“没写。”
“你英语课代表没写？你觉得我信吗？”
“爱信不信。”
任飞不耐烦地说完，深呼吸了下，犹豫而纠结地抬起手，摸上了那头长而顺的秀发。
艹。
真被这小子拽鼓包了！
他今天早晨好不容易才绑好的！
任飞磨了磨牙，一个转身，将□□正疯狂补着的作业从他手下抽出，抬手扔到了最后面。
“我去，你神经病啊！”
“以后再拽我头发，”任飞盯着他威胁道：“我就把你上次打篮球裤链卡鸟的事说出去！”
□□瞬间瞪大了双眼：“我什么时候！你！我……”他猛地压低了声音：“你怎么知道的！你！你一个女生怎么！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
任飞威胁完，便直接转过了身，没再理会身后传来的抱怨声。
“啊啊啊飞哥不是答应了我不往外说的吗……”
任飞开始笨拙地绑起了头发。
然而没缠两下，他就烦躁地扯下了发圈。
今天就剪了吧。任飞冷酷地想。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邱奉兀念完学生报上的这首诗，叹了一口气，趴到了桌子上，侧头看向任飞。
任飞心里乱得像麻团一样，肢体接触都没感觉，可突然被邱奉兀这样静静地看着，却有些控制不住地心动。
记得他第一次心动的时候，也是类似于这样的场景。
那天任飞迟到，站在走廊上罚站。
他站无聊了，就换了个方向，倚在了对侧的栏杆上。
这就刚好看到了趴在课本后面睡觉的邱奉兀。
被手臂环住的课本摇摇欲坠，阳光从窗户外面洒进去，照在了邱奉兀嘴边的口水上。
那一刻，任飞对窗边的吴乌毫无印象。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邱奉兀是怎么刚睡了一分钟，就能流出来那么多口水的？
任飞压低了声音，用温柔的御姐音问道：“怎么了？”
去他的御姐音！
任飞抓狂。
“我总是感觉自己在做梦，就算现在坐在这里学习、背书、跟你说话，也觉得是在做梦，没有真实感，都说人生如梦，难道每个人都是这样吗？”
“你掐自己一把不就知道是不是在做梦了？”
邱奉兀噎了一下，有些无言。
“这么长时间不见，你说起话来怎么跟任飞一样？”
任飞一顿。
这是他第一次从邱奉兀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他虽然喜欢了邱奉兀两年，可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惹邱奉兀生气。
为此任飞不少郁闷，不明白邱奉兀为什么那么烦他。
现在有了吴乌这个身份，或许他就能知道原因了。
“任飞说话什么样？”
邱奉兀撇了下嘴。
“直男。”
“直男？”
“对啊。”邱奉兀掰着手指给他举例：“那天大扫除，我问他还有哪没擦干净，他说我的脸没擦干净。”
“那就是你脸上有灰啊。”
“有灰他不能直接告诉我嘛！他这样说让别人觉得我多邋遢呀！”
任飞似懂非懂。
“还有上次，我说学习好累啊，不想做人了，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任飞点了点头。
知道。
“你怎么可能知道！他说我下辈子可以做小狗，因为我爱流口水！”
任飞弱弱地说了一句：“小狗也很可爱。”
“去他的吧！他哪是因为狗可爱啊？他分明就是在嘲笑我爱流口水！”
任飞不敢吭声。
“还有！”邱奉兀越说越恨：“上次体育考试，我跑八百，跑到最后累的像条狗一样，满地找水，他守着几大箱的水，不递给我一瓶不说，还说我太虚，要勤加锻炼！”
“他可能就是单纯地想关心你，而且刚跑完步不能直接喝……”
“关心个屁！他……”邱奉兀突然收起了手指，紧紧地盯住了他：“你干嘛总帮他说话？”
“没。”任飞一慌：“我就是站在他的角度考虑了一下，觉得他可能是这么想的。”
“这是站在他的角度思考的时候吗？这是站在我的角度的时候，你还是不是好闺蜜了！”
任飞再没有像此刻这般坚定。
他认真地看着邱奉兀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任飞这个臭直男，简直是太可恶了！”
上完英语课，任飞因为没做作业没叫去了办公室。
临走前□□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还真没写啊？”
任飞道：“有空耍帅，没空整你。”
□□愣了一下，看着他的背影嘟囔道：“她是怎么知道飞哥的口头禅的？”
任飞有些心烦地往办公室走。
他和吴乌成绩差不多，但吴乌英语几乎能拿满分，他的英语却只在及格线上徘徊。
要是他一直变不回去，以后怕是要成为英语办公室的常驻兵。
走到半路，迎面走过来一群高高大大的男生，校服要么搭在肩上，要么系在腰间，腋下夹着篮球，满头的水滴与湿发。
这几个人也是他们班的。
领头的那个显然是洗脸的时候顺便洗了个头的人，是高二才转学到他们班的，成绩一般，篮球却打得不错，人也很帅，是那种阳光健气，会被同性承认的帅。
任飞的死对头，祝长空。
这个死对头的称号是祝长空自封的。
原因是因为他们班的男生一直在讲任飞篮球打得有多好多好，祝长空不服气，总想和他打一场。
任飞却不想陪他玩这些中二的把戏，因此一直没答应。
为了让任飞答应，祝长空就开始无所不用其极地挑衅他。
包括但不限于上厕所一定要站在他旁边，还要吹口哨，做什么事都要和他唱反调，拿着小学的数学题问他一个课间……
惹人烦得很。
任飞不是脾气多好的人，也不想因为祝长空浪费太多时间。
前几天，任飞终于松了口，同意和祝长空来上一场巅峰对决，却一出门就遭了雷劈，来到了吴乌身上。
果然，年纪小的时候中二是病，年纪大了还中二就是倒霉的命。
“飞哥为什么没来？连个借口也不说，今天还没来上学，别是出什么事了吧？”
祝长空切了一声：“我看他就是怕输不敢来，想不出好借口，现在连学也不敢上了。”
“你别低估他，他以前球打得真挺好的，可能这两年忙于学习有点疏忽吧，但也不至于逃赛，他不是那样的人。”
“无所谓，反正他来了我也是碾压他，没什么意思。”
任飞一顿，叫住他。
“祝长空。”
祝长空回过头，看到一个白白瘦瘦，气质很是文静的女生，想了一会，才有了点模模糊糊的印象，好像是他们班的女生：“干嘛？”
任飞：“教导主任把你手机收走了，他让你去他办公室领。”
“我去！”
祝长空瞬间一脑门子官司，他把手中的篮球扔给了身边的人，转身往教导主任办公室跑去。
看着祝长空毅然决然奔向地狱的背影，任飞冷漠地回过头。
本来就心情不爽。
……
大课间，任飞终于忍不住，出去打了一杯水。
说真的，他现在用吴乌的水杯喝水，都有一种冒犯的感觉。
可是再不喝水，他就要渴死了。
任飞走着走着，前面突然多出了一道障碍。
任飞往左，他也往左，任飞往右，他也往右。
要让任飞说出变成女生最讨厌的几件事，身高问题一定位列其中。
从前他俯视别人，现在别人俯视他。
为什么女生不能比男生长得高呢？
任飞郁闷地抬起头。
“为什么骗我？”祝长空语气中带着即将爆发的怒火。
“我骗你什么了？”
“你说老王把我手机收走了！”
“收走了吗？”
“收走了！但那是我自己送上门的！”
“那还是收走了啊，”任飞摊了摊手：“我没骗你。”
祝长空怔愣了下，又道：“你说他让我去办公室拿，所以我才……”
“所以，他让你去拿了没有？”
“让了，他让我学期末再去拿，但那是我……”
“所以我还是没骗你啊。”
祝长空懵了。
任飞冲他微微一笑，一双桃花瓣样的狐狸眼被弯成了月牙，纯情而惑人：“知道什么是蒙太奇吗？”
祝长空被他的眼睛吸引了一瞬，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这都不知道，以后就少玩手机，多学习。”任飞拿手背打了打他：“别到时候长成个智障，让碾压你的人都觉得没什么意思。”
他走后，祝长空才终于回过神来，气得牙痒，想骂人却又叫不出任飞的名字。
“那女的……那女的……那女的到底谁啊！”
任飞拿着接完水的水杯回到了教室。
邱奉兀正在做卷子。
她的坐姿很板正，因为家里管的严，拿笔的姿势却有些问题，因此五根手指各有各的磨痕。
这些任飞都知道。
过去的两年里，他观察过无数次。
他以前篮球确实打得不错，也爱玩游戏，初中的时候还因为太过中二跟别人打过架，不至于到为非作歹的地步，却也只是个不上不下，会让爸妈头疼的中等生罢了。
但喜欢上邱奉兀之后，任飞就开始变了。
他虽然不知道邱奉兀喜欢什么样的男生，但也知道，差得太远的话，一定没有结果。
放学后，任飞来到了学校对面的理发店。
“想剪个什么发型？”
“平头。”
“平头！？”理发师难以置信地叫出声。
任飞郑重点头。
“你再考虑考虑，上学女平头，社会非主流。”理发师苦口婆心地劝道。
任飞不为所动：“政治老师说过，现代社会，是一个多元而包容的社会。”
半个小时后，任飞出了理发店。
他终究没剪平头，而是剪成了狗啃式短碎发。
不是任飞不够坚定，而是他的班主任和教导主任，还尚未追上现代社会的步伐。
又熬过了一天。
任飞抬头看向天空，沉沉地吐出了一口气。
忧郁了还没几秒钟，狂风乍起，刚剪好的碎发啪地盖住了他的眼睛。
任飞抬脚就踹向路边的电线杆。
“我就纳了闷了。”任飞咬牙切齿地说：“那么多男的，怎么就偏偏我变成了个女的？”
任飞面无表情地坐在座位上。
旁边坐着的，是他暗恋的姑娘。
一举一动间，肌肤总会不经意地蹭过来，带着他喜欢之人的体温和气息。
然而此刻，任飞却心如止水，人如展获——就是柳下惠。
因为……
“吴乌，你有姨妈巾吗？”
邱奉兀凑近过来，小声问道。
灼热的呼吸吐在敏感的耳畔，令人无法忽略。
任飞麻木地从书包里掏出了一叠卫生巾。
邱奉兀抽出一张：“一个就够啦，谢谢。”
临走前，她余光不经意地一扫，随即，一只细软光滑的手托起了任飞同样细软光滑的臂弯。
两相对比之下，任飞比邱奉兀还要白上一度。
也因此，那块半个巴掌大的青紫，显得格外扎眼。
“你这是怎么弄的？”
“摔的。”
任飞不自在地抽回手。
他还是不太能适应现在这种女女授受可亲的环境。
“摔的？”
“嗯，洗澡摔的。”
因为不敢睁眼。
邱奉兀不赞同道：“小心点啊，你这细皮嫩肉的，一碰就是那么大的淤青。”
“我靠，飞哥，你不疼的吗？”
“啧，连点血都没流，疼什么疼。”
任飞从回忆中抽身，艰难地嗯了一声。
邱奉兀走了。
周围一静，任飞又产生了自己还在做梦的错觉。
如果不是错觉就好了。
可是，无论是昨晚趴在浴室的地面上时感受到的前胸陌生的剧痛，还是现在后脑上传来的令人烦躁的刺痛，都无比清晰地提示着任飞一个事实：
他现在是个女生。
任飞目光犀利地回过头。
□□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你闲着没事干？拽我头发干嘛？”
“你吃枪药了？”□□反应过来，踢着凳子坐下，靠在了墙上，把简简单单的几个动作做出了砸锅卖铁的动静：“英语作业拿来抄抄。”
连续两天都在接受现实，哪有闲心写作业。
“没写。”
“你英语课代表没写？你觉得我信吗？”
“爱信不信。”
任飞不耐烦地说完，深呼吸了下，犹豫而纠结地抬起手，摸上了那头长而顺的秀发。
艹。
真被这小子拽鼓包了！
他今天早晨好不容易才绑好的！
任飞磨了磨牙，一个转身，将□□正疯狂补着的作业从他手下抽出，抬手扔到了最后面。
“我去，你神经病啊！”
“以后再拽我头发，”任飞盯着他威胁道：“我就把你上次打篮球裤链卡鸟的事说出去！”
□□瞬间瞪大了双眼：“我什么时候！你！我……”他猛地压低了声音：“你怎么知道的！你！你一个女生怎么！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
任飞威胁完，便直接转过了身，没再理会身后传来的抱怨声。
“啊啊啊飞哥不是答应了我不往外说的吗……”
任飞开始笨拙地绑起了头发。
然而没缠两下，他就烦躁地扯下了发圈。
今天就剪了吧。任飞冷酷地想。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邱奉兀念完学生报上的这首诗，叹了一口气，趴到了桌子上，侧头看向任飞。
任飞心里乱得像麻团一样，肢体接触都没感觉，可突然被邱奉兀这样静静地看着，却有些控制不住地心动。
记得他第一次心动的时候，也是类似于这样的场景。
那天任飞迟到，站在走廊上罚站。
他站无聊了，就换了个方向，倚在了对侧的栏杆上。
这就刚好看到了趴在课本后面睡觉的邱奉兀。
被手臂环住的课本摇摇欲坠，阳光从窗户外面洒进去，照在了邱奉兀嘴边的口水上。
那一刻，任飞对窗边的吴乌毫无印象。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邱奉兀是怎么刚睡了一分钟，就能流出来那么多口水的？
任飞压低了声音，用温柔的御姐音问道：“怎么了？”
去他的御姐音！
任飞抓狂。
“我总是感觉自己在做梦，就算现在坐在这里学习、背书、跟你说话，也觉得是在做梦，没有真实感，都说人生如梦，难道每个人都是这样吗？”
“你掐自己一把不就知道是不是在做梦了？”
邱奉兀噎了一下，有些无言。
“这么长时间不见，你说起话来怎么跟任飞一样？”
任飞一顿。
这是他第一次从邱奉兀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他虽然喜欢了邱奉兀两年，可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惹邱奉兀生气。
为此任飞不少郁闷，不明白邱奉兀为什么那么烦他。
现在有了吴乌这个身份，或许他就能知道原因了。
“任飞说话什么样？”
邱奉兀撇了下嘴。
“直男。”
“直男？”
“对啊。”邱奉兀掰着手指给他举例：“那天大扫除，我问他还有哪没擦干净，他说我的脸没擦干净。”
“那就是你脸上有灰啊。”
“有灰他不能直接告诉我嘛！他这样说让别人觉得我多邋遢呀！”
任飞似懂非懂。
“还有上次，我说学习好累啊，不想做人了，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任飞点了点头。
知道。
“你怎么可能知道！他说我下辈子可以做小狗，因为我爱流口水！”
任飞弱弱地说了一句：“小狗也很可爱。”
“去他的吧！他哪是因为狗可爱啊？他分明就是在嘲笑我爱流口水！”
任飞不敢吭声。
“还有！”邱奉兀越说越恨：“上次体育考试，我跑八百，跑到最后累的像条狗一样，满地找水，他守着几大箱的水，不递给我一瓶不说，还说我太虚，要勤加锻炼！”
“他可能就是单纯地想关心你，而且刚跑完步不能直接喝……”
“关心个屁！他……”邱奉兀突然收起了手指，紧紧地盯住了他：“你干嘛总帮他说话？”
“没。”任飞一慌：“我就是站在他的角度考虑了一下，觉得他可能是这么想的。”
“这是站在他的角度思考的时候吗？这是站在我的角度的时候，你还是不是好闺蜜了！”
任飞再没有像此刻这般坚定。
他认真地看着邱奉兀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任飞这个臭直男，简直是太可恶了！”
上完英语课，任飞因为没做作业没叫去了办公室。
临走前□□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还真没写啊？”
任飞道：“有空耍帅，没空整你。”
□□愣了一下，看着他的背影嘟囔道：“她是怎么知道飞哥的口头禅的？”
任飞有些心烦地往办公室走。
他和吴乌成绩差不多，但吴乌英语几乎能拿满分，他的英语却只在及格线上徘徊。
要是他一直变不回去，以后怕是要成为英语办公室的常驻兵。
走到半路，迎面走过来一群高高大大的男生，校服要么搭在肩上，要么系在腰间，腋下夹着篮球，满头的水滴与湿发。
这几个人也是他们班的。
领头的那个显然是洗脸的时候顺便洗了个头的人，是高二才转学到他们班的，成绩一般，篮球却打得不错，人也很帅，是那种阳光健气，会被同性承认的帅。
任飞的死对头，祝长空。
这个死对头的称号是祝长空自封的。
原因是因为他们班的男生一直在讲任飞篮球打得有多好多好，祝长空不服气，总想和他打一场。
任飞却不想陪他玩这些中二的把戏，因此一直没答应。
为了让任飞答应，祝长空就开始无所不用其极地挑衅他。
包括但不限于上厕所一定要站在他旁边，还要吹口哨，做什么事都要和他唱反调，拿着小学的数学题问他一个课间……
惹人烦得很。
任飞不是脾气多好的人，也不想因为祝长空浪费太多时间。
前几天，任飞终于松了口，同意和祝长空来上一场巅峰对决，却一出门就遭了雷劈，来到了吴乌身上。
果然，年纪小的时候中二是病，年纪大了还中二就是倒霉的命。
“飞哥为什么没来？连个借口也不说，今天还没来上学，别是出什么事了吧？”
祝长空切了一声：“我看他就是怕输不敢来，想不出好借口，现在连学也不敢上了。”
“你别低估他，他以前球打得真挺好的，可能这两年忙于学习有点疏忽吧，但也不至于逃赛，他不是那样的人。”
“无所谓，反正他来了我也是碾压他，没什么意思。”
任飞一顿，叫住他。
“祝长空。”
祝长空回过头，看到一个白白瘦瘦，气质很是文静的女生，想了一会，才有了点模模糊糊的印象，好像是他们班的女生：“干嘛？”
任飞：“教导主任把你手机收走了，他让你去他办公室领。”
“我去！”
祝长空瞬间一脑门子官司，他把手中的篮球扔给了身边的人，转身往教导主任办公室跑去。
看着祝长空毅然决然奔向地狱的背影，任飞冷漠地回过头。
本来就心情不爽。
……
大课间，任飞终于忍不住，出去打了一杯水。
说真的，他现在用吴乌的水杯喝水，都有一种冒犯的感觉。
可是再不喝水，他就要渴死了。
任飞走着走着，前面突然多出了一道障碍。
任飞往左，他也往左，任飞往右，他也往右。
要让任飞说出变成女生最讨厌的几件事，身高问题一定位列其中。
从前他俯视别人，现在别人俯视他。
为什么女生不能比男生长得高呢？
任飞郁闷地抬起头。
“为什么骗我？”祝长空语气中带着即将爆发的怒火。
“我骗你什么了？”
“你说老王把我手机收走了！”
“收走了吗？”
“收走了！但那是我自己送上门的！”
“那还是收走了啊，”任飞摊了摊手：“我没骗你。”
祝长空怔愣了下，又道：“你说他让我去办公室拿，所以我才……”
“所以，他让你去拿了没有？”
“让了，他让我学期末再去拿，但那是我……”
“所以我还是没骗你啊。”
祝长空懵了。
任飞冲他微微一笑，一双桃花瓣样的狐狸眼被弯成了月牙，纯情而惑人：“知道什么是蒙太奇吗？”
祝长空被他的眼睛吸引了一瞬，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这都不知道，以后就少玩手机，多学习。”任飞拿手背打了打他：“别到时候长成个智障，让碾压你的人都觉得没什么意思。”
他走后，祝长空才终于回过神来，气得牙痒，想骂人却又叫不出任飞的名字。
“那女的……那女的……那女的到底谁啊！”
任飞拿着接完水的水杯回到了教室。
邱奉兀正在做卷子。
她的坐姿很板正，因为家里管的严，拿笔的姿势却有些问题，因此五根手指各有各的磨痕。
这些任飞都知道。
过去的两年里，他观察过无数次。
他以前篮球确实打得不错，也爱玩游戏，初中的时候还因为太过中二跟别人打过架，不至于到为非作歹的地步，却也只是个不上不下，会让爸妈头疼的中等生罢了。
但喜欢上邱奉兀之后，任飞就开始变了。
他虽然不知道邱奉兀喜欢什么样的男生，但也知道，差得太远的话，一定没有结果。
放学后，任飞来到了学校对面的理发店。
“想剪个什么发型？”
“平头。”
“平头！？”理发师难以置信地叫出声。
任飞郑重点头。
“你再考虑考虑，上学女平头，社会非主流。”理发师苦口婆心地劝道。
任飞不为所动：“政治老师说过，现代社会，是一个多元而包容的社会。”
半个小时后，任飞出了理发店。
他终究没剪平头，而是剪成了狗啃式短碎发。
不是任飞不够坚定，而是他的班主任和教导主任，还尚未追上现代社会的步伐。
又熬过了一天。
任飞抬头看向天空，沉沉地吐出了一口气。
忧郁了还没几秒钟，狂风乍起，刚剪好的碎发啪地盖住了他的眼睛。
任飞抬脚就踹向路边的电线杆。
“我就纳了闷了。”任飞咬牙切齿地说：“那么多男的，怎么就偏偏我变成了个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