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昀少见那少女情绪激动,他所见的苏荷都是温和守礼的,即使是之前面对何佟的污言浊语,她也仍是镇静待之。

    如今这般,倒让他觉得更鲜活一些。

    他赞同苏荷的话,也知她身为女子,这其中不易,她比自己更能感同身受。

    “只有无能无心之人,才觉得这是女子应该承受的。”他双手环胸,“我原以为这丁庖只是骗人钱财,如今一看这比骗人钱财更加可恨可憎,合该多给他点教训。”

    等霍昀回府的时候,丁庖已经被抓。

    “他也真是胆大,如此败坏爷您的名声还敢呆在上京,听说大理寺的人去抓他的时候,他还大摇大摆、逍遥快活的喝花酒呢。”

    霍昀勾嘴冷哼:“骗了这么多人还有闲心去喝花酒,哪有那么好的事。小六子,你去牢中使些银子,让那狱卒务必好好照看他一番。”

    “好嘞。”

    很快,丁庖因行骗被抓的事又传遍上京,大理寺贴出告示,将他的罪状罗列清楚,顺道还了霍昀一个清白,

    只是坊间好像并不买账,有人质疑,说这霍昀是侯府公子,官官相护,事实指不定是怎样的。

    还有人言,就算这丁庖真是骗子又如何,反正那霍昀也不是啥好人,并不无辜。

    现在正是国学监散学的时间,苏荷坐在马车里,本是好奇今日街旁为何如此吵闹,才掀开车帘,就听见有几人刺耳尖锐的批判霍昀,她立即为朋友抱不平:“若真觉得官府处事不公,那便拿出实证来,而不是只会在这乱嚼舌根。”

    末了,放下车帘不在管外界的声音,坐着马车扬长而去。

    落在后侧的霍六听见那耳熟的声音,碰一下身旁人的胳膊:“爷,刚那是苏小姐吗?她这是在为您说话吧,没想到她看起来柔柔弱弱,却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维护您,看来仍是对您情深如海啊。”

    不知是哪个眼尖的,见到这二人,吓得在人群中惊叫一句,群众迅速四下散去。

    ……他们又不会吃人。

    霍昀来到那告示旁,边看边道:“苏小姐只是看起来柔弱,其实非常坚毅又有主见,当然,你家公子我那也是威武神勇、英俊潇洒,要不然她能看上我?她怎么不看上别人呢?”

    是是是,您说的都对,看把你那嘴角翘的。

    霍六不搭他的话,后见霍昀盯着这告示端看许久,好奇一问:“爷,这上面的字您认得全吗?”

    他发誓,他真的只是单纯好奇,并没有阴阳怪气的意思。

    霍昀诡笑:“你猜。”

    猜我打不打你,呵呵。

    ————

    俩人没有急着回府,而是转道去了大理寺大牢。

    霍六来接霍昀的时候说,那丁庖从昨天至今日被欺负的狠了,现在承受不住,一直吵着说要见他一面,估计是想向他求饶吧。

    他背着一双手,轻松自在如回自己家中,见了丁庖,居高临下的看他:“听说你想见我?”

    那丁庖现在已经浑身是伤,整个人摊在地上,动弹都很费力。

    眼下见了霍昀,他费力爬行过去想拉住他的脚,却被他嫌弃的避开。

    “二公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霍六见他抬起的脸此刻鼻青脸肿,之前那双精明的眼睛被挤成一条细缝,看起来十分滑稽,忍不住“噗”的笑出了声。

    “咳,”霍昀刮刮鼻头,“你还是先把脸埋下去吧。”

    害他也差点笑出声来破功。

    丁庖在心中狠狠抹了一把心酸泪,完了,这侯府公子怕是厌他到看见他这张脸就烦的地步了。

    他听话的将头低下去:“二公子,我本意不是想坑你呀,您贵为……”

    霍昀伸手打断他:“停,拍马屁就不用了,我自是知道我满身长处夸也夸不完。”

    “……”我只是单纯想卖个惨,谁说要夸你了,就你那样,能夸出个啥,也不怕给祖上积了阴德。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将头埋得更低,“我只是想说造谣公子的事非我本意,是那日我被撵出侯府……”

    霍昀不耐烦起来:“你想坑骗我,我已仁慈没报官追究,只是撵你出去,还是我的不对咯?”

    “……”能不能让人把话说完啊!

    他又诚惶诚恐:“不敢怪罪不敢怪罪,我只是想说当日我被赶出府后,在街上遇见一个人,他给了我一笔银子,让我告诉他我在侯府内发生了何事,我想着白得一笔银子,这血赚啊,就告诉了他,我哪知道他竟是那净云瓦舍的说书人,居心叵测,竟添油加醋一通败坏公子的名声,这非我本意啊,公子明鉴。”

    他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让他完整说出一句话了。

    霍昀吹吹自己额前的碎发,脱口就言:“那我就鉴一鉴吧。”

    目光往丁庖身上随意瞟了几眼,见下方之人匍匐在地,身体微微发颤,就下了结论:“鉴好了,确实挺贱的。”

    “……”这厮到底能不能听懂人话。

    “哈哈哈~哈哈哈~”旁侧的牢房有人大笑出声。

    霍昀寻声望去,见是个三、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此刻见他看过来,立即漏出一个谄媚油腻的笑。而当目光触及丁庖时,他又握紧拳头,做出一个挥拳的姿势面露威胁。

    丁庖立马怂的缩作一团。

    霍昀问:“这是?”

    那狱卒就道:“这骗子不是昨日还未到午时就抓住了嘛,谁知到了牢里还不安分。那边那个是个死刑犯,昨日这骗子关在他的旁边,把那死囚一顿忽悠,说他上面有关系,能把他从牢里捞出去,一下就把那死囚的棺材本都骗光了。”

    而昨日霍六来牢中叮嘱一番,这死囚得知真相,当即破口大骂,恨不得用眼睛就瞪死丁庖。

    霍昀被逗乐:“你倒是到哪都忘不了你吃饭的手艺。”

    丁庖哆哆嗦嗦:“我,我也是一时手痒,一时手痒。”

    霍昀仍笑:“我看那边那位也挺手痒,若不然也让他试试手艺?”

    那死囚一听这话,精神的坐起身,死死盯着丁庖。

    这死囚乃是杀了好几人的重犯,让他展示,那不是要了他的命吗,丁庖心中一紧,直接昏死过去。

    ————

    霍昀倒没把那净云瓦舍的事放在心上,倒是霍六很是在意,问了他好几个问题。

    次日去学监,苏荷又来找他。

    她将几张宣纸递给他,他仔细看了看,发现是那净云瓦舍近来说书热门的话题。

    全是与他有关。

    “最初听这事就觉得奇怪,这上京这么大,怎么才一日功夫就基本传得人尽皆知,前日来找你后,我回府让春东去查,看这京中有没有传播途径很广的地方在散布此事,昨日回府,就收到了这个。”

    霍昀向她道谢,想不到她竟关心他到了如此地步,果真待他深情厚谊。

    他正色:“苏小姐,其实我们只是朋友。”

    断不必在他身上花费这么多的精力,耽误了自己啊。

    “若不然我们是什么?”苏荷满腹疑团,“难不成你之前未把我当朋友看待?”

    “当然不是,不,我是说我一直只是把你当朋友看待。”

    苏荷点头轻笑:“嗯,我知道的,我也一直拿你当朋友看待。”

    霍昀便不知说什么了,毕竟人女孩子家脸皮薄,说也拿你当朋友看待,他也不好意思再直白捅开这层关系纸。

    ————

    这净云瓦舍在京中开了好几个分店,霍昀选了最近的一个,才刚散学,就找上了门。

    “你们这的说书先生是谁,给我叫出来,我有事与他说。”

    店中负责打杂的伙计一见是他,吓得呆傻在原地,直到霍昀见他不动又唤了几声,他才飞奔的跑去禀告。

    寻常人本就有些骇他,更何况他们瓦舍还多次拿他当做热门话题谈论呢。

    今日赶巧,这个时间点还留在瓦舍的正是多次发扬霍昀事迹的郭先生。他原本还清闲的喝着茶,眉欢眼笑的望着瓦舍这几日的进账。

    这霍昀,真是个摇钱树啊。

    那打杂的伙计把苦主找上门来的事告诉他时,他僵在原地,手上的茶具掉下去摔了个稀碎。

    完了完了,这摇钱树成精上门算账来了。

    半刻钟后,净云瓦舍某厢房。

    “二公子,这都是误会啊,我我我。”

    霍昀鹦鹉学舌:“我我我,我什么啊。”

    郭先生那个悔啊,早知他就早点金盆洗手,何至于今日啊。

    “妄议公子之事,小的也非故意为之,请公子恕罪,请公子恕罪啊。”

    “不是故意为之?”霍昀发笑,将苏荷给他的几张宣纸展开给他看,“你还真太不是故意了,不故意到每次说书用完明里暗里提我一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我有意思呢。”

    “你叫郭鼎是吧,这净云瓦舍其实就是你开的吧,还有那几家分店,也是你的吧。”

    见他应下,霍昀对他摊开手掌,显然是在暗示着什么。

    郭鼎以为他是说了这么多话加上又气在头上,现在正是口渴,故小心陪笑着给他沏了杯茶,关怀备至的送到他的手中。

    “?”谁要这玩意儿了。

    他故意提高音量,做作道:“呀,怎么有银子掉到我手上了,谁掉的呀,真是太不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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