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至十二月，上京温度骤降，连下了好几日小雪。因之地处西南一带，这雪注定是下不大的，只如毛毛雨一般，掉落在地后独留下点点水斑，即刻就干透消失了踪迹。
今日是国学监末考放榜的日子，霍昀起了个大早，想早些去看看自己的末考成绩。
初级班本就没几个热衷学习的人，所以也不会有太多人会关心自己的排名，更遑论早早来候着，因此霍昀去看榜时，初级班末考成绩榜处的人少得可怜。
霍昀很自觉的从下往上看自己的名字，每当他的名字没有出现，他的心情就激动几分，这说明他的排名只会更高。这股兴奋劲也没坚持多久，霍昀这才见自己的名字映入眼帘，一看位次，顺位四百零八，学监初级班共五百零一名学子，倒位来看，他就排倒数九十三名。
不过好歹不是倒数前三甲。
“霍公子，看榜了吗？”
苏荷同样来得很早，等看完榜，见着霍昀站在人群外，她走过去主动招呼他，和她一起的还有周辰安。
霍昀冷瞥一眼对自己高冷得不行的周辰安，应道:“看到了。”
然后他就直勾勾的盯着苏荷，盼着她主动问起自己的成绩。可他等了半晌，那头一点行动都没有。
呜呜呜失落，难受，哽咽。
苏荷觉得今天的霍昀只直勾勾盯着人不说话，很是奇怪，想来他是因为今日看到排名不太理想，心情郁闷罢了。
苏荷不是那种旁人不主动告知成绩却还追问之人，她善心安慰:“不要紧的霍公子，下次继续努力一定能得到回报。”
“哦……好。”
霍昀本来还觉得自己位列倒数几十名，对于他已经是个不错的成绩，毕竟他若没有前些日子的苦读，说不定就会“勇夺”倒数前三甲呢。他还想等着苏荷给予他夸赞，却不想苏荷竟让他继续努力，呜呜呜，失落，难受，哽咽。
苏小姐是不是不喜欢他了？
不对不对，霍昀冷静下来，他发现了盲点。要是苏小姐不知道他的排名，怎么就会直接说让他继续努力呢，她要是不知道也应当是会先问了自己成绩，然后在说别的。那苏小姐到底是为什么最开始还要问他看榜没有，害羞，一定是苏小姐害羞，所以才这么问的，实际上她早就快自己一步看了他的排名了。
对对对，一定是这样，苏小姐心里一定是还有自己的。
霍昀骄傲得上挑眉眼，挑衅的看向周辰安。
哼，你没戏的。
“……”周辰安觉得眼前这人整日如只好斗的公鸡，有病。
苏荷环顾四周，都没见着往日那个叽叽喳喳之人的身影，她疑惑:“未曾瞧见吴同窗，他还未来吗？”
霍昀挠挠自己后脑勺，解释这个中缘由:“害，他前几日特意来我家中寻我，说是羞于见自己的成绩，就不来了。”见苏荷明白，他又嘿嘿傻笑两声。
余光瞥见仍赖在一旁不走端着一张冰块脸的周辰安，霍昀立马拉下脸，清清嗓扬声问:“咳咳，这个啊，周同窗此次末考成绩如何啊？”
“尚可。”
霍昀此人不爱读书，自是不会特意去关心这学监中谁人学问好，谁人学问差。依他这人性子，每当旁人问他何事如何时，他若干得好，他就会好好得瑟一番，他若干得不好，就会回一句尚可。
他想这周辰安若真考得好，必会在苏荷面前向他炫耀，怎么只会回他一句尚可呢。
霍昀遂问:“哎～尚可是多尚可呢？前五十？前一百？大家都是同窗，即便是倒数第一，也不会有人嘲讽你的，说出来又何妨呢。”
一直冷淡的周辰安终于舍得掀起眼眸，神色冷清，勾唇浅笑:“第二，尚可。”
？？？？？什么！
霍昀一阵啪啪打脸，他现在是懂什么是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他脸红一阵白一阵，最后只得强颜欢笑，装做无事发生:“咳咳，是，是吗，那，那确实是尚可，呵呵呵～真好，真好，好……”
他一尴尬，又是挠头又是挠鼻的，很忙但是又不知道到底在忙些什么。
张榜处突然躁动起来，不知道是谁突然在人群中惊呼一声:“我去！霍昀竟然是四百零八，他竟然不是倒数第一，这太不可思议了，他作弊的吧他”
霍昀怒。是谁？！不念自己排名，大庭广众之下念他的，有病吧。
还有什么叫做他作弊的，你才作弊呢，你全家都作弊！
周辰安淡漠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兴意，他定定看着霍昀，说起话来也是更有温度:“霍同窗，倒数九十三也无妨，大家皆是同窗，自不会有人嘲讽你。”
“……”可恶，被他装到了。
苏荷是知道这些日子霍昀的用功，她担心他被打击得太过，失了学习的热情，又抚慰道:“没关系的霍公子，一次失意不代表次次失意，还有下次机会呢，况且一次末考成绩并不代表什么。”
他们三人所在位置离张榜处并不远，此刻张榜处又嘁嘁喳喳的，声音虽算不上多大，但是还是能听得清晰:“苏荷也太厉害了吧，又是第一，去年就是她的榜首了。”
霍昀:……一个第一一个第二，他觉得更扎心了，呜呜呜今天回去怒看整晚书。
学监外传来奏乐声和打鼓声，音量宏大，可谓声势浩大。
霍昀翘首往外看，后又习惯性看向苏荷:“外面这是干什么，这么热闹。”
后者摇了摇头，表示也不知晓。
学监众学子被这动静勾起好奇之心，几人成堆议论纷纷:“外面为何如此热闹，难不成是谁家成婚或者过寿？”
“这般锣鼓声天，定是高官显爵，可也没听说过今日有哪位大人物要过场面呀。”
“哎呀，想这么多干嘛，看看去不就知道了。”
一但有人开了去凑热闹的头，那其他人也会跟着蜂拥而至。再一看，学监里的人顿时少了一大半。
“苏小姐，你可想去看看？”
苏荷看了一眼自己左手旁的周辰安，见他静默在侧，安静聆听着周围动静，看起来孤独又落寞，她道:“不了，周同窗找我借些东西，我得先同他回府后把东西交给他。”
周辰安闻言错愕的望向苏荷，那女子抿着笑，如春日暖阳。
霍昀不死心，试探道:“是何东西，左右我也无事，莫不如就先同你们一起，然后我们在一起去凑凑热闹。”
他说这话时外面突然哄闹起来，气氛更加热闹了。
苏荷见霍昀坚持，且外面实在是喧闹，惹得她也生出几分兴致来，遂点点头应下，打算等会儿回府途中，顺路看看外面发生了何事，若是有趣，等回去拿了东西在返回来凑热闹。
————
霍昀三人出学监时，学监大门口只剩零星几人。等他们上了街，就见整个长街两旁站满了百姓。
不同于刚才人群一同附和共乐的场景，眼下堵满长街的百姓都议论纷纷，甚至是还有人举拳抗议，大叫着滚出去。
迟来的三人满脸困惑。
他们不知道为何短短时间，这些群众就从起哄欢乐到现在的警惕、驱赶。
苏荷身旁的一大姐更是极度愤怒，跨着一箩筐菜叶就使劲往街中央的队伍扔，边扔边骂:“滚出去，南楚不欢迎你们，是不是还没被打够！”
大娘自己扔还不够过瘾，好心的将菜叶分发给身边的人，热血上头:“扔，扔，都给我扔，让他们知道咱们南楚百姓都不是好惹的！”
“姑娘你也扔，给，我多给你点，你使劲了扔。”
“……”苏荷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这么多人群起讨伐。
她呐呐的接过大娘递过来的菜叶，同大娘套近乎道:“大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大家的反应都这么大，这街中央的是谁啊？”
“还能有谁？”大娘百忙之中抽出空闲倪苏荷一眼，“自是那挨千刀的陈国，现在请了人来敲锣打鼓好不热闹，当我南楚是没人了吗！”
陈国？
苏荷压下疑惑，又耐着性子道:“陈国使团不是明日才到？”
“那肯定是他们不安好心呗，这般粗鲁的国家能有什么好心肠，我南楚同他约好了明日抵达，分明是战败国如今到摆上了脸子，我呸！我看那就是没被挨打够。听说那陈国的使团已经进了城，一会儿就要路过这里了。我说姑娘，你到底扔不扔，你要不扔就还给我，我自己多扔些去去晦气。”
言罢那大娘怒其不争的一把夺过苏荷手中的菜叶，嘴中继续骂骂咧咧。
苏荷三人得知事情原委皆是蹙眉，谁也没急着提回苏府之事。
等了大概半刻钟，有一对人马悠悠走来。
队伍为首的是一名女子，一身红色劲装，腰间配一长鞭，姿态高傲，对于城中百姓的讨伐丝毫没放在心上。
女子身后一左一右两人，在那二人身后又跟了一对长长的队伍，此种排列，很容易就能看出此次陈国使团以首的便是那名红字女子了。
红衣女子噙着笑意，冷冷扫过两旁百姓。等她的视线扫视过霍昀等人时，霍昀惊呼，是她。
今日是国学监末考放榜的日子，霍昀起了个大早，想早些去看看自己的末考成绩。
初级班本就没几个热衷学习的人，所以也不会有太多人会关心自己的排名，更遑论早早来候着，因此霍昀去看榜时，初级班末考成绩榜处的人少得可怜。
霍昀很自觉的从下往上看自己的名字，每当他的名字没有出现，他的心情就激动几分，这说明他的排名只会更高。这股兴奋劲也没坚持多久，霍昀这才见自己的名字映入眼帘，一看位次，顺位四百零八，学监初级班共五百零一名学子，倒位来看，他就排倒数九十三名。
不过好歹不是倒数前三甲。
“霍公子，看榜了吗？”
苏荷同样来得很早，等看完榜，见着霍昀站在人群外，她走过去主动招呼他，和她一起的还有周辰安。
霍昀冷瞥一眼对自己高冷得不行的周辰安，应道:“看到了。”
然后他就直勾勾的盯着苏荷，盼着她主动问起自己的成绩。可他等了半晌，那头一点行动都没有。
呜呜呜失落，难受，哽咽。
苏荷觉得今天的霍昀只直勾勾盯着人不说话，很是奇怪，想来他是因为今日看到排名不太理想，心情郁闷罢了。
苏荷不是那种旁人不主动告知成绩却还追问之人，她善心安慰:“不要紧的霍公子，下次继续努力一定能得到回报。”
“哦……好。”
霍昀本来还觉得自己位列倒数几十名，对于他已经是个不错的成绩，毕竟他若没有前些日子的苦读，说不定就会“勇夺”倒数前三甲呢。他还想等着苏荷给予他夸赞，却不想苏荷竟让他继续努力，呜呜呜，失落，难受，哽咽。
苏小姐是不是不喜欢他了？
不对不对，霍昀冷静下来，他发现了盲点。要是苏小姐不知道他的排名，怎么就会直接说让他继续努力呢，她要是不知道也应当是会先问了自己成绩，然后在说别的。那苏小姐到底是为什么最开始还要问他看榜没有，害羞，一定是苏小姐害羞，所以才这么问的，实际上她早就快自己一步看了他的排名了。
对对对，一定是这样，苏小姐心里一定是还有自己的。
霍昀骄傲得上挑眉眼，挑衅的看向周辰安。
哼，你没戏的。
“……”周辰安觉得眼前这人整日如只好斗的公鸡，有病。
苏荷环顾四周，都没见着往日那个叽叽喳喳之人的身影，她疑惑:“未曾瞧见吴同窗，他还未来吗？”
霍昀挠挠自己后脑勺，解释这个中缘由:“害，他前几日特意来我家中寻我，说是羞于见自己的成绩，就不来了。”见苏荷明白，他又嘿嘿傻笑两声。
余光瞥见仍赖在一旁不走端着一张冰块脸的周辰安，霍昀立马拉下脸，清清嗓扬声问:“咳咳，这个啊，周同窗此次末考成绩如何啊？”
“尚可。”
霍昀此人不爱读书，自是不会特意去关心这学监中谁人学问好，谁人学问差。依他这人性子，每当旁人问他何事如何时，他若干得好，他就会好好得瑟一番，他若干得不好，就会回一句尚可。
他想这周辰安若真考得好，必会在苏荷面前向他炫耀，怎么只会回他一句尚可呢。
霍昀遂问:“哎～尚可是多尚可呢？前五十？前一百？大家都是同窗，即便是倒数第一，也不会有人嘲讽你的，说出来又何妨呢。”
一直冷淡的周辰安终于舍得掀起眼眸，神色冷清，勾唇浅笑:“第二，尚可。”
？？？？？什么！
霍昀一阵啪啪打脸，他现在是懂什么是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他脸红一阵白一阵，最后只得强颜欢笑，装做无事发生:“咳咳，是，是吗，那，那确实是尚可，呵呵呵～真好，真好，好……”
他一尴尬，又是挠头又是挠鼻的，很忙但是又不知道到底在忙些什么。
张榜处突然躁动起来，不知道是谁突然在人群中惊呼一声:“我去！霍昀竟然是四百零八，他竟然不是倒数第一，这太不可思议了，他作弊的吧他”
霍昀怒。是谁？！不念自己排名，大庭广众之下念他的，有病吧。
还有什么叫做他作弊的，你才作弊呢，你全家都作弊！
周辰安淡漠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兴意，他定定看着霍昀，说起话来也是更有温度:“霍同窗，倒数九十三也无妨，大家皆是同窗，自不会有人嘲讽你。”
“……”可恶，被他装到了。
苏荷是知道这些日子霍昀的用功，她担心他被打击得太过，失了学习的热情，又抚慰道:“没关系的霍公子，一次失意不代表次次失意，还有下次机会呢，况且一次末考成绩并不代表什么。”
他们三人所在位置离张榜处并不远，此刻张榜处又嘁嘁喳喳的，声音虽算不上多大，但是还是能听得清晰:“苏荷也太厉害了吧，又是第一，去年就是她的榜首了。”
霍昀:……一个第一一个第二，他觉得更扎心了，呜呜呜今天回去怒看整晚书。
学监外传来奏乐声和打鼓声，音量宏大，可谓声势浩大。
霍昀翘首往外看，后又习惯性看向苏荷:“外面这是干什么，这么热闹。”
后者摇了摇头，表示也不知晓。
学监众学子被这动静勾起好奇之心，几人成堆议论纷纷:“外面为何如此热闹，难不成是谁家成婚或者过寿？”
“这般锣鼓声天，定是高官显爵，可也没听说过今日有哪位大人物要过场面呀。”
“哎呀，想这么多干嘛，看看去不就知道了。”
一但有人开了去凑热闹的头，那其他人也会跟着蜂拥而至。再一看，学监里的人顿时少了一大半。
“苏小姐，你可想去看看？”
苏荷看了一眼自己左手旁的周辰安，见他静默在侧，安静聆听着周围动静，看起来孤独又落寞，她道:“不了，周同窗找我借些东西，我得先同他回府后把东西交给他。”
周辰安闻言错愕的望向苏荷，那女子抿着笑，如春日暖阳。
霍昀不死心，试探道:“是何东西，左右我也无事，莫不如就先同你们一起，然后我们在一起去凑凑热闹。”
他说这话时外面突然哄闹起来，气氛更加热闹了。
苏荷见霍昀坚持，且外面实在是喧闹，惹得她也生出几分兴致来，遂点点头应下，打算等会儿回府途中，顺路看看外面发生了何事，若是有趣，等回去拿了东西在返回来凑热闹。
————
霍昀三人出学监时，学监大门口只剩零星几人。等他们上了街，就见整个长街两旁站满了百姓。
不同于刚才人群一同附和共乐的场景，眼下堵满长街的百姓都议论纷纷，甚至是还有人举拳抗议，大叫着滚出去。
迟来的三人满脸困惑。
他们不知道为何短短时间，这些群众就从起哄欢乐到现在的警惕、驱赶。
苏荷身旁的一大姐更是极度愤怒，跨着一箩筐菜叶就使劲往街中央的队伍扔，边扔边骂:“滚出去，南楚不欢迎你们，是不是还没被打够！”
大娘自己扔还不够过瘾，好心的将菜叶分发给身边的人，热血上头:“扔，扔，都给我扔，让他们知道咱们南楚百姓都不是好惹的！”
“姑娘你也扔，给，我多给你点，你使劲了扔。”
“……”苏荷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这么多人群起讨伐。
她呐呐的接过大娘递过来的菜叶，同大娘套近乎道:“大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大家的反应都这么大，这街中央的是谁啊？”
“还能有谁？”大娘百忙之中抽出空闲倪苏荷一眼，“自是那挨千刀的陈国，现在请了人来敲锣打鼓好不热闹，当我南楚是没人了吗！”
陈国？
苏荷压下疑惑，又耐着性子道:“陈国使团不是明日才到？”
“那肯定是他们不安好心呗，这般粗鲁的国家能有什么好心肠，我南楚同他约好了明日抵达，分明是战败国如今到摆上了脸子，我呸！我看那就是没被挨打够。听说那陈国的使团已经进了城，一会儿就要路过这里了。我说姑娘，你到底扔不扔，你要不扔就还给我，我自己多扔些去去晦气。”
言罢那大娘怒其不争的一把夺过苏荷手中的菜叶，嘴中继续骂骂咧咧。
苏荷三人得知事情原委皆是蹙眉，谁也没急着提回苏府之事。
等了大概半刻钟，有一对人马悠悠走来。
队伍为首的是一名女子，一身红色劲装，腰间配一长鞭，姿态高傲，对于城中百姓的讨伐丝毫没放在心上。
女子身后一左一右两人，在那二人身后又跟了一对长长的队伍，此种排列，很容易就能看出此次陈国使团以首的便是那名红字女子了。
红衣女子噙着笑意，冷冷扫过两旁百姓。等她的视线扫视过霍昀等人时，霍昀惊呼，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