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排打进全国大赛的消息只在校内引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讨论,毕竟北川第一社团众多,其中不乏强势队伍,每年都有那么几个能打进全国。

    天海作为队长接受了宫城电视台的采访,采访的姐姐是专门负责体育板块的,经验非常丰富。在采访开始前她为了活跃气氛,调侃天海北川第一选拔队长时在颜值方面是不是也有要求。

    天海仅疑惑了一瞬,马上反应过来这姐姐应该还采访过及川。像及川这样既会造热点长得又帅的人在采访界相当受欢迎,他那张蜜糖似的笑脸出现在宫城电视台的次数甚至比常胜将军牛岛还多,宫城体育板块的记者恐怕没采访过他的才是少数。

    最终女排获胜的消息体现在纸面除了《排球月刊》上转载的一小篇采访加一张比赛当天的照片,就只剩第一体育馆门口拉的祝贺横幅——刚挂上去时偶尔还会有人驻足观看,其它的时间几乎无人问津。究其原因,就要说到大部分学生都恐惧的那件事情了——

    “期末测验,都没忘吧?”这话从白河的嘴里说出来让人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细数女排内部,除了天海这种成绩遥遥领先的特例,大部分人成绩都只能低空飞过,还有少数完全拿不出手的。

    桥本手里捏着张皱巴巴的试卷,用一种发现新大陆的语气:“原来部里居然还有比我成绩还差的人诶。”说完再打量会脸色不佳的后辈,继续感叹:“朝雾你明明长了张很聪明的脸,果然是人不可……不可相貌!”

    聪明的脸一把将不知道为什么被前辈翻出来的试卷胡乱塞回了背包,拿着颗排球就躲了出去,企图逃避现实。

    黑柳撑着脸笑眯眯地围观霸凌现场,距离村口大妈只差一把瓜子,慢悠悠地纠正:“是人不可貌相。”

    天海有些好笑地帮朝雾将背包里的试卷抚平叠好,此番贤妻良母的举动再加上一句“琉璃只是没用心学,她要是认真学的话肯定能考好的”这种谁听了都要吐血的熊家长发言成功引起了黑柳的注意。

    个子娇小的自由人眼睛一眯,“小遥你什么时候跟朝雾关系那么好了?”正妻的盘问语气。明明不久前这两人的氛围还相当陌生。

    其实也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但真要解释起来的话好像又说不太清楚。天海作高深莫测状,“缘分到了,关系自然就变好了。”

    总之,目前来说,比起一个多月后的全国大赛,期末测验更加迫在眉睫。幸好白河做了多年教练,对搞体育的人成绩大部分不咋地这件事有清晰的认知,三两下就决定好了每个年级的帮扶对象。

    而天海的父亲天海建人对女儿打进全国大赛的反应则更加的冷淡,他只略略思考了一下,问:“要去东京了吗?”

    得到天海肯定的答复后,他用种不知道是欣慰还是怀念的语气:“那就去吧,可以在那多玩几天。”

    天海点头,安静地回了房间温习功课。

    队员们在恶补知识点与强化训练中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时候,白河也没闲着,两天把所有人的暑期训练计划都做了一个详表,包括但不仅限于个人薄弱点的训练、暑期的集训与合宿安排。

    天海将发到自己手里的表看了两个来回,确定真不是她昨天熬夜复习导致今天头晕眼花后,才举起右手:“教练,我有一周的训练时间是空白的。”

    她可不相信这是教练特意为她空出来的休息时间,即使少了一周,天海仍发现她的表单是所有人里字最多、安排最详细的一个——决赛掉链子的连锁反应。

    “东京有个集训,我推荐了你。”白河的眼睛看过来,音调平稳。

    “那不是挺好的吗?跟其它地区的强者集训,说不定还能碰到以后的对手。”岩泉穿着居家服,坐在书桌前思考本子上的方程式——看来不管是国中生还是中学生,在面对期末测验时都是平等的。“既然教练能放你单独集训一周,就说明她觉得不会影响团队,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因为地址位置的优越性,天海吃完晚饭就溜到了隔壁的岩泉家,将自己要去东京集训的消息告诉了他,算是好友间分享日常。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其实还挺期待其它地区的强者的。”

    被白河选中去参加东京的集训本身就是对天海能力的一种认可,她如果还感到不满的话纯纯是有些不识抬举。

    天海话锋一转,“但是!集训,会住宿。”

    岩泉视线移过来。所以呢?

    “据说是四人宿舍,全是我不认识的人。”严肃认真的语气。

    “……”

    沉默。

    岩泉慢慢将脸埋入了自己的手心,肩膀微微抖动,“……抱歉。”他居然不知道,带领球队闯入全国大赛的队长大人,会担心这个?

    “有什么好笑的?”天海鼓起脸颊,“难道你能睡着吗?跟三个不认识的人一起睡觉。”

    这……倒是没从这个角度思考过。在岩泉的认知里,合宿睡大通铺是常有的事,只要不是睡一张床上,就都是自己睡觉。而且就算躺一张床上,睡眠依旧是独立完成的动作,不存在“和谁一起睡”这个问题。

    但此时显然不是争论睡觉定义的时候。

    考虑到提出这个问题的是正值花样年华的女中学生,而不是他这种马路也能凑合睡的男高。岩泉试图用自己爷们了十六年的大脑去猜测天海这个年纪的女生可能在想些什么。

    “如果之前合宿你都睡得着的话,不妨把未来的室友都想象成你的队友?”岩泉斟酌着用词,心想如果是及川提出这个问题的话,他绝对会用拳头打晕了事,哪有那么复杂。

    “天呐,这可真是个好办法。”捧哏的语气。

    天海对岩泉的答案并不满意,但她也没真指望这种钢铁直男能提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转而问:“你们暑期打算做什么?”

    你们——指岩泉一和及川彻两个人。

    “训练。”这个岩泉答得很快,就像是回答一个唯一答案的问题。青叶城西没能在IH上突围,想必对方的教练也跟白河一样制定了详细的训练计划,他们的暑期过得不会比天海轻松。

    比赛输输赢赢都是常有的事情,不论是岩泉一还是及川彻都不是输了一场比赛就萎靡不振的玻璃心,他们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于是天海将这个话题快速揭过后就熟练地从书桌抽屉里翻找游戏卡带。

    岩泉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方程式上,他往后滑动了一下椅子,让出一些空间,一只胳膊肘还撑在桌面上。天海就蹲在他的身体与桌子间的空隙里。

    女生应该是洗过澡了,穿的是睡衣,上边还印了小熊的图案,短袖短裤的设计让修长的胳膊与腿得以露出。男生穿的也是家居服,撑着头姿态放松地在思考题目,只是两个人的距离有些过于近了,女生的头发甚至能隐隐约约擦过身后坚硬的胸膛。

    相当不妙的画面——及川提着母亲冰好的酸梅汁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你们在干什么呢!”

    他这一嗓子直接把天海吓得弹了起来,脑袋狠狠地撞到了岩泉的下巴。

    岩泉到底是岩泉,在天海还捂着头顶不知今夕何夕的时候,他就已经从下巴被撞的剧痛中回过神来,并迅速地锁定了还在嚷嚷的罪魁祸首——

    “好痛!干嘛打我!小岩跟小天海刚刚本来就让人误会好不好?”

    “哈?内心肮脏看什么都有问题吧,垃圾川。”

    “好痛!”

    十分钟后,房间的战争才停止,及川虽然再被痛击但对刚刚的行为毫无悔改之意,吸了一大口酸梅汁后理直气壮地说:“我说你们也该有点自觉了吧?都是中学生了哦?还以为自己是小学生吗?孤男寡女呆在房间里吗?”

    一连串的反问让岩泉感觉他刚刚肯定是还没揍够,威胁似的扬起了拳头,及川吓得往后缩了一下,转头决定教育那个武力值没那么高的。

    “小天海也是,怎么能穿着睡衣到同龄男生家里玩啊?要不是我来了,你刚刚绝对很危险!”

    天海非常有作为漂亮女生的自觉,平日与男生的交往分寸感很强,但从她换门牙的时候就认识岩泉了,岩泉对她来说更像是一个可靠的哥哥,谁会因为要进哥哥房间特意换套衣服?

    如果说是因为他们这特殊的年龄段就更匪夷所思了,进入青春期又不是最近的事情,前几天他们仨还瘫在同一张床上打游戏,今天及川到底在大惊小怪什么?

    脑袋顶还在隐隐作痛,天海只觉得有股气从丹田直冲天灵盖,把伤处顶得更疼了。

    “你是不是忘了上周你还来我家玩到了晚上十点?当时也是孤、男、寡、女哦。”天海咬牙切齿,“论危险程度,你比小岩要高多了吧?”

    “诶?你是在夸我吗?”及川的脑回路不知道拐到哪里去了,在短暂愣住后,向来比城墙还厚的脸皮浮现出一些不好意思,挠挠头,“不过我力气没小岩大啦……”

    “……”

    “是说你的道德底线比较低,垃圾川。”

    “是这样吗?!”

    那天晚上及川突然抽风的原因不得而知,这对天海来说只是众多“及川因各种各样的理由被岩泉揍”的一天,实在不需费心记忆。

    她满心满眼都是即将到来的东京集训,不论是否接受宿舍生活,东京集训都是个板上钉钉的事情,这与天海本人的意愿没有关系——白河那天仅仅是“通知”,而非“商量”。

    期末成绩出来没多久,天海就要启程前往东京了,宫城到东京的距离不算太远,但对于一个国中生来说,这跟从北海道到长崎的区别也不大。

    没有成人陪同的未成年人独自出行总归有些不安全因素在,对此白河的选择是——把天海塞到宫城其它要去东京集训的学校车上。

    “鹫匠教练,真是麻烦您了。”天海乖巧礼貌地与此次行程的总负责人问好。

    鹫匠锻治——白鸟泽男排总教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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