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换了二传之后的新山到底有何不同之处，白鸟泽的队员应该是最有体会的——新山在第一局拥有多个进攻点，因而白鸟泽的防御也较为分散，既要提防中路的速攻，又要关注左翼的王牌，眼睛与大脑都烧得厉害。
第二局换上新山的首发二传之后，来自王牌的威胁陡然上涨。小西将大部分的球都托给了佐佐木，这两位光是已知的配合时长就有六年，彼此的信赖与默契自不必说，差不多是连眼神交流都不需要就能知道对方想法的程度。
在佐佐木强势的进攻之下，比分一下子被拉到了15-8。
“心春！”
几乎与小西的声音同步，佐佐木后排起跳，于三米线附近扣出一记角度刁钻的斜线球，直直砸向无人盯防的后排，新山再得一分。
既然川井让天海看小西的打法，天海便忍下心底闷着的情绪观察起正在场上活跃着的二传学姐。
这个技能她好像一直都有，在父母关系逐渐变僵的家庭中揣摩他们细微表情的意思、在及川尚且与她关系不佳的时期偷偷学习他的托球动作、国一时旁若无人地盯着神宫寺……这么一看她现在自主学习的能力竟是从小培养出来的。
其实不用川井提醒，在天海踏入新山体育馆的那一天，她就有意识地观察过小西的打法，强豪学校的首发二传，这个名头就像是一块金字招牌般引人注意，但一个星期过去，她的疑惑越来越大，因为她觉得小西实在——很普通。
普通到即使不是在女排霸主新山，放到任何一所八强学校的二传中都相当不起眼。
都说二传是队伍里技术最好的人才能担任的，各个位置之间所需的技能不同无法放在一起比较暂且不提，这句话在很大程度上认可了二传是一个重技术的位置。
但在天海看来，小西无论是托球水平、控球能力、战术思考都不如她，她唯一能看出来的小西的特长就在于小西与佐佐木确实有非同一般的默契。
至少在天海所接触的攻手与二传中，没人能比得上她们俩，即使是从小就在打配合的及川与岩泉也不行。
……又或者说，小西所有技巧设计与打法都是为佐佐木量身定制的，所以她才能在自身能力不太够的情况下完美配合好佐佐木的每一次进攻。
如果现在的这支队伍是群星璀璨的夜空，每个人都在各自的那一块天空闪烁着自己的光芒，那小西一定是最暗淡的那一颗，她像是一颗永远围绕着恒星转的行星——甚至无法自己发光。
天海本人，以及她所认可的所有二传，及川、神宫寺、甚至是宫侑，无一不是在球场上闪耀夺目的类型。
她无法从内心认可小西的打法，自然也不想去学习。
一局比赛很快结束，新山以25-16的比分拿下了胜利，左右不过是场练习赛，不必非得打满三局或五局来分个高低，最终的比分是个友好的1-1。
趁着队员们收拾行装的功夫，川井亲切地拉着白鸟泽教练的手挤眉弄眼地说着什么，白鸟泽教练面露难色，犹豫许久后才沉重点头，川井眉开眼笑，利落带着十几号队员坐上了返程的大巴。
回程的路上大家像往常一般各自聊天或休息，比如佐佐木就抓紧这十来分钟的时间戴着眼罩小憩，小西则拿了本小说作品在看，天海记得那本书前几年获得了文学大奖。
黑柳虽然也有些累，但远远不到要依靠睡眠补充体力的地步，她此时更关心天海的状态，但也知道她不需要安慰，所以只是拉着她聊些好笑的校园异闻。
可天海心里想着事情，显得有些兴致缺缺。
川井照例针对这一次的练习赛开始了赛后分析。
“白鸟泽是我们的老对手了，她们的战术设计与我们非常相似——以绝对的王牌为核心的强势进攻型球队。这次比赛我们做的很好，佐佐木的得分能力不用我多说，除此之外……”川井看向站在佐佐木旁边存在感不强的少女，“小西，你做得很好。”
上场了两位二传，做的好的是小西，那做的不好的是谁？天海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地板，假装没听懂教练的言外之意。
“以及，下周IH地区预选赛开赛，我希望我们不仅能获得全国大赛的资格，而且能赢得漂亮。”川井理所当然地说。
话说到这里，大家都猜到教练终于要公布IH的首发阵容了，其实通过最近的练习赛，首发已经明确了80％，至于剩下的20％——只在于二传的选择。
“主攻佐佐木、天内、山下 ，副攻香取、中村，自由人黑柳，二传——”
天海低垂着眼睫。
“——小西。”
川井合上了手里的笔记本，带着盖棺定论的意味。
简短的会议很快结束，川井念着今夜月色不可辜负，借口赏月扔下了一众表情各异的队员。佐佐木看看教练消失的背影，再看看连星星都看不到的漆黑夜空，熟练地指挥众人开始清扫场地。
“说什么赏月，分明是去喝烧酒了吧。”香取小声抱怨，一抬眼就看见了天海已经背上了挎包，她下意识想叫住天海，又顿住了。
就在这犹豫间，天海快步离开了体育馆。
算了，小学妹现在心情应该不怎么好，走就走了吧。香取夸张地长叹了口气，部里好不容易来了个合眼缘的漂亮妹妹，看样子心气还挺高，可别被气跑了……她记得部还有个人跟天海都是北川第一出身，谁来着？
短暂的回忆后，香取从背后揽住了黑柳的肩膀，顶着对方疑惑的视线，她说：“你应该知道你国中的教练跟咱们教练之前是白鸟泽的队友吧？”
“……是？”
香取神秘地笑了，压低声音：“我跟你说……”
注意到天海连体育馆都没收拾就跑了的当然不止香取一个，大部分人对这段时间二传位的争夺有目共睹，此时胜负已分，一方闹点脾气也正常，大家都默契地装作无事发生。
天海还只是一年级，凭她的能力，在小西毕业后有的是时间首发，不用急在这一时。
不同于“愤然离席”吸引了大部分人注意力的天海，作为近期焦点的小西还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淡然样子。
队里的其它人也许或多或少怀疑过她会被锋芒毕露的后辈拉下首发，可她从来没怀疑过自己。天海或许真的很有能力与天赋，在未来的某一天会真的取代她也说不定——但绝不会是现在。
提起以王牌为核心的队伍，大部分人都会想起白鸟泽，它是宫城县内将这一模式的优势发挥得最淋漓尽致的队伍，许多从白鸟泽毕业的学生也深受这一模式的影响。
尤其在时间非常有限的中学，比起耗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去培养每年人员组成都不一样的队伍的攻防套路，不如花心思打磨一个足够优秀的王牌，让其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得分手。
对这一点川井有非常清晰的认知，从她执教以来，新山一直是以王牌为核心的队伍，如何最大限度地发挥王牌的能力才是重点，而作为队伍头脑的二传所排布的战术向来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现在新山有天才之名的佐佐木，川井自然会选择更能发挥佐佐木能力的她而不是天海。
小西最后将球网抱回储藏室，佐佐木背着单肩包站在门口等她。
“要吃点关东煮吗？”佐佐木将手里的背包递给她。
“好啊。”小西接过自己的背包。
当然了，现在队里的局面只是暂时的，小西自认对排球的热爱不过尔尔，天赋也平平，能坚持打到现在不过是因为想要跟佐佐木多并肩一会而已。
而天海的眼睛里有跟佐佐木相似的野心，也拥有与之对应的能力，她很好奇在知道首发无望的当下，这位天才后辈会做出什么反应？
被暗暗盖上了“心气高”“野心家”“天才”印章的天海远没有她们猜测的那么伤心，她甚至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失落，这对她来说本就是有所准备的事。
只不过这血淋淋的事实化作当头一棒时她依旧有些不甘心。
天海在职员办公室逮住了脚底抹油的川井，用“逮”字似乎有些不太尊重，但也没有其他更合适的词了，她确实是刻意追过来拿人的。
川井看见天海的瞬间一副“麻烦来了”的倒霉表情，暗自后悔最近的锻炼强度降了，导致她现在居然沦落到被个刚入学的一年级堵在了这里。
她瞄一眼被挡了个严严实实的门口，“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川井指指办公室挂着的时钟，“现在是下班时间。”
天海站在原地没动，“我只是想要询问几个问题，绝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
川井皱着眉毛，视线一会落在天海的脸上，一会落在她身后的门上，似乎是在思考到底是抬出教练的身份让队员让开，还是直接夺门而出比较方便。
过了好一会，川井心不甘情不愿地：“好吧，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我跟白鸟泽的教练约了喝——赏月，可没太多时间跟小鬼掰扯。”
天海收回扒在门框上的手，做出乖驯学生的样子，“谢谢教练。”
川井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天海直视川井，“我想知道在您看来，我输给小西学姐的理由是什么？”
第二局换上新山的首发二传之后，来自王牌的威胁陡然上涨。小西将大部分的球都托给了佐佐木，这两位光是已知的配合时长就有六年，彼此的信赖与默契自不必说，差不多是连眼神交流都不需要就能知道对方想法的程度。
在佐佐木强势的进攻之下，比分一下子被拉到了15-8。
“心春！”
几乎与小西的声音同步，佐佐木后排起跳，于三米线附近扣出一记角度刁钻的斜线球，直直砸向无人盯防的后排，新山再得一分。
既然川井让天海看小西的打法，天海便忍下心底闷着的情绪观察起正在场上活跃着的二传学姐。
这个技能她好像一直都有，在父母关系逐渐变僵的家庭中揣摩他们细微表情的意思、在及川尚且与她关系不佳的时期偷偷学习他的托球动作、国一时旁若无人地盯着神宫寺……这么一看她现在自主学习的能力竟是从小培养出来的。
其实不用川井提醒，在天海踏入新山体育馆的那一天，她就有意识地观察过小西的打法，强豪学校的首发二传，这个名头就像是一块金字招牌般引人注意，但一个星期过去，她的疑惑越来越大，因为她觉得小西实在——很普通。
普通到即使不是在女排霸主新山，放到任何一所八强学校的二传中都相当不起眼。
都说二传是队伍里技术最好的人才能担任的，各个位置之间所需的技能不同无法放在一起比较暂且不提，这句话在很大程度上认可了二传是一个重技术的位置。
但在天海看来，小西无论是托球水平、控球能力、战术思考都不如她，她唯一能看出来的小西的特长就在于小西与佐佐木确实有非同一般的默契。
至少在天海所接触的攻手与二传中，没人能比得上她们俩，即使是从小就在打配合的及川与岩泉也不行。
……又或者说，小西所有技巧设计与打法都是为佐佐木量身定制的，所以她才能在自身能力不太够的情况下完美配合好佐佐木的每一次进攻。
如果现在的这支队伍是群星璀璨的夜空，每个人都在各自的那一块天空闪烁着自己的光芒，那小西一定是最暗淡的那一颗，她像是一颗永远围绕着恒星转的行星——甚至无法自己发光。
天海本人，以及她所认可的所有二传，及川、神宫寺、甚至是宫侑，无一不是在球场上闪耀夺目的类型。
她无法从内心认可小西的打法，自然也不想去学习。
一局比赛很快结束，新山以25-16的比分拿下了胜利，左右不过是场练习赛，不必非得打满三局或五局来分个高低，最终的比分是个友好的1-1。
趁着队员们收拾行装的功夫，川井亲切地拉着白鸟泽教练的手挤眉弄眼地说着什么，白鸟泽教练面露难色，犹豫许久后才沉重点头，川井眉开眼笑，利落带着十几号队员坐上了返程的大巴。
回程的路上大家像往常一般各自聊天或休息，比如佐佐木就抓紧这十来分钟的时间戴着眼罩小憩，小西则拿了本小说作品在看，天海记得那本书前几年获得了文学大奖。
黑柳虽然也有些累，但远远不到要依靠睡眠补充体力的地步，她此时更关心天海的状态，但也知道她不需要安慰，所以只是拉着她聊些好笑的校园异闻。
可天海心里想着事情，显得有些兴致缺缺。
川井照例针对这一次的练习赛开始了赛后分析。
“白鸟泽是我们的老对手了，她们的战术设计与我们非常相似——以绝对的王牌为核心的强势进攻型球队。这次比赛我们做的很好，佐佐木的得分能力不用我多说，除此之外……”川井看向站在佐佐木旁边存在感不强的少女，“小西，你做得很好。”
上场了两位二传，做的好的是小西，那做的不好的是谁？天海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地板，假装没听懂教练的言外之意。
“以及，下周IH地区预选赛开赛，我希望我们不仅能获得全国大赛的资格，而且能赢得漂亮。”川井理所当然地说。
话说到这里，大家都猜到教练终于要公布IH的首发阵容了，其实通过最近的练习赛，首发已经明确了80％，至于剩下的20％——只在于二传的选择。
“主攻佐佐木、天内、山下 ，副攻香取、中村，自由人黑柳，二传——”
天海低垂着眼睫。
“——小西。”
川井合上了手里的笔记本，带着盖棺定论的意味。
简短的会议很快结束，川井念着今夜月色不可辜负，借口赏月扔下了一众表情各异的队员。佐佐木看看教练消失的背影，再看看连星星都看不到的漆黑夜空，熟练地指挥众人开始清扫场地。
“说什么赏月，分明是去喝烧酒了吧。”香取小声抱怨，一抬眼就看见了天海已经背上了挎包，她下意识想叫住天海，又顿住了。
就在这犹豫间，天海快步离开了体育馆。
算了，小学妹现在心情应该不怎么好，走就走了吧。香取夸张地长叹了口气，部里好不容易来了个合眼缘的漂亮妹妹，看样子心气还挺高，可别被气跑了……她记得部还有个人跟天海都是北川第一出身，谁来着？
短暂的回忆后，香取从背后揽住了黑柳的肩膀，顶着对方疑惑的视线，她说：“你应该知道你国中的教练跟咱们教练之前是白鸟泽的队友吧？”
“……是？”
香取神秘地笑了，压低声音：“我跟你说……”
注意到天海连体育馆都没收拾就跑了的当然不止香取一个，大部分人对这段时间二传位的争夺有目共睹，此时胜负已分，一方闹点脾气也正常，大家都默契地装作无事发生。
天海还只是一年级，凭她的能力，在小西毕业后有的是时间首发，不用急在这一时。
不同于“愤然离席”吸引了大部分人注意力的天海，作为近期焦点的小西还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淡然样子。
队里的其它人也许或多或少怀疑过她会被锋芒毕露的后辈拉下首发，可她从来没怀疑过自己。天海或许真的很有能力与天赋，在未来的某一天会真的取代她也说不定——但绝不会是现在。
提起以王牌为核心的队伍，大部分人都会想起白鸟泽，它是宫城县内将这一模式的优势发挥得最淋漓尽致的队伍，许多从白鸟泽毕业的学生也深受这一模式的影响。
尤其在时间非常有限的中学，比起耗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去培养每年人员组成都不一样的队伍的攻防套路，不如花心思打磨一个足够优秀的王牌，让其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得分手。
对这一点川井有非常清晰的认知，从她执教以来，新山一直是以王牌为核心的队伍，如何最大限度地发挥王牌的能力才是重点，而作为队伍头脑的二传所排布的战术向来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现在新山有天才之名的佐佐木，川井自然会选择更能发挥佐佐木能力的她而不是天海。
小西最后将球网抱回储藏室，佐佐木背着单肩包站在门口等她。
“要吃点关东煮吗？”佐佐木将手里的背包递给她。
“好啊。”小西接过自己的背包。
当然了，现在队里的局面只是暂时的，小西自认对排球的热爱不过尔尔，天赋也平平，能坚持打到现在不过是因为想要跟佐佐木多并肩一会而已。
而天海的眼睛里有跟佐佐木相似的野心，也拥有与之对应的能力，她很好奇在知道首发无望的当下，这位天才后辈会做出什么反应？
被暗暗盖上了“心气高”“野心家”“天才”印章的天海远没有她们猜测的那么伤心，她甚至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失落，这对她来说本就是有所准备的事。
只不过这血淋淋的事实化作当头一棒时她依旧有些不甘心。
天海在职员办公室逮住了脚底抹油的川井，用“逮”字似乎有些不太尊重，但也没有其他更合适的词了，她确实是刻意追过来拿人的。
川井看见天海的瞬间一副“麻烦来了”的倒霉表情，暗自后悔最近的锻炼强度降了，导致她现在居然沦落到被个刚入学的一年级堵在了这里。
她瞄一眼被挡了个严严实实的门口，“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川井指指办公室挂着的时钟，“现在是下班时间。”
天海站在原地没动，“我只是想要询问几个问题，绝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
川井皱着眉毛，视线一会落在天海的脸上，一会落在她身后的门上，似乎是在思考到底是抬出教练的身份让队员让开，还是直接夺门而出比较方便。
过了好一会，川井心不甘情不愿地：“好吧，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我跟白鸟泽的教练约了喝——赏月，可没太多时间跟小鬼掰扯。”
天海收回扒在门框上的手，做出乖驯学生的样子，“谢谢教练。”
川井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天海直视川井，“我想知道在您看来，我输给小西学姐的理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