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黄昏,易天禄通红着眼来找苏盛明比试,身上有些酒味,态度极差,也不全是对着苏盛明,只是也就认得他,算得上是唯一的朋友,恨不得拽着他赶紧走到能比试的地方,陪他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苏盛明也不惯着他,朋友是朋友,也不能没什么尊重,他既然拽着自己毫不客气,那他也不会先对他好言相劝什么。不管大事小事,先打完之后再说。

    当然,怕是不陪他发泄一下,只怕好好跟他说话他也听不进去。

    两人一前一后拐了个弯,走进一片依旧青翠的竹林,使劲向前走,会发现一片空地,他们也不拿武器,赤手空拳的就打了起来。

    两人自从第一次比试有一群围观的后,他们便不怎么上习武场了,索性苏盛明有个万事通朋友——钱千千,帮他寻了个没人还能比试练武的地方,是一片偏僻的竹林。中间的空地,本来是说准备挖湖的,但后来不了了之。钱千千总能寻到些别人不知道的地方。

    易天禄像是发泄,刚到竹林就狠狠朝苏盛明攻上来,丝毫不留手。

    苏盛明又不是傻子,自然不接他这一招,看着他快到跟前,赶忙冲到周围竹子后边。

    易天禄也不在意究竟打到了哪,出完一招后,接着出招,竹叶随着他的动作哗哗作响,像是在谩骂唾弃他。

    苏盛明看着他自己浪费了得有七成力气,这才又赶紧出来。

    不是他不仗义,而是这种状态下陪他过招完全是白费力气。

    苏盛明哪能看不出他心里难受,可他也知道,易天禄这人哪里需要别人的安慰呢?有些人天生高傲,太害怕别人的怜悯。

    “他说他都知道,他竟然说他都知道!我不明白!”

    苏盛明再次躲过他的招式,易天禄也反应不过来,一下趴在了地上。

    看样子不是喝了一点。

    他连爬起来的打算都没有,直接不起来了,躺在地上仰望着灰蒙蒙的天,满心绝望。

    这绝望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预想没能实现,更重要的是因为经过这件事,一直以来在他心目中伟岸的父亲形象轰然倒塌。

    苏盛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看他倒在地上直接望天不再起来,苏盛明也收了手,皱着眉头看着悲伤的易天禄。

    “我分明抓住了她的把柄,可是他却说他都知道,呵呵,也是笑话!他是个笑话,我更是个笑话!”

    苏盛明听了半天也没听懂他在嘟囔什么。

    可易天禄依然还在断断续续的说着,“他对谁都仁慈,对谁都能理解,偏偏是我,为什么偏偏要这么对我!”

    苏盛明沉默,看着他红着眼也不知是在质问谁。

    他一把将他拽起来,恨不得朝他头上泼盆水上去,“这是在问谁?你去问你想问的人啊,在这里发什么疯?”

    “走,我带你去找易先生,你不是想问吗?”苏盛明拖着他一点都不客气。

    他也想问问,作为他的先生,他对易先生自然是无可置疑的尊重,可作为易天禄的父亲,易先生未免有些不称职,有什么事情,哪怕说出来,也比漠视又毫不解释强得多。

    “我不要……”易天禄往回挣脱,蜷缩着,想把自己变成一团土,埋进地下。

    他也不是没有质问过,可每一次易从之都回避,也幸亏是回避,才能让他继续对亲情抱有期待。

    苏盛明想起他昨日的欢快,有些不忍,看起来比谁都狠心的人偏偏这么天真。

    两人最终还是没去成,因为易天禄哭着哭着酒醒了,回想起自己做出的事情瞬间冷了脸,好多天没有出现,出现后也不再搭理苏盛明。一看到他就能想到他躲到竹林后面去看自己笑话的模样。

    ……

    转眼间就到了腊月三十,学子们不能回家,倒是在学院因为人多不觉得孤独。

    苏盛明钱千千几人也都将宿舍门上贴上春联。

    除夕在学院也有学院的过法,几人一起,也算的上是热热闹闹的,第二天一早出去,在路上遇到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脸上洋溢着笑容,彼此恭喜祝福。

    过年这几天没什么课,只是哪怕家在东院城的也不能回去,只能留在学院,和同窗一起过年。

    原来是可以回去的,后来发现若是让学子们回了家,总归有人迟几天再回来,回来时学文的背过的东西都记不清,习武的更是只会增添几分肥肉。

    “苏兄,快些,去晚了可就没了!”

    钱千千听说离东城学院不远处出了个极其精美的花灯摊,虽然现在用不上,但也过不了多久就能用的上了。

    到了小摊前,果真如旁人说的一般受欢迎,摊子前面都是人,他们努力向前挤,希望能抢到一个合心意且便宜的花灯。

    别的地儿便宜的没有这么精美,精美的了比他高出不知多少价。

    “姓苏的?”武德本来正挤着,忽然感觉周围空了出来,还没等他开始洋洋得意,就发现后面来了个老熟人!

    他不差这一个花灯,他只是单纯想抢一抢受欢迎的东西。

    可现在全然没有刚才的享受了,因为认得苏盛明的人主动给他让了个道,嘴里还说着“我刚刚抢到了,苏兄赶紧去抢。”

    可分明说话的人不久前还踩着他的脚,嗷嗷叫的发誓一定要抢一个最好看的。

    “呵,你怎么也来这里了?”武德自从上次和他在风月楼打完架后,就被他祖父一起打包送来了东城学院,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姓苏的!

    苏盛明看着眼前嫌弃的看着他的人,有些想不起来是谁。

    “我是武德!你竟然还装作不记得我?”武德更加生气,本来就听说学院中有一叫苏盛明的学子,可听过他的消息,又觉得怕是遇到了与他知道的苏家小崽子一样的名姓,毕竟莫说六甲,他便是能拿到一个甲,苏家老太君就得摆宴席庆祝了。

    两人谁还不知道谁呢!

    却没想到这个不学无术的苏盛明也来了东院城。

    心里暗自思称,果然苏家就是不要脸,祖父送他来,苏家也送苏盛明来!

    虽然上次他挨揍时祖父就已经耐下心给他解释两家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差劲,可他依然改不了对苏家的厌恶!

    武家老太爷一看他死不悔改的样,也将其他话咽回了肚里。

    算了,傻就傻,憨就憨,拯救不回来了,也不浪费口舌了,万一这缺个脑子的再跑出去乱说。

    本来两家关系不好都是外面传出来的,皇上也心知肚明,属于受害者,万一他再出去胡说,说不准哪天就变成别有用心之举了。

    于是,武家老太爷终究还是没给他解释明白。

    ……

    武德一说,苏盛明便知道他是谁了。

    两人还真是有缘,在哪都能碰面。也不怪他认不出来,他瘦了,真是瘦了太多了。

    “武公子……”

    武德连忙后退两步,进入防备状态,眼中全是惊讶。

    这武公子喊的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从前他们都彼此唤对方孙子的,苏盛明突然这么客气,一定有什么阴谋。

    不过又想了想,阴谋对他来说有点难了,也是来了东院城,他才知道,阴谋原来那么复杂,从前他们的矛盾好像都达不到这个水准。

    “你又有什么坏主意?”武德气的牙痒痒,这个苏盛明太过狡猾,自己可不能再被他害了!

    这时他也不打算买花灯了,抢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他们都不抢了,自己再买实在没品次!

    旁边两个跟班本来正坐在一空闲处休息,偶然抬头,却发现武公子所在的摊子没人争抢了。

    看着武公子一脸凝重,他们连忙上前,“武公子,武公子!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吩咐?”

    他们两人一脸讨好,恨不得化作美人趴在武公子怀里让他消气。

    毕竟是京都城大官家里的公子哥,看看,虽然学识不怎么样,到底是有竞争意识,看到苏公子就十分忌惮。

    两人一左一右小跑到他后面,其中一人还眼神撇着摊子上的花灯,寻思着一会等武公子想买了,自己一定要帮他抢到个最美的,好立下一功。

    钱千千也瞪大眼睛,没想到就连家世这么好的武公子都听说过苏兄,果然,苏兄就是厉害!

    他还能与武德也说上两句话,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以为是武德嫉妒苏兄的优秀,连忙站出来打圆场。

    “武公子!苏兄一直忙着学业,不记得武公子很正常,他有时连我一宿舍的都晕晕乎乎认不清楚呢!莫生气,莫生气!”

    苏盛明无语,自己何时认不清钱千千了?也难怪这人同别人关系都好,哄人的话张口就来。

    武德更是说不出什么话来,“就他?还忙于学业?”

    怎么可能?

    武德想笑,可是看着周围人对钱千千话语的认同感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

    钱千千不是只和那个六甲的苏盛明关系好吗?什么时候和这个苏家小崽子关系也好了?交友这么广泛?

    “武公子!武公子!”两个小跟班听到他讽刺苏盛明的忙于学业有些没想到,等反应过来连忙拽住武德。

    咱看苏盛明不顺眼,嘲笑他别的呀,说他学业这不是赶着送笑话吗?

    “武公子,苏盛明他确实在学业上挺不错的。”他们悄悄提醒武德,“毕竟是甲班的。”

    “他他他……就是那个六甲的苏盛明?”武德不敢信,可是看着周围人的点头不得不信。

    所以他以前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总不可能是突然开窍吧?

    他觉得果然,姓苏的就是用心险恶!当年装成一副纨绔模样与他冲突,害怕不知被打了多少次,现在居然又突然变的如此上进,这不是害他以后都要活在被嘲笑的生活中吗!

    他也不多留,又狠狠瞪了苏盛明两眼,赶紧走了,就只当今天没见过他,省的祖父听说了,自己又得挨揍!

    呸!狗贼,险恶至此,他才不上当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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