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与我的法子并不冲突,瞿兄你说呢?”

    瞿衍沉思片刻后说:“萧兄的想法是好的,阿许说的也在理。记忆是有味道与温度的。”

    越知许看向瞿衍道:“真没想到能理解我的是你。”

    瞿衍但笑不语。

    她又说:“没错,记忆连带着当时周围的气味,温度,和人。这便很难使人遗忘了,诚然它以后会是遥远的,那么,试图将它留在现实中的做法,也是徒劳的。就像现在,你当然可以轻而易举的将花留下,那这场秀演呢?这里的人和氛围呢?我这么说,你能懂吗?”

    困在过去的不甘与挣扎里,于是后来总想将看上的东西永远留住才好。从一个囚牢跳入另一个囚牢罢了。

    贯丘萧向空中伸出手,几片花瓣轻飘飘的落入手中,他叹息一声将花瓣握入手心,又将情绪掩盖,语调还是那么轻快:“嗯。还不是你喜欢?唉,得了,不用就不用,说那么大一堆道理,啰嗦死了。还是专心看秀演吧。”

    越知许撇撇嘴,转过头看向舞台。

    两人都没注意到,瞿衍悄悄的退出了人群中。

    “公子有何吩咐。”

    昏暗的巷子里,瞿衍负手而立,一个身穿劲装的男子恭敬的站在他身后。

    “去找个人。”

    “何人?”

    “圣、九、手。”瞿衍缓缓吐出几个字来,又接着说,“找到之后带来见我。”

    “是,属下告退。”

    瞿衍回来后秀演已快要接近尾声,越知许胳膊肘捅了捅他,问道:“你刚刚做什么去了?好半天没看见你了,你再不来,我便打算和贯丘萧去寻你了。”

    瞿衍低头凑到她耳边,似是无奈:“阿许,人有三急。”声音小的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

    越知许沉默不语。

    “诶!瞿兄,怎么才回来?你是没看见刚才有多精彩,就台上那个穿红色斗篷的,那手法真是奇了,一只鸟咻的就变出来了,还是活的。”贯丘萧刚才也发现瞿衍不在,以为他觉得没甚意思所以走了,看到他回来就兴致勃勃的讲述那段幻妙无比的一幕。

    “是嘛,那真是太可惜了,我刚刚实在是忍不住,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有些后悔了。”瞿衍说罢当真作出一副十分惋惜的模样。

    越知许必然是不信的,借口!肯定是借口!据她观察,瞿衍绝对不简单。只是她没有证据。瞧好吧,她总会抓到他的把柄的。

    她如是想着。

    贯丘萧:“你错过的可不止一点,空中软索上的舞剑,稚童与红面猴的交谈……”

    瞿衍叹息道:“可叹时光不能倒流,所幸秀演并未彻底结束。”

    只是也离结束差不多了,贯丘萧所说的身穿红色斗篷的奇术师此刻又出现在台上,还说了些谢辞的话:“多谢各位愿意赏脸,在今夜共赴奇术秀演之约,诸位可尽兴了?”

    人群中果然有人回应:“还有什么稀罕事儿,奇术团可否都使出法子来让大家伙再看个够啊?”

    “是啊!”

    “再来一个吧!”

    高台上的人在唇边竖起食指,示意下面的看者们安静:“嘘,既如此,那么……沐某便再送各位最后一场惊喜。”

    一场雪纷纷扬扬的落下,比开头的花雨还要好看,越知许伸手去接,手心传来丝丝凉意,说来神奇,这“雪”竟是不化的。

    乍一看去,都白了头,越知许连睫毛上也沾了“雪”,活脱脱一个冰雪仙子。

    贯丘萧笑道:“秋日落‘雪’,二十年来头一回。”

    “今天总算没有白来。太奇妙了!”越知许不亦乐乎。

    瞿衍似是想起什么,嘴角上挑道:“是啊,就是不知今日越将军用过晚膳没,现下都快要二更了吧。”

    越知许:“哼,别唬我,今日我可是跟哥哥说过的,况且,他今日还忙着呢。”

    “难怪阿许今日如此开怀,原是因为没人管束着了,我要不要提醒越将军别冷落了他的小妹呢。”

    刚刚还笑意盈盈的越知许一下子气冲冲的,跳脚道:“你!你管我做什么,这么和我过不去,别以为你是哥哥的客人,我便拿你没办法。”

    瞿衍倒是一点也不慌,继续说:“阿许别误会,是将军让在下看着点你,毕竟你一个女儿家,又生的花容月貌,将军也是担心你的安危不是?”

    越知许当即反驳到:“多虑了,你问问这京都之中谁敢动我,十条命都不够他还的。”

    贯丘萧在一旁听着听着也附和道:“那确实,从前的京都小霸王可不是吹的。”

    “你开什么酒楼啊贯丘萧,你合该经营一家爆竹店,一响全响,比什么事都热闹。”越知许没好气的说。

    “哎呀,话说回来,瞿兄和将军也是为了你着想嘛。”

    他又凑近越知许,作掩唇状,附在她耳边悄声说:“普通人是不敢动你了,可你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谁不知道你就是辅国将军的软肋,多方势力想掣肘他,若是从你下手岂不更容易?有你在手,还怕你兄长不从吗?届时什么天大的祸事可都是你越府背着了。”

    瞿衍适时地开口:“阿许还要在外面继续逛吗?”

    她认真思忖一番后,对瞿衍说:“天色已晚,自是该回家去了,你和我一道。”

    “好。”

    三人离开热闹的人群,贯丘萧说:“来时我雇了个乞儿跑腿去了趟酒楼,叫人驾来了两辆马车,栖乐你与萧兄一同乘一辆吧。”

    他抻了个懒腰:“我就先回了,萧兄再见啊,阿许也是。”

    越知许和瞿衍一同上了贯丘萧剩下的那一辆马车,车行的不急不缓,二人相对无言。

    今日走了那么久,一停下来真有些困乏了,越知许刚闭上眼准备小憩一会儿,瞿衍突然说:“郡主是在生我的气?”

    她已经懒得睁开眼了,但还是回道:“我没生气,从前我一个人生活确实无人管束,今日这种感觉倒是久违了。”

    “郡主一直是这般的不羁吗?”

    “我虽有个郡主的名号,实际上还不如那些个贵家小姐,我不是个知书达礼的。却也不想让哥哥觉得他离开的几年我毫无长进。”

章节目录

栖乐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客官的茶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客官的茶并收藏栖乐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