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确实，这间墓室除了神龛，看不出其他名堂，他们从左侧的洞道离开了。
和之前一样，陈弃举着火把走在前面，徐灵宾跟在他后头。这个洞道也是仅容许一人通过，按说也有七八步远，但徐灵宾没走两步，就撞在了陈弃的后背，他居然在洞道中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徐灵宾跟前只有陈弃宽阔的后背，什么也看不到，只知道前面的他已经开始往后退。她不敢有半点耽搁，连忙也退了出来。
陈弃从洞道出来后脸色煞白，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居然把他吓得不轻。
“怎么了，老哥。”徐灵宾探着脑袋往洞道里瞧，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陈弃却没有搭话，反而一把把探头探脑的徐灵宾拉走。他先是拉着她往最开始有骷髅的墓室走，但走了几步似乎又觉得不妥，又把她拉回了温韬像前……
这一亩三分地的地方，他居然坐立不安，转来转去。
怎么了？徐灵宾一头雾水。
这么狭窄的一条洞道，里面能放什么东西，让他只看一眼就怕成这样？拉她到神龛前又是为了？这神龛前的东西……香炉，线香，假花……也没有可以用来防身的啊。
陈弃松开拉她的手，转而拿起温韬像前的香炉……
香炉……
哦！
这个香炉它可以……
可以什么？
她想不明白。
陈弃把香炉举起来，手腕一翻，往下一扣……里面的香灰全部倒扣在了她头上。
倒扣在她头上。
徐灵宾顶着半脑门香灰，愣了一瞬，很明显没反应过来，“你这是？”
“这样鬼看不到你。”陈弃把香炉放了回去，里面的香灰有驱邪的功效。
“这样啊，你早说。”徐灵宾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不时点头表示自己完全明白了，每点一下都有香灰从头上簌簌往下掉。“你早说啊，这么好的东西……”徐灵宾挥着拳头往他身上捅，一边捅一边见缝插针地把香灰往他身上揩，“你也来点，你也来点，都给你都给你。”
“真有鬼。”陈弃一抬臂，算是制住了她没有半点威力的攻击。
“什么鬼？”徐灵宾不捅了。
“没看清，白着一张脸，头在半空中。”陈弃看起来仍心有余悸。
难道他真看到鬼了？
“看错了吧……”由于刚刚激烈的情绪，她胸膛还在剧烈地起伏着。
“没有。”陈弃笃定地摇头。
虽然他说的真切，徐灵宾心下仍是不信，准备待会再做计较。
她解开自己的头发，用手扫了扫头发上的香灰，扫了又扫，又把冲锋衣外套脱下来反复在空中抖，陈弃见她清灰的举动欲言又止想要说什么，都被徐灵宾瞪了回去。
“这样……你火给我，我来会会这鬼。”徐灵宾已经扎好高马尾，重新收拾干净。
“不行！”陈弃转身，手里的火把一下离她远了。
这是怕她抢吗？徐灵宾有些无语，“我跟你说，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鬼，有的只是装神弄鬼……”
“那也不行，危险。”陈弃坚决不同意。
徐灵宾撇撇嘴，没有和他再争辩，转而从裤兜摸出之前从陈弃那顺走的打火机，这东西用来点火把后就没还回去。她看了他一眼，冲他一笑，点燃打火机借着亮自己走了。
“等我……”陈弃傻眼了，没想到她拿着个打火机就敢走，连忙跟了上去。
进入洞道，没走几步，徐灵宾也停了下来。这会没人挡在自己前面，借着这微弱的火光，她也看清了面前的东西。徐灵宾本来以为陈弃说什么看到了鬼的话肯定是他眼花了，但等她自己看清之后也傻眼了。
黑暗犹如浓重的雾气，一张大白脸就悬浮在对面的黑雾中。打火机照明有限，看不清具体的五官，但你莫名能感觉出它在笑，而且是那种很诡异的笑，似乎阴恻恻地在此等候多时。
徐灵宾心中泛起寒意，她反复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眼前的景象没有丝毫改变——白着一张脸，头在半空中，这……这不是和陈弃说的分毫不差吗。
有人在后面扯了扯她衣服，是陈弃已经跟了上来，示意他们赶紧撤退。
这情形和他说的丝毫不差，证明不是眼花，真的是鬼，那就和之前一样退出去吧！
“谁！”
谁想徐灵宾不退反进，大喝一声，竟直接朝鬼冲了过去。这鬼毫无反应地杵在原地，似乎漠然地等她自投罗网。
陈弃心中一惊，追了上去。
想象中恶鬼噬人场面并没有发生，徐灵宾停住了，她和鬼笼罩在一团昏黄的光中，是徐灵宾正举着打火机上下打量着它。
借着火把的亮，陈弃也看清了鬼的真面目——一张大白脸，漆黑细长眼，血红一张嘴，弯得很夸张，几乎咧到了耳跟。但细看之下，白脸分明是白纸糊裱，五官都是水彩点就。再看黑发黑袍黑帽的装扮，原来竟是个纸扎的黑无常，因为通体黑色都隐匿在黑暗中，只有一张大白脸格外扎眼，才会被看成只有头的鬼。
“看吧，装神弄鬼，能吓谁啊。”徐灵宾干笑了两声收起打火机，转头却暗暗松了一口气——吓死她了。
陈弃却不敢放松警惕。农村里有扎纸匠，扎一些纸人纸马之类的丧俗用品，手艺高超的确实可以扎得活灵活现。但从来没听说过，谁家死了会去扎个黑无常，更别说放进墓里了。
*
陈弃举着火把，往前一看。
之前的墓室一间只有骨骸，一间只有神龛，所以他本以为这里除了黑无常便再无它物，没想到的是，墓室正中出现了墓里该有的东西——一口通体黑色的棺材。
再看对面，和之前墓室不同，这间墓室是封闭的，没有通向别处的过道。
这棺材是这里最显眼的东西。
陈弃连忙朝着棺材走去，他本来笃定徐灵宾肯定和自己所想一样，结果刚在棺材边站定，徐灵宾却直接从他身后走了过去，一直到了对面的墙边。
难道是先找墙上有没有出口？
陈弃又连忙跟着她到了墙边，很容易能看到墙体中有一道石门。这门大半都被埋在土里，只露出一截，上面既没有花纹也没有缝隙，只有一个半球形凹槽非常显眼，很明显是要放进某种球状物才能启动的机关。
“是得找什么珠子？”陈弃于是说。
徐灵宾没有应他，他转头一看，她已经走开，不知什么时候又绕过他到了棺材旁边。
陈弃有些不明所以，转身将手里的火把插在了墙上铁插槽里，走到棺材边站定。他不时看了她好几眼，想从表情中判断是不是还在为刚刚的香灰生气。
“其他地方肯定没有。”徐灵宾察觉到他的目光，以为他在墓室里找珠子。
这间墓室也不大，一眼就能看得七七八八，地上连颗多余的石子都没有。若这里真有什么珠子，那也只能是从棺材里找。
陈弃连忙低头看棺材。这棺材通体漆黑，锃光瓦亮，是常见的一头高一头低，一头大一头小的结构，全身上下没有一颗木头钉，单纯靠榫卯拼接在一起。
徐灵宾则半蹲下身子观察，她可不知道棺材那么多名堂，单纯用肉眼看出棺材盖子接缝处并没有被钉上。
“这个推就行。”徐灵宾说着扶着棺盖想用力。
但搭在棺盖上的手被陈弃推掉了。
“又怎么？”徐灵宾站起身。
“你看看。”陈弃指了指棺材某处。
徐灵宾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了蹭光瓦亮的棺材盖子，但他说的肯定不是这个。她又凑近了去看，调整了一下角度，才发现漆黑的木板上其实有一道道极细的红线。这红线像渔网一样纵横交错，布满棺材全身，但极其隐蔽，不仔细看的话还真看不出来。
“你可能不知道……”陈弃刚想为她解释。
“这不是……”徐灵宾眼前一亮。
“你听过？”陈弃有些意外，红线的意义极其诡秘，她从哪里知道的。
徐灵宾站直了身子，摆出一副侃侃而谈的架势。
“这不是西周的……”
“？”
“也不是东周的……”
“？”
“是上周的。”
“……”
徐灵宾笑着摸了摸后脑勺，“我看这棺材成色够新的，说不准还真是上周搬来的。”
“我没说这个。”陈弃有些无奈。
“你说你说。”徐灵宾一摊手。
“这些个红线，是墨斗蘸着朱砂弹出来的。墨斗、朱砂都是辟邪之物，我听我外公说过，只有墓主人下葬时就有了尸变的迹象，才会用这种墨线镇压。”陈弃面色凝重。
“尸变？”徐灵宾疑惑。
“对，传说人死后不化，就会变成僵尸。这些僵尸被封在棺材里还好，要是出来，它们十根手指犹如钢刺，力大无穷，刀枪不入，见人就扑……”
陈弃想起僵尸的恐怖传闻。这些故事无一不搭配阴森诡异的气氛，生死未卜的主人公，触犯禁忌的事情。
等等，他们在墓里正好是阴森诡异，他们被绑架了正好是生死未卜，他们要开棺正好是触犯禁忌……
那些传闻……不正和他们现在一样吗。
“僵尸来了！”徐灵宾惊呼。
陈弃惊得转头。一张怪脸正迎面而来，白眼翻出舌头伸长，不断贴近放大，一双僵直胳膊不停在戳。
陈弃往后一缩，看起来有点发懵。
始作俑者这才收起鬼脸，放下横起的双手，抱着肚子笑得乐不可支。
“你这是？”陈弃晦暗不明地上下看了她几眼。
“看你太严肃了，整点气氛。”徐灵宾还在笑。
陈弃：“……”
“有没有觉得适应了。”
“……”
“总之，”陈弃强硬地无视了这个话题，“这棺材透着诡异，指不定里面有什么，不能打开。”
徐灵宾敛了笑容，看了看洞道的黑无常，再看看缠着墨线的棺材，说道，“是诡异没错……”她又叹了口气，“但不开又能怎样呢。”
“在这干等着？我们人被绑了，有没有人知道，难说吧？知道了外头有没有人在找，难说吧？就算有人在找，什么时候找到这，又难说吧？再看看我们现在，一没吃的二没喝的，体力还在不停消耗……我们等不起。”
徐灵宾说完，就要上手去推棺材盖子。她的手刚搭上去，便被陈弃推开。
“能活一会是一会。”陈弃还在劝。
徐灵宾又把手搭回去，也劝道。
“没有僵尸……”
陈弃又推开。
“万一呢……”
诡异的墓室中，两个人练起了推手。
“那你打他。”
“打不过。”
“我们两人。”
“你不算。”
“怎么不算。”
推手练着练着，她一手肘突然撞在了棺材板上，只听“砰”的一声。
两人都呆住了，四只手还保持着互相推手的姿势。
因为这“砰”的一声，并非人撞在木板上那种沉闷的声响，而是带着金属摩擦声的撞击声。最关键的是，这声音明显不是来自外部，而是来自棺材里面，很容易想到有人在用自己钢刺一样的指甲在挠棺材板。
“是我碰哪了。”徐灵宾笑得很勉强。
四只手一齐往后缩，离棺材盖子远远的。
但紧跟着，没有任何人触碰的棺材里，又是两声——“砰”、“砰”。
和之前一样，陈弃举着火把走在前面，徐灵宾跟在他后头。这个洞道也是仅容许一人通过，按说也有七八步远，但徐灵宾没走两步，就撞在了陈弃的后背，他居然在洞道中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徐灵宾跟前只有陈弃宽阔的后背，什么也看不到，只知道前面的他已经开始往后退。她不敢有半点耽搁，连忙也退了出来。
陈弃从洞道出来后脸色煞白，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居然把他吓得不轻。
“怎么了，老哥。”徐灵宾探着脑袋往洞道里瞧，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陈弃却没有搭话，反而一把把探头探脑的徐灵宾拉走。他先是拉着她往最开始有骷髅的墓室走，但走了几步似乎又觉得不妥，又把她拉回了温韬像前……
这一亩三分地的地方，他居然坐立不安，转来转去。
怎么了？徐灵宾一头雾水。
这么狭窄的一条洞道，里面能放什么东西，让他只看一眼就怕成这样？拉她到神龛前又是为了？这神龛前的东西……香炉，线香，假花……也没有可以用来防身的啊。
陈弃松开拉她的手，转而拿起温韬像前的香炉……
香炉……
哦！
这个香炉它可以……
可以什么？
她想不明白。
陈弃把香炉举起来，手腕一翻，往下一扣……里面的香灰全部倒扣在了她头上。
倒扣在她头上。
徐灵宾顶着半脑门香灰，愣了一瞬，很明显没反应过来，“你这是？”
“这样鬼看不到你。”陈弃把香炉放了回去，里面的香灰有驱邪的功效。
“这样啊，你早说。”徐灵宾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不时点头表示自己完全明白了，每点一下都有香灰从头上簌簌往下掉。“你早说啊，这么好的东西……”徐灵宾挥着拳头往他身上捅，一边捅一边见缝插针地把香灰往他身上揩，“你也来点，你也来点，都给你都给你。”
“真有鬼。”陈弃一抬臂，算是制住了她没有半点威力的攻击。
“什么鬼？”徐灵宾不捅了。
“没看清，白着一张脸，头在半空中。”陈弃看起来仍心有余悸。
难道他真看到鬼了？
“看错了吧……”由于刚刚激烈的情绪，她胸膛还在剧烈地起伏着。
“没有。”陈弃笃定地摇头。
虽然他说的真切，徐灵宾心下仍是不信，准备待会再做计较。
她解开自己的头发，用手扫了扫头发上的香灰，扫了又扫，又把冲锋衣外套脱下来反复在空中抖，陈弃见她清灰的举动欲言又止想要说什么，都被徐灵宾瞪了回去。
“这样……你火给我，我来会会这鬼。”徐灵宾已经扎好高马尾，重新收拾干净。
“不行！”陈弃转身，手里的火把一下离她远了。
这是怕她抢吗？徐灵宾有些无语，“我跟你说，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鬼，有的只是装神弄鬼……”
“那也不行，危险。”陈弃坚决不同意。
徐灵宾撇撇嘴，没有和他再争辩，转而从裤兜摸出之前从陈弃那顺走的打火机，这东西用来点火把后就没还回去。她看了他一眼，冲他一笑，点燃打火机借着亮自己走了。
“等我……”陈弃傻眼了，没想到她拿着个打火机就敢走，连忙跟了上去。
进入洞道，没走几步，徐灵宾也停了下来。这会没人挡在自己前面，借着这微弱的火光，她也看清了面前的东西。徐灵宾本来以为陈弃说什么看到了鬼的话肯定是他眼花了，但等她自己看清之后也傻眼了。
黑暗犹如浓重的雾气，一张大白脸就悬浮在对面的黑雾中。打火机照明有限，看不清具体的五官，但你莫名能感觉出它在笑，而且是那种很诡异的笑，似乎阴恻恻地在此等候多时。
徐灵宾心中泛起寒意，她反复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眼前的景象没有丝毫改变——白着一张脸，头在半空中，这……这不是和陈弃说的分毫不差吗。
有人在后面扯了扯她衣服，是陈弃已经跟了上来，示意他们赶紧撤退。
这情形和他说的丝毫不差，证明不是眼花，真的是鬼，那就和之前一样退出去吧！
“谁！”
谁想徐灵宾不退反进，大喝一声，竟直接朝鬼冲了过去。这鬼毫无反应地杵在原地，似乎漠然地等她自投罗网。
陈弃心中一惊，追了上去。
想象中恶鬼噬人场面并没有发生，徐灵宾停住了，她和鬼笼罩在一团昏黄的光中，是徐灵宾正举着打火机上下打量着它。
借着火把的亮，陈弃也看清了鬼的真面目——一张大白脸，漆黑细长眼，血红一张嘴，弯得很夸张，几乎咧到了耳跟。但细看之下，白脸分明是白纸糊裱，五官都是水彩点就。再看黑发黑袍黑帽的装扮，原来竟是个纸扎的黑无常，因为通体黑色都隐匿在黑暗中，只有一张大白脸格外扎眼，才会被看成只有头的鬼。
“看吧，装神弄鬼，能吓谁啊。”徐灵宾干笑了两声收起打火机，转头却暗暗松了一口气——吓死她了。
陈弃却不敢放松警惕。农村里有扎纸匠，扎一些纸人纸马之类的丧俗用品，手艺高超的确实可以扎得活灵活现。但从来没听说过，谁家死了会去扎个黑无常，更别说放进墓里了。
*
陈弃举着火把，往前一看。
之前的墓室一间只有骨骸，一间只有神龛，所以他本以为这里除了黑无常便再无它物，没想到的是，墓室正中出现了墓里该有的东西——一口通体黑色的棺材。
再看对面，和之前墓室不同，这间墓室是封闭的，没有通向别处的过道。
这棺材是这里最显眼的东西。
陈弃连忙朝着棺材走去，他本来笃定徐灵宾肯定和自己所想一样，结果刚在棺材边站定，徐灵宾却直接从他身后走了过去，一直到了对面的墙边。
难道是先找墙上有没有出口？
陈弃又连忙跟着她到了墙边，很容易能看到墙体中有一道石门。这门大半都被埋在土里，只露出一截，上面既没有花纹也没有缝隙，只有一个半球形凹槽非常显眼，很明显是要放进某种球状物才能启动的机关。
“是得找什么珠子？”陈弃于是说。
徐灵宾没有应他，他转头一看，她已经走开，不知什么时候又绕过他到了棺材旁边。
陈弃有些不明所以，转身将手里的火把插在了墙上铁插槽里，走到棺材边站定。他不时看了她好几眼，想从表情中判断是不是还在为刚刚的香灰生气。
“其他地方肯定没有。”徐灵宾察觉到他的目光，以为他在墓室里找珠子。
这间墓室也不大，一眼就能看得七七八八，地上连颗多余的石子都没有。若这里真有什么珠子，那也只能是从棺材里找。
陈弃连忙低头看棺材。这棺材通体漆黑，锃光瓦亮，是常见的一头高一头低，一头大一头小的结构，全身上下没有一颗木头钉，单纯靠榫卯拼接在一起。
徐灵宾则半蹲下身子观察，她可不知道棺材那么多名堂，单纯用肉眼看出棺材盖子接缝处并没有被钉上。
“这个推就行。”徐灵宾说着扶着棺盖想用力。
但搭在棺盖上的手被陈弃推掉了。
“又怎么？”徐灵宾站起身。
“你看看。”陈弃指了指棺材某处。
徐灵宾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了蹭光瓦亮的棺材盖子，但他说的肯定不是这个。她又凑近了去看，调整了一下角度，才发现漆黑的木板上其实有一道道极细的红线。这红线像渔网一样纵横交错，布满棺材全身，但极其隐蔽，不仔细看的话还真看不出来。
“你可能不知道……”陈弃刚想为她解释。
“这不是……”徐灵宾眼前一亮。
“你听过？”陈弃有些意外，红线的意义极其诡秘，她从哪里知道的。
徐灵宾站直了身子，摆出一副侃侃而谈的架势。
“这不是西周的……”
“？”
“也不是东周的……”
“？”
“是上周的。”
“……”
徐灵宾笑着摸了摸后脑勺，“我看这棺材成色够新的，说不准还真是上周搬来的。”
“我没说这个。”陈弃有些无奈。
“你说你说。”徐灵宾一摊手。
“这些个红线，是墨斗蘸着朱砂弹出来的。墨斗、朱砂都是辟邪之物，我听我外公说过，只有墓主人下葬时就有了尸变的迹象，才会用这种墨线镇压。”陈弃面色凝重。
“尸变？”徐灵宾疑惑。
“对，传说人死后不化，就会变成僵尸。这些僵尸被封在棺材里还好，要是出来，它们十根手指犹如钢刺，力大无穷，刀枪不入，见人就扑……”
陈弃想起僵尸的恐怖传闻。这些故事无一不搭配阴森诡异的气氛，生死未卜的主人公，触犯禁忌的事情。
等等，他们在墓里正好是阴森诡异，他们被绑架了正好是生死未卜，他们要开棺正好是触犯禁忌……
那些传闻……不正和他们现在一样吗。
“僵尸来了！”徐灵宾惊呼。
陈弃惊得转头。一张怪脸正迎面而来，白眼翻出舌头伸长，不断贴近放大，一双僵直胳膊不停在戳。
陈弃往后一缩，看起来有点发懵。
始作俑者这才收起鬼脸，放下横起的双手，抱着肚子笑得乐不可支。
“你这是？”陈弃晦暗不明地上下看了她几眼。
“看你太严肃了，整点气氛。”徐灵宾还在笑。
陈弃：“……”
“有没有觉得适应了。”
“……”
“总之，”陈弃强硬地无视了这个话题，“这棺材透着诡异，指不定里面有什么，不能打开。”
徐灵宾敛了笑容，看了看洞道的黑无常，再看看缠着墨线的棺材，说道，“是诡异没错……”她又叹了口气，“但不开又能怎样呢。”
“在这干等着？我们人被绑了，有没有人知道，难说吧？知道了外头有没有人在找，难说吧？就算有人在找，什么时候找到这，又难说吧？再看看我们现在，一没吃的二没喝的，体力还在不停消耗……我们等不起。”
徐灵宾说完，就要上手去推棺材盖子。她的手刚搭上去，便被陈弃推开。
“能活一会是一会。”陈弃还在劝。
徐灵宾又把手搭回去，也劝道。
“没有僵尸……”
陈弃又推开。
“万一呢……”
诡异的墓室中，两个人练起了推手。
“那你打他。”
“打不过。”
“我们两人。”
“你不算。”
“怎么不算。”
推手练着练着，她一手肘突然撞在了棺材板上，只听“砰”的一声。
两人都呆住了，四只手还保持着互相推手的姿势。
因为这“砰”的一声，并非人撞在木板上那种沉闷的声响，而是带着金属摩擦声的撞击声。最关键的是，这声音明显不是来自外部，而是来自棺材里面，很容易想到有人在用自己钢刺一样的指甲在挠棺材板。
“是我碰哪了。”徐灵宾笑得很勉强。
四只手一齐往后缩，离棺材盖子远远的。
但紧跟着，没有任何人触碰的棺材里，又是两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