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一共多少钱?”沈云曼将两株郁金香放在收银台上,从包里掏出手机。

    “9元一朵,一共18块。”

    “啊?”沈云曼顿了顿,迟疑地打开微信。

    刚拿到手的生活费,就这么花掉了18,不舍。

    正当沈云曼打着思想拉锯战时,透明门被“刺啦”一声打开。

    沈云曼好奇地转头。

    阳光倾泻在男生俊秀的脸上,鼻梁挺拔,瞳孔变成温柔的琥铂色,画面定格,只剩空气中的尘埃飘舞。

    怀中的粉色郁金香安静地躺在纸箱里,沈云曼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姐,花放哪?”

    男生清澈的声音传入耳中,沈云曼垂下眼眸,捋了捋刘海,试图掩盖烟花般的心跳声。

    未等服务员反应,沈云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扫码、打字。

    点好密码后,拉开门就往外走。

    一路低着头,直到走出了几米开外,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等等,刚刚老板好像喊她来着?

    沈云曼看看左手,看看右手,嗯……

    花没带……

    好蠢。

    沈云曼恨铁不成钢地捋捋刘海,唉声叹气地朝家里赶。

    初三的那个春季,属于少女的心事渐渐发芽。

    后来,中考时超常发挥,沈云曼成功考上市两中,成为一名高一牲。

    高一没分班,艺术生和文化生一起上课,沈云曼每天都很忙,知识像线团一样糊成一堆,没头没尾。

    这种情况下,虽然不喜欢上体育课出一身臭汗,但也好过坐在教室里头脑发昏。

    烈日当头,学生们身上憋着一股劲,下课铃一打,就撒丫子狂奔,目标直指操场。

    沈云曼被同桌陈杏拉着,远远地缀在人群后面。

    篮球场在他们班集合地点的附近,于是一群人乌泱泱地坐在地上,看球。

    陈杏瘫坐在地上,举着纸条算数学。

    偷得半日闲,沈云曼数学也差,但这种时候,不适合费脑子。

    地面被晒得滚烫,沈云曼用手指点了点,然后戳戳陈杏的后背:“我们去树下坐吧。”

    拗不过沈云曼的大悲咒,两人直奔树下。

    “嘭”的一声,沈云曼拽着陈杏,侧身,让橙红色的篮球滚过。

    “喂,同学,帮忙捡一下篮球!”

    清澈而又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回响。

    沈云曼眼睛一亮,侧过脸,男生阳光的笑脸映入眼帘,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

    随后点点头,捡起篮球走到男生旁边。

    男生轻笑一声,接过篮球。

    沈云曼猜,他大概是在笑自己双手捧篮球递给他的动作。

    “谢了。”男生随口道了谢,转身将球扔给队友。

    上课铃也终于响了,陈杏在旁边半死不活地解题,沈云曼无奈,拉着她一起归队。

    随着老师的口号,沈云曼躁动的心终于平复。

    接下来的几天,依旧是雷打不动的学习、绘画,沈云曼的速写画得最好,经常能拿到90分。

    星期四下午是一周里的最后一节美术课。

    桌子上摆好了静物,老师做了范画,就招呼学生自己画。

    沈云曼画好了水粉,就开始画速写。

    今天还没发资料。

    难得安静的时候,沈云曼幻想着那人的侧脸,画笔在纸上游走,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洁白的速写纸上,一个帅气的男生呼之欲出。

    “哎,沈沈,你画的谁啊?”

    沈云曼猛地转头,鼻尖距离凑过来的人只有不到一厘米远,就连女孩脸上的茸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不禁捂住心口,怕被她听到自己雷鸣般的心跳声。

    “哇,是蒋恒吧,高二的学长。”温鱼退了几步,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沈沈,你也喜欢他啊?”

    原来他叫蒋恒……

    可听到后半句,又赶忙否认,头摇的像拨浪鼓。

    温鱼在高一很有名,语文状元,艺考第二名。她的水粉和素描画得都好,就速写差点味道,两人又是同一个画室出来的学生,一来二去,就有了长达九年的交情。

    看着温鱼一脸狐疑的表情,沈云曼也懒得解释。

    马上要到假期了,假期过后就是中秋节,沈云曼算了算剩下的生活费,打算买个花瓶。

    毕竟郁金香的种子已经买了,秋季正是郁金香种植的时候。

    下课后,沈云曼不慌不忙地收拾画具,画笔在水中搅拌,水声哗哗,缤纷的颜料在水中晕染开来。

    教室内只有她和温鱼,其他人一打铃就跑向饭堂。

    温鱼把手伸进书包里,摸索几下,然后神神秘秘地撞了撞沈云曼的肩。

    “沈沈喜欢吃月饼吗?”

    “嗯。”沈云曼点点头。

    “呐,给你。”温鱼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将手里的月饼塞给她,然后一脸骄傲地说,“这是我表哥做的,特别好吃!”

    “谢谢。”沈云曼接过月饼,反应过来后,又觉得不好意思。

    沈云曼瞥见温鱼眼中的催促,只好撕开包装,拿着温鱼递来的叉子,叉了一小块月饼。

    月饼入口,软糯香甜,鼻间萦绕着甜腻的气息。

    不大的月饼,几下就被吃完了。

    在温鱼期待的目光中,沈云曼点点头,毫不吝啬地夸奖:“很好吃。”

    收拾完东西,两人走出艺术楼大门。

    一出到外面,温热的气流包裹了全身,沈云曼拿出一把扇子,听着身旁人的抱怨:“广东这死天气,冬天冷死,夏天热死!”

    等到了饭堂,温鱼的满腔怨念才消散,毕竟饭堂有空调,阿姨们的手艺也不错,除了来晚没好菜之外,几乎没有槽点。

    两人到的时候,1号窗口已经没有了荷包蛋和炸鸡。温鱼打了一勺手撕鸡,嫌弃地撇撇嘴。

    沈云曼正专心排队,肩膀上突然搭上一只手。

    “哎,沈沈,快看!”

    随着视线的转移,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浓密的头发、健康的肤色,沈云曼莫名地期待,转过身来的那张脸,是她所熟悉的。

    未等她回神,手臂便被温鱼拉住,被迫向前走去。

    “恒哥!”

    蒋恒回过头,温鱼拉着的沈云曼闯入他的眼底。

    到了蒋恒身旁,温鱼凑到沈云曼耳边,压低了声音道:“Surprise!”

    蒋恒领着身后打闹的二人,来到靠门的一排座位。三人落座,温鱼便咳了一声,指着沈云曼道:“恒哥,这是我朋友——沈云曼。”

    然后又指向蒋恒:“这是我表哥的舍友——蒋恒。”

    至此,事情已经明了,难怪刚刚在画室的时候,温鱼便时不时看看时间。分月饼也许是出于真心,但大概也是在拖延时间。

    沈云曼咬了咬唇,感激似的望了眼温鱼。

    如此看来,让温鱼知道她喜欢蒋恒,也不是坏事。

    白净的豆腐上裹了汤汁和小葱,沈云曼用筷子将小葱细细挑出。

    “欸,沈沈你也不喜欢吃葱啊!”

    听见温鱼喊自己,沈云曼下意识抬头,便看见蒋恒同样埋头苦干(挑葱)。

    而后,蒋恒也抬头,四目相对,沈云曼先一步低下头,耳尖染上红晕。

    心间荡起层层涟漪,沈云曼左手捋着碎发,右手拿着筷子戳豆腐。

    一顿饭,三个人,心思各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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