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猝不及防的一手着实惊到了李莲花,他恨恨地瞪了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笛飞声,悄无声息地扯下边上一人的面具带上,上前收拾闹剧。

    姜淼也“和善”地盯了一会儿完全不心虚的笛飞声,呵呵冷笑,跟了上去。

    “误会!误会!”李莲花扒拉开围在他前面的几人,走到方多病边上,朝台上几人抬手作揖,“我这小猫刚刚受了惊,不知怎么跳了过来,打扰到众位了,我现在就带她下去。”

    “皮皮,过来。”

    皮皮猫瞅了眼带着奇怪面具的李莲花,专心地研究脚下的绸花,比起在后头待着,这个好像还挺好玩的。

    “皮皮?”

    跟在后头的姜淼低低呼唤,朝小猫伸出手。

    皮皮猫这会儿乖乖地回了一声,咬着绸花往姜淼的方向挪。

    前面几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中了什么邪,惊疑地盯着李莲花,完全忽略了台面上的小猫,任由这古怪小猫居然真的将绸花叼到了姜淼腿边,骄傲地喵呜。

    看!皮皮找到的花!

    被猫叫声惊缓过神,百川院的几人对视几眼,其中白江鹑上前一步:“香尽,落花……有主。”

    姜淼弯腰捡起绸花,将其递给了一脸迷茫的方多病,而皮皮则顺着手臂跳上肩膀,绕蹭着她的脸颊。

    “刚刚是皮皮无意捣乱了,这绸花是你的。”

    没有去看绸花的归属,百川院四院主之一的纪汉佛笑对李莲花,拱手发问:“这位朋友并非是四顾门的故友,未曾见过,敢问尊姓大名啊?”

    正准备和姜淼回去人群中的李莲花啊了一声,带着些迟疑轻声道:“在下姓李——”

    话还没说话,台上几人便神色各异起来。

    纪汉佛怔急地问道:“李,李什么?”

    对于这古怪的急切,李莲花好似摸不着头脑,微垂的眼睫遮去其中的情绪,咬字清晰:“莲花,在下李莲花。”

    听到这里,乔婉娩原本亮起的眸子熄灭了,很熟悉又好像不是他。而守在她边上的肖紫衿一脸阴沉,偶尔瞥过来的目光带着恶意,在他心里李相夷简直阴魂不散,随便一个姓李的都能再次拨动婉娩的心弦。

    作为发问者的纪汉佛一时也觉得自己有些荒唐,回身笑道:“原来是李神医,久闻大名!”

    几位院主和乔婉娩、从情绪紧绷到惊疑,再到后头微妙地松了口气,那古怪的气氛让台下众人都感觉有些不对劲。

    可现在的首要事是确定试剑者,纪汉佛有些尴尬地对上等了半天的方多病:“那今日试少师剑机会,就落在方少侠身上了。”

    台下众人中传来了捣乱的声音。

    “可那绸花不是这位方少侠先拿到手的啊。”

    “不是那猫儿吗!”

    “你难不成还让猫来试剑?莫不是来捣乱的!”

    “肖…大侠只说香尽摘得花便可,猫先碰的花,猫不能试剑,为何不能让猫主人试剑?”

    众人言论纷纷,反正也轮不到他们试剑了,有些竟然开始起哄,隐蔽于其中拱火的笛飞声笑而不语。

    李莲花一听就知道那句“猫主人”一定是笛飞声凑的热闹,还真是不嫌事大。眼见纪汉佛似乎也有些犹疑,他立马摆手:“在下可没想来试剑,也不会使剑!刚刚是我那猫儿受惊捣乱,那绸花本就是方少侠的!”

    让猫试剑确实不可能,可让猫主人试剑又不合理,但接住绸花的又确实是猫比方多病先一步,台下的人还不断起哄,有的赞同,有的驳斥。奇妙的巧合再加上本身有些不可言说的心思,百川院几人诡异地进退两难。

    扫了几眼传说中自囚谢罪的云彼丘和透着恶意的肖紫衿,姜淼在心中给他们记了一笔,她拍拍肩上的皮皮,小声地嘀咕了几句。

    小猫乖巧点头,然后轻盈地跳下地,奔向方多病。感觉到腿上的撕扯感,方多病下意识弯腰抱起了小猫,重新任其趴靠在他的肩头。

    “这样不就行了吗。”姜淼的唇角微扯,有些冷淡,“皮皮是不小心跑过来的,原本拿到花的就该是方少侠。既然你们这么犹豫,就让皮皮趴在方少侠肩上,陪着一起试剑不就可以了。”

    “这位又是?”

    李莲花有些羞怯地摸摸鼻子:“是我夫人。我觉得我夫人说的那个方法挺好的,我是肯定不会用剑的了,由皮皮陪着方少侠一起挺好的,哈哈。”

    话虽这么说,但实际听起来还是有些不靠谱,但一时间又想不到其他的方法,这些人在心中的妄念减退、松了一口气后,居然就这么同意了这个离谱的提议。

    “可以的话,我们就先下去了。”姜淼握着李莲花的手,努力平复情绪。她要带人离开这,别看莲花一副装傻充愣的样子,朝夕相伴这些年她能看不出他现在整个人都在紧绷,还有那难过自厌的心情吗?

    这群人简直荒谬到可笑至极啊……

    无了大师的梵术金针确实能改变容颜,但李莲花和以前还是有六七分的相似,这些和他多年相处的旧友,难道就因为这么一个面具遮挡,一点都认不出来?还是,有怀疑却不想认呢?

    姜淼深呼吸,拉着后面顺从的人走进人群。

    她好怕自己忍不住,对这些道貌岸然之辈出手。

    直觉忽灵忽不灵的方多病被推到了剑架前,能试用少师剑的兴奋感还是压过了心中的疑惑。他压抑住心中的激动,握着剑鞘,拔出了少师剑。

    剑鸣悦耳,剑身在阳光下划过寒芒,围观的众人惊叹,唯有笛飞声微妙地皱起了眉头。

    这剑……

    方多病兴奋地举起手里的少师剑,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啊,他困惑地打量着手中的长剑,是不是有点太新了?

    没等他思考结束,趴在他肩膀上的皮皮似乎也对这剑产生了兴趣,磨蹭着伸出了爪子。

    在猫猫面前挥舞长剑,除了没有垂下的羽毛,这不跟逗猫棒一样吗?

    小小只的皮皮猫敏捷地跳来跳去,打算用柔软的猫爪去触碰剑身。察觉到皮皮的举动,方多病暂时掩下疑虑,去按乱动的好奇小猫:“皮皮听话,别乱动。”

    小猫咪怎么可能会听小弟的话,只见小猫像液体一般拉长了身体,嘶溜一下就逃离了困境,柔软的肉垫迅速按住剑身。只是在她碰触到剑身的一瞬间,人群中弹射出来的石子也击打到了剑身上。只听清脆几声,那少师剑已断裂成三节掉在了地上。

    众人大惊!

    石水手按在了武器上,冲着方多病一脸愤怒:“你竟敢毁少师!”

    肖紫衿却不一般,他直接拔剑对准了方多病肩上的皮皮:“刚刚的闹剧我就觉得不对劲,果然你们就是来砸场子的吧!”

    方多病知道皮皮力气大,但他完全不相信小猫会做出这种荒谬的事,他护住肩上的皮皮,一脸严肃:“肖大侠你误会了吧,皮皮就是只普通的猫咪,怎么可能断剑!”

    “它不会,它的主人可不一定!”言语间,肖紫衿已直接将罪责定在了李莲花身上。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鬼话?是脑子不清醒吗!”

    软剑出手,直接击开肖紫衿对准皮皮的剑锋,姜淼轻柔地按住重新跳回她肩上的皮皮,小声安抚,确定她只是被少师突然断裂的声音吓了一跳,其他都被小弟保护的很好。她转头向方多病颔首:“刚刚多谢你保护皮皮了。”

    “没事没事,我也相信不是皮皮做的,她没理由啊!一定是误会!”方多病连连摆手,看到手中残余的剑柄,顿时又感欲哭无泪,这可是他心心念念的少师啊,怎么就这么容易碎了呢。

    “这剑不会是假的吧……”他不由自主地喃喃着,方才心中的疑虑重新浮现。

    “什么真的假的,难不成方少侠你也是他们的同伙?先是让猫上来捣乱抢花的流程,又借众人为难之际顺意留猫在台上陪试剑。刚刚最接近少师剑的就只有方多病和这猫,由你引开众人视线,而那少师正是这猫碰到剑身的时候断的,不是它还有谁!这猫也许没有什么小心思,可它的主人就不一定了吧!”

    肖紫衿冷笑,说的似乎有理有据。

    “没想到肖·大·侠想象力还挺丰富,那我还怀疑是你们故意设局陷害我们呢!”姜淼同样冷笑,这肖紫衿的恶意溢的满地都是,不过是个自私自利的真小人罢了!

    几人剑拔弩张,只有那乔婉娩看着使出剑招的姜淼,神情恍惚。

    “方多病的怀疑是对的,这剑的确是假的。”不知何时,李莲花已经捡起了地上的的碎剑,正微微附身去观察方多病手中的剑柄。

    纪汉佛质问:“你为什么说是假的?”

    原本泛起波澜的心绪已然平定,李莲花小声地劝慰着恼怒的姜淼,即使带着半遮脸的面具,那露在外面的侧脸依旧能看得出他的温润清俊。

    待姜淼平和了情绪收回软剑,他才分出心神去回复:“这个剑仿得真像,连剑柄上的雕纹它都完美无缺,可就是太完美了。我听闻李相夷十五岁就得此剑,剑不离手五年,但是这个剑柄上却没有丝毫的磨损,不觉得奇怪吗?”

    方多病不自觉地按照李莲花的话去看剑柄,果然那剑柄光滑齐整:“真的没有一丝磨损诶!”

    终于缓过神的乔婉娩上前,结果方多病递给她的剑柄。她努力不去看边上依偎着互相低语似安慰的两人,专心去看手中的剑柄,语调轻颤:“当年相夷与无忧剑客一战,最后为保全无忧的性命,他反手用剑柄抵住了无忧的杀招,这把剑却毫无损伤,确实是假的。这不是我寻回的少师,纪院主,剑被调包了!”

    台下众人交头接耳,发出阵阵哗然声。

    待纪汉佛焦头烂额地安抚好今天来参加这赏剑大会的来客,带着众人就打算去那剑室调查,毕竟今天这出太丢脸了,原本是想再次借李相夷的威名稳固百川院在江湖上的地位,却出了这掉包之事,要是不调查清楚,待来客你一言我一句传出去,百川院的名声绝对会受到不小的打击。

    原本李莲花和姜淼不想去,一个心绪不佳,想着还是回普渡寺再找无了沟通狮魂的事,一个这两天格外暴躁,生怕自己忍不住出手伤人。

    可那肖紫衿却又说他们嫌疑未清,怕不是要畏罪潜逃,那态度恶劣明显到方多病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挡在了李莲花和姜淼面前,似乎想挡下对他们的恶意。

    李莲花无奈地耸了耸肩,还是拉着姜淼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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