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都是成年人，有些话不用掰开了揉碎了，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清楚。
原主才来到这个家里多长时间，积累的委屈愤怒居然已经那么多。
张晴不会重走她的老路。
吴金桂愣了一瞬，没有马上回答，就在张晴以为她不会同意的时候，却听到一声低低的“嗯”。
“谢谢娘了。”
张晴没再多说，转身关门进了屋。
只留下吴金桂在外面若有所思。
天大亮，农村人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无论大人还是小孩。
大家都还要赶紧吃点东西，下地挣工分呢！
可不敢耽误时间。
张晴不管这些，闭了眼睛，准备睡个回笼觉。
“一天天的就她破事儿多，昨个儿吃饭也没见她少吃，怎么今天就难受起来了？”
“真是‘没有小姐命，得了小姐病’，我瞧难受死她才好呢！”
这尖利刻薄的语气，除了丁秋菊，张晴再不做它想。
“别说了，等下再让二嫂听见了。”
一个男人有些急切地阻止道。
这人是黄家安的三弟，丁秋菊的丈夫，黄家全。
“听见就听见，她还能吃了我不成！”
丁秋菊愤愤道，她还就怕躺在屋里的人听不到呢！
黄家全见自己媳妇没有收敛，声音反倒越来越大，急得不能行。
二嫂人老实，也不能这样说她呀！
黄家全人也老实，丁秋菊脾气便越来越大，黄家全根本管不动她。
丁秋菊犹自在那骂骂咧咧，全然没注意到身后木门是什么时候开的。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阴森森的声音响起，吓得黄老三夫妇打了个寒噤。
两人转过身来，丁秋菊瞧见张晴脸色发白，披着头发，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你吓死人了，不会吭个气啊！”
丁秋菊拍着胸口，妈呀，吓死她了，这婆娘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也没个动静？
她不会听到自己说的话了吧？
嘁！听到又能把她怎么样，她说的也没错。
这样一想，背后说人坏话，被当事人听见的心虚顿时消了大半，丁秋菊又故作淡定，梗着脖子，瞪着眼睛看向张晴：“说就说，别以为你是我二嫂，我就怕你了。”
“你就是没有小姐命，得了小姐病，一天天的哭丧着脸给谁看呀，活也不做，当谁欠你的！”
张晴盯着女人看了两秒，摇头：打不过，她是真的打不过。
丁秋菊个子没她高，但是人壮啊！
农村妇女，常年家里地里一把抓，瞧着身上肥肉多，可要真比起力气来，张晴觉得，就是从前她那里一些健身，看起来肌肉线条很漂亮的小伙子都差不到哪里去。
原主身材更偏向纤细的那种，虽也常年在地里干农活，不过先天条件在这里摆着。
且不说三弟黄家全会不会护着他媳妇，张晴真心觉得，要是动起手来，她干不过丁秋菊。
武斗不行，那她就只有“智取”了。
“三妹，小姐有什么好当的，没有小姐命？”
“你是觉得当小姐很好吗？”
“我当不了小姐，我可太高兴了！”
张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嘴角笑着，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妯娌俩关系多好呢！
“你……”
丁秋菊瞪着张晴，她想说些什么，可没有听明白这婆娘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不当小姐”“很高兴”。
这都是什么意思？
黄家全也听不明白，不过他还是很心虚的，在旁边讷讷叫了一声“二嫂”。
不过存在感几近于无。
“大队的上工号子都吹响多长时间了？你们两个怎么还在这里？”
见老二家的两口子跟张晴在一块，本来都走出门的吴金桂，又拐了回来。
想起她这个新进门的二儿媳，吴金桂心里很是复杂，又怕她对上这个三儿媳妇会吃亏，只能如此这般处理。
“娘，你可得注意些，刚才三妹说我没有小姐命，得了小姐病。”
“秋菊！你咋能这样说你二嫂？”
“晴儿，你别跟这缺心眼的一般计较！”
吴金桂眼皮直跳，忙把话接过来，她怕这个二媳妇说着说着再哭了起来。
她有些怕了。
吴金桂喊“晴儿”的时候，“儿”是在后面成了儿化音，喊她的时候就显得很亲昵的样子，张晴心里觉得温暖，说起话来更是直接大胆了不少。
“娘，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自己倒没什么当紧的，秋菊还得喊我声二嫂呢！我这个当二嫂的能和年轻不懂事的一般计较？”
“只是——”
“娘，小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才不稀罕当什么小姐呢，就当咱们这农民，劳动人民最光荣。”
“娘，秋菊这话被我听到了没什么，可要是她嘴上没个把门的，再被外面的好事之人听到了。”
“到时候再被抓走了可就不好了。”
现在是1981年，逮人就批，见人就斗的风潮在逐渐退去，丁秋菊这话说严重，其实也不过就那个样子。
不过她惹了张晴，张晴打不过，嘴皮子还是能说过的。
婆子媳妇平常骂人，什么难听的脏话都能说得出来，接受过多年教育的张晴自然是说不出来。
不过她可以讲事实，摆道理。
大不了就鱼死网破，总之，就是不要受这个委屈，受这个气！
原来是这个样子。
此话一出，三人的心口都直突突，尤其是丁秋菊，当场说话就结巴了：“我、我没有……，二嫂你、你不要乱说……”
连张晴话里话外对她的嘲讽也顾不上了，整个人脸色涨得通红，瞧着是真害怕了。
张晴面上不显，内心里却是毫无波动。据她所知，打从原主进门以来，丁秋菊就没对原主有过什么好脸色，也没有过什么好语气。
眼下这样，对于她让原主所受的那些委屈来讲。
不过是九牛一毛，远远不够的。
“三弟妹你是知道我的，我多老实啊，哪里会乱说，这话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你还对我说了两遍呢！”
“是吧，他三叔。”
张晴用最无辜的语气讲述了一个事实，末了，还不忘问站在一旁的黄家全。
黄家全人问题不大，但是丁秋菊是他的媳妇。
管不住媳妇，他就一块担着吧！
“是……”
黄家全下意识接话，话出口了才意识到是什么情况，又连忙把嘴闭上，整个人显得张惶又无措。
吴金桂在一旁看的火大，她瞧着二儿媳不同于以往的见人就低头，今儿她们三个人站在这里，二儿媳连眼都没眨一下，说了这么多话，还吓到了三弟妹。
这时候吴金桂也反应过来了，刚才老二家的那样说，是吓唬人的，不说近两年这样的事儿越来越少，就只算她们现在都是一家人，怎么能往外说些什么呢！
只怕是这个二儿媳被老三家的欺负狠了，泥人也有三分性子。
又或者，这事人加原本在娘家时就有的性子，只是刚来的时候没有显露出来？
对于这个二儿媳突然的转变，吴金桂自动脑补出来种种理由，也没有往其它方面想。
“行了，老二家的，这事儿是老三家的不对，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让老二家的给你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以后谁也不准再提！”
吴金桂大手一摆，为这件事做了个结尾。
“行，我都听娘的。”
张晴没犟，吴金桂是这个家的主事人，还是她名义上的婆婆，她没必要跟她作对。
张晴话落，就站在那里等着，微微调了个角度，好让她能更清楚地看见丁秋菊脸上的表情。
只见丁秋菊脸色涨红，嘴唇抿了又抿，才从嘴里轻声出来一句：“二嫂，对不起。”
“对不起我什么？”
“我不该说二嫂……”
丁秋菊又想将那句话重复一遍，话到嘴头了，看见张晴脸色，又连忙把嘴闭上。
“我不该说二嫂坏话。”
“行了，你俩赶紧下地去。”
丁秋菊两口子巴不得这样，听见这话，如获大赦一般赶紧走了。
张晴见状，跟吴金桂打个招呼，人也进屋去了。
没一小会儿，木门又被敲响。
“谁？”
张晴一顿坐了起来，她刚想睡着。
“老三家，是我。”
是吴金桂的声音。
张晴赶紧去开门。
“老三家的，你早上没吃饭，给你拿两个鸡蛋，你待会儿偷偷煮吃了，别让那几个小子看见。”
见张晴呆呆的看着自己没反应，吴金桂叹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老三家的，我知道你心里有气。”
“往后再有什么，你就像今天这样，说出来就行了，我帮你扶理，就像刚才那样，你说的话，老三家的连个屁都不敢放！”
就得这样治治她才好！
嘴上没个把门的，一天到晚闲的没事就喜欢背后嚼人舌根子。
张晴没注意后面吴金桂说的“帮她扶理”之类的话，此刻她的注意力全被那两个鸡蛋吸引走了。
两个鸡蛋！
那可是两个鸡蛋哎！
张晴从前每天都至少要炫一两个鸡蛋，来到这里也不过短短一日，对于拥有两个鸡蛋就已经要感激涕零了。
她融入这个环境也忒快了些！
原主才来到这个家里多长时间，积累的委屈愤怒居然已经那么多。
张晴不会重走她的老路。
吴金桂愣了一瞬，没有马上回答，就在张晴以为她不会同意的时候，却听到一声低低的“嗯”。
“谢谢娘了。”
张晴没再多说，转身关门进了屋。
只留下吴金桂在外面若有所思。
天大亮，农村人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无论大人还是小孩。
大家都还要赶紧吃点东西，下地挣工分呢！
可不敢耽误时间。
张晴不管这些，闭了眼睛，准备睡个回笼觉。
“一天天的就她破事儿多，昨个儿吃饭也没见她少吃，怎么今天就难受起来了？”
“真是‘没有小姐命，得了小姐病’，我瞧难受死她才好呢！”
这尖利刻薄的语气，除了丁秋菊，张晴再不做它想。
“别说了，等下再让二嫂听见了。”
一个男人有些急切地阻止道。
这人是黄家安的三弟，丁秋菊的丈夫，黄家全。
“听见就听见，她还能吃了我不成！”
丁秋菊愤愤道，她还就怕躺在屋里的人听不到呢！
黄家全见自己媳妇没有收敛，声音反倒越来越大，急得不能行。
二嫂人老实，也不能这样说她呀！
黄家全人也老实，丁秋菊脾气便越来越大，黄家全根本管不动她。
丁秋菊犹自在那骂骂咧咧，全然没注意到身后木门是什么时候开的。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阴森森的声音响起，吓得黄老三夫妇打了个寒噤。
两人转过身来，丁秋菊瞧见张晴脸色发白，披着头发，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你吓死人了，不会吭个气啊！”
丁秋菊拍着胸口，妈呀，吓死她了，这婆娘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也没个动静？
她不会听到自己说的话了吧？
嘁！听到又能把她怎么样，她说的也没错。
这样一想，背后说人坏话，被当事人听见的心虚顿时消了大半，丁秋菊又故作淡定，梗着脖子，瞪着眼睛看向张晴：“说就说，别以为你是我二嫂，我就怕你了。”
“你就是没有小姐命，得了小姐病，一天天的哭丧着脸给谁看呀，活也不做，当谁欠你的！”
张晴盯着女人看了两秒，摇头：打不过，她是真的打不过。
丁秋菊个子没她高，但是人壮啊！
农村妇女，常年家里地里一把抓，瞧着身上肥肉多，可要真比起力气来，张晴觉得，就是从前她那里一些健身，看起来肌肉线条很漂亮的小伙子都差不到哪里去。
原主身材更偏向纤细的那种，虽也常年在地里干农活，不过先天条件在这里摆着。
且不说三弟黄家全会不会护着他媳妇，张晴真心觉得，要是动起手来，她干不过丁秋菊。
武斗不行，那她就只有“智取”了。
“三妹，小姐有什么好当的，没有小姐命？”
“你是觉得当小姐很好吗？”
“我当不了小姐，我可太高兴了！”
张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嘴角笑着，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妯娌俩关系多好呢！
“你……”
丁秋菊瞪着张晴，她想说些什么，可没有听明白这婆娘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不当小姐”“很高兴”。
这都是什么意思？
黄家全也听不明白，不过他还是很心虚的，在旁边讷讷叫了一声“二嫂”。
不过存在感几近于无。
“大队的上工号子都吹响多长时间了？你们两个怎么还在这里？”
见老二家的两口子跟张晴在一块，本来都走出门的吴金桂，又拐了回来。
想起她这个新进门的二儿媳，吴金桂心里很是复杂，又怕她对上这个三儿媳妇会吃亏，只能如此这般处理。
“娘，你可得注意些，刚才三妹说我没有小姐命，得了小姐病。”
“秋菊！你咋能这样说你二嫂？”
“晴儿，你别跟这缺心眼的一般计较！”
吴金桂眼皮直跳，忙把话接过来，她怕这个二媳妇说着说着再哭了起来。
她有些怕了。
吴金桂喊“晴儿”的时候，“儿”是在后面成了儿化音，喊她的时候就显得很亲昵的样子，张晴心里觉得温暖，说起话来更是直接大胆了不少。
“娘，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自己倒没什么当紧的，秋菊还得喊我声二嫂呢！我这个当二嫂的能和年轻不懂事的一般计较？”
“只是——”
“娘，小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才不稀罕当什么小姐呢，就当咱们这农民，劳动人民最光荣。”
“娘，秋菊这话被我听到了没什么，可要是她嘴上没个把门的，再被外面的好事之人听到了。”
“到时候再被抓走了可就不好了。”
现在是1981年，逮人就批，见人就斗的风潮在逐渐退去，丁秋菊这话说严重，其实也不过就那个样子。
不过她惹了张晴，张晴打不过，嘴皮子还是能说过的。
婆子媳妇平常骂人，什么难听的脏话都能说得出来，接受过多年教育的张晴自然是说不出来。
不过她可以讲事实，摆道理。
大不了就鱼死网破，总之，就是不要受这个委屈，受这个气！
原来是这个样子。
此话一出，三人的心口都直突突，尤其是丁秋菊，当场说话就结巴了：“我、我没有……，二嫂你、你不要乱说……”
连张晴话里话外对她的嘲讽也顾不上了，整个人脸色涨得通红，瞧着是真害怕了。
张晴面上不显，内心里却是毫无波动。据她所知，打从原主进门以来，丁秋菊就没对原主有过什么好脸色，也没有过什么好语气。
眼下这样，对于她让原主所受的那些委屈来讲。
不过是九牛一毛，远远不够的。
“三弟妹你是知道我的，我多老实啊，哪里会乱说，这话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你还对我说了两遍呢！”
“是吧，他三叔。”
张晴用最无辜的语气讲述了一个事实，末了，还不忘问站在一旁的黄家全。
黄家全人问题不大，但是丁秋菊是他的媳妇。
管不住媳妇，他就一块担着吧！
“是……”
黄家全下意识接话，话出口了才意识到是什么情况，又连忙把嘴闭上，整个人显得张惶又无措。
吴金桂在一旁看的火大，她瞧着二儿媳不同于以往的见人就低头，今儿她们三个人站在这里，二儿媳连眼都没眨一下，说了这么多话，还吓到了三弟妹。
这时候吴金桂也反应过来了，刚才老二家的那样说，是吓唬人的，不说近两年这样的事儿越来越少，就只算她们现在都是一家人，怎么能往外说些什么呢！
只怕是这个二儿媳被老三家的欺负狠了，泥人也有三分性子。
又或者，这事人加原本在娘家时就有的性子，只是刚来的时候没有显露出来？
对于这个二儿媳突然的转变，吴金桂自动脑补出来种种理由，也没有往其它方面想。
“行了，老二家的，这事儿是老三家的不对，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让老二家的给你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以后谁也不准再提！”
吴金桂大手一摆，为这件事做了个结尾。
“行，我都听娘的。”
张晴没犟，吴金桂是这个家的主事人，还是她名义上的婆婆，她没必要跟她作对。
张晴话落，就站在那里等着，微微调了个角度，好让她能更清楚地看见丁秋菊脸上的表情。
只见丁秋菊脸色涨红，嘴唇抿了又抿，才从嘴里轻声出来一句：“二嫂，对不起。”
“对不起我什么？”
“我不该说二嫂……”
丁秋菊又想将那句话重复一遍，话到嘴头了，看见张晴脸色，又连忙把嘴闭上。
“我不该说二嫂坏话。”
“行了，你俩赶紧下地去。”
丁秋菊两口子巴不得这样，听见这话，如获大赦一般赶紧走了。
张晴见状，跟吴金桂打个招呼，人也进屋去了。
没一小会儿，木门又被敲响。
“谁？”
张晴一顿坐了起来，她刚想睡着。
“老三家，是我。”
是吴金桂的声音。
张晴赶紧去开门。
“老三家的，你早上没吃饭，给你拿两个鸡蛋，你待会儿偷偷煮吃了，别让那几个小子看见。”
见张晴呆呆的看着自己没反应，吴金桂叹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老三家的，我知道你心里有气。”
“往后再有什么，你就像今天这样，说出来就行了，我帮你扶理，就像刚才那样，你说的话，老三家的连个屁都不敢放！”
就得这样治治她才好！
嘴上没个把门的，一天到晚闲的没事就喜欢背后嚼人舌根子。
张晴没注意后面吴金桂说的“帮她扶理”之类的话，此刻她的注意力全被那两个鸡蛋吸引走了。
两个鸡蛋！
那可是两个鸡蛋哎！
张晴从前每天都至少要炫一两个鸡蛋，来到这里也不过短短一日，对于拥有两个鸡蛋就已经要感激涕零了。
她融入这个环境也忒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