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苏晓晓像是刚刚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吓得面色如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喊叫。
但很快，她掐着手心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眼前的人是宁府的人，是不敢当街杀人的，不然有事的就不会是他一个人。而她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如不能达成目的，只怕明天就会因为一些阴私的手段在城外的乱葬岗躺着了。
宁晚玉瞧着那个身着红衣的女子，虽然害怕地发抖，却并没有半分松口，便对她说的那些话，又多信了几分。长期对于生命的渴望，让她并不相信有人敢拿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
她走上前去，轻轻拉开了宁童，在他不赞成的目光中轻轻拍了几下他的胳膊，让他放心交给她处理。
“你叫什么名字？”她轻声问了句。
“苏晓晓。”
恍惚间，久远的记忆翻涌而来。她想到了之前在病榻间听见侍女议论的那个名字，“苏姑娘”。
看着眼前人今日与她别无二致的红色衣裙，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眼前的人穿红色，与她大概并不相同，那萎靡又颓丽的感觉，就像是已经过了花期的牡丹花。是好看的，也是吸引人的。而她穿红衣，大概是没有这种感觉的。
陆淮大概是不喜她穿红衣的样子的，于是演了这么一出。
可，为什么呢？
他们中间出现了第三个人，她也并不是不能接受，在陆淮看来，她难道是一个十分不通情达理的人吗？
为什么不能好好告诉她，而是在她最终是的家人面前，让她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宁晚玉长久没说话，空气中的气氛便越来越凝滞。
旁人的那些议论声没有入她的耳，这是她第一次什么都听不进去，内心被类似于失望的情绪填满。
“你回去吧。”她淡淡说了句。
“求夫人……”苏晓晓缓过劲，还想再说些什么。
“回去吧，我会同陆淮说的。”宁晚玉语气强硬了些，声音也不带任何情感。
苏晓晓怔了怔，只觉得眼前的宁晚玉和她之前的样子，似是有哪里不一样了。她还想仔细感受下，却瞥见了宁童缓慢擦拭长刀的动作。
脖子上还能感受到死亡的阴寒，苏晓晓怵了下。
反正也达成了目的，她便行礼退下了。
“二哥，我们继续逛街吧。”宁晚玉浅浅笑了下，这般说着。
宁童看着她若无其事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说：“小妹，你若是觉得心里痛快，那就和二哥说说。二哥去替你教训教训陆淮那小子，那个女的，二哥也能处理掉。”
宁晚玉摇了摇头：“不必了二哥。那女子情真意切，既然和陆公子两情相悦，理应不做棒打鸳鸯之事。更何况我已经答应过她，总不好失约。既然那位苏姑娘认为我是当家主母，求到了我眼前，那么这纳妾的事，我自然是要一手操办的。”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的，二哥。没关系的，陆小公子喜欢谁，拢共和我没有多大关系了。”
宁晚玉看着宁童的脸色，这般说了句。
之前她维护陆淮，或是夸赞陆淮，是因为不想让家人担忧。
她明知道谎言会被拆穿，可没想到却是已这种惨烈的方式，在大庭广众之下，在家人面前。
该说不说，到底也算是对她说谎话的报应？
不管如何，谎话已经维持不下去了。那么，陆淮怎样，也到底是不关她的事了。
她的身子已经有所好转，虽然没有完全好。为了活命，尊严这种东西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她可以丢弃。可不论如何，也不应该是在家人面前。
既然陆淮不想维持表面的和平，硬是要拆穿这一切来换什么可笑的“成全”，那她也没有什么维持的必要了。
她轻舒了口气，扬起了笑脸：“在操办完婚礼之后，我便回家去住一段时间，二哥可千万不要嫌我烦。”
宁童听出了她的画外音，有些心疼得拍了下她的肩膀：“怎么会嫌你烦呢？你住多久都可以，住到你可以和离的时候，二哥就给你找个更好的。”
宁晚玉笑了下，随即轻轻摇了摇头。
“这件事没有同爹娘说，也不知他们会不会同意，二哥回家之后，可要见见爹娘，替我将这些事解释清楚。”
她知道，若是宁璀和母亲知道了今日在大街上发生的事，只怕会怒火中烧，搞不好又要去皇帝面前惹人烦心，而且恨不得她能马上就回宁府。她和宁童说的这些话，其实也是告诉他，回去之后要稳住宁璀。
她要将这件事后续处理好，不然整个宁府都平白落人口舌。
宁童也自然明白了她的意思：“放心吧小妹，只要你想通了，剩下的，就交给二哥吧。”
“那今日便先回去吧。改日等我回了家，我们再一同出来。”
宁晚玉提议了句，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拿出了一个绣着荷花的荷包：“这是我之前为二哥做的，做工可能不怎么好，二哥不要笑话才是。”
“怎么会呢。”宁童接过了荷包，将宁晚玉扶上马车，又自习将其挂在腰间：“这么好看，二哥会一直带着的。小妹早些回来。”
宁晚玉笑着在窗户边和他招了招手。
马车渐远，直到转角消失，宁童脸上的笑容也和马车一起消失了。
宁晚玉回到家后，多少觉得有些身心俱疲。本来觉得已经有所好转的身体，却突然间隐隐有些不适。
纳妾这件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她既然已经那么说了，那自然不会失言。只是她多少想要放任一下自己，于是在梳洗之后多少感受到了些疲惫的时候，就干脆地睡了。
她想，又不是她纳妾，这种事自然还要与陆淮商议。那便等到他回来之后再决定是风光大办还是简单走个流程吧。
可能是心中再也没有了什么隐忧，她这一觉出乎意料地睡得不错，从还未黄昏的时候，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
身上的疲乏感消失不见，连昨天深埋在心里的不解和委屈，也尽数消散。
她想，果然只要睡上一觉，没有什么问题是大不了的。
在梳洗完成后，她刚踏出屋门，便瞧见陆淮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
和她睡上一觉之后的神清气爽不同，陆淮明显不知为何有些憔悴，坐在那里自斟自饮着。
“聊聊。”他简短地说了句。
宁晚玉也正有此意，“我正巧也有些事同你说。”
陆淮内心满是烦躁，自然也注意不到称呼的变化。
“昨天晚上你的好二哥宁童，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间找到了我，说要替你教训我一下。当时我正在忙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不能轻易出手，但他并不听我解释，我已经说了，待明天再与他战个痛快，但他还是追着我打，那件事险些搞砸了。”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愉，在太子的党羽面前，他不能表现出超出他们控制之外的精明。
而这件事，宁晚玉显然没有意料到，她已经和宁童说过了这件事交由她处理了。但到底是家人，做出这些事也是为了她出气，她说不出替宁童道歉的话，便一言不发。
陆淮见她垂眸不言的样子，从京郊回来之后便一直没有消去的火更旺了一些。
“想必你也知道，若不是圣上赐婚，你我本没有同枕眠的缘分。但既然这些事已成事实，我和陆家都没有亏待于你。我并不知道你家人无缘无故的恨意是从哪里来的，到底，不是也没多大事吗？”
宁童不过就是觉得他苛待了宁晚玉，可说到底，他又哪里来的这种感觉？甚至追着他打。
他不知道宁晚玉之前什么样，但自从来到府上之后，宁晚玉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也并未听闻下人有欺辱她的消息。要说苛待，便是他给不了宁晚玉想要的感情，可那能够怪他吗？这世间上不多的是同床异梦的事吗？
她想，宁晚玉这个年纪，刚出闺阁，大概对于一些情情爱爱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可这说到底，也并不能算作他的错。如果她意识不到问题，那么，他自然是要帮她意识到问题的。这世上，说到底，哪有那么多风花雪月与美好的感情呢？
那天晚上宁晚玉提着灯笼站在门前的笑颜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但很快便被他强行压了下去。有些事回味回味便罢了，不能沉浸在其中，花开的再好，最后也会凋零，这点他十分清楚。
宁晚玉垂下眸子。
宁童能追着陆淮打，说明在他那里这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但对于陆淮来说，这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她轻轻笑了下：“我会同二哥说的，他以后，应该是不会有这些行为了。”
她在宁府住着，宁童自然便不会找陆淮的麻烦了。
陆淮见她这幅样子，缓和了下语气：“昨天晚上的事确实十分重要，若不是我最后说，沾花惹草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来取信于人，只怕今日我就要受一些苦头了。”
和天家打交道，本就是与虎谋皮的一件事。
宁晚玉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刚说你也有事要说，是什么事？”陆淮询问。
宁晚玉抬起眸子：“不知你是想，风光大办还是……？”
陆淮并不清楚宁晚玉在说什么，只当是家中要操办什么典礼。他刚刚说的话重了点，此时也多少想缓和一下，便说：“依你吧，你看着办。”
“好，那我便去准备了。”宁晚玉说完也不多待，直接便走了。
陆淮又在原处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离开，寻个地睡觉去了。
但很快，她掐着手心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眼前的人是宁府的人，是不敢当街杀人的，不然有事的就不会是他一个人。而她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如不能达成目的，只怕明天就会因为一些阴私的手段在城外的乱葬岗躺着了。
宁晚玉瞧着那个身着红衣的女子，虽然害怕地发抖，却并没有半分松口，便对她说的那些话，又多信了几分。长期对于生命的渴望，让她并不相信有人敢拿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
她走上前去，轻轻拉开了宁童，在他不赞成的目光中轻轻拍了几下他的胳膊，让他放心交给她处理。
“你叫什么名字？”她轻声问了句。
“苏晓晓。”
恍惚间，久远的记忆翻涌而来。她想到了之前在病榻间听见侍女议论的那个名字，“苏姑娘”。
看着眼前人今日与她别无二致的红色衣裙，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眼前的人穿红色，与她大概并不相同，那萎靡又颓丽的感觉，就像是已经过了花期的牡丹花。是好看的，也是吸引人的。而她穿红衣，大概是没有这种感觉的。
陆淮大概是不喜她穿红衣的样子的，于是演了这么一出。
可，为什么呢？
他们中间出现了第三个人，她也并不是不能接受，在陆淮看来，她难道是一个十分不通情达理的人吗？
为什么不能好好告诉她，而是在她最终是的家人面前，让她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宁晚玉长久没说话，空气中的气氛便越来越凝滞。
旁人的那些议论声没有入她的耳，这是她第一次什么都听不进去，内心被类似于失望的情绪填满。
“你回去吧。”她淡淡说了句。
“求夫人……”苏晓晓缓过劲，还想再说些什么。
“回去吧，我会同陆淮说的。”宁晚玉语气强硬了些，声音也不带任何情感。
苏晓晓怔了怔，只觉得眼前的宁晚玉和她之前的样子，似是有哪里不一样了。她还想仔细感受下，却瞥见了宁童缓慢擦拭长刀的动作。
脖子上还能感受到死亡的阴寒，苏晓晓怵了下。
反正也达成了目的，她便行礼退下了。
“二哥，我们继续逛街吧。”宁晚玉浅浅笑了下，这般说着。
宁童看着她若无其事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说：“小妹，你若是觉得心里痛快，那就和二哥说说。二哥去替你教训教训陆淮那小子，那个女的，二哥也能处理掉。”
宁晚玉摇了摇头：“不必了二哥。那女子情真意切，既然和陆公子两情相悦，理应不做棒打鸳鸯之事。更何况我已经答应过她，总不好失约。既然那位苏姑娘认为我是当家主母，求到了我眼前，那么这纳妾的事，我自然是要一手操办的。”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的，二哥。没关系的，陆小公子喜欢谁，拢共和我没有多大关系了。”
宁晚玉看着宁童的脸色，这般说了句。
之前她维护陆淮，或是夸赞陆淮，是因为不想让家人担忧。
她明知道谎言会被拆穿，可没想到却是已这种惨烈的方式，在大庭广众之下，在家人面前。
该说不说，到底也算是对她说谎话的报应？
不管如何，谎话已经维持不下去了。那么，陆淮怎样，也到底是不关她的事了。
她的身子已经有所好转，虽然没有完全好。为了活命，尊严这种东西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她可以丢弃。可不论如何，也不应该是在家人面前。
既然陆淮不想维持表面的和平，硬是要拆穿这一切来换什么可笑的“成全”，那她也没有什么维持的必要了。
她轻舒了口气，扬起了笑脸：“在操办完婚礼之后，我便回家去住一段时间，二哥可千万不要嫌我烦。”
宁童听出了她的画外音，有些心疼得拍了下她的肩膀：“怎么会嫌你烦呢？你住多久都可以，住到你可以和离的时候，二哥就给你找个更好的。”
宁晚玉笑了下，随即轻轻摇了摇头。
“这件事没有同爹娘说，也不知他们会不会同意，二哥回家之后，可要见见爹娘，替我将这些事解释清楚。”
她知道，若是宁璀和母亲知道了今日在大街上发生的事，只怕会怒火中烧，搞不好又要去皇帝面前惹人烦心，而且恨不得她能马上就回宁府。她和宁童说的这些话，其实也是告诉他，回去之后要稳住宁璀。
她要将这件事后续处理好，不然整个宁府都平白落人口舌。
宁童也自然明白了她的意思：“放心吧小妹，只要你想通了，剩下的，就交给二哥吧。”
“那今日便先回去吧。改日等我回了家，我们再一同出来。”
宁晚玉提议了句，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拿出了一个绣着荷花的荷包：“这是我之前为二哥做的，做工可能不怎么好，二哥不要笑话才是。”
“怎么会呢。”宁童接过了荷包，将宁晚玉扶上马车，又自习将其挂在腰间：“这么好看，二哥会一直带着的。小妹早些回来。”
宁晚玉笑着在窗户边和他招了招手。
马车渐远，直到转角消失，宁童脸上的笑容也和马车一起消失了。
宁晚玉回到家后，多少觉得有些身心俱疲。本来觉得已经有所好转的身体，却突然间隐隐有些不适。
纳妾这件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她既然已经那么说了，那自然不会失言。只是她多少想要放任一下自己，于是在梳洗之后多少感受到了些疲惫的时候，就干脆地睡了。
她想，又不是她纳妾，这种事自然还要与陆淮商议。那便等到他回来之后再决定是风光大办还是简单走个流程吧。
可能是心中再也没有了什么隐忧，她这一觉出乎意料地睡得不错，从还未黄昏的时候，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
身上的疲乏感消失不见，连昨天深埋在心里的不解和委屈，也尽数消散。
她想，果然只要睡上一觉，没有什么问题是大不了的。
在梳洗完成后，她刚踏出屋门，便瞧见陆淮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
和她睡上一觉之后的神清气爽不同，陆淮明显不知为何有些憔悴，坐在那里自斟自饮着。
“聊聊。”他简短地说了句。
宁晚玉也正有此意，“我正巧也有些事同你说。”
陆淮内心满是烦躁，自然也注意不到称呼的变化。
“昨天晚上你的好二哥宁童，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间找到了我，说要替你教训我一下。当时我正在忙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不能轻易出手，但他并不听我解释，我已经说了，待明天再与他战个痛快，但他还是追着我打，那件事险些搞砸了。”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愉，在太子的党羽面前，他不能表现出超出他们控制之外的精明。
而这件事，宁晚玉显然没有意料到，她已经和宁童说过了这件事交由她处理了。但到底是家人，做出这些事也是为了她出气，她说不出替宁童道歉的话，便一言不发。
陆淮见她垂眸不言的样子，从京郊回来之后便一直没有消去的火更旺了一些。
“想必你也知道，若不是圣上赐婚，你我本没有同枕眠的缘分。但既然这些事已成事实，我和陆家都没有亏待于你。我并不知道你家人无缘无故的恨意是从哪里来的，到底，不是也没多大事吗？”
宁童不过就是觉得他苛待了宁晚玉，可说到底，他又哪里来的这种感觉？甚至追着他打。
他不知道宁晚玉之前什么样，但自从来到府上之后，宁晚玉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也并未听闻下人有欺辱她的消息。要说苛待，便是他给不了宁晚玉想要的感情，可那能够怪他吗？这世间上不多的是同床异梦的事吗？
她想，宁晚玉这个年纪，刚出闺阁，大概对于一些情情爱爱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可这说到底，也并不能算作他的错。如果她意识不到问题，那么，他自然是要帮她意识到问题的。这世上，说到底，哪有那么多风花雪月与美好的感情呢？
那天晚上宁晚玉提着灯笼站在门前的笑颜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但很快便被他强行压了下去。有些事回味回味便罢了，不能沉浸在其中，花开的再好，最后也会凋零，这点他十分清楚。
宁晚玉垂下眸子。
宁童能追着陆淮打，说明在他那里这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但对于陆淮来说，这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她轻轻笑了下：“我会同二哥说的，他以后，应该是不会有这些行为了。”
她在宁府住着，宁童自然便不会找陆淮的麻烦了。
陆淮见她这幅样子，缓和了下语气：“昨天晚上的事确实十分重要，若不是我最后说，沾花惹草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来取信于人，只怕今日我就要受一些苦头了。”
和天家打交道，本就是与虎谋皮的一件事。
宁晚玉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刚说你也有事要说，是什么事？”陆淮询问。
宁晚玉抬起眸子：“不知你是想，风光大办还是……？”
陆淮并不清楚宁晚玉在说什么，只当是家中要操办什么典礼。他刚刚说的话重了点，此时也多少想缓和一下，便说：“依你吧，你看着办。”
“好，那我便去准备了。”宁晚玉说完也不多待，直接便走了。
陆淮又在原处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离开，寻个地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