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溢仙楼惨案发生的那个早上。
群臣如往常一样聚集在金銮殿前，在进入大殿之前，有的在盘算着今日要汇报之事，有的三五聚成一堆闲聊着，天还未亮，有些年纪大官员躲在轿子里，受不了这深冬的寒风。
也是像往常一样，百官在三通鼓排起队，等着钟鸣开门后进入这尚昏暗的大殿，文武官员分列两侧，两班并进，陛下也一如往常地早已经坐在龙椅上等待，百官进入后齐齐跪拜，皇帝出言平身，分管各部的官员开始自前到后汇报工作。
今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最后轮到户部禀事之时，提了一下今年冬季越地与鄂地受灾一事，本来按照过去的流程，皇帝出言勉励一下，口头关心一下灾民情况，再由户部拨款，派一位大员前去赈灾，而后各个部门该捞钱的捞钱，该做样子的做样子，也就算过去了。
只是今日这受灾情况汇报完后，皇帝并没有走往日的流程，而是先让户部纪尚书归列，沉默了一会儿，众臣不知道这位在想什么。但是明白每次有这种情景出现时，这位万岁爷都有一些新的奇思妙想，有些人可能回很惨，也有些人可能会平步青云。
就在所有人都在思考之时，龙椅上那位终于说话了，“王大人。”
这殿中姓王的不只一人，但是此时这微妙的情况，大家仿佛都知道这一位唤的正是文官队伍最前方的王宰相。
王宰相今年也有七十岁了，家庭圆满，位极人臣，早就到了退休的年龄，但始终坚持留在这庙堂之上。但毕竟王大人这些年来的人格有目共睹，朝中并无人怀疑他是贪恋权位，只当他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幼子王觌，王觌的几位兄长也早已经在朝中站稳了脚跟，只当他是要等明年王觌入仕后铺下日后的路子再致仕离开。
只是有些人却明白，王大人不是因为放心不下王觌，而是根本走不了罢了。
“王大人，今年也有古稀高龄了吧，身子可还硬朗？”申王不知为何问起这个。
王授民一步迈出队伍，躬身一拜，“谢陛下关心，微臣不胜惶恐，臣今虽然已有七十之岁，但是身子依然硬朗，还能够像贺老大人那样再为陛下尽忠十年不止。”
“王大人言重了，我朝几十年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您可是功不可没呢。”申王呵呵一笑。
王授民听此，连忙又是一拜。
申王高坐龙椅之上，尽管店内灯火通明，但是堂下众臣依然看不清他的神情。
“王大人，近来朕总是做一个梦，梦到了城东，梧桐林中飞出了一只凤凰呢。朕就想起了我朝开国时的传闻呢，也正是因为这盛京城中飞出了一直火凤凰，我朝高祖才将京畿定在这里呢。”申王声音低沉而缓慢。
“回陛下，我朝建朝之处确实是由此传闻，只是后来再无此记载了。”王大人如是回道。
“那王大人认为立国之初时，百姓看到的是凤凰呢还是一只飞上枝头却不幸染火的可怜之鸟呢。”申王不置可否，依然用不紧不慢的语气说道。
“陛下，臣认为，凤凰乃是传说中之物，子不语怪力乱神，多半是百姓以讹传讹，凤凰一事实属子虚乌有的传闻。还望陛下明鉴。”王授民依然不抬头，也不回答问题，而是否定凤凰一说。
“这样啊，我还以为此乃我大梁大兴之兆呢。”申万玩味的说道。
“陛下说笑了，我大梁已是正当盛世。”
“那王大人认为此次灾情应如何解决？”申王转换话题。
“自然是朝廷出钱出力，赈灾济贫，让百姓感怀陛下天恩。”王大人中规中矩地说道。
“王大人有所不知，朕是有苦说不出啊，北方军费支出太多，南方白言教也有抬头之势，这国库实在是捉襟见肘，而且此次是两地受灾，我记得王大人祖籍就是越地吧。你说应该如何啊。”申王为难地说。
“陛下想必已经有答案了，何须再问微臣。”
“朕是这样子打算的，先从别处抽出一笔银子，去赈济一地，而另一地的话，朕打算先派一支军队，以防民变，没办法都是朕的子民，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朕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啊。”
“陛下圣明，实在是无可奈何的事，陛下无需太过内疚。”宰相道。
“那王大人觉得应该往哪处赈灾，往哪处出兵呢。”申王语气中的玩味越发明显。
王授民身子止不住的有些颤抖，好像做了很大的决定，开口道，“微臣自然心系家乡，如果真的能让微臣决定的话，微臣还是选择赈济越地。”王授民说完，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浑身没了力气，脊梁都不再挺拔。
“哎对了，王大人，你说世上不存在凤凰，那我朝史书是不是也要修改一下，毕竟事关重大。”申王说话时已有了笑意。
王授民沉默了一下，而后开口道，“陛下，微臣以为，凤凰者，百禽之首，自然无有其他禽类敢去冒充的，既然城内城外的居民看到的都是凤凰，那他就是凤凰无疑了，史书所述无误，陛下所梦实乃大兴之兆啊。”说完，着老人就好像一下子被抽了脊梁，变得有气无力起来。
“那就按王大人所说，赈济越地，遣兵鄂地，还有王大人毕竟年纪大了，还是要注意身子，王大人乃我朝中栋梁，肱骨之臣，真不希望您老有什么闪失在这朝堂之上。对了，朕这记性，王大人身子如何来着？”龙椅上的人关心地说道。
“陛下。”
“哦。王大人还有事禀报？但说无妨。”申王语气中的得意越加明显。
“臣还是觉得年纪确实大了，身子骨撑不住这许多的政事了，希望此次赈济灾民能由臣前去，再为陛下尽一份力，并且希望借此机会乞臣骸骨，告老还乡，颐养天年。”说罢，王授民跪地叩首，伏身不起。
“哈哈，王大人一把年纪早就该去享受享受了，此次就交由王大人了，日后在家乡含饴弄孙岂不快活，朕到时一定亲自送王大人出发。”
王授民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谢陛下天恩。”而后又是一扣，起身拖着沉重的身子慢慢挪回自己的位置。
“哈哈，王大人回乡后还要好好教化乡民，日后也好多为朝廷输送王大人这样的栋梁之才。”申王忍不住笑出声。
对话看似很长，但其实用时很短，王大人回答的也极为迅速。
只不过殿中群臣在听二人对话时全都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余衷等人在如此寒冷天气下居然出了一身的汗。
此时盛京城终于迎来了第一缕晨曦，大殿内闪起一抹阳光般的金色。
群臣如往常一样聚集在金銮殿前，在进入大殿之前，有的在盘算着今日要汇报之事，有的三五聚成一堆闲聊着，天还未亮，有些年纪大官员躲在轿子里，受不了这深冬的寒风。
也是像往常一样，百官在三通鼓排起队，等着钟鸣开门后进入这尚昏暗的大殿，文武官员分列两侧，两班并进，陛下也一如往常地早已经坐在龙椅上等待，百官进入后齐齐跪拜，皇帝出言平身，分管各部的官员开始自前到后汇报工作。
今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最后轮到户部禀事之时，提了一下今年冬季越地与鄂地受灾一事，本来按照过去的流程，皇帝出言勉励一下，口头关心一下灾民情况，再由户部拨款，派一位大员前去赈灾，而后各个部门该捞钱的捞钱，该做样子的做样子，也就算过去了。
只是今日这受灾情况汇报完后，皇帝并没有走往日的流程，而是先让户部纪尚书归列，沉默了一会儿，众臣不知道这位在想什么。但是明白每次有这种情景出现时，这位万岁爷都有一些新的奇思妙想，有些人可能回很惨，也有些人可能会平步青云。
就在所有人都在思考之时，龙椅上那位终于说话了，“王大人。”
这殿中姓王的不只一人，但是此时这微妙的情况，大家仿佛都知道这一位唤的正是文官队伍最前方的王宰相。
王宰相今年也有七十岁了，家庭圆满，位极人臣，早就到了退休的年龄，但始终坚持留在这庙堂之上。但毕竟王大人这些年来的人格有目共睹，朝中并无人怀疑他是贪恋权位，只当他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幼子王觌，王觌的几位兄长也早已经在朝中站稳了脚跟，只当他是要等明年王觌入仕后铺下日后的路子再致仕离开。
只是有些人却明白，王大人不是因为放心不下王觌，而是根本走不了罢了。
“王大人，今年也有古稀高龄了吧，身子可还硬朗？”申王不知为何问起这个。
王授民一步迈出队伍，躬身一拜，“谢陛下关心，微臣不胜惶恐，臣今虽然已有七十之岁，但是身子依然硬朗，还能够像贺老大人那样再为陛下尽忠十年不止。”
“王大人言重了，我朝几十年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您可是功不可没呢。”申王呵呵一笑。
王授民听此，连忙又是一拜。
申王高坐龙椅之上，尽管店内灯火通明，但是堂下众臣依然看不清他的神情。
“王大人，近来朕总是做一个梦，梦到了城东，梧桐林中飞出了一只凤凰呢。朕就想起了我朝开国时的传闻呢，也正是因为这盛京城中飞出了一直火凤凰，我朝高祖才将京畿定在这里呢。”申王声音低沉而缓慢。
“回陛下，我朝建朝之处确实是由此传闻，只是后来再无此记载了。”王大人如是回道。
“那王大人认为立国之初时，百姓看到的是凤凰呢还是一只飞上枝头却不幸染火的可怜之鸟呢。”申王不置可否，依然用不紧不慢的语气说道。
“陛下，臣认为，凤凰乃是传说中之物，子不语怪力乱神，多半是百姓以讹传讹，凤凰一事实属子虚乌有的传闻。还望陛下明鉴。”王授民依然不抬头，也不回答问题，而是否定凤凰一说。
“这样啊，我还以为此乃我大梁大兴之兆呢。”申万玩味的说道。
“陛下说笑了，我大梁已是正当盛世。”
“那王大人认为此次灾情应如何解决？”申王转换话题。
“自然是朝廷出钱出力，赈灾济贫，让百姓感怀陛下天恩。”王大人中规中矩地说道。
“王大人有所不知，朕是有苦说不出啊，北方军费支出太多，南方白言教也有抬头之势，这国库实在是捉襟见肘，而且此次是两地受灾，我记得王大人祖籍就是越地吧。你说应该如何啊。”申王为难地说。
“陛下想必已经有答案了，何须再问微臣。”
“朕是这样子打算的，先从别处抽出一笔银子，去赈济一地，而另一地的话，朕打算先派一支军队，以防民变，没办法都是朕的子民，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朕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啊。”
“陛下圣明，实在是无可奈何的事，陛下无需太过内疚。”宰相道。
“那王大人觉得应该往哪处赈灾，往哪处出兵呢。”申王语气中的玩味越发明显。
王授民身子止不住的有些颤抖，好像做了很大的决定，开口道，“微臣自然心系家乡，如果真的能让微臣决定的话，微臣还是选择赈济越地。”王授民说完，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浑身没了力气，脊梁都不再挺拔。
“哎对了，王大人，你说世上不存在凤凰，那我朝史书是不是也要修改一下，毕竟事关重大。”申王说话时已有了笑意。
王授民沉默了一下，而后开口道，“陛下，微臣以为，凤凰者，百禽之首，自然无有其他禽类敢去冒充的，既然城内城外的居民看到的都是凤凰，那他就是凤凰无疑了，史书所述无误，陛下所梦实乃大兴之兆啊。”说完，着老人就好像一下子被抽了脊梁，变得有气无力起来。
“那就按王大人所说，赈济越地，遣兵鄂地，还有王大人毕竟年纪大了，还是要注意身子，王大人乃我朝中栋梁，肱骨之臣，真不希望您老有什么闪失在这朝堂之上。对了，朕这记性，王大人身子如何来着？”龙椅上的人关心地说道。
“陛下。”
“哦。王大人还有事禀报？但说无妨。”申王语气中的得意越加明显。
“臣还是觉得年纪确实大了，身子骨撑不住这许多的政事了，希望此次赈济灾民能由臣前去，再为陛下尽一份力，并且希望借此机会乞臣骸骨，告老还乡，颐养天年。”说罢，王授民跪地叩首，伏身不起。
“哈哈，王大人一把年纪早就该去享受享受了，此次就交由王大人了，日后在家乡含饴弄孙岂不快活，朕到时一定亲自送王大人出发。”
王授民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谢陛下天恩。”而后又是一扣，起身拖着沉重的身子慢慢挪回自己的位置。
“哈哈，王大人回乡后还要好好教化乡民，日后也好多为朝廷输送王大人这样的栋梁之才。”申王忍不住笑出声。
对话看似很长，但其实用时很短，王大人回答的也极为迅速。
只不过殿中群臣在听二人对话时全都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余衷等人在如此寒冷天气下居然出了一身的汗。
此时盛京城终于迎来了第一缕晨曦，大殿内闪起一抹阳光般的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