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万灵是知道夏又入了内门依然种稻养鸡的,还扩大了规模。

    卖的还多是熟食,里头的灵气保存很好。

    钱万灵不知道夏又还有做食修的天赋,听说这回事,还挺为夏又开心的。

    这样一来,夏又也不是除了种地别无本领了。

    种灵稻和养灵植是两回事,灵植比灵稻难伺候多,灵稻种得好并不意味着能成为灵植师,但是食物里的灵气存留多,就是有食修的天赋。

    比起灵农师,食修地位会高一些,前景也好些。

    作为外门弟子,钱万灵并不常来内门,不过好在他询问的人,是知晓夏又的,打听夏又这一年的事,也就是几句话的事。

    被询问的人口中,夏又这一年就是在卖鸡肉鸡蛋。

    再问别的事,就与苍梧有些瓜葛。

    钱万灵惊得没有接话,别人说夏又对苍梧起了心思。

    不是比较的心思,是喜爱的心思。

    “……”

    他跟他,肯定有一个瞎了。

    说起夏又对苍梧的喜爱,这人是不以为意的,苍梧事内门第一,女修对他有心思那是再寻常不过的。

    听了这话,钱万灵才松了口气。

    完全是这些人乱说的,只要是个女修,再细问问都是对苍梧有心思了。

    这样的心思不是多少的爱慕,而是对实力强劲人的崇拜,或者说想要攀附。喜欢同辈的强者,理所应当。

    凭借钱万灵对夏又的了解,这不会是夏又的理所应当。

    除非苍梧帮她种灵稻。

    钱万灵摇了摇头——

    一个剑修来种灵稻,不一定行啊。

    “不过要说登对,只有苍梧与语宁师姐。”

    哦,夏又这是当了背景板还是当丑角呢?真是为她默默悲哀:“这怎么说?”

    “两人年纪相当,语宁师姐能炼制二阶丹药,当初苍梧能在练气期打败筑基前期修士,两个人都能力超群。”

    “能炼制二阶丹药,就能与内门第一登对了?”夏又还能在练气中期种三亩地呢。

    “语宁师姐还未筑基……”

    “那就更不登对了,你口中的语宁师姐,年纪比苍梧小么?还未筑基,怎么比得上蜉蝣宗的内门第一?”

    说燕语宁厉害,他不反驳。

    可说燕语宁跟苍梧登对,他可不信:“你是明炎峰的?”

    “明炎峰的怎么了,语宁师姐就是厉害,蜉蝣宗内有别的同辈女修比语宁师姐更厉害的?”

    “你一个外门弟子,知道些什么!”

    钱万灵拿出内门弟子服:“我今天开始就是内门弟子了,这样的大好日子,要焚香沐浴才行。明炎峰的人说燕语宁跟苍梧登对,别人只会看不上明炎峰,可要是问剑峰的弟子这样说,那明炎峰的弟子可就能看不上问剑峰了。”

    “原来你是这个意思,还以为你是看不上明炎峰。”

    “哪里会,我还未入内门就知晓了语宁师姐的厉害,只是语宁师姐的厉害不用跟苍梧师兄的放在一处说,也是存在的。不是非要两个人登对,才能说语宁师姐的厉害。”

    “没想到,你这般通透。”明炎峰弟子叹气。

    说到底,他自个也不认为燕语宁跟苍梧登对,一个练气大圆满,一个实力堪比筑基后期,两个人哪里登对。跨阶的丹药……确实厉害,可这跨的是练气筑基,而不是筑基金丹,筑基期的炼丹师又不少,能跨练气筑基期,并不意味着能跨筑基金丹,若是在筑基期炼制出四阶的丹药,那绝对是非凡的。

    可只是在练气大圆满,炼出筑基期的丹药,也没有那么惊才绝艳。

    天才归天才,修为低了,就不那么显现。

    燕语宁却是跟苍梧不在一个层次。

    练气大圆满,怎么跟能打败筑基后期的筑基修士比。

    “其实我就是顺嘴,给明炎峰扬一扬名气,既然你是内门弟子,这名气也没什么好扬的。”

    这还区别对待啊:“苍梧跟燕语宁就没有什么点别的故事?”

    “哪有那么多爱恨情仇,一个剑修一个丹修,没什么搭噶的。”

    还以为能听到些新鲜故事,听一听夏又到底是做了故事里的什么角色,没想到主角都没有什么搭噶,那跟夏又就更没什么关系了。

    还以为夏又出息了,没想到……她并没有什么出息。

    钱万灵没能在问剑峰,而成了这明炎峰师兄的邻居。

    他刚到练气九层就迫不及待入了内门,至于巩固修为,先登记为内门弟子再说,内外门弟子的月俸是不同的,能早一天是一天。

    明炎峰的峰主有七位亲传弟子,燕语宁是最晚入门的一位,是他们的小师姐。

    小师姐在明炎峰的口碑很好,她这个人为人和善,虽与人不大亲近,但众人皆知,小师姐是心善的。

    燕语宁是明炎峰亲传弟子中的团宠小师妹,是明炎峰内门弟子里的受人敬仰小师姐。

    “小师姐的炼丹炉不见了。”

    “小师姐的院子里遭了贼。”

    “连小师姐的院子里都能遭贼,这也太猖狂!”

    “以为拿了小师姐的丹炉,他也能练出跨阶的丹药?”

    钱万灵:“指不定呢,要不是重要,小师姐能这样急。”

    “……”

    “……”

    钱万灵一时成为众人焦点,这人是哪个峰的,站哪边的,怎么这样说话?

    “抓到贼了!”

    一前一后不到半个时辰,贼就抓到了,这是抓贼呢,还是喊贼呢。

    “是内贼?”

    “不是明炎峰的。”

    ……

    燕语宁先看见丹炉,后瞧见夏又。

    说开丹炉被偷,就是在发现丹炉在夏又手中后。一开始燕语宁只与同门师兄说了自己丹炉丢了一事,见丢掉的丹炉在一练气修士手中,她便直言了。

    她的丹炉明明放在院中,决计不能是夏又捡到的。燕语宁脸上焦急:“师妹你手中的丹炉可是你捡到的,那是我丢掉的炼丹炉,你是在哪里捡到的丹炉,可否告知我。”

    燕语宁身边站在筑基期的修士,夏又紧抱着炼丹炉:“这是我的炼丹炉,不是捡到的。”

    “是你买来的?你花了多少灵石,我还给你,我一直用着这丹炉,顺手了,前几日丢了丹炉,这我几位师兄都是知晓的,原来是遭了贼,将这丹炉卖了出去。”

    夏又的手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丹炉已经到了燕语宁师兄手中,他拿出两块十块中品灵石:“师妹,我们回去吧,不用与她多说。”

    “你到我的洞府,拿出我的丹炉,花十块中品灵石让我做实贼的名号?”夏又上前几步,直视筑基修士的眼,“不取自拿,是否为偷?无视我的洞府禁制,拿走洞府里的丹炉,你的小师妹才是贼!”

    “我只是拿回我自己的东西,并不知这是你的洞府,只是把这当成贼人的老巢,拿回我的丹炉。不知道才过了几日,丹炉就转了人手,到了你的手中。”

    燕语宁的声音掷地有声,旁的人也听见。

    才丢了几日,就转了人手,哪有这般快的,贼一定是在蜉蝣宗内,而这夏又可能就是真正的贼。

    “我看夏又就是贼,什么买卖不过是语宁师姐给她一个面子。”

    “人善被人欺,一个内门弟子都刚跟语宁师姐较劲,这真是利益熏心,二十块中品灵石还不满足……”

    “换我我也认为是贼的老巢,语宁师姐哪里有错,这夏又真是又臭又硬。”

    夏又仰着头,她问,“你师妹的丹炉,是什么时候有的,是买来的还是捡来的,若是捡来的她可寻过丹炉的主人。若是没有寻过丹炉的主人,她又从哪里说别人捡到丹炉为贼?她看上什么,只要大喊一句这是她的,你就会为她拿来么?若是我的修为比你高,你说她会不会说我的丹炉是她的!”

    夏又说一句,程煦的脸色就差上一分:“强词夺理。”

    程煦平日里与小师妹的关系最好,小师妹根本不是夏又口中那种人。小师妹拿回自己的丹炉,被夏又说成是欺人夺宝,她的每一句都是在侮辱小师妹。

    燕语宁红了眼眶,程煦的心情更是糟糕,恨不得将夏又打一顿。

    “师妹,这真的是我的丹炉,而不是你的油灯。”

    程煦指着夏又:“你的一个油灯,二十块中品灵石都买不下来?当了贼还这般不要脸面,蜉蝣宗何时有你这种没脸没皮的人!”

    油灯,小满这才去看燕语宁。

    她实在面目可憎,小满半分不想退让:“是我的东西,就算是作油灯也是我的。我的丹炉,还轮不到别的人来心疼。”

    “什么你的东西,这明明是我师妹的丹炉,我见过师妹用这丹炉炼丹。”

    “你若是不信,我就此炼一次炉,可好?这真是我的丹炉,你花了多少灵石,我成倍给你。”

    燕语宁不愿与夏又纠缠,她给了夏又台阶下,可夏又非要冥顽不灵。将这样的灵器当油灯用,还能沾沾自喜,一看就是世家弟子的霸道做派。燕语宁虽然出身燕家,却是孤女,那些世家子弟的坏毛病,她并未沾染。

    夏又这模样,实在是蠢。

    燕语宁是明炎峰峰主的亲传弟子,她炼制丹药的丹炉,当然不止一个人瞧过,等别人来说这是燕语宁的丹炉,夏又再一口咬定也是没有用的。现在这些内门弟子,当然没有见过燕语宁炼制丹药时的模样,可她师尊是见过的,她的师兄们也知晓她的炼丹炉。

    燕语宁心中并不焦急,即使丹炉在夏又手中,夏又也无法将丹炉占为己有。

    “你能用它炼丹,除了证明它是炼丹炉,还能证明别的么?”小满说, “就算是炼制出三阶丹药,也只能说丹炉能炼丹,跟它是不是你的有什么关系。”小满的腿都快站不直,语气并没壮她的胆子,再面对着燕语宁,她恐怕就要坐到地上去。

    燕语宁叫她的师兄过来证明丹炉是她的,夏又趁机跑走:“也有人能证明丹炉是我的。”

    离燕语宁越远,空气越是新鲜。

    夏又狂奔,至问心崖。

    她扯着苍梧的袖子就跑。

    苍梧看着自己被扯着的袖子,漫不经心跟上夏又的步伐。

    他可以御剑的,许久苍梧都没有这样狼狈过。

    夏又奔跑不会注意苍梧的脚下,她挑着好走的路,留给苍梧的自然是曲折。苍梧索性脚尖离了地,任夏又扯着他跑。小满转身时,看见的是浮在空中的苍梧,她丢下袖子尖叫:“鬼啊!”

    苍梧落在地上:“你不会御剑飞行?”

    “浪费灵力。”

    所以,她现在跑步靠体力?

    御剑飞行的木剑与苍梧使的剑不是同一把,夏又坐在木剑上,苍梧这人御剑还挺稳当的。

    夏又的洞府附近围了不少人,苍梧一出现就引人注目。

    燕语宁一眼就认出了苍梧,她的一颗心也跟着紧起来,有了苍梧作见证,她今日恐怕是不好过的。

    如夏又所言,师兄都是她的师兄,别人眼中自然是偏向她的。

    她的所作所为,落在别人眼中,就成了她欺人夺宝。

    指甲在掌心扣出印来,燕语宁将要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

    苍梧会给夏又作证么?

    其他人也都看见了苍梧,从苍梧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外露的情绪。正是如此,直到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落地,燕语宁还惶惶不安。

    先落地的夏又道:“他见过我用这丹炉。”

    “你在扯谎,你不会炼丹。”

    有人为燕语宁说话,夏又扯大话是张口就来。

    夏又说别的也就罢了,偏偏炼丹。在苍梧之前出声,旁人指出夏又不会炼丹,提醒苍梧别被这不会炼丹的女人给骗了。

    “如果我是炼丹,他当然看不见这丹炉,我用这照明、烤火。”小满转向苍梧,她的一双眼里满是希冀,苍梧第一次被夏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可他却没有在意夏又的目光,他的全副心神落在燕语宁身上。

    小满突然觉得浑身冰冷,却抱着苍梧不会说谎的心思:“你见过的,我提着它走夜路。”

    苍梧看见的是燕语宁的不安:“我没跟你一起走过夜路。”

    小满紧握着丹炉,眼中的希冀消散。

    苍梧看见的是小满的笑,她笑起来的时候有浅浅酒窝。

    此时左边比右边深一点点,她在嘲讽他。

    苍梧收回目光。

    她对他还抱过期望么?

    “你说谎!”

    燕语宁松了口气,即使不知道小满怎么把苍梧请来,可看这架势,苍梧并未打算站在小满那边。

    燕语宁柔声道:“这夜明珠,比丹炉好用。”

    旁的人惊讶燕语宁的好说话,又听燕语宁说:“想必是你曾经的油灯与我的丹炉有几分相似,这才搞错了。这是个乌龙,可这真的是我的丹炉,若是师妹找不到油灯,这夜明珠能照亮脚下的路。”

    “真脏。”

    苍梧的瞳孔一缩,他看向夏又,却见夏又紧闭着双唇。

    她的目光没有落处,那个声音是他的幻听。

    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跟只能照明的“丹炉”比起来,孰轻孰重,每个人心中都有数。

    唯有夏又不知好歹。

    小满手中的丹炉,不再紧握。

    丹炉再次被人拿走。

    钱万灵站在人群中,在苍梧出声后,他也成了哑巴。

    那是夏又的丹炉,天色太晚,用晚膳时,夏又会将丹炉放在石面上。

    站在燕语宁身边的人,都是钱万灵得罪不起的人。

    此时他半分不认为燕语宁善良,那些说出来柔和的话,在钱万灵心中都是燕语宁心虚。

    夺了夏又的炼丹炉,给夏又冠上污名。

    钱万灵向前走,他走到夏又身侧,没人拦着。

    他们错肩站着,夏又的半身力气都落在钱万灵身上。

    夏又没有看上去那样镇定,她面对的是峰主的亲传弟子,周围群群的人多在看夏又的笑话。燕语宁嘴里说着宽心的话,收丹炉收得飞快,所有的人都看出来她不想夏又再将她的丹炉拿走。

    “这……”钱万灵还未说完的话被夏又打断,她踢了钱万灵一脚,“外面看笑话还不够,非要站在我面前。”

    钱万灵没了为夏又说话的胆量。

    燕语宁向苍梧行礼致谢,苍梧只是微微颔首,未多言。

    小满见着两人眉来眼去,她的手按在心口,有些胸闷。

    苍梧对燕语宁是不一样的,她竟然把这样一件事忘了。

    为何会笃定,苍梧不会说谎。

    可苍梧说谎的话,小满在他身上,再也找不出一个优点来。

    “明明是我的。”

    苦涩的声线,没有人为她动容。

    明明是她的丹炉,却要被当成小偷。

    燕语宁在说谎,苍梧在说谎,他们令她反感。

    小满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能说些什么,能做些什么。

    “你说,我只要一盏灯,说我认错了灯。”小满缓缓抬起头,与令她恐惧的燕语宁对视,“不是人人都像你,能随意进入别人的洞府,我没有这样的本事。也不必如此劳心费力,为了一盏灯。”

    小满说不下去,她的牙齿都要打颤。

    再说出来,还不如不说。

    对面的人都比她厉害,他们可以像司十九一样对待她。

    她惹不起。

    纵然小满不想做贼,却也没有别的法子,证明丹炉是她的。

    她唤两声,丹炉也不会应她。

    好没意思。

    财不外露不成,财外露也不成。

    怎么样都得吃亏。

    若是别的人,小满吃下这个亏,可是此时就满腔不服气。

    心中满是不甘,紧咬牙关,尝到铁锈的味道:“燕语宁,做贼的滋味好么?”

    旁的人只当夏又嘴硬,燕语宁的脸色却是煞白,她暗咬下唇,不让自己上了夏又的当。

    苍梧的手还未触及夏又,就被她避开,她明明没有看向苍梧却能精准避开他的靠近,小满一句多余的话也不再说,一步一步离开这是非地。

    背着人群的小满,脸上出了一层汗。

    按照习惯,她会服软,服软一次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满都不清楚,自己在逞哪门子的强,在苍梧面前不得服输?小满不是什么有骨气的人,欺负不动的人她就避着,别人欺负她,她回击会更惨的话,她就沉默。她就是根软骨头,今天却在极度恐惧的状态下,反击。

    苍梧会说谎,会为了燕语宁说谎。

    这样的认知冲击着小满的大脑,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苍梧是诚实的,才会转头就去找苍梧。

    想接借苍梧的名气,清自己的名。

    却搞得一团糟,没了回转的余地。

    苍梧不是站在她这边的。

    他不站对的,他站燕语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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