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一路狂奔,等到她精疲力尽终于跑不动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猛冲猛停的后果就是气血跟不上,一停下来,就脚下发虚眼冒金花,好不容易找到个石凳能坐下来,气还没喘顺,胃部又一阵反酸,扒着一旁的树吐的昏天黑地。

    “姑娘,你……没事吧?”

    一方干净的帕子递到杏儿面前,杏儿抬眼,只见眼前是一文文弱弱的白面小书生,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模样,还未完全长开的容颜,俊俏中带着几分稚气。

    见杏儿未答话,书生再度问道:“这……位姑娘,你需要我带你去找大夫吗?”

    杏儿依旧喘着粗气,摆摆手示意不用,接过书生递来的帕子在脸上一通乱擦,然后深深的舒了口气,把帕子放回书生手中,弯眼一笑:“谢啦!”

    书生接帕子的手明显抖了一下,愣愣的看着手中弄脏的帕子,暗自嘀咕道:“怎么和阿姐说的不一样啊……”

    杏儿喘够了气,总算能说一句完整的话出来。

    “衙门在哪,快带我去,我家姐姐被坏人绑架了!!”

    白清洛醒来的时候是在船上,之所以一睁眼就能确定在船上,是因为夜晚月光照在水面反射到木舱壁上的水纹。

    她坐起身,环顾了一圈四周,从她单人所处的船舱空间便能看出:这艘船,相当大,而且还很豪。

    白清洛理了理思绪,之前逃跑失败,被车夫丢回马车里,后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车夫彻底惹毛了,一记手刀把她放倒,再醒来时就已经在船上了,不知道睡了几天,也不知道杏儿怎么样了。

    她轻轻起身,探到窗边,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波浪,深夜里看不见一点岸上的火光,空气里飘着淡淡的咸腥味,白清洛微微皱眉,这船出海了?

    难怪都没个看守,窗户还敢开那么大,是海的话逃跑还真不方便了,虽然自诩游泳界的黑马选手,但是要从海里游回去,确实不大可能,况且她也不知道方向。

    正纳闷着,突然传来叩门声,白清洛赶紧跑回榻上,被子一蒙,闭目装睡,门外人见无人作答,便推门进来,径直走至白清洛榻前。

    “别装了,知道你醒了。”一个熟悉的男音道。

    白清洛倏地睁开眼,正对上一双览尽漫天光华的黑眸,和那张帅到惨绝人寰的脸,一阵清新的竹香取代了海的腥气。

    “夜离!你怎么会在这里!?”

    睁眼的那一秒,脑中思绪飞快的闪过,如果是刚穿越来的时候,她一定会一个大熊抱扑过去挂在他身上,笑嘻嘻的问他,你是来英雄救美的吗?

    只可惜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情,她再也无法像当初那样,毫无顾忌的卖天真人设。

    夜离穿着一身颇显华贵的烟灰色绸衫,玉冠束发,看向她的目光从容放松,并且他竟然没有戴□□。

    夜离站在床沿,俯视着白清洛,如此近的距离,他清楚的看见她睁眼那刻眸中的欣喜,而后慢慢变成了戒备。

    “可有不适?”夜离微俯身,想撩开搭在白清洛额前的乱发,却被她偏头躲过。

    白清洛也刚好看清夜离虎口上结了一层厚痂的牙印,垂眸掩去眼中的吃惊,白清洛轻吸了口气,冷笑一声,“车夫大哥这是要抓我去哪?”

    被这么一问,夜离面上多了几分窘迫,条件反射般把受伤的手背在身后,轻咳了一声道:“暮雪恋,跟我去火煜国好吗?”

    白清洛挑眉:“你这意思是我还能拒绝?”

    夜离恢复了一贯的神色,错开目光,望向窗外看不见尽头的海,沉声道:“不能。”

    宋帘青带着杏儿跑了好几天衙门,均是被乱棍赶出的结果,衙役气哼哼的栓上门,威胁道:“暮将军府的小姐被斩首的事情全夏阳国上下谁不知道,通告还在墙上没撕呢,你们要演戏也长长脑子,也是我们老大好说话,你们要再敢来衙门闹事,我就把你们都抓牢里去!”

    杏儿哭丧着脸坐在衙门门口,埋怨着自己的无用,急得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县官不肯帮忙通传,靠她一人之力想去将军府,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可清儿那边实在是等不了那么久,这几天急得吃不下睡不着,却也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让县官相信她的办法。

    “姑娘你别哭了,这大白天的你坐这哭,叫人瞧见了还以为是我欺负你了。”宋帘青掏出新买的第五块帕子,颤巍巍的递到杏儿面前,这些天,已经被杏儿一把鼻涕一把泪弄脏了无数块手帕,现在还晾在家里的院中没干呢。

    杏儿接过手帕,狠狠地擦去眼泪,牙一咬心一横,伸出食指放嘴里咬破,就着鲜血在帕子上写起字来。

    把宋帘青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直到杏儿把手帕扔回他手中,他低头看着帕子上几行歪扭到难以辨认的血字,声音和手一起抖了起来,“姑……娘,你你你这是作甚?”

    杏儿一脸决绝,挽起袖子,“我决定了,我要以死明志!你拿好血书,待我死后,你就敲冤鼓,我把姐姐托付给你了,你一定要联系上将军府,把姐姐救出来!”

    宋帘青被杏儿这番豪言壮语惊得礼仪也顾不得了,一把抱住杏儿,生怕她一冲动跑去撞柱子。

    “我我有办法!你别冲动!”

    宋帘青从枕头底下翻出钱袋的时候是咬着牙的,这可是他存了多年的媳妇本,眼看着存的差不多,就等阿姐找媒人给他介绍姑娘时,就遇上了杏儿这么个难以形容的劫难。

    上诉无门的时候找状师是最好的选择,而他们这个偏远的乡村,只有一个坐地起价的状师,宋帘青默默叹了口气,娶媳妇这事又不知道要到哪一年了。

    杏儿在这头急得团团转,白清洛在那头晕船晕的昏天黑地,这古代的船实在是晃得不行,白清洛开始还能找找夜离的麻烦,后来直接吐的两腿发软,下榻都困难。

    随船的大夫也是心狠手辣,每天开一堆苦到怀疑人生的晕船药,喝的白清洛泪花直流,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白清洛终于有了此生第一个害怕的东西,船!

    “大夫啊,我是不是命不久矣了!”

    船医隔着手帕探白清洛的腕脉,对她丧气的无病呻吟充耳不闻,片刻后收回手向身后人道:“主子,暮姑娘晕了这些日子,渐渐适应了些,再过两日应该就无大碍了。”

    夜离微微颔首,把手中的烤鱼放在桌上,看着白清洛明明虚弱的不行,却又强装出一副硬气的样子和他置气,忽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白清洛坐起身,看着夜离没好气道。

    “没那么难受了就起来吃点东西吧,这烤鱼照着你喜欢的口味做的,确定不尝尝看?”夜离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看着白清洛,把烤鱼推到她跟前。

    好汉不吃眼前亏,白清洛前几日一直在吐,几乎粒米未进,在夜离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被这香气诱惑的不行,如今都摆在她面前了,岂有不吃之理,管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先吃饱再说。

    “还有十来天船就该靠岸了。”夜离执了一双筷子,帮白清洛挑着鱼刺,慢条斯理道:“我们要去火煜国,带你来是想让你帮我办一件事。”

    白清洛认真吃烤鱼无暇接话,扬扬眉毛示意他继续说。

    “我是火煜国三皇子,轩辕傲。”

    白清洛差点被一根刺卡住,猛的咳了起来,接过夜离递来的水杯,喝了几大口,才终于能把嘴里的吃惊说出来,“你是火煜国的皇子?那你干嘛放着好好的皇子不做,跑到夏阳国去当杀手?”

    轩辕傲面上划过一丝苦涩,淡淡道:“我是庶出,自小不被看好,前面有两个优秀的皇兄,暗地里争斗不休,皇后是狠辣之人,容不下我生母,皇兄们有什么损失,都会赖到我和母亲头上,十四岁那年,大皇子被人下毒,差点丧命,父皇听信皇后污蔑,要杀我,母亲为了护我,主动请旨,将我削去皇籍,贬为庶人,驱逐出火煜国境,此生不得归乡。”

    白清洛听故事听得鱼都忘了吃,问道:“那你现在又为何回去?”

    “父皇病危,临时下旨,复了我皇籍,要我回火煜国继位。”

    这一句话信息量太大,白清洛脑中冒出许多问题,导致她思维堵塞,半天才问出一句:“所以你就是火煜国未来的皇帝?!”

    轩辕傲苦笑了一下,道:“不知为何父皇突然改变主意,但有皇后在,继位之路一定不会顺利。”

    “那你好生回去当你的王,把我抓过来干什么!”

    “火煜国历任君主继位都有一个要求,有家室之皇子才有继位资格。”轩辕傲微微倾身,盯着白清洛的眸子,认真道:“我不希望枕边之人是皇后安插的眼线,多年未归,火煜国上下早已没有我能信任的人了,暮雪恋,你可愿助我?”

    白清洛惊得瞪大了眼,连声音都不禁拔高一个调:“所以你是要我假扮你妻子帮你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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