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郑听到顾和和说的是“他”而不是“展辉”,他略微惊讶一下,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像龚程说的那样那么深厚。

    “可我不认为展辉的担心是多余的,你现在的身体状况真的不是很好,”他顿了顿接着说:“你这么有恃无恐,算不算恃宠而骄?”

    顾和和被他最后一句话惊着了,忙慌的抬起头来:“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

    她过于激烈的反应倒吓了龚郑一跳。

    自他进门以来,她都温温和和的像只小绵羊一样。

    龚郑此时可以肯定,这两个人之间一定出了问题,到底是什么问题,他倒不关心。

    他只想知道自己家的那个家伙,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扮演了什么角色,起了什么作用。

    展辉是他的兄弟,那家伙义气重,为了兄弟脑袋一热,还指不定怎么折腾,又喜欢路见不平一声哄。

    他们两个人个怀着心思,顾和和突然说:“病由心生,心病难医。龚医生听没听过?”

    “我是医生,不是算命的。”龚郑冷冷的回到。

    一想到龚程,他的脑袋又大了一圈,他用手使劲揉揉太阳穴。

    顾和和低着头,十根手指头缠在一起:“所以你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不需要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只要知道你的病情就好了。”

    顾和和喃喃地说:“还真是和原来一样有原则……”

    虽然顾和和的声音有点低,可是龚郑还是听到了,他挑着好看的眉问道:“我们之前见过?”

    顾和和摇摇头:“我不记得了,好像我忘掉了很多事。”

    “那没关系,你记住展辉就可以了。”

    顾和和没有再说话,直到龚郑收拾东西走到门口,他听到顾和和说“谢谢”。

    他转过身,扬扬眉,顾和和认真的看着他:“我说谢谢你,我好像欠了你一声谢谢。”

    龚郑无所谓地应道:“不客气。”

    顾和和很感谢,她能再遇见龚郑这位医生,亲口告诉他,谢谢你。

    那一段岁月里,她唯一挂怀的就是欠着那位龚郑医生的一声道谢,她以为她再也见不到他了,听说他出国深造了,如今她终于有机会亲口告诉他。

    龚郑离开后,坐在自己的车上,他打开车窗,他一只手架在窗户上,另一只手拖着自己的下巴。

    她的最后一声道谢,明显不是同今天的自己说的,在这女人的话中,好像他们以前真的见过。

    是自己以前的患者吗?

    可是她最后郑重其事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

    忽然,龚郑的脑中闪过一个身影,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一个患者了,他已经记不清她的模样了。

    不过那个B大的女生,是真的欠了他一声道谢啊。

    都说他在他们那一届的医学院里,算是风头最劲的一个,样貌好,脾气好,家世好,医德好。

    他申请了海外留学,他来是见高他几届的师兄,来了没多久,就来了个女患者。

    当时房间里只有他自己,那位患者见到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惊讶的问他:

    “你还是心理医生?”

    “不是。”他拒绝道。

    他不太想理眼前的这个女患者,因为他马上就要出国了,他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何况心理诊断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他没有那个时间,也没有那个精力。

    他已经表现的如此的不耐烦,结果人家根本没有感觉。

    “我知道你是医生,上次你还给我看过病呢。”

    “我不是心理医生。”

    “可你是医生啊,你能不能给我朋友看看。其实我觉得她心理没有问题,就是受的刺激有点大,有点想不开。你这么帅……”

    她猛然捂住了嘴,大概是吧心里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了,她小心的抬起眼睛瞟了瞟他。

    他依旧没有表情,他在考虑要不要现在离开,过会再来见师兄。

    “那我更不能去了。”

    “别,别,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反正都要给她找医生,找一个帅的,也许她就明白了歪脖子树那么多她也不稀罕那棵……对吧……”

    龚郑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从旁边的架子上拿出来一本书:“首先我不是心理医生,还有这位屋子里面的心理医生,也是位帅哥。”

    说完,他也不再理她。

    可是,显然她并没有放弃,开始没话找话地和他说话。

    “我朋友人很好,她是我来到这里认识的第一个人。”

    “她以前不这样的,她特别爱笑,她那时候干起活来一点都不嫌累,她还说她要努力赚钱买房子。”

    “她真的很爱她的那个男朋友的,她自己舍不得买一件贵一点的衣服,却每次去看她男朋友的时候,都带礼物。”

    “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啊,可是你知道么?”

    “现在她瘦的只剩下骨头了,她整天盯着窗外,听到门响看到是我进去,眼睛那么的失望,连我这么没有眼力的都能看出来……”

    “我现在真的真的很担心她,护士说她一直不肯说话,拒绝和外界交流,很有可能得抑郁症……”

    虽然他一直只是安静的听她自己自言自语,但是他真的没有看进去书中的一个字。

    他虽然没有见到她口中的那位为情生病的病人,但是他知道这是心病,他不再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他们都没有再说话,直到他的师兄勒鑫回来。

    “龚郑,你等很长时间了吧,我就知道你这小子不耐烦等,我也不知道今天有人来啊,你也是医生,你一定懂得……哎,这是谁?你带来的?”

    “来找你的。”

    “我?”勒鑫一边脱掉外面的白大褂,一边打量:“我可不认识。”

    他才不搭理勒鑫,转过脸对着那女生说:“他的医术要要比我高多了,你找他,也是位帅哥。”

    勒鑫也算是帅哥一枚,笑起来嘴角有两个小小的酒窝。

    勒鑫:“......”

    “还真是来找我的?”

    “我不是病人,是我朋友病了……”

    她身边的手机突然响了,接了起来,然后脸色一变,抓起包连再见的招呼都没有打就跑了出去。

    勒鑫朝他耸了耸肩,他合上杂志:“我们走吧,不过,我感觉她还会回来。”

    他们聚完餐,他开车回家的路上,接到了勒鑫的电话,揶揄他:“你现在到家吗?”

    “早到了,你别告诉我,你现在还没有回到家?”

    “托你的福,还不是你的那张嘴不说话就算了,一说一个准。”

    “……”

    “说真的,有时候真的感觉你不是当医生的料,还不如支个摊子,卜卦算命算了。”

    “……”

    “见着病人了?”

    “嗯,情况不太好,”勒鑫在电话里叹了一口气:“感情丰富细腻,就像一把双刃剑,伤人伤己。”

    “.......”他想了想才道:“那是你的病人,不用和我说。”

    “你还真是无情呢!”

    “你刚刚还说,感情丰富细腻,就像一把双刃剑,伤人伤己。”

    勒鑫:“......”

    他又想起了那女生的话,他不禁问勒鑫:“你这个心理诊所的费用不便宜吧?”

    勒鑫还谦虚道:“还可以吧。”

    “她应该没有钱请的起你。”

    “唉,真让你说着了。”勒鑫在电话里说:“她是B大今年的新生,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才开学,她这么早来是来找人的。”

    他安静的听着勒鑫的话:“那个受到心理创伤的是和她合租在一起的室友,叫刘玫。”

    “她呢,有个男朋友,但不在一个城市,所以......男朋友劈腿了,她一时想不开,在屋子割腕了。”

    “幸亏发现的及时,命是救下来了,但是估计受了刺激,医生说是抑郁了,她的室友就走到了我这里。”

    “......”

    “我说龚医生,你还在听吗?”

    “她这种情况,是不是比较棘手?”

    “倒也不是非常棘手,我打算明日同她一起去看看再说……”

    “接了吧,这个费用,明日我给你打到你的卡里去。”

    勒鑫诧异了好一会儿,理直气壮的问:“还说你们不认识?!”

    “不过,这件事你知我知,他们就不用知道了。”

    “吆喝,你这小子,几年不见,慈悲心越发长进啊。”

    他不想再费精神,直接结束了这通电话:“那再见。”直接挂断电话。

    第二日,他给勒鑫转了一笔钱,只不过他忙着准备出国的事,他再也没有见过这个B大的女生,也没有收到她的道谢。

    龚郑想到这里,嘴上笑着道:“以前还以为自己做好事不留名呢,现在竟然还想着他们的道谢了。”

    他启动车时,又看向了展辉的院子,他一直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有熟悉的感觉,可他就是记不起他在哪里见过。

    作为一名医生见过太多的人,她对于他来说,和路边的路人甲没有什么两样,他应展辉的邀,承自家弟弟的情,这就够了,他也没有再去深想。

    顾和和站在窗边,看着龚郑在车上停留了片刻,才启动车子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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