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武山武元镇

    巧逢冬至,城中家家户户都升起了炊烟,阖家围坐在桌前,桌上摆着白净圆滚的饺子,吸引着迫不及待想吃的小孩们。随着大人们开动的声音,就欢呼着夹起,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一家人就这样热热闹闹的生活着,或贫穷或富有。

    “嘭”的一声,一角的大门被踹开,一瘦小的身影从里飞出,重重的摔到地上,震起青石板路上的尘土。

    摔在地上的小孩看起来岁数不大,不过垂髫之数,浑身脏兮兮的,布满着尘土和看不出是什么的污垢。最让人指责的还是,在这寒冷的冬天,也只穿了夹着薄棉的小袄。袄衫被碎石划破,里面的绒絮一缕缕随着雪花落在地上。

    残破、无力,任人宰割。

    “废物,滚。”站在挂着金字匾额的大宅前的奴仆,大声笑着,呵斥着他们眼中的“废物”主子,或许称这小孩是他们的主子不妥,因为他们从未有过把他当作他们的主子。

    他只是个谁都可以踢两脚,踩两下的废物吧。

    “先天无法修炼,在这也是浪费资源。”满脸横肉的中年妇女插着腰,轻蔑的看着在卧在地上许久未动的小孩,勾起一丝冰冷的笑容,“啧,就这样还得罪我们二夫人,亏得我们二夫人心地善良,念着你是老爷的亲骨肉,不嫌弃你的废物,留你在府里讨生活。而你呢,你做什么了?!哎哟,居然敢骗小少爷到冰上玩,害得小少爷落水差点溺水而死!赶紧滚吧,老爷发话了,傅府容不下你这大佛!”

    又是“嘭”的一声,大门合上,掩去了门后富贵华丽,以及那最后的一丝温情所在。

    “我没有……是弟弟,弟弟他……”想玩。他只是想帮着弟弟实现这个愿望罢了,但好像没有人相信他,只因他先天就是个“废物”。

    小声的低喃无人听见,亦是无人想要去听。青石板上寒气侵噬着胸膛的温度,苍白的小脸里透出几分青紫,泪痕挂在脸颊,按在地上想要支撑起身体的小手也被冻得红肿,连握拳的动作都不能做到,而每一次的呼吸都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

    大街上的行人和马车很少,偶然路过的见到大街上躺着个毫无声息的小孩,也在心里暗道一声晦气连忙走开,好心一些的则将他拖在一旁用路旁的草席潦草盖上。

    世间好像就是这么冷漠,又这么真实。

    不知过了多久,一抹石榴红滚着纯白毛边的身影停在这凸出一小块的杂破堆旁,夜里昏暗,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这里居然还有个人。

    掀开盖着薄薄一层积雪的草席,里面的小孩五指蜷缩,身姿扭曲的躺在里面。很难想象,现在眼前这位在死线上挣扎的弱小孩子,在未来会是那样强大的存在。

    “来得不算太晚。”还有得救。两指搭在露出的颈间,感受到下面孱弱的跳动,女子神色清淡的从储物戒里取出一绒毯将这小孩裹住抱在怀里。

    看样子先寻个酒家暂住几天的吧。

    心里这么想着,白妤沿着来时的路找到一家还开着门的酒家住了下来。

    “喂宿主,我们找个医师来帮他看看的吧。”

    脑海里响起一道机械般的声音,语气里带着丝试探。

    “很晚了,医师不是很好找。”

    脱下毛斗篷的白妤是一身和斗篷同色石榴红的齐胸襦裙,在昏黄的蜡灯下不减任何风采,姣好的容貌不由得让白妤神海里的系统都一顿,再次想起自己储存资料里的一句话。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白妤不知这在自己神海里的系统在想着什么,只是认真的把过这救回来的小孩儿的脉搏,又用银针扎在几处,待他的脸色微转,收针,取过水喂下一小颗丹药。

    “你还会药?!”

    从神海里传出的惊讶声音让白妤直接联想到一个金属小球在上下激动的弹跳的画面,样子似乎有些有趣,轻轻的应了一声,“会些。”

    “可你明明不是个符修的吗。”要不然怎么会在那个秘境里出现,还取得了传承。

    白妤拉过挂在一旁的斗篷披在身上,一边下楼拜托伙计煎药,一边用神念回复系统道,“只是对符感兴趣,又恰巧遇到了那个秘境。”也因此遇上了它。

    一个自称“系统”的奇怪寄宿体。

    几天前,在外游历的白妤偶遇个据说是位符修大能留下的秘境,一向对这些颇为热爱的白妤便过了去。期间虽遇到些惊险,但也被白妤小心通过,最终在那个秘境的一处瀑布后取得了那位符修大能的手札。

    抱着手札准备细细研究的白妤被里面的其中一种符给吸引了,很巧的是所需的材料她正好身上都有。于是,她就地开启了尝试。

    她画的是手札里一种叫做“分/身术”的符,顾名思义,能让使用这符的人的神念暂时分为两半,并使其其中一半附在一指定物品上从而达到分/身的效果。

    白妤可以说,她一次性就成功了。

    她成功的将自己的一半神念留在自己制作的木制傀儡上,还能让它随着自己的心念而动,可谓是“指哪打哪”。

    但,有喜就有悲。

    就在此时,白妤只留一半神念的神海里忽然多了一团陌生的能量,这股能量趁着白妤神海最弱的时候迅速进入并在她的神海里占据了一席之地。后续白妤就算是收回了自己外放的另一半神念,也无法将其赶走。

    正当白妤准备用神念将其裹住,直接从自己的神海里把它扔出去时,神海里传来一道声音。

    “啊!!绑错人了!还没法取消——”

    秀眉微蹙,白妤的神海瞬间翻滚起来,这是什么东西。

    “诶诶,怎么回事?”这道声音似乎也发觉什么,好似左顾右盼,但发觉周围又平静下来,才有种危机解除的舒气,清咳一声,说道,“算了,先走流程。咳咳,在下是捡人系统,恭喜宿主被我选中来挽救世界!”

    “……”捡人?系统?宿主?挽救世界?白妤没有说话,静静等待着它后面的话。

    “诶?怎么没应答?”机械金属般的声音小声的嘀咕着,“不该啊,状态已经是绑定的了。本系统看看……宿主,白妤……本世界原住民!等级不可看,技能不可看,点数也不可看!这、这是什么情况!那商店呢?诶,怎么也不见了!等等,那任务板呢——啊,这个还在!太好了!”

    越发大的声音让白妤有些不适,指尖按在额角轻揉,“请问可以小声些吗?”

    神海里传出的声音就仿佛是在双耳边用超大声音吼出来的效果,这让一向喜静的白妤有些不习惯。

    “嗷嗷,抱歉。”那团能量猛的一缩,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一下子团在一起,又在下一秒炸开,“等等,你听得到本系统的声音?”

    “嗯。”白妤吐口气,问道,“你是谁?或者是,你是什么东西?”

    “东西?本系统才不是东西!本系统是——”说到这里的声音一绕,似乎发觉了好似不对,“是、是捡人系统。”

    “捡人系统?”

    好奇怪的名字,要不还是给扔出去比较好,白妤暗暗的想到。

    好像发觉到白妤的意图,神海里的一团能量骤然和周围的神念连在一起,让白妤的动作停了下来,这下有些不好直接扔了。

    “本系统是给世界打补丁的!补丁……补丁就是指填缺口和漏洞的,按你们的话来说。而你就是本系统选中的人,和本系统一起完成任务。”

    白妤眨眨眼睛,好像确实是在这团能量上感受到了类似规则的存在。这种规则有些相似于渡劫时感受到的,但似乎有些不同,试探的问道,“嗯,所以需要我做些什么的?”

    “捡人。”那道声音如此说着,“捡回本系统指定的人,并且完成相关的任务,直到任务对象回归到原有的正轨上。”

    似乎是说到了骄傲之处,那团能量也像是翘起了小尾巴,“哼哼,这可是很重要的一项任务。如果我们不这么做,这些人就会在某个节点死去,这个世界也会缺失一些能量支柱,因此而变得混乱。总的来说,把任务看作挽救世界吧!”

    在白妤看来,这个世界少了谁似乎都能运转下去,更何况这个世界不脆弱,从一些小事就能看出,例如,一粒芝麻大小的种子就能破土而生,长成一棵苍天大树;俯下身才能看到的蚂蚁也能举起比自己身体大许多倍的食物。植物、动物都尚且如此,身为人更是了。

    只不过要自己看着他人死去,似乎有些做不到,尤其是在明知的情况下。

    似乎发觉到白妤的犹豫,那声音趁热打铁的补充说道,“我们要捡的人是那些不该在那刻应该死的人。不是世界的自然更替,而是被剧情杀的那些,算是在修正错误的轨道。当然,也因为这个理由,如果任务成功,本系统会有奖励。”

    奖励啊,白妤歪头点着脸颊,好像对她没有什么更多的吸引力。

    “是气运,气运耶!你们想要成仙,气运可是很重要的东西。”这话很有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确实,这不过这气运该不是来自于要捡的那些人身边吧。这样可有偷抢他人气运之嫌。”白妤看得很清楚,并未因此而动了赞同的心思。

    “本系统可不是什么坏东西,这些气运是来自于避免了更多因为轨道偏移造成伤害的人们所形成的善徳,可以说是世界直接送给你的气运,来源绝对正规。怎么样,要不要做的~”

    还是很虚啊,白妤轻哦了一声,依旧没有什么兴趣的模样,低头翻着手里的手札,“要我做的话可以,但我要求奖励变更。”

    “那你要什么的?可不能坐地起价,还有违背本系统规定的事。”

    “可以,目前奖励内容还没想好,就到时候再告诉你的。”

    在协商完毕后,白妤也踏上了接到的第一个任务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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