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声音?”费因奇怪地抬头看向通道顶部。

    在入口处炸出通道后,我们一路向下前往最底层,那是法庭的核心区域。上层都是被控制的利爪。

    越向地底前进,利爪的数量越来越少。开头激情一炮将大部分利爪都干掉了,入口处窄小的通道使他们无法遁逃,只能被瞬间的火焰吞噬。

    再加上冰山俱乐部出品的急冻木仓性能良好,火力充足。追杀过程预料之外的顺利。

    我们刚刚解决了一波进攻的鸟头军队,此刻周围只有被冰冻的尸体和地下潮湿的水汽。仿佛方才隐隐约约的震动只是错觉。

    “可能是阿卡姆疯人院塌了吧。”我一脚踹开一具被冰冻的利爪尸体,摸着下巴说道。

    费因:“?”

    他声音微颤:“你在开玩笑吗?”

    “法庭把地下挖空了,地基不稳,建筑又脆皮。”我淡定地端着急冻木仓说道。“我事先通知拉克安排疯人院的工作人员和一层的普通病患先行撤离了。”

    费因如释重负。“你不早说。”

    “刚刚杀得兴起。”我面无表情地踢开一具被冰冻的利爪尸体。“忘记了。”

    费因:“好哦。”

    我们一致无视了其他精神病罪犯的生命权,按照华国的法律,没有一个不够判死刑的。丑爷甚至活不过漫画一刊。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追杀法庭的核心成员。

    毕竟今晚行动的信条就是,这该死的秃毛鸡他妈别想留下一片羽毛。

    *

    “你确定他们逃走的通道在这里吗?”

    议会厅爆炸的无人机没能消灭所有人,有部分法庭高层在利爪的掩护下撤退。无人机此前传过来的画面显示议会厅连接着一条通道,就是不知道如何开启。

    他们或许认为逃进密道高枕无忧。可惜,老家伙们,时代变了,三维扫描了解一下。

    “这是一条死路。”费因看着眼前的墙壁说道。他们正身处空无一人的议会厅,桌子被炸个粉碎,地上到处都是不知道材料的碎片。

    “只是看起来。”我环顾四周。“这里一定有暗门。”

    “像电影里一样?”费因难掩兴奋,杀了不少利爪的萌新此刻已经能露出邪典变态的笑容。他开始摸索墙壁。“等我找到机关,这些土著鸟一个别想逃……”

    我看向左上角一个壁灯,形状和猫头鹰头部相似,已经熄灭的烛台灰蒙蒙的,但完好无损。

    费因注意到我的目光,他走到壁灯下,伸手握住了尖锐的鸟喙——可以转动。

    等等。我打手势示意他侧过身,并且握紧手里的武器。

    费因心领神会,他等我做好准备,缓缓转动了手里的机关。墙壁隐隐震动,露出两米高的豁口。

    同时一声尖啸,锋利的刀刃破空而出!

    我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液氮喷射而出,再转瞬之间吞没了突然出现的利爪,将他冰冻。费因的子弹随之而来,打碎了冻僵的尸体。

    肉块四分五裂,露出了后面黑洞洞的木仓口。

    我们和白大褂的研究员四目相对。

    “砰!”

    子弹打在墙壁,地面,擦过我们的头部落在身后的议会厅。短短几秒的火力交锋后,研究员倒在血泊中。

    费因喘着粗气,盯着尸体,他的手掌发麻,眼前刺目的鲜血似乎要直接扎进脑子里。

    之前干掉的都是利爪,这是他第一次面对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木仓口。

    “别胡思乱想,致命的那木仓是我打的。”

    我捏住他的下巴,将男孩的脸转过来面对自己。

    “我没有。”他定定地看着我,眼里倒映着我的影子,语气里带了几分执着,仿佛突然抓住了能拯救自己的水漂。他握住我的手腕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有胡思乱想。”

    “……那就好。”我抽出自己的手。

    研究员身后的密道看不清尽头,宽度堪堪容得下两个人并排行走。我们警惕地前进,通道在某个地点开始折返向上,说明快到出口了。

    如果这次追不上逃窜的法庭成员,要么永远都见不到。要么再见就是蝙蝠洞,那个时候我和费因将真的完全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在倾斜的地面,每向上一步,我心里就沉重一分。

    费因的心情大概和我一样,一向活泼话多的男孩紧紧闭着嘴巴,只顾闷头赶路。神色严肃得和之前判若两人。

    可恶啊,种花萝卜头多么宝贵。我握紧拳头,秃毛鸡都给孩子整出心里阴影了。

    地底漫长的隧道虽然有通分口不存在缺氧的问题,但极其考验心理素质,长时间的追踪对身心是双重折磨。

    “我们要不要……”休息一下。

    半截话头断在喉咙里。前方目之所及的黑暗中,隐约有人影闪动。

    我和费因近乎同时举起了手里的武器!

    木仓声撞在隧道内壁激荡起回声,如惊雷一般在耳侧炸开,子弹飞过的热流掠过前额,重重击打在石壁,形成密密麻麻的弹孔。

    两个护卫他们逃跑的利爪扑了上来。长刀直接打掉了我的木仓口。

    下一秒费因的液氮炮怼了上来,两发火力充足的氮炮直接将杀意凛然的刺客冻成了鸟饼,硬邦邦地倒在地上,身体四分五裂。

    “退后!”我按住费因的头将他往身后推了一把。“趴下!”

    紧跟着利爪的是又一波火力袭击,子弹打在费因方才脚踩过的地方,在潮湿的地面激起飞溅的水滴。

    敌方火力织成密密麻麻的网,我左右移动迎着子弹莽了上去,助跑几步突然向后仰倒,潮湿的地面提供了滑铲的条件,趁着目标落空后法庭愣怔的一瞬间,我一脚将前面的人绊倒,夺走了他的木仓支,抵住了他的额头。

    “停火!”我吼道。

    可惜法庭成员之间的情感十分稀薄。几个穿着精致西装的男士转头对视了一眼,果断给予开木仓。

    我骂了一句响亮的国粹,在地上滚了几圈躲避,紧随其后是一排整齐的弹坑。被我缴械的那法庭成员已经被射成了筛子,瘫在地上,死不瞑目。

    只能将这几个负隅顽抗的贵族彻底打倒,失去行动能力,才能让他们认清现实——猫头鹰今夜必会坠落。

    我转过头,看到费因的手指已经扣在扳机的二分之一左右,轻轻一用力就能发射出杀人的子弹。

    千钧一发,时间仿佛放慢了数倍,眼前的画面一帧一帧地定格。我俯下身,双手撑住地面,腰腹发力,支撑起下半身,两条腿夹住了最前面法庭成员的脖颈,带着他扑倒在地。

    费因的子弹落空。

    反应过来的贵族们恐惧地瞪大双眼,他们下压手臂,木仓口近在咫尺地对准了在地上和某个法庭纠缠的我。

    我翻身将大腿桎梏中的倒霉贵族当成盾牌,他挣扎着发出惨叫,被几发子弹穿透了身体。

    与此同时,抓住片刻喘息时间,我摸出了那个贵族的备用弹夹,瞬息间完成了组装。

    费因还想开木仓。

    “停下!”我尽全力吼了一句,侧脖颈青筋毕露。

    男孩扣动扳机的手指停住了。

    我抬起手臂,木仓口对准了那几个贵族,毫不犹豫清空了弹夹。

    尚且温热的尸体直挺挺地倒下来,空洞的眼睛无神地正对着我的脸。鲜血从碎裂的白色面具里流出,淌过我的脖颈。

    我被两具尸体压得喘不过气,胃里翻涌,一股酸水差点涌上喉咙。

    耳边响起沉重的脚步声,我心里一沉。

    有个落网之鱼跑了。

    更坏的情况,费因从我旁边冲了过去。

    ***

    就只剩这一个了。

    费因专注地看着眼前的法庭成员,男人正在尽全力逃生,惊慌失措的模样莫名地滑稽。

    地底下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追逐的感觉令人煎熬,尤其不知道蝙蝠侠什么时候会赶到,而义警的到来意味着追杀结束,他们恪守不杀原则。

    终于,他们追杀得只剩下这一个。

    没有利爪,没有任何护卫,只有这一个法庭成员。

    绝不能让他逃走。

    一团强烈的火焰在费因心里燃烧,他听不见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只看得见那个跌跌撞撞的贵族。距离越来越近,空气中似乎都在渐渐凝聚着让他愤怒的那股力量。

    他抬起手臂,液氮木仓口已经对准了法庭的部。

    下一刻,随着一阵巨力从背后袭来,费因失去了平衡。

    与此同时,不远处逃窜的男人发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蜷缩起来,抱住中木仓的大腿□□。

    费因被压在地上,肾上腺素还在兴奋地沸腾,剧烈运动后对氧气的渴求让他大口呼吸着,视线看向上方。

    栗色的长发散落下来,尾部垂落在他的脸颊,散发着淡淡的硝烟混合铁锈味。遮住全脸的白色杀人魔面具,只露出一双熟悉的棕色眸子,在昏暗的环境里明亮如倾泻的月光。

    女人的大腿抵着他的膝盖,一手抓住他拿液氮木仓的手腕。

    费因徒劳地试图挣脱她的桎梏。五米之外的距离,一只被折断翅膀的猫头鹰正在苟延残喘,只要最后一发子弹就能解决。他能做到。

    “你不能杀人。”

    费因愣住了,磅礴袭来的荒谬感使得他一下子忘记了挣扎。“在开玩笑吗?你忘记我杀了多少利爪了吗?”

    “所以我只给了你液氮木仓。”

    女人不为所动地牢牢压制着他,十指如钩嵌进男孩的手腕。

    利爪是失去人性被操纵的傀儡,又是不死之躯,不彻底消灭他们很难保证自身安全。

    “你不想回家吗?”

    这句话让费因挣扎的动作骤然停滞,他抬眸看着路娅·科波特。他们都知道这个“家”意味着什么。

    费因突然领悟了老师的意思。如果还有机会,她希望自己是以最初的模样回归,而不是一个手染鲜血的斗士。

    他抿紧唇,定定地注视着那双棕色瞳孔,嗓子发紧。

    “那你呢?”

    费因执拗地反问。我不能杀人,因为我还要回家。那么老师你呢?为什么没有顾忌?

    ***

    固执的男孩瞪着我,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渐渐熄灭在瞳孔深处,露出清澈的底色。他纤细手腕附近的脉搏在我掌心跳动,脆弱又鲜活。

    我眼神复杂,没说自己已经杀过人。

    所以才尽全力去阻止他也跨越那条线。

    看费因冷静下来,我沉默地松开手,撑住他身侧的地面,抬起压制住他的腿,站起身。

    “怎么不回答我?”费因揉了揉手腕坐起来。对着我的后脑勺继续问。

    我拒绝回答,一边给手木仓上膛一边走向蜷缩在地上贵族。他一声不吭,死死按住自己的腿,任由鲜血顺着指缝流出,愤恨地盯着越走越近的我。

    费因跳起来,几步赶上我。和我并肩俯视着苟延残喘的男人。

    不愧是最后活下来的猫头鹰,他对痛苦的忍耐程度比之前的废物都要高得多。在我们的注视下缓缓地用手肘支撑住自己的身体。拖着残废的腿爬到墙壁边坐直身体。

    似乎想维持最后属于贵族的几分体面。

    “你以为你胜利了么?”

    轻轻的笑声回荡在阴冷狭窄的地道里。雪白的面具遮住丑恶的嘴脸。

    “真是天真的羔羊啊。”

    “我承认对你们有所轻视。”他从容不迫地带着倨傲的态度说道。“但你们覆灭得不过是众多巢穴中的一个,吾神降临的计划没有人能阻止。”

    最后一个法庭成员带着狂热信徒的语气继续说道。

    “在神的力量面前,你我都不过蝼蚁罢了。”

    男人张开双臂。“而蝼蚁,又如何能阻止神得降临呢?”

    饱含感情的话音落下,古老贵族所特有的咏叹调如同叹息一般湮没在随之而来的沉寂里,溅不起丝毫水花。

    过了半晌。

    “……他是不是在cos肖申克的救赎?”

    费因悄悄地说。

    但因为环境封闭,那悄悄的声音如雷贯耳。

    我:“……”

    又来了!法庭仅剩的贵族维持着双臂上举的姿势,咬牙切齿地怒瞪着那个年轻的男孩,心里充斥着针对这些穿越者的阴暗想法。

    这些莫名其妙的穿越者总是这样!对他们的信仰不屑一顾,说些乱七八呀的话来破坏神圣的氛围!cos,cos又是什么!

    “就是因为你们这些穿越者对神不敬的态度,实验才会失败。”

    男人放下手臂,冷冷地说道。

    “一群咎由自取的蠢货。”

    *

    阴冷潮湿的水汽凝结在地道的顶部,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凝结成一颗慢慢胀大的水珠,不断增加的重量终于使它落了下来。

    如同慢动作一般滚动着,折射出地道壁灯跳动的火苗。

    最后落在贵族大腿的贯穿伤处,刺激得他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站在男人身前的两个实验品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仅存的猫头鹰,他们投射下的阴影似乎开始无线延长,散发的冷意浸透在男人的骨髓里。

    “对神不敬?”

    随后是女人的声音打破了凝滞的沉寂。

    我面无表情,侧过脸,伸手在耳朵边作出倾听的姿势。

    “你说哪个神?巴巴托斯?”

    法庭高层勃然大怒,扑腾着试图从我的脚底爬起来。“你怎敢直呼祂的名字!”

    我脚下用力,将这个邪·教徒踩回地板,直起身体看着他。白色猫头鹰面具碎裂了一半,露出狰狞的怒容,他是真心实意地为实验体直呼尊贵的蝙蝠神名字而愤怒。

    我笑了。我也真心实意。

    “怎么了?”

    我弯下腰,木仓托抵着狂热信徒的下颚上抬,直视着他暴怒的眼睛。

    “你以为只有你的神叫巴巴托斯?”我怜悯地俯视着他。“信阴暗大蝙蝠不如信风神,好歹是貌美小男孩。”

    信徒扭曲的五官凝滞了一瞬。他的眼里闪过一丝迷惑不解,随即被狠狠地压了下去,只有怒火越燃越旺。

    “无知又低贱的家伙。”

    他苍白瘦削的脸颊染上不正常的红晕,激动地唾沫横飞。

    “你们不过是生在原初宇宙罢了,本质依旧是蝼蚁。吾神迟早有一天会降临,将你们的世界灰飞烟灭。”

    我盯着他,平静地说道。

    “费因,捂住眼睛。”

    说完耐心等待了几秒,然后我扣动了扳机。

    ***

    有些人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判了死刑。

    从出生开始,他们生活的阶层,他们的衣食住行,包括受到的教育,都贯彻着利己主义,甚至生命也可以物化,有用的保留,无用的抛弃。

    因此掠夺生命就像呼吸一样自然,弱小的生命活该成为祭品。

    所以他们根本想不到两个实验体有这样的胆量前来复仇,他们根本想不到自己会被视为牲畜的人宰杀。

    法庭最后一位成员缓缓倒在地上。

    “结束了吗?”

    费因轻声问道。

    我擦了擦脸上被溅到的脑花和鲜血,将被爆头的身体踢到身后,转头看着费因。他竟然依旧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甚至透露出一丝乖顺。

    “嗯,接下来……”

    我后半截话没有说出口。

    因为有个人叫了我全名,声音是任何强迫症都不能容忍的喉癌嗓,且带着教导主任般的气势磅礴。

    “路娅·科波特。”

    “……”

    我僵硬地转过身。

    *

    此时,猫头鹰法庭地下暗道,现场一具被爆头的尸体,我,一个未成年,我俩手里都拿着木仓。

    还有好大一只坚定的不杀主义者黑漆漆。

    目测黑漆漆的怒气值已经冲破槽值。

    ……怎么办!谁能告诉我怎么办!我面无表情地撑起冷酷狂妄的大女主气势,内心却在悄悄崩溃。

    还有比这更地狱到场景吗?还有吗?!

    “哇哦。”

    一声幽幽的感叹突兀地从身后传来。音色竟然该死地熟悉。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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