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团(六)
”孤独堡垒也有穿梭机器。”雪莉挣扎着从杰西卡怀里跳出来，落在沙发上，”我可以先把你们吞到肚子里，然后让哥哥把我们带到基地，他基本不会拒绝我的任何要求。”
”超级小子？”我咂摸着她的姓氏猜测，”他真的不会觉得你是被骗了吗？”
”乔现在是超人。”雪莉纠正道，用她那张老实又憨厚的圆脸露出无辜的神色。”我可以撒谎，哥哥不会怀疑。”
杰西卡在旁边若有所思，”乔纳森是超人？”她的脸色逐渐变得奇怪，开始喃喃自语，”那蝙蝠侠……靠。”
”就这么办吧。”我视死如归地道。微恐克苏鲁的人真的很难不做噩梦，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任何章鱼。鱿鱼串从此从食谱除名。”尽量吞快点。”
雪莉张开了嘴。
我再次看到那一圈尖锐的密密麻麻的利齿，以及扭曲纠缠着从血盆大口中爬出来的触手，杰西卡站在旁边走神，她仿佛受了某种精神创伤还未恢复，跟木头一样被拖拽进噬元兽嘴里。
我闭上眼睛，黑暗骤然降临。
黑暗降临了三秒钟。
我还没来得及抚平自己对触手的天然恐惧就又被吐了出来。
茫然地重见光明，目之所及还是熟悉的安全屋，我扫视了一圈，视线落在沙发上焦躁地踏来踏去的猫咪身上。
”乔不回应我，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她的尾巴摔打在沙发边缘，叽里咕噜地嘟囔:”他从来都随叫随到，除非正在救人或者和敌人战斗。”
我抹了把脸上的口水，”那就先离开这里，绝对不能被狂笑追上。”
话音刚落，安全屋的门锁突然发出滴滴的声响，有人在开锁。
杰西卡反应极快地从腰带里掏出钩爪枪，”带上小猫从窗户走！”我一把捞起喵喵叫的雪莉，跳上窗台。
门被打开了。
子弹从杰西卡的枪管倾泻而出！来人灵活地躲避，偏移的弹道立刻在墙壁上留下一排弹孔，后者立刻拔出武器反击，”该死的！放开那只猫！”
我意识到不对，回过头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红枣头互相对峙，来人身高腿长，穿着红兜帽的卫衣，他们的枪互相指着对方的要害。
”杰森！”雪莉喵喵叫着，踢蹬着爪子挣脱我，落在地上的时候变成了黑发蓝眼睛的小女孩，她扶了扶歪斜的眼镜，”她们是朋友！”
”朋友？这个冒牌货？”[红头罩]冷笑了一声，枪口没有挪动半分。”你的脑子出问题了？”
我身后的窗口突然碎裂，玻璃擦着颧骨飞过，带出一丝血痕。嘶吼声从耳畔传来，冲撞的重力将我压在地上，罗宾犬狰狞的面庞出现在眼前，苍白的脸上裂开大大的笑容，尖锐的牙齿流下涎水，一口咬住我格挡的胳膊。
”咕呱！咕——”
子弹穿颅而过，战术靴蹬在罗宾犬的脑袋上将他踹飞，我喘息着站起身，胳膊上的牙印深到穿透了护甲，幸好没有碰到皮肉，”还好，不用打狂犬疫苗。”
”这他妈是什么东西！”[红头罩]见鬼地瞪着从窗户爬上来的罗宾犬，毫不犹豫地赏了他们几个子弹，一脚一个踹下去，”丧尸围城？”
”哦，别对我的小可爱们这么粗鲁，这可比丧尸有趣多了。”
门口幽幽地传来断断续续的笑声，那撕裂的冰冷又残酷的声音同噩梦一般，配合着金属链条在地上拖拽的刺耳噪音。
我汗毛倒竖，不敢回头，一把拉上杰西卡，雪莉拉上[红头罩]，我们直接从暂时清理出道路的窗户翻了出去，两把勾爪枪同时扒上对面的楼房，腾空而起。
在呼啸的风中我竭力睁开眼睛看向身后，在越来越远的窗户前，一个高瘦的影子屹立其后，猩红的嘴角高高扬起，环绕铁锥的金属护目对着我的方向，仿佛隔空和我对视。
枪管探出了窗口。
”杰西卡！”
她在空中艰难地转体，避开了子弹。然而绳索却正好撞在弹道上，我们从五层楼的高度向下跌落。半空中很难控制身形，狂风在耳畔呼啸，两秒钟之内再不发射钩爪，不死也得半残。
杰西卡重新发射了钩爪，但是她没能抓住我。
坠落到地面的前一秒，我的腰上缠绕了一圈铁链，一阵猛烈地扯动嵌进肚腹，激起强烈的呕吐欲。胃袋痛苦地收缩着，未消化的食物硬生生冲到喉咙。
狂笑正把我拉向他的身边，他的笑声从高处传来，极富穿透力地刺激得我开始耳鸣。
我艰难地控制着自己转身，从枪套里拔出伯/莱/塔，子弹激射在他的头盔，火花弹动了两下，金属护目毫发无损。
几下点射要么被躲开，要么无法破开防御，我咬紧牙关，尝到了铁锈味。
”可怜的孩子……被同伴抛弃……注定……”带着恶意的地语越来越清晰，我甚至能看清猩红的唇外翻露出的黄牙。
狂笑的笑声突然戛然而止，他的嘴角依旧向上扬起，但是张开的嘴却无法发出声音——一只粗壮的臂膀勒住了他的喉咙，臂铠的尖刺抵住了苍白纤细的下颚。
高瘦的身影骤然消失在窗前，像是被粗暴地拖拽进安全屋。
”蝙蝠侠？”
我腰上的桎梏突然松懈，紧缩的瞳孔倒映出精准熔断铁链的热视线，高速移动带来的风拂过后颈。有力的臂膀揽住我的腹部，视野倏然拔高！
安全屋的窗口离我远去，从背后抱着我的人有着温暖至极的体温。
他将我送到一处天台，杰西卡看到我的瞬间松了口气，立刻跳到边缘伸出手臂接应。在她的身后，雪莉的眼睛亮起来。”爸爸！”
我借着杰西卡的胳膊站稳脚跟，回过头对上一双包纳天空的蓝眼睛。
这个世界的一代[超人]向我点头致意，然后转向雪莉。
”回头我们再谈为什么我只是出门度个假你就能离家出走。”
人间之神板着脸悬浮在高空对着女儿说道，成功地让笑容从她的脸上消失了。他说教完没有多作停留，红披风一动，随着一声音爆消失在原地。
”我还想问问能不能送我们去孤独堡垒。”雪莉阴郁着脸，”但是显然老的不好糊弄。”
”在我们家是小的不好糊弄。”[红头罩]也阴郁着脸。”话说你们为什么要去孤独堡垒？”
我上前一步打断他们的对话:”你现在能联系到蝙蝠侠吗？狂笑之蝠很难对付，他们会有危险。”
[红头罩]还想问点什么，终究是养父的安危更加重要，他动作有些暴躁地打开通讯，然而半晌都无人接听。
天台的风凛冽地吹在身上，一时间的静默让无人接听的提示音更加明显。雪莉已经变成了猫咪跳到栏杆上，杰西卡拿出了钩爪枪，我将刚刚打空的枪支更换新弹夹。
直到一声爆炸的巨响打破紧绷的氛围，[红头罩]一马当先地奔到天台的边缘，兜帽被吹到脑袋后面露出鲜红的面罩。他的视线隔着一条街落在对面的公寓楼，安全屋所在的位置浓烟滚滚，火焰越燃越旺。
[红头罩]咒骂一声，抬手将背后叉成十字的撬棍抽出，直接翻上栏杆。
杰西卡按住他的肩膀，只见浓烟中一个黑影冲了出来，披风在身后舒展，钩爪准确地卡住栏杆，绳索收缩迅速带着义警直冲楼房顶部。
我后撤腾出位置，[蝙蝠侠]堪称轻盈地落下，漆黑如墨的披风垂落在地面。他的肩膀上还扛着一位半死不活的氪星人，像抗一个沉重的三原色麻布袋。
他不是我之前遇到的蝙蝠侠，我心脏差点停跳，下意识地想给这只矮一点的蝙蝠的来上一发。
杰西卡抓住我的手腕，”是真的。”她仿佛猜到我的心思，语气十分复杂。”两个都他妈是真的。”
三原色麻布袋被放到地上，猫咪担心地跳到他身上踩来踩去。
”等，等等。”[超人]气息奄奄，”雪莉，我刚刚吸了氪石粉，你踩得我胸口有点痛。”
一辆蓝猫:”……”
[红头罩]不给面子地笑出声，”我就说你该减肥了。”
猫咪嗷了一声，踩着老父亲的胸口一跃而起，肥胖的身体完全扒住了竹马的头罩，将他扑倒在地上。
我绕过人猫大战，直面陌生的哥谭骑士，”你是……蝙蝠侠？”
[蝙蝠侠]凝视着我，缓缓走近，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头顶，熟悉的压迫感再次扑面而来。虽然矮了一点，也温和了一点，但依旧是沉甸甸的独属于黑暗骑士的压迫感。”那个被小丑病毒同化的同位体，和你有关？”
[超人]:”让让，B，你挡到我的太阳了。”
地上的蝙蝠阴影凝固了一秒，然后缓缓蠕动着挪开，于是四肢张开摊成一张饼的麻布袋惬意地舒了口气。
我的视线跟着[蝙蝠侠]走位，是错觉还是这位的脾气比之前那个好了一倍？
”那是狂笑之蝠，他去哪儿了？”
”他离开了。”[蝙蝠侠]沉声道，”有什么在吸引他的注意，他无心恋战。现在该你回答了。”
老天，一问换一问，为什么他这么有礼貌。
我回想起之前在牢房一上来就被气场压制想拿到把柄的[蝙蝠侠]，再次感慨蝙与蝙的差距怎么能那么大。如果是这只好说话的蝠，说不定可以直接借用穿梭机器。
[超人]漂浮起来，太阳消除了氪石叠加的虚弱状态。他有所感应地转过视线看向大都会的方向，眉头紧锁，视线穿透了层层建筑，直抵几十公里之外的大都会中心。那里浓烟滚滚，屹立的超人雕像几乎被碾成齑粉。
”B，大都会有敌人。”
[蝙蝠侠]的注意转移，他的臂铠恰好响起通讯提示。
【我注意到你的定位在哥谭，】沙哑低沉的嗓音咳嗽着响起，【雪莉被异时空的敌人绑架，我把位置发给你——】
”她现在和我一起。”[蝙蝠侠]的视线一一掠过我，杰西卡，[红头罩]，最后定在雪莉身上。后者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肩膀。”你的定位在大都会，汇报情况。”
【……乔受伤了。】那个声音顿了顿，继续说道，【这里出现了陌生敌人，他自称蹂躏者，能力完全克制氪星人。我需要地狱蝙蝠战甲的权限，父亲。】
[蝙蝠侠]一把扯住[超人]的披风，人间之神蠢蠢欲动的小红靴又被迫落回地面。
”它太危险了，我会考虑是否开放权限。保持联系，达米安。”
＊＊＊
五分钟后。
我沉默地坐在前往大都会的蝙蝠战机后舱，和杰西卡一起堪称乖顺地窝在座位，被拘束带限制住上半身。
[红头罩]大大咧咧地坐在对面，膝盖上蹲着雪莉。
”蝙蝠侠刚刚是不是说了达米安这个名字。”我恍惚地侧身和杰西卡咬耳朵，
”是的。”杰西卡凑过来悄声回应我，充分理解我的震撼，她甚至没有吐槽我的反射弧过长，因为刚悟到这个事实她也开始了头脑风暴。”就是达米安，很显然……”
”很显然这里是逆序。”雪莉晃着尾巴，将自己八斤的身体Duang地砸进我怀里，肚子上的软肉还晃动了一下。”我忘记提醒你们了。”
[红头罩]:”不好意思？你们在说什么暗号？”
雪莉伸长自己的爪垫拍了拍他的膝盖，”有机会我会告诉你的，这是很长的故事。”
蝙蝠战机下降高度，我透过窗弦向外望去，被眼前灾难般的景象所震动。大都会占地七十公顷的中心广场几乎完全被摧毁，所有绿化带化为灰烬，巨大的裂坑如同陨石洞，蛛网状的裂缝向外扩散。一个庞大的人形怪物在战场的中心嘶吼，坚硬的躯壳上长满了锥刺，超级英雄们将他层层包围，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奈何得了他。
蹂躏者硬刚[神奇女侠]的神力，一脚踹飞了闪现在他背后的[闪电侠]，[蝙蝠侠]甩出的蝙蝠镖和贴片炸弹无法破开他的防御，[绿箭]射/出的爆炸箭近不了身，而[超人]在他喷出氪石粉末后近乎虚弱地无法站立，[神奇女侠]再次被轰飞……嗯？
”是我瞎了还是这下面真的有两套超级英雄？”杰西卡在我身边喃喃。
”分别是退休返聘和继任在岗。”雪莉跳到我的肩膀上。”达米安和他的队伍目前是二代正义联盟。”
蝙蝠战机在战场上空盘旋，发射出最新型的微型追踪导弹，它们组成的密集火力网总算让巨大的怪物失去平衡，他愤怒地吼叫起来。”交出门户！你们这群无知的蠢货！”
”都说了我们不认识什么门户！”年轻的[闪电侠]险而又险地躲过能砸碎他脑袋的拳头，崩溃地吼回去。”你这傻鸟他妈找错地球了吧！”
”Language！”通讯频道内冲出说教的声音，另一个极速者飞驰而过。
”你认真的？现在跟我说这个？”二代[闪电侠]更崩溃了。
蹂躏者落空的拳头砸在地上，延伸出去的大地裂缝让旁边一家人去楼空的写字楼轰然坍塌，”我感觉到了。”他突然平静下来，闪躲过两个[神奇女侠]一前一后的套索，猩红的视线直直地看向上空的蝙蝠战机。
”It's here.”
他飞了起来。
＊
湛蓝的天空，尾迹云拉出格外抽象的飞行轨迹，星球日报的星球被坚硬的机翼变成了半球。
蝙蝠战机翻滚着冲刺，试图甩开抓住它的怪物。蹂躏者牢牢扒住机翼，重拳破开坚硬的金属外壳，尾翼被折断，黑烟腾起。毫无顾忌的破坏让蝙蝠战机失去平衡，歪歪斜斜地在高空挣扎。
当丑陋的长满尖刺的巨大拳头轻而易举地破开金属皮砸到内部，后舱已经一片混乱。
”这是作弊！没人说过这东西会飞！”[红头罩]的后脚跟抵住舱门勉强保持平衡，手上尽力解开我们身上的束缚。
我在蹂躏者拳头砸落的瞬间得到自由，前滚翻躲过了能砸出脑浆的力道，从[红头罩]手里拿到了降落伞包。杰西卡在失重过程中艰难地调整体位，抓住了我伸出去的手。
”不！雪莉！”[红头罩]的怒吼声从背后响起，我呼吸一窒，转过头看见猫咪在蹂躏者巨大的手掌里挣扎——他想捏碎她就如同捏碎一只蚂蚁！
我伸手抱住杰西卡，降落伞在身后迅速膨胀，撑起一片阴影。她空出的手持双枪点射，成功吸引了怪物的注意，目光暂时从手心里的脆弱生命移开。
”三个？”蹂躏者用未知方法辨认出我们身上相似的时空波动，幸好他看上去脑子不太好，视线纠结地在我们之间盘桓，似乎在思考如何一次性抓住三个门户。
蝙蝠战机在挣扎许久后终于坚持不住倾颓向地面俯冲，眼看就要载着乘客化为灰烬。蹂躏者来不及细想，微微放松了对猫咪的桎梏，抛弃了坠落的飞行器转瞬间出现在我和杰西卡面前。
”Fuck！”杰西卡被突然怼脸忍不住破口大骂。
我眼睁睁地看着蹂躏者胸有成竹地伸手，带着尖锐倒刺的手心即将覆盖上我的脸，刺入我的眼眶。
”向黑暗臣服吧。”他用几乎无法听出是人类嗓音的嘶吼声说道，含混又低沉。”所有道路都将通向巴巴……”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骇然地瞪大了猩红的双目，庞大的身躯在下一刻突然消失在眼前。
我:”？”
杰西卡:”？？”
眨眼间，”托斯”两个字连带着这位蹂躏蝙都被吞得渣都不剩。触手弹出的速度快似闪电，没有给任何人反应时间。
穿着地狱战甲赶来的[蝙蝠侠]沉默了，被他拎在手里刚刚还撕心裂肺的[红头罩]沉默了，地面上抬头仰望随时准备支援的超英们也沉默了。
废墟之上，苍穹之下，沉默震耳欲聋。
众目睽睽之下，社恐犯了的小猫咪羞涩地跃到我怀里，又细又长的舌头分叉地伸出来舔了舔嘴，象征性地打了个嗝。
我低头看着瞪着俩圆眼睛清澈又无辜的蓝胖子，突然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救救，好想把这个什么脏东西都吞的触手系给扔了。
”超级小子？”我咂摸着她的姓氏猜测，”他真的不会觉得你是被骗了吗？”
”乔现在是超人。”雪莉纠正道，用她那张老实又憨厚的圆脸露出无辜的神色。”我可以撒谎，哥哥不会怀疑。”
杰西卡在旁边若有所思，”乔纳森是超人？”她的脸色逐渐变得奇怪，开始喃喃自语，”那蝙蝠侠……靠。”
”就这么办吧。”我视死如归地道。微恐克苏鲁的人真的很难不做噩梦，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任何章鱼。鱿鱼串从此从食谱除名。”尽量吞快点。”
雪莉张开了嘴。
我再次看到那一圈尖锐的密密麻麻的利齿，以及扭曲纠缠着从血盆大口中爬出来的触手，杰西卡站在旁边走神，她仿佛受了某种精神创伤还未恢复，跟木头一样被拖拽进噬元兽嘴里。
我闭上眼睛，黑暗骤然降临。
黑暗降临了三秒钟。
我还没来得及抚平自己对触手的天然恐惧就又被吐了出来。
茫然地重见光明，目之所及还是熟悉的安全屋，我扫视了一圈，视线落在沙发上焦躁地踏来踏去的猫咪身上。
”乔不回应我，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她的尾巴摔打在沙发边缘，叽里咕噜地嘟囔:”他从来都随叫随到，除非正在救人或者和敌人战斗。”
我抹了把脸上的口水，”那就先离开这里，绝对不能被狂笑追上。”
话音刚落，安全屋的门锁突然发出滴滴的声响，有人在开锁。
杰西卡反应极快地从腰带里掏出钩爪枪，”带上小猫从窗户走！”我一把捞起喵喵叫的雪莉，跳上窗台。
门被打开了。
子弹从杰西卡的枪管倾泻而出！来人灵活地躲避，偏移的弹道立刻在墙壁上留下一排弹孔，后者立刻拔出武器反击，”该死的！放开那只猫！”
我意识到不对，回过头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红枣头互相对峙，来人身高腿长，穿着红兜帽的卫衣，他们的枪互相指着对方的要害。
”杰森！”雪莉喵喵叫着，踢蹬着爪子挣脱我，落在地上的时候变成了黑发蓝眼睛的小女孩，她扶了扶歪斜的眼镜，”她们是朋友！”
”朋友？这个冒牌货？”[红头罩]冷笑了一声，枪口没有挪动半分。”你的脑子出问题了？”
我身后的窗口突然碎裂，玻璃擦着颧骨飞过，带出一丝血痕。嘶吼声从耳畔传来，冲撞的重力将我压在地上，罗宾犬狰狞的面庞出现在眼前，苍白的脸上裂开大大的笑容，尖锐的牙齿流下涎水，一口咬住我格挡的胳膊。
”咕呱！咕——”
子弹穿颅而过，战术靴蹬在罗宾犬的脑袋上将他踹飞，我喘息着站起身，胳膊上的牙印深到穿透了护甲，幸好没有碰到皮肉，”还好，不用打狂犬疫苗。”
”这他妈是什么东西！”[红头罩]见鬼地瞪着从窗户爬上来的罗宾犬，毫不犹豫地赏了他们几个子弹，一脚一个踹下去，”丧尸围城？”
”哦，别对我的小可爱们这么粗鲁，这可比丧尸有趣多了。”
门口幽幽地传来断断续续的笑声，那撕裂的冰冷又残酷的声音同噩梦一般，配合着金属链条在地上拖拽的刺耳噪音。
我汗毛倒竖，不敢回头，一把拉上杰西卡，雪莉拉上[红头罩]，我们直接从暂时清理出道路的窗户翻了出去，两把勾爪枪同时扒上对面的楼房，腾空而起。
在呼啸的风中我竭力睁开眼睛看向身后，在越来越远的窗户前，一个高瘦的影子屹立其后，猩红的嘴角高高扬起，环绕铁锥的金属护目对着我的方向，仿佛隔空和我对视。
枪管探出了窗口。
”杰西卡！”
她在空中艰难地转体，避开了子弹。然而绳索却正好撞在弹道上，我们从五层楼的高度向下跌落。半空中很难控制身形，狂风在耳畔呼啸，两秒钟之内再不发射钩爪，不死也得半残。
杰西卡重新发射了钩爪，但是她没能抓住我。
坠落到地面的前一秒，我的腰上缠绕了一圈铁链，一阵猛烈地扯动嵌进肚腹，激起强烈的呕吐欲。胃袋痛苦地收缩着，未消化的食物硬生生冲到喉咙。
狂笑正把我拉向他的身边，他的笑声从高处传来，极富穿透力地刺激得我开始耳鸣。
我艰难地控制着自己转身，从枪套里拔出伯/莱/塔，子弹激射在他的头盔，火花弹动了两下，金属护目毫发无损。
几下点射要么被躲开，要么无法破开防御，我咬紧牙关，尝到了铁锈味。
”可怜的孩子……被同伴抛弃……注定……”带着恶意的地语越来越清晰，我甚至能看清猩红的唇外翻露出的黄牙。
狂笑的笑声突然戛然而止，他的嘴角依旧向上扬起，但是张开的嘴却无法发出声音——一只粗壮的臂膀勒住了他的喉咙，臂铠的尖刺抵住了苍白纤细的下颚。
高瘦的身影骤然消失在窗前，像是被粗暴地拖拽进安全屋。
”蝙蝠侠？”
我腰上的桎梏突然松懈，紧缩的瞳孔倒映出精准熔断铁链的热视线，高速移动带来的风拂过后颈。有力的臂膀揽住我的腹部，视野倏然拔高！
安全屋的窗口离我远去，从背后抱着我的人有着温暖至极的体温。
他将我送到一处天台，杰西卡看到我的瞬间松了口气，立刻跳到边缘伸出手臂接应。在她的身后，雪莉的眼睛亮起来。”爸爸！”
我借着杰西卡的胳膊站稳脚跟，回过头对上一双包纳天空的蓝眼睛。
这个世界的一代[超人]向我点头致意，然后转向雪莉。
”回头我们再谈为什么我只是出门度个假你就能离家出走。”
人间之神板着脸悬浮在高空对着女儿说道，成功地让笑容从她的脸上消失了。他说教完没有多作停留，红披风一动，随着一声音爆消失在原地。
”我还想问问能不能送我们去孤独堡垒。”雪莉阴郁着脸，”但是显然老的不好糊弄。”
”在我们家是小的不好糊弄。”[红头罩]也阴郁着脸。”话说你们为什么要去孤独堡垒？”
我上前一步打断他们的对话:”你现在能联系到蝙蝠侠吗？狂笑之蝠很难对付，他们会有危险。”
[红头罩]还想问点什么，终究是养父的安危更加重要，他动作有些暴躁地打开通讯，然而半晌都无人接听。
天台的风凛冽地吹在身上，一时间的静默让无人接听的提示音更加明显。雪莉已经变成了猫咪跳到栏杆上，杰西卡拿出了钩爪枪，我将刚刚打空的枪支更换新弹夹。
直到一声爆炸的巨响打破紧绷的氛围，[红头罩]一马当先地奔到天台的边缘，兜帽被吹到脑袋后面露出鲜红的面罩。他的视线隔着一条街落在对面的公寓楼，安全屋所在的位置浓烟滚滚，火焰越燃越旺。
[红头罩]咒骂一声，抬手将背后叉成十字的撬棍抽出，直接翻上栏杆。
杰西卡按住他的肩膀，只见浓烟中一个黑影冲了出来，披风在身后舒展，钩爪准确地卡住栏杆，绳索收缩迅速带着义警直冲楼房顶部。
我后撤腾出位置，[蝙蝠侠]堪称轻盈地落下，漆黑如墨的披风垂落在地面。他的肩膀上还扛着一位半死不活的氪星人，像抗一个沉重的三原色麻布袋。
他不是我之前遇到的蝙蝠侠，我心脏差点停跳，下意识地想给这只矮一点的蝙蝠的来上一发。
杰西卡抓住我的手腕，”是真的。”她仿佛猜到我的心思，语气十分复杂。”两个都他妈是真的。”
三原色麻布袋被放到地上，猫咪担心地跳到他身上踩来踩去。
”等，等等。”[超人]气息奄奄，”雪莉，我刚刚吸了氪石粉，你踩得我胸口有点痛。”
一辆蓝猫:”……”
[红头罩]不给面子地笑出声，”我就说你该减肥了。”
猫咪嗷了一声，踩着老父亲的胸口一跃而起，肥胖的身体完全扒住了竹马的头罩，将他扑倒在地上。
我绕过人猫大战，直面陌生的哥谭骑士，”你是……蝙蝠侠？”
[蝙蝠侠]凝视着我，缓缓走近，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头顶，熟悉的压迫感再次扑面而来。虽然矮了一点，也温和了一点，但依旧是沉甸甸的独属于黑暗骑士的压迫感。”那个被小丑病毒同化的同位体，和你有关？”
[超人]:”让让，B，你挡到我的太阳了。”
地上的蝙蝠阴影凝固了一秒，然后缓缓蠕动着挪开，于是四肢张开摊成一张饼的麻布袋惬意地舒了口气。
我的视线跟着[蝙蝠侠]走位，是错觉还是这位的脾气比之前那个好了一倍？
”那是狂笑之蝠，他去哪儿了？”
”他离开了。”[蝙蝠侠]沉声道，”有什么在吸引他的注意，他无心恋战。现在该你回答了。”
老天，一问换一问，为什么他这么有礼貌。
我回想起之前在牢房一上来就被气场压制想拿到把柄的[蝙蝠侠]，再次感慨蝙与蝙的差距怎么能那么大。如果是这只好说话的蝠，说不定可以直接借用穿梭机器。
[超人]漂浮起来，太阳消除了氪石叠加的虚弱状态。他有所感应地转过视线看向大都会的方向，眉头紧锁，视线穿透了层层建筑，直抵几十公里之外的大都会中心。那里浓烟滚滚，屹立的超人雕像几乎被碾成齑粉。
”B，大都会有敌人。”
[蝙蝠侠]的注意转移，他的臂铠恰好响起通讯提示。
【我注意到你的定位在哥谭，】沙哑低沉的嗓音咳嗽着响起，【雪莉被异时空的敌人绑架，我把位置发给你——】
”她现在和我一起。”[蝙蝠侠]的视线一一掠过我，杰西卡，[红头罩]，最后定在雪莉身上。后者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肩膀。”你的定位在大都会，汇报情况。”
【……乔受伤了。】那个声音顿了顿，继续说道，【这里出现了陌生敌人，他自称蹂躏者，能力完全克制氪星人。我需要地狱蝙蝠战甲的权限，父亲。】
[蝙蝠侠]一把扯住[超人]的披风，人间之神蠢蠢欲动的小红靴又被迫落回地面。
”它太危险了，我会考虑是否开放权限。保持联系，达米安。”
＊＊＊
五分钟后。
我沉默地坐在前往大都会的蝙蝠战机后舱，和杰西卡一起堪称乖顺地窝在座位，被拘束带限制住上半身。
[红头罩]大大咧咧地坐在对面，膝盖上蹲着雪莉。
”蝙蝠侠刚刚是不是说了达米安这个名字。”我恍惚地侧身和杰西卡咬耳朵，
”是的。”杰西卡凑过来悄声回应我，充分理解我的震撼，她甚至没有吐槽我的反射弧过长，因为刚悟到这个事实她也开始了头脑风暴。”就是达米安，很显然……”
”很显然这里是逆序。”雪莉晃着尾巴，将自己八斤的身体Duang地砸进我怀里，肚子上的软肉还晃动了一下。”我忘记提醒你们了。”
[红头罩]:”不好意思？你们在说什么暗号？”
雪莉伸长自己的爪垫拍了拍他的膝盖，”有机会我会告诉你的，这是很长的故事。”
蝙蝠战机下降高度，我透过窗弦向外望去，被眼前灾难般的景象所震动。大都会占地七十公顷的中心广场几乎完全被摧毁，所有绿化带化为灰烬，巨大的裂坑如同陨石洞，蛛网状的裂缝向外扩散。一个庞大的人形怪物在战场的中心嘶吼，坚硬的躯壳上长满了锥刺，超级英雄们将他层层包围，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奈何得了他。
蹂躏者硬刚[神奇女侠]的神力，一脚踹飞了闪现在他背后的[闪电侠]，[蝙蝠侠]甩出的蝙蝠镖和贴片炸弹无法破开他的防御，[绿箭]射/出的爆炸箭近不了身，而[超人]在他喷出氪石粉末后近乎虚弱地无法站立，[神奇女侠]再次被轰飞……嗯？
”是我瞎了还是这下面真的有两套超级英雄？”杰西卡在我身边喃喃。
”分别是退休返聘和继任在岗。”雪莉跳到我的肩膀上。”达米安和他的队伍目前是二代正义联盟。”
蝙蝠战机在战场上空盘旋，发射出最新型的微型追踪导弹，它们组成的密集火力网总算让巨大的怪物失去平衡，他愤怒地吼叫起来。”交出门户！你们这群无知的蠢货！”
”都说了我们不认识什么门户！”年轻的[闪电侠]险而又险地躲过能砸碎他脑袋的拳头，崩溃地吼回去。”你这傻鸟他妈找错地球了吧！”
”Language！”通讯频道内冲出说教的声音，另一个极速者飞驰而过。
”你认真的？现在跟我说这个？”二代[闪电侠]更崩溃了。
蹂躏者落空的拳头砸在地上，延伸出去的大地裂缝让旁边一家人去楼空的写字楼轰然坍塌，”我感觉到了。”他突然平静下来，闪躲过两个[神奇女侠]一前一后的套索，猩红的视线直直地看向上空的蝙蝠战机。
”It's here.”
他飞了起来。
＊
湛蓝的天空，尾迹云拉出格外抽象的飞行轨迹，星球日报的星球被坚硬的机翼变成了半球。
蝙蝠战机翻滚着冲刺，试图甩开抓住它的怪物。蹂躏者牢牢扒住机翼，重拳破开坚硬的金属外壳，尾翼被折断，黑烟腾起。毫无顾忌的破坏让蝙蝠战机失去平衡，歪歪斜斜地在高空挣扎。
当丑陋的长满尖刺的巨大拳头轻而易举地破开金属皮砸到内部，后舱已经一片混乱。
”这是作弊！没人说过这东西会飞！”[红头罩]的后脚跟抵住舱门勉强保持平衡，手上尽力解开我们身上的束缚。
我在蹂躏者拳头砸落的瞬间得到自由，前滚翻躲过了能砸出脑浆的力道，从[红头罩]手里拿到了降落伞包。杰西卡在失重过程中艰难地调整体位，抓住了我伸出去的手。
”不！雪莉！”[红头罩]的怒吼声从背后响起，我呼吸一窒，转过头看见猫咪在蹂躏者巨大的手掌里挣扎——他想捏碎她就如同捏碎一只蚂蚁！
我伸手抱住杰西卡，降落伞在身后迅速膨胀，撑起一片阴影。她空出的手持双枪点射，成功吸引了怪物的注意，目光暂时从手心里的脆弱生命移开。
”三个？”蹂躏者用未知方法辨认出我们身上相似的时空波动，幸好他看上去脑子不太好，视线纠结地在我们之间盘桓，似乎在思考如何一次性抓住三个门户。
蝙蝠战机在挣扎许久后终于坚持不住倾颓向地面俯冲，眼看就要载着乘客化为灰烬。蹂躏者来不及细想，微微放松了对猫咪的桎梏，抛弃了坠落的飞行器转瞬间出现在我和杰西卡面前。
”Fuck！”杰西卡被突然怼脸忍不住破口大骂。
我眼睁睁地看着蹂躏者胸有成竹地伸手，带着尖锐倒刺的手心即将覆盖上我的脸，刺入我的眼眶。
”向黑暗臣服吧。”他用几乎无法听出是人类嗓音的嘶吼声说道，含混又低沉。”所有道路都将通向巴巴……”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骇然地瞪大了猩红的双目，庞大的身躯在下一刻突然消失在眼前。
我:”？”
杰西卡:”？？”
眨眼间，”托斯”两个字连带着这位蹂躏蝙都被吞得渣都不剩。触手弹出的速度快似闪电，没有给任何人反应时间。
穿着地狱战甲赶来的[蝙蝠侠]沉默了，被他拎在手里刚刚还撕心裂肺的[红头罩]沉默了，地面上抬头仰望随时准备支援的超英们也沉默了。
废墟之上，苍穹之下，沉默震耳欲聋。
众目睽睽之下，社恐犯了的小猫咪羞涩地跃到我怀里，又细又长的舌头分叉地伸出来舔了舔嘴，象征性地打了个嗝。
我低头看着瞪着俩圆眼睛清澈又无辜的蓝胖子，突然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救救，好想把这个什么脏东西都吞的触手系给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