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龄乖巧的走了过去,就站在了二老太太的脚踏前。二老太太慈爱的拉着棠龄的手道:“好孩子,叔祖母知道你委屈了,你且安心,回到长安县好好的散散心,过些时候再接你回来。”

    棠龄瞬时跪了下来,坐在一边的二太太和四太太一愣,三太太更是脸色一白,七姑娘忙忙道:“八妹,你这是干什么呢?”

    九姑娘和十姑娘也好奇的看过去,二老太太则是挑了挑眉头,道:“这是做什么?八丫头?”

    棠龄恭声道:“阿龄知道,叔祖母此举全是为了保全阿龄,昨晚是阿龄思虑不周行事不当了,还请叔祖母责罚。”

    三太太闻言也赶忙起身请罪道:“还请二婶婶体谅,阿龄……阿龄……”说着已然有些不成音了。二太太见状心内暗暗叹口气,开口道:“弟妹不必如此,母亲最是疼她们的了,那里又会责怪呢。”

    二老太太闻言笑着拍了拍阿龄的手道:“你这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好了好了,说什么请罪不请罪的,小孩子家,难免有事情过不去,待你去了长安县啊,慢慢也就好了。”

    那夜火烧嫁衣的事情,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过去了,二老太太亲自发话,严禁府内讨论此事,直到棠龄离家的那天,府里也并未再起什么波澜。

    前几日五老爷已经到了京都,是特意来接棠龄去长安县的。棠龄离开京都的这天,天气异常的晴朗,家里还未出嫁的七姑娘、九姑娘和十姑娘去甄府和甄府的姑娘们出门游玩去了。

    府内只有四老爷原配留下的一对双胞胎姊妹五姑娘和六姑娘来送棠龄了。棠龄嫡亲的哥哥二爷和四爷昨晚已然叙了别离,今日并未前来,除了三太太来了,还有棠龄的二嫂和棠龄嫡亲的姐姐棠妍来送别了。

    棠妍早在林家出事前就已经出嫁了,如今是特意回来送棠龄的。

    一家人聚在二门处,三太太和棠妍早已眼睛通红,就连佟氏都忍不住哭了,棠龄更是狠狠的给三太太磕了几个头,几乎将三太太哭死过去。五姑娘和六姑娘也忍着泪送了些别离的东西,五姑娘拉着棠龄的手道:“八妹妹一路上当心些,到了长安县记得给我们来信。”

    棠龄含泪点点头,看着一旁泣不成声的母亲和姐姐,心中更是酸苦难当。当下也不再多言,直接转身上了马车。三太太忙伸出手哭喊道:“我的儿啊……”

    棠妍在一旁忙忙扶住欲倒的三太太,一边含泪看着幼妹的马车渐行渐远,只好忍住悲伤劝道:“母亲莫伤心了,你这般,阿龄路上如何安心啊。”

    三太太闻言只是捂着嘴闷着声音哭着,直到看不见棠龄的车马了,才在几人的服侍下跌跌撞撞的回去了。

    棠龄靠在陈妈妈的怀里泣不成声,陈妈妈则红着眼睛拍着棠龄的肩膀,随行的春鹂和翠竹也都泪眼朦胧。

    这次随行的丫鬟,春鹂和翠竹还有几个二等的丫鬟都未曾求去,留下京都的不过是些三等的小丫鬟,三太太并未再度添人了,只等到长安再说了。

    等到出了大门,五老爷也上了马车,一行人渐渐的向城外驶去。棠龄伏在陈妈妈的怀里抽泣着,随着马车的颠簸倒也慢慢的平息了哭声,只是偶尔抽泣一两声,却仍旧伏在陈妈妈的怀里不动。

    春鹂忙拧了条帕子给棠龄擦脸,棠龄任由春鹂动作,渐渐倒也闭上了眼睛,有些哭累了似的伏在陈妈妈的怀里好似要睡去。陈妈妈也轻缓着拍着棠龄的肩膀。

    车外渐渐有些嘈杂的声音传来,倒是凭添了车内的几分幽静,春鹂和翠竹也都渐渐的平稳了情绪。

    忽而车外的嘈杂声音加大了不少,颇有些人声鼎沸的样子,就连棠龄一行人的马车也都渐渐的停靠了一边。陈妈妈皱眉道:“这是怎么了?”

    春鹂凑近了车帘,透着缝隙向外看到:“不知道,好似路上的人忽然多了起来。”等了一会儿,前面有小厮过来在车外回禀,说是今日城外似有什么集会,故而一时车马聚集在此处,只略等一等就好了。

    翠竹好奇道:“什么城外的集会,这么多人要去城外,还有那么多的马车?”

    过了一会子,才打听明白,原来是今日城外的护国寺举行法会,故而很多人前去参加。

    陈妈妈嘀咕道:“什么法会这么多人参加,京都什么时候这么多人信佛了?”

    棠龄也有些好奇的撑起了胳膊,闻言便道:“护国寺?”话音刚落,旁边似乎有车马人流经过,偶有几句传入车内,似乎在说什么明义法师。

    棠龄顿时恍然道:“原来是他啊。”随即笑道:“怪不得这么多人出城呢,罢了罢了,等一等就等一等吧。”

    车内的陈妈妈等人听闻明义法师这四个字的时候也都面露恍然,倒露出了几分理解的神色来,棠龄依旧趴回了陈妈妈的怀里道:“我们等一会子罢,我有些想睡。”

    陈妈妈赶忙拍了拍棠龄肩膀道:“姑娘且睡吧。”车外虽然有些嘈杂,不过棠龄倒也渐渐的渐入睡眠,不知何时似乎感觉到身下的车马继续颠簸了起来,不知怎么,睡梦中似有传来那一阵阵梵音似的轻喃……

    赶了十多天的路,棠龄早已然面色泛黄,即使躺在床上,浑身的骨头也酸痛的不得了。这还是有着陈妈妈和李妈妈不停给棠龄按摩的成果,像春鹂她们几个就没这样的好运气,不仅要赶路,还要服侍棠龄。

    纵然是丫鬟,不过往日在宅院里,那也是姑娘身边得用的人,没有过什么太大的操劳,如今这一路的折腾,倒叫几个人面色愈加的不好。

    棠龄见状只能让她们轮流的休息着,不然只怕还没到长安县,人就已经倒下了。

    五老爷见棠龄一行人等面色不堪,也只能减了速度,估量着到长安县时候会晚上很多,只好一边先派家人回去长安县通报去,一边也在途径的城镇请了大夫给棠龄看上一看,总不好还没到家,棠龄就病倒了。

    五老爷也甚是关心棠龄,虽说五老爷是二老太太的儿子,不过打小是在自家祖母跟前长大的,祖母逝世后便是在大老太太跟前长大的,和大老太太之间的感情只怕要比二老太太深厚一些,故而也甚是关怀棠龄的身体状况。

    这天晚上,五老爷在屋外问过了棠龄的身体,听过陈妈妈说棠龄的身体已然恢复了些,这才舒了口气。

    不过也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不然等到下了雪,只怕更加的不好走,只好多买了些床褥,铺在了马车上,好歹能够抵挡些颠簸之感。

    棠龄坐在马车上面色不佳的靠在身后的迎枕上,微闭着眼睛,手上缠着一方巾帕,就放在胸口,好似一不舒服就能及时的掩住嘴。

    春鹂这边倒了杯清水递了过去道:“姑娘喝一口水罢。”

    棠龄接过来小口小口的喝着,喝了小一半就放下了,睁开眼睛透过车帘的缝隙看着外面,只见路面泛着青黄,遂问道:“咱们还有多久能到啊?”

    春鹂接过了棠龄的水,答道:“昨儿听五老爷身边的人说再有十天就能到西安府了,到了西安府就很快了,咱们还能在西安府歇歇脚呢。”

    棠龄点点头,仍旧微闭着眼睛靠着身后的迎枕。翠竹抽出一张薄毯子搭在了棠龄的腿上,看着棠龄的脸色道:“姑娘若是忍不住了可一定要开口啊。”

    棠龄点点头道:“我现在还好些,不必担忧我,碧柳她们怎么样了?”

    碧柳这一趟赶路很是糟了罪,要不是途径城镇请了大夫吃了几服药,棠龄生怕她就这样没在了路上,遂有这一问。

    翠竹忙道:“李妈妈那边照看着呢,姑娘放心罢。”

    棠龄只是点了一下头,就不再点头了,她现在能少说话就少说话,能少动一下就少动一下,不然实在难受晕的很,加上身上又没有力气,一旦恶心的吐起来,身体跟不上力气,常弄得一身污糟。

    待过了十天左右,忽而有小厮跑到了棠龄的车马旁边禀道:“姑娘,西安府已经到了。”

    听说西安府到了,棠龄不免有几分意动,待到外面的小厮退开后,翠竹掀起了帘子,棠龄就从那帘子往外看着。只见不远处巍峨的城墙屹立在那里。不同于京城的磅礴大气,倒是另有一种浑厚之感,仿佛就矗立在那里沉默着诉说这片大地的故事。

    棠龄不免露了几分笑道:“到底是历经几朝的古都,虽说比不上京都华美壮丽,倒是别有几分雄厚之感。”

    春鹂看着那城墙也笑了道:“姑娘甚是喜爱旧唐故事的,如今到了这古都所在,可是要圆满了呢。”

    棠龄笑笑道:“旧唐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如今的西安府早就不是曾经的长安城了。”

    春鹂笑笑道:“管它是什么时候的,都是西安城毁了又建,建了又毁,咱们如今能见到这般的西安府已然是不错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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