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不负责任的主人宋柏见得多了，愿意花大几千去买品种狗，却拿不出一两百块钱给狗看病。
比如这条金毛，尾巴都烂成什么样了？这时候才带来看病，早干什么去了？而且，做个血检才多少钱，这都要推三阻四？
他语气里的冷嘲热讽藏都藏不住：“这点钱都没有你养什么狗？”
季初棠知道自己的要求很荒唐，连忙解释道：“我一定会付钱的，我就是还没找到钱……”
这话听起来却更荒唐。
“检查费用也就一两百块钱……那要真查出有什么问题，它的治疗费你打算怎么办？也以后给吗？以后是多后？”男人冷着脸问。
季初棠说不出话，她也没想好该怎么办。
上一世，就因为弄不到钱，她一直都过得很苦。
可要眼睁睁地看这只拼命想活着的老金毛不治而死吗？
她做不到。
既然打定主意这一世要用不同的救助方式，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边打工边救助，那——
“医生，我叫季初棠，请问您怎么称呼？”季初棠的表情从羞涩躲闪变得坚定起来。
男人冷淡地回答：“宋柏。”
“宋医生，我是手头有点紧，但我不能放着它不管……钱的话，我打工赚了一定给您，我给您写字条吧！我就住在沙坝街那边的小院里，不会跑的。但请您一定救救它。”
老金毛听懂了季初棠的话，它坐在地上想了一会后，突然把上身直立而起，两只前爪并在一起，对着宋柏作起了揖。
刚刚鼓足了全部勇气给老金毛争取救治机会的季初棠见状，心里顿时百感交集。
这大概是这只老金毛懂得的唯一求情技巧。
应该是它的前主人为了好玩而教给它的。
而此刻，听懂季初棠正在为它活命而努力争取，它便也努力想要尽一份自己的力量。
季初棠眼睛酸得不行，连忙别过脸擦掉眼角的泪水。
就在这时，她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
她连忙转过身，问道：“宋医生，请问你招临时工吗？我什么都能做！打扫做饭接待！”
宋柏：“……”
他冷着脸看了她一会，然后缓缓地说：“你这羊毛出在羊身上的算盘打得可真好。”
季初棠刚还觉得自己想出了一个绝妙的点子，结果被他一说，她才发现，这点子真是一股子市井味。
她这一颗36岁的心重装回了26岁的壳里，却没见得聪明了多少。
不过，她多活的那十年里，低声下气求人的时候不在少，求这点人根本就不在话下。
她刚才的羞赧其实是因为这位英俊的医生，可现在既然已经被人家看不起了，那也就没什么好顾忌脸皮的了。
季初棠翻了翻口袋，里面值钱的只有一个翻盖手机，她毫不犹豫地掏出来递给宋柏：“宋医生您看这样行不行，麻烦您先给它做检查，我把手机押在您这，等我找到了钱再回来和您换。”
老金毛还在地上作揖，它年纪很大了，这么坐直对脊椎负担很大，加上它尾巴上还有个肿瘤，它这样根本坐不稳。于是每作一会揖，它就会失去平衡倒在地上，但它又会坚强地坐回位，接着作揖。
这一人一狗的求生欲望强到让人望洋兴叹。
宋柏叹了口气，摸了摸老金毛的头，又扶着它趴下，然后起身把账单递给季初棠：“一百二十五块，一分钱都不能少。”
季初棠知道他这是答应了，激动地连连点头。
她小心结果账单收进口袋，又把手机递给他。
宋柏皱起眉头：“这破手机能值多少钱？”
季初棠抓了抓头发，有些不知所措。
老金毛在旁边好心地提示道：“他好像不要你手机。”
季初棠明白过来，连忙给宋柏鞠了个躬：“谢谢你，宋医生。”
宋柏便把老金毛抱上了检查台，抽了血又提了粪便，全部弄好后，才把老金毛还给季初棠。
季初棠蹲下身对老金毛说：“太好了，希望没有什么大问题。”
老金毛：“希望如此。”
季初棠又说：“那我们回家吧，给你弄点吃的，你中午也没吃饭，净喝水了。”
老金毛问：“有盒饭吗？”
季初棠劝道：“盒饭对身体不好，你应该吃狗粮。”
老金毛：“哦。”
一人一狗讨论完，季初棠站起身，打算带着老金毛离开，结果一抬头，就看见宋柏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精彩纷呈。
“你平时都这么爱和狗聊天？”他问。
季初棠：“……”
糟了，忘记这画面看起来有多诡异了。
她干笑两声，拉着老金毛就要走，却被宋柏叫住了。
“这只金毛……”他顿了顿，说，“其实不是你的吧？”
季初棠一愣。
宋柏指了指老金毛：“你能愿意把自己唯一值钱的手机抵押给我求我给它做检查。这么爱狗的人，不会把狗养成这样的。它是被遗弃了吧？”
其实她怕他因为这是流浪狗就不上心，所以刚刚一直没有说明她和老金毛的关系。
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看出来了。
季初棠终于点了点头：“其实它是我今天中午在路边捡的。”
宋柏看了她一眼：“沙坝街那边也有动物诊所，你怎么找到我这来的？”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季初棠本来就不太擅长和人打交道，怕自己越说越错最后被当成疯子，便拉着老金毛往门口走：“那个，宋医生，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我争取这周就来付账单。”
宋柏也无意拦她，悠闲地端起桌上的杯子，看她慌慌张张地出门。
转眼季初棠已经拉着老金毛出了门。
“等等！”宋柏突然说。
季初棠收回已经迈出去的一只脚，疑惑地转头看向他。
“你说的打工那件事，我们谈谈？”
***
老金毛喝了宋柏的两大盆水后，乖乖趴在了地上舒服地叹气。
宋柏从抽屉里拿了个球出来给它玩。
“我这边本来有个帮忙的小妹妹，但她前段时间回老家结婚了，也不打算再回来。所以，的确有个位子空缺。”宋柏递了杯水给季初棠。
“我什么都可以做！”季初棠再次表忠心。
“但，我这生意不多，利润也少，所以给不了多少工资。”宋柏也很直接。
季初棠试探着问：“能给多少？”
宋柏伸出两个指头。
“那没问题啊！”季初棠几乎想都没想，立刻答应了！
宋柏看了她一眼：“那你什么时候能上班？”
“现在，现在就可以！”季初棠激动得脸都红了。
距离上一次挣工资，已经有十一年之久了！没想到这一世的计划进行得这么顺利，这才重生第一天，就找到工作了！
宋柏也猜到了她应该没有固定的工作和收入，所以才这么捉襟见肘。
但出于雇主的考量，他还是想了解一下她的职场经历。
“你以前上过班吗？”宋柏问。
季初棠点点头：“我当过两年会计。”
这个回答超出了宋柏的意料，能当会计的人，不该沦落到一两百块钱都拿不出的境地啊。
但这涉及到人家的隐私，宋柏也没有再问。
可季初棠却陷入了深思，她自己都快忘了，她曾经也是一个挣工资的普通工薪族。父母一直很疼她，刚上班就给她在当地买了个一室两厅的房子。
只是后来在命运的分叉口，她选择了一条大部分人不会选择的路，然后一条道走到黑。
最后死在了半道上。
“当过会计挺好，那你帮我记账吧。”宋柏打算物尽其用。
他本来以为季初棠会对这个提议感到欣喜，没想到她却面露难色。
“那个……我……其实，不太记得会计方面的东西了。”季初棠吞吞吐吐地说。
宋柏挑了挑眉，看向面前的姑娘。
她打扮得很素净，但眉眼清秀皮肤细腻，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她说当过两年会计，那这当会计的事该是最近的事啊，怎么会这么快就把老本行忘了呢？
“那你会做什么？”宋柏问。
这下季初棠来劲了：“我可以帮你打扫诊所，我也可以接诊小动物，帮忙做检查或者按着它们打针都没问题！我还可以做饭，也能喂小动物！”
宋柏听完沉吟了一会，终于问道：“所以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季初棠的兴奋消失了，她吞吞吐吐了半天，终于说，“我全职救助流浪狗。”
***
从诊所出来，季初棠和老金毛一人一狗慢慢走回了家。
虽然走得慢，但季初棠很兴奋，因为，她有收入来源了！
如果她爸爸妈妈知道她又开始工作了，他们还会觉得她丢人吗？还会不认她吗？
心中突然泛起酸涩。
季初棠连忙压下思绪，弯腰摸了摸老金毛的身体。
老金毛回头看她，又说：“刚才谢谢你。”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季初棠笑了笑。
老金毛又说：“你应该多笑笑，多笑笑比较好看。”
看着老金毛嘴皮子和眼皮子一起耷拉着，却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季初棠噗嗤笑出了声。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地笑出声了，上一世太苦，连怎么笑都忘记了。
那这一世，就多笑笑吧！
回到家，季初棠给老金毛端来一盆狗粮。
老金毛闻了一会，坐下了：“我能不吃这个吗？”
季初棠问：“那你要吃什么？”
老金毛坚持：“盒饭。”
季初棠：“……不行，盒饭高油高盐对你身体不好。你身体已经不好了，现在还不知道肾脏是不是有问题。吃狗粮。”
老金毛趴下了。
季初棠：“……”
这狗怎么这么犟呢？
季初棠决定晓之以理：“你这么大年纪，是不是应该给弟弟妹妹做榜样？”
老金毛听了，抬头看了一眼围栏背后，正摇着尾巴眼巴巴地看着它面前那盆狗粮的五十个毛孩子。
“那我吃两口。”老金毛坐起身，吃了两口。
“不好吃。”它评价道。
季初棠：“我谢谢你。”
前前后后搞了这一下午，她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连午饭也没吃，连忙把中午买的挂面煮上吃了一碗，又给眼巴巴看着的老金毛喂了两口，这才算是吃上了今天的第一顿饭。
吃饱了饭，就该要解决下一个问题了，那就是，她的存款都去哪了？
季初棠凭借着微薄的来自十年后的记忆，把屋里翻箱倒柜了一遍后，终于在床垫地下翻出了两千块钱现金和两个存折。
算了一下，大约有二十万元的存款。
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些钱，足够支撑她一段时间了。
到这，她这一天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了下来。
这是她重生后的第一天。
虽然生活回到了相对轻松的十年前，但她是带着十年后的沉重记忆回来的。
其实就算到了现在，她好像也还没有相信她真的重生了。
她很怕突然跌一跤再醒来，她就又回到很苦很痛的三十六岁。
是一直到终于看到存折里的钱的这一刻，她才终于感受到，她是真的回来了。
季初棠脱了鞋，抱着存折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听着窗外的狗叫。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张英俊的轮廓又划过她的脑海。
季初棠爬起来，把存折小心地放回床垫下后，去厕所打开灯，在镜子前仔细端详起自己的脸。
读大学的时候也被男生追过，只是后来慢慢没有了爱美的心思。时间长了，都快忘记自己长什么样子了。
此刻看着镜子里的女生，她才发现，原来年轻时候的自己，长得还挺不错。
从明天开始，好好洗脸，好好吃饭。
就冲这来之不易的第二次机会，我们也应该好好地，认真地，重新活一次！
比如这条金毛，尾巴都烂成什么样了？这时候才带来看病，早干什么去了？而且，做个血检才多少钱，这都要推三阻四？
他语气里的冷嘲热讽藏都藏不住：“这点钱都没有你养什么狗？”
季初棠知道自己的要求很荒唐，连忙解释道：“我一定会付钱的，我就是还没找到钱……”
这话听起来却更荒唐。
“检查费用也就一两百块钱……那要真查出有什么问题，它的治疗费你打算怎么办？也以后给吗？以后是多后？”男人冷着脸问。
季初棠说不出话，她也没想好该怎么办。
上一世，就因为弄不到钱，她一直都过得很苦。
可要眼睁睁地看这只拼命想活着的老金毛不治而死吗？
她做不到。
既然打定主意这一世要用不同的救助方式，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边打工边救助，那——
“医生，我叫季初棠，请问您怎么称呼？”季初棠的表情从羞涩躲闪变得坚定起来。
男人冷淡地回答：“宋柏。”
“宋医生，我是手头有点紧，但我不能放着它不管……钱的话，我打工赚了一定给您，我给您写字条吧！我就住在沙坝街那边的小院里，不会跑的。但请您一定救救它。”
老金毛听懂了季初棠的话，它坐在地上想了一会后，突然把上身直立而起，两只前爪并在一起，对着宋柏作起了揖。
刚刚鼓足了全部勇气给老金毛争取救治机会的季初棠见状，心里顿时百感交集。
这大概是这只老金毛懂得的唯一求情技巧。
应该是它的前主人为了好玩而教给它的。
而此刻，听懂季初棠正在为它活命而努力争取，它便也努力想要尽一份自己的力量。
季初棠眼睛酸得不行，连忙别过脸擦掉眼角的泪水。
就在这时，她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
她连忙转过身，问道：“宋医生，请问你招临时工吗？我什么都能做！打扫做饭接待！”
宋柏：“……”
他冷着脸看了她一会，然后缓缓地说：“你这羊毛出在羊身上的算盘打得可真好。”
季初棠刚还觉得自己想出了一个绝妙的点子，结果被他一说，她才发现，这点子真是一股子市井味。
她这一颗36岁的心重装回了26岁的壳里，却没见得聪明了多少。
不过，她多活的那十年里，低声下气求人的时候不在少，求这点人根本就不在话下。
她刚才的羞赧其实是因为这位英俊的医生，可现在既然已经被人家看不起了，那也就没什么好顾忌脸皮的了。
季初棠翻了翻口袋，里面值钱的只有一个翻盖手机，她毫不犹豫地掏出来递给宋柏：“宋医生您看这样行不行，麻烦您先给它做检查，我把手机押在您这，等我找到了钱再回来和您换。”
老金毛还在地上作揖，它年纪很大了，这么坐直对脊椎负担很大，加上它尾巴上还有个肿瘤，它这样根本坐不稳。于是每作一会揖，它就会失去平衡倒在地上，但它又会坚强地坐回位，接着作揖。
这一人一狗的求生欲望强到让人望洋兴叹。
宋柏叹了口气，摸了摸老金毛的头，又扶着它趴下，然后起身把账单递给季初棠：“一百二十五块，一分钱都不能少。”
季初棠知道他这是答应了，激动地连连点头。
她小心结果账单收进口袋，又把手机递给他。
宋柏皱起眉头：“这破手机能值多少钱？”
季初棠抓了抓头发，有些不知所措。
老金毛在旁边好心地提示道：“他好像不要你手机。”
季初棠明白过来，连忙给宋柏鞠了个躬：“谢谢你，宋医生。”
宋柏便把老金毛抱上了检查台，抽了血又提了粪便，全部弄好后，才把老金毛还给季初棠。
季初棠蹲下身对老金毛说：“太好了，希望没有什么大问题。”
老金毛：“希望如此。”
季初棠又说：“那我们回家吧，给你弄点吃的，你中午也没吃饭，净喝水了。”
老金毛问：“有盒饭吗？”
季初棠劝道：“盒饭对身体不好，你应该吃狗粮。”
老金毛：“哦。”
一人一狗讨论完，季初棠站起身，打算带着老金毛离开，结果一抬头，就看见宋柏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精彩纷呈。
“你平时都这么爱和狗聊天？”他问。
季初棠：“……”
糟了，忘记这画面看起来有多诡异了。
她干笑两声，拉着老金毛就要走，却被宋柏叫住了。
“这只金毛……”他顿了顿，说，“其实不是你的吧？”
季初棠一愣。
宋柏指了指老金毛：“你能愿意把自己唯一值钱的手机抵押给我求我给它做检查。这么爱狗的人，不会把狗养成这样的。它是被遗弃了吧？”
其实她怕他因为这是流浪狗就不上心，所以刚刚一直没有说明她和老金毛的关系。
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看出来了。
季初棠终于点了点头：“其实它是我今天中午在路边捡的。”
宋柏看了她一眼：“沙坝街那边也有动物诊所，你怎么找到我这来的？”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季初棠本来就不太擅长和人打交道，怕自己越说越错最后被当成疯子，便拉着老金毛往门口走：“那个，宋医生，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我争取这周就来付账单。”
宋柏也无意拦她，悠闲地端起桌上的杯子，看她慌慌张张地出门。
转眼季初棠已经拉着老金毛出了门。
“等等！”宋柏突然说。
季初棠收回已经迈出去的一只脚，疑惑地转头看向他。
“你说的打工那件事，我们谈谈？”
***
老金毛喝了宋柏的两大盆水后，乖乖趴在了地上舒服地叹气。
宋柏从抽屉里拿了个球出来给它玩。
“我这边本来有个帮忙的小妹妹，但她前段时间回老家结婚了，也不打算再回来。所以，的确有个位子空缺。”宋柏递了杯水给季初棠。
“我什么都可以做！”季初棠再次表忠心。
“但，我这生意不多，利润也少，所以给不了多少工资。”宋柏也很直接。
季初棠试探着问：“能给多少？”
宋柏伸出两个指头。
“那没问题啊！”季初棠几乎想都没想，立刻答应了！
宋柏看了她一眼：“那你什么时候能上班？”
“现在，现在就可以！”季初棠激动得脸都红了。
距离上一次挣工资，已经有十一年之久了！没想到这一世的计划进行得这么顺利，这才重生第一天，就找到工作了！
宋柏也猜到了她应该没有固定的工作和收入，所以才这么捉襟见肘。
但出于雇主的考量，他还是想了解一下她的职场经历。
“你以前上过班吗？”宋柏问。
季初棠点点头：“我当过两年会计。”
这个回答超出了宋柏的意料，能当会计的人，不该沦落到一两百块钱都拿不出的境地啊。
但这涉及到人家的隐私，宋柏也没有再问。
可季初棠却陷入了深思，她自己都快忘了，她曾经也是一个挣工资的普通工薪族。父母一直很疼她，刚上班就给她在当地买了个一室两厅的房子。
只是后来在命运的分叉口，她选择了一条大部分人不会选择的路，然后一条道走到黑。
最后死在了半道上。
“当过会计挺好，那你帮我记账吧。”宋柏打算物尽其用。
他本来以为季初棠会对这个提议感到欣喜，没想到她却面露难色。
“那个……我……其实，不太记得会计方面的东西了。”季初棠吞吞吐吐地说。
宋柏挑了挑眉，看向面前的姑娘。
她打扮得很素净，但眉眼清秀皮肤细腻，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她说当过两年会计，那这当会计的事该是最近的事啊，怎么会这么快就把老本行忘了呢？
“那你会做什么？”宋柏问。
这下季初棠来劲了：“我可以帮你打扫诊所，我也可以接诊小动物，帮忙做检查或者按着它们打针都没问题！我还可以做饭，也能喂小动物！”
宋柏听完沉吟了一会，终于问道：“所以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季初棠的兴奋消失了，她吞吞吐吐了半天，终于说，“我全职救助流浪狗。”
***
从诊所出来，季初棠和老金毛一人一狗慢慢走回了家。
虽然走得慢，但季初棠很兴奋，因为，她有收入来源了！
如果她爸爸妈妈知道她又开始工作了，他们还会觉得她丢人吗？还会不认她吗？
心中突然泛起酸涩。
季初棠连忙压下思绪，弯腰摸了摸老金毛的身体。
老金毛回头看她，又说：“刚才谢谢你。”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季初棠笑了笑。
老金毛又说：“你应该多笑笑，多笑笑比较好看。”
看着老金毛嘴皮子和眼皮子一起耷拉着，却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季初棠噗嗤笑出了声。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地笑出声了，上一世太苦，连怎么笑都忘记了。
那这一世，就多笑笑吧！
回到家，季初棠给老金毛端来一盆狗粮。
老金毛闻了一会，坐下了：“我能不吃这个吗？”
季初棠问：“那你要吃什么？”
老金毛坚持：“盒饭。”
季初棠：“……不行，盒饭高油高盐对你身体不好。你身体已经不好了，现在还不知道肾脏是不是有问题。吃狗粮。”
老金毛趴下了。
季初棠：“……”
这狗怎么这么犟呢？
季初棠决定晓之以理：“你这么大年纪，是不是应该给弟弟妹妹做榜样？”
老金毛听了，抬头看了一眼围栏背后，正摇着尾巴眼巴巴地看着它面前那盆狗粮的五十个毛孩子。
“那我吃两口。”老金毛坐起身，吃了两口。
“不好吃。”它评价道。
季初棠：“我谢谢你。”
前前后后搞了这一下午，她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连午饭也没吃，连忙把中午买的挂面煮上吃了一碗，又给眼巴巴看着的老金毛喂了两口，这才算是吃上了今天的第一顿饭。
吃饱了饭，就该要解决下一个问题了，那就是，她的存款都去哪了？
季初棠凭借着微薄的来自十年后的记忆，把屋里翻箱倒柜了一遍后，终于在床垫地下翻出了两千块钱现金和两个存折。
算了一下，大约有二十万元的存款。
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些钱，足够支撑她一段时间了。
到这，她这一天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了下来。
这是她重生后的第一天。
虽然生活回到了相对轻松的十年前，但她是带着十年后的沉重记忆回来的。
其实就算到了现在，她好像也还没有相信她真的重生了。
她很怕突然跌一跤再醒来，她就又回到很苦很痛的三十六岁。
是一直到终于看到存折里的钱的这一刻，她才终于感受到，她是真的回来了。
季初棠脱了鞋，抱着存折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听着窗外的狗叫。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张英俊的轮廓又划过她的脑海。
季初棠爬起来，把存折小心地放回床垫下后，去厕所打开灯，在镜子前仔细端详起自己的脸。
读大学的时候也被男生追过，只是后来慢慢没有了爱美的心思。时间长了，都快忘记自己长什么样子了。
此刻看着镜子里的女生，她才发现，原来年轻时候的自己，长得还挺不错。
从明天开始，好好洗脸，好好吃饭。
就冲这来之不易的第二次机会，我们也应该好好地，认真地，重新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