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怀郁带着李霄霄赶到了护国军大营,门口的士兵正欲拦下二人,展怀郁抽出公主府的令牌,策马全速通过。

    宋知许以为是言栀晓回来了,急急迎了出来,不见心中期盼的来人,只看见一个刺客打扮的男人和一个少女,他皱了皱眉,随后赶来的军士则低声告诉他这是公主府的人。

    宋知许眼眸微动,点了点头。

    展怀郁抱着李霄霄下了马,不知为何,李霄霄还未醒来,似是昏死了过去。

    “快!传军医来医治公主!”展怀郁看着怀中人的脸焦急万分,额前青筋暴出“还有,速速派人去寒月教大营营救言将军,她那日与公主一道被掳,如今生死未卜。”

    宋知许请二人入帐的动作瞬间僵住,他猛地回头看向展怀郁,眼中瞬间染上一片猩红,旁边的士兵听了,赶忙开口问道:“军师,这可怎么办!”

    宋知许让那士兵将展怀郁二人送进了大帐,并叫来军医前去给李霄霄医治,他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寒月教是隐匿于西域大漠中的教派,教徒以弯刀和毒药为武,平日以抢劫商道、贩售毒药为生,传说其教主萨伦娃曾是西域某部落王室的小女儿,某日被大漠中的亡灵引诱,偶得妖法,其部落覆灭后,创立了寒月教,收留大漠中迷途的行者、被抛弃的孤儿,其势力曾一度扩散至顺朝中心城市,因其教义与顺朝正教不符且谋生手段不正,被顺朝王室下令驱逐,从此,寒月教与顺朝为敌。

    他们掳走晓晓和公主,难道是为了要挟顺朝王室吗?但若不是那公主的侍卫前来求助,我们根本没有得到她们被绑架的消息,寒月教的人又是怎么知道她们的行踪的呢?宋知许站在军医身侧垂眸沉思,此时,他忽然注意到李霄霄脖颈处的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如水蛇般游动着,他眯了眯眼凝神一看,瞳孔骤然收紧,他倏地抓住军医的手臂,示意他看李霄霄脖颈处的异动。

    “这是?”军医俯下身看去,宋知许将刚写好的字条塞进他手里:[寒月教的探心香]

    军医看见[探心香]这三个字,面色大变,急忙用手探向李霄霄的大动脉:“我曾听说过,此香是以游虫为引制成的可令人丧失心智的香蛊,吸入此香者,体内便会寄生大量此虫的虫卵,此虫两日便可孵化,三日便可成型,蚕食宿主的内脏,吸食宿主的血液,若找不到办法医治,七日之内气绝。”

    “您可有办法?”展怀郁紧皱着眉头,他看着李霄霄逐渐失去血色的脸,心尖仿佛在被人一刀刀剜着,痛得几乎要倒下。

    军医微微张了张嘴,叹气道:“寒月教的毒,只有寒月教能解,这世上还没有一个人能从寒月教活着离开。”

    “我这就去找那帮畜生。”展怀郁愤愤地准备离开,却被宋知许抓住了手臂,他冲展怀郁摇了摇头,展怀郁一言不发准备甩开宋知许紧抓着他手臂的手,军医此时也开了口:“寒月教皆为亡命之徒,自入教便被萨伦娃洗脑成了她的走狗宠物,这些人十分忠诚,就算是死也不会背叛自己的主人的,你如今贸然前去,他们不说,你无非就是活剐了他们,并不能救下公主。”

    “那如今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我可以试试。]宋知许对二人展开纸条,眼神恳切[我从军前,也曾学过一些奇门异术]

    军医虽然心中存疑,但如今已无别的办法,而宋军师在军中的招牌就是靠谱,这一点有口皆碑,他只能选择相信了,展怀郁则是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了宋知许身上。

    [不过,你得去把晓晓救回来。]展怀郁看着纸条愣了一下:“晓晓?言将军?”

    意识到自己习惯性写了自己对言栀晓的昵称,宋知许的脸突然一红,尴尬地点了点头,随即便如同无事发生一般去一旁取来了治疗要用的工具。

    展怀郁点点头,立刻出发前往寒月教大营,而此时,另一人也上了路。

    言栀晓此时正坐在床上打坐运气,她惊异于这寒月教的毒香威力竟如此猛烈,几日过去了,自己的身体状态竟然恢复得如此缓慢,她深吸一口气,试着感受体内核心的力量,较前几日而言倒是有些恢复,但并不明显。

    “中原人的神秘武功?”兰冬突然出现在了大帐门口,他似笑非笑得靠近一脸冷漠的言栀晓,坐在了床边“今日不听书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言栀晓刚想开口,便被兰冬打横抱起,兰冬上身大片的肌肤都裸露在外,其余地方被白色丝绸遮盖着,他的体温很低,冷得如同尸体,言栀晓莫名联想起了小时候逛过的菜市场里的猪肉,她没忍住为自己的脑回路笑了出来。

    “笑什么?被我抱很开心?”兰冬边走边问,但似乎并不在意言栀晓的回答,二人行至帐外,这是这几天言栀晓第一次看见帐篷外的世界,营地建在一处高地的峭壁之上,被高高的围墙围住,营地里有许多白色的帐篷、篝火堆,旁边支起了许多供人乘凉的棚子,棚子下面栓了马和骆驼,除此之外,便是无边的黄沙大漠。

    兰冬漫不经心得瞥了一眼别处,突然抱着言栀晓跃至半空,使出轻功,瞬间飞出一里多地。

    “抱紧我,不然你该掉下去了。”兰冬见言栀晓的手迟迟没环上自己的脖颈,故意松了松手“你再不抱紧我,我就把你扔下去。”

    言栀晓只是平静得看着他,没有动作。

    兰冬突然觉得有些烦躁,嘴角微微上扬,竟真的松开手任由言栀晓掉了下去,但怀中人消失那一瞬间,他心中的烦闷感更强了,于是他便也俯冲下去,在言栀晓即将砸在沙地上的瞬间接住了她。

    他将言栀晓抱在怀中,紧紧抓着她的手臂,眼中神情暴烈,怀中人依然是那副无所谓的模样,二人平静得对视着,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你赢了。”兰冬抱着她站起身,向前走去。

    “我感觉你有躁郁症,”言栀晓终于开了口,她看着兰冬脖颈处暴起的青筋,撇了撇嘴“脾气阴晴不定的,还有暴力倾向。”

    “嗯。”兰冬面无表情得应了一声。

    良久,二人到达一片绿洲,兰冬抱着言栀晓坐在了水池旁的树下。

    “上次你不是说平日里还会赏花下棋吗?大漠没有那些,只有这一小片绿洲。”兰冬并不看她,而是凝神注视着平静的水面,树影在水面上摇曳着。

    为了诱惑我,整点小恩小惠感动我?言栀晓下意识想着,但兰冬那认真的模样又让她不想这样去揣测,哪怕那模样也极有可能是伪装。

    兰冬不知从何处拿来一把琴,见言栀晓眼中又升起疑惑,他笑着开口道:“这是我自己做的,不是抢来的。”

    “没事的时候我时常来这儿弹琴,”兰冬抚摸着琴弦“这地方估计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现在你是第二个。”

    嗯,以一个所谓的二人专属的地点为媒介建立二人之间专属的回忆,这是建立亲密情感联系的第一步,言栀晓眸子暗了暗,她抬眸冷冷的看着兰冬,可能上一个被他玩弄于鼓掌的女人也是从这一步开始上钩的吧。

    兰冬忽略了言栀晓的眼神,自顾自弹拨起了琴弦,悠扬的琴声与水波一同荡漾着,月光跌碎在水面之上,也随着琴声与水波浮沉跌宕。

    “小时候,我母亲总爱给我弹这首曲子,”兰冬的神情在月光之下叫人分辨不清“母亲病死后,是教主收留了我,教主便如同我的母亲一般。”

    由终极关怀理念诞生的宗教总是对人具有强大的吸引力,入教后处于一个封闭的环境中,追求归属感的个体便更容易被洗脑,言栀晓从前以为兰冬与深陷杀欲的亡命之徒没什么区别,如今看来,他并非嗜杀暴虐,只是单纯的被pua了。

    “教主大人总说我不懂爱,不明白她对我的爱,”兰冬忽然看向言栀晓眼底“那你觉得,什么是爱呢?”

    言栀晓微微皱眉,眼神中也沾染上了一丝茫然:“其实我也不太懂,在我看来那只是人类后脑岛激素作用下所产生的一种幻觉……啊我干嘛跟你讲这个……”

    言栀晓正无语自己干嘛要和一个古代人讲神经科学,兰冬却思考得很认真:“幻觉?我不觉得那是一种幻觉,那是一种实实在在的感觉,身体可以感觉到,心中也可以感觉到。”

    “我说……你想到的那种什么巫山云雨之事并不代表爱哦……”言栀晓将双手抱于胸前“那或许是一种爱的表现方式,但那不代表爱,最多算是……一种本能。”

    “保护自己的本能……”兰冬突然出神呢喃道。

    “嗯?保护自己?”

    兰冬忽然沉默不语,只剩下了大漠中的风声还在呼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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