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巴哈尔瞪大了眼睛，声量也不自觉拔高了几度，“你开什么玩笑呢？”
“不是，我……”元浩支支吾吾的，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我……”
沈松听到这边的动静，赶忙走过来：“怎么了，你们俩别打架。”
“谁，谁跟他打架。”巴哈尔不自在道，“还不如打架呢……”
“行，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男子汉大丈夫，我就在这儿把话说开了，巴哈尔，我心悦你，行了吧！”元浩猛地站起身，脸上还带着醉酒的红晕，一时没控制住差点栽倒，好在崔竹生扶住了他，“我怂！不敢表现出来！你们想笑就笑吧。”
“你平时取笑我和松儿的劲呢？”崔竹生落井下石。
“你真不是东西啊，崔竹生。”元浩骂道。
“哇……”沈松也颇为惊讶，“你小子……平时是半点儿没看出来啊。”
“我，我，我平时吃香的喝辣的都叫上你们了，有什么好玩的稀奇的我都往你们那儿送……”元浩靠在崔竹生身上，打了个酒嗝，崔竹生皱着眉头将他推远了些。
“哦，你的意思是，你想请巴哈尔一个人吃饭，所以请了我们所有人吃饭，平时给我送的那些有的没的，其实我只是顺道的，你只想给巴哈尔买。”沈松回过味来，“没想到你挺能憋啊，那你今天又怎么憋不住了呢？”
“我哪里想得到有联姻这茬……”元浩郁闷道，“这个时机实在是不巧，我尚无官职，又如何求娶胡国的公主？但我又……总不能让她真和那什么劳什子部落的人成亲吧，我，我当个倒插门，我接受！”
“难怪喝这么多，让你做出入赘这样的决定，真不容易。”崔竹生感慨道，“那你就没想过，会被你爹打断腿吗？”
“我不怕！”元浩借着酒劲，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地望着巴哈尔，“我已经想好了，我什么都不怕。”
“你……”巴哈尔终于出声，却又很快沉默。
“没事儿，我，我不急，你慢慢，慢慢考虑。”元浩左顾右盼，又说，“我也不是想逼你，我真的，之前只有崔竹生这死脑筋跟我玩，你们也知道，这人挺没意思的，这些日子，我们经历了很多，我很喜欢你们这群朋友，包括沈松的事，为你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只是，只是巴哈尔马上要走了，新年一过，我们便没几个月还能这样天天呆在一起了。”
元浩独自走到一旁，扶着树缓缓坐下：“我小时候就是个混球，就爱看那些江湖大侠的话本子，不爱用功，崔竹生呢，净被人欺负，我自然要保护他了，一来二去，我们就熟悉了，那些个混蛋，说我跟病秧子玩，我也懒得搭理他们。”
“他那性子，跟个小老头儿似的。”元浩用手指了指崔竹生，“身子骨又不咋地，没办法带着他舞刀弄枪，只能跟他在家里玩，也多亏他，我才没变成那不入流的纨绔。”
“后来，我爹升了御史大夫，他爹升了丞相，巴结我们的人就多了，也就是那会儿认识了一帮子狐朋狗友。”元浩低着头，继续说，“但是……他们都不像你们，一点儿心眼子没有，也不在乎我们到底是谁的儿子。”
“六皇子说，最快明年年底，就会打起来。”崔竹生静静地望着沈松，“他让你做好准备。”
“我哥也是这样说的……”巴哈尔后知后觉，“徐寿和胡国勾结，要倾覆虞国？可徐寿的地位、财富都是虞国的，他现在还能挟天子以令诸侯，虞国灭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万一他一开始就是胡国的人呢？”沈松皱眉。
“我不知道……”巴哈尔为难道，“我……”
“没关系，不论两国之间如何，我们的友谊是不会变的，你不用太放在心上。”崔竹生宽慰道，“元浩这般样子，归根究底不过是舍不得罢了。”
“谁又能舍得呢？这平安、祥和的日子。”沈松感慨。
“松儿长大了。”崔竹生笑着说。
“说回正题，巴哈尔，你的心意呢？”沈松走上前，拉住巴哈尔的手，“不管你选不选他，我都站在你这边。”
巴哈尔看了醉得不省人事的元浩一眼，感受着手心沈松传来的温度，释然道：“我想好了。”
“我们去别的地方吧。”崔竹生拉过沈松，“炭火要灭了，去看看。”
巴哈尔走到元浩身边，毫不客气地把他摇醒。
“嗯……嗯？”元浩睁眼，见是巴哈尔，咽了口口水，调整姿势，板正地坐在地上，“你，你说吧。”
“你现在醉成这样，我说的你不会明天一起来就忘记了吧。”
“绝对不会！”元浩猛地朝自己手臂上咬了一口，保证道，“清醒了。”
“我不要你跟我去胡国。”巴哈尔说，“我要你堂堂正正地来，以虞国人的身份。”
“那你呢？”
“我要回去，和我的阿姐一样当上摄政官，然后亲手签下另一份胡虞之盟，守护我们两国永远的和平。”巴哈尔笑道，“那时候，你来再和我们胡国的男儿一较高
下，赢了的话，我就答应你。”
“我一定会赢的！”元浩激动地说，“我懂你的意思，我会去的，我一定去！”
“别让我瞧不起你啊。”巴哈尔正色道，“到时候，咱们松儿就是响当当的女将了，你记得把她也带来，也不知道那个时候，会不会她连孩子都生了……”
“肯定的，你别看崔竹生那样，他肚子里坏水不比我少。”
“哈哈哈哈……”
……
临近元宵，长安街上张灯结彩，摊贩们都忙着准备一年一度的烟火大会，各地戏团也都马不停蹄地赶往上国，只盼今年能入了天家的眼，搏一份安安稳稳的富贵。
金吾卫则会在长安街上划一片区域，由几个宫里管事的太监负责试戏，敲定到底是哪个戏团挑元宵大戏的梁，因着是露天的，许多老百姓也会借此机会凑热闹，一饱眼福。
巴哈尔是个戏迷，沈松被她拉着，说是天天上街也不为过，元浩更是大手笔，包下了承安酒楼靠窗的厢房，四个人就这么沿街看戏，什么吕剧、晋剧、花鼓戏……都被他们看了个遍。
崔竹生畏寒，袄子、披风、暖炉一个不少，沈松毛遂自荐，坐在窗口替他挡风。
“出了年关，咱们就又要回书院上课了。”巴哈尔一边剥花生，一边说，“不过你们两个不在咯，以后西院只剩我俩了。”
“我是没几天舒服日子过了，我爹让我去察院任职，时不时就要去外地。”元浩漫不经心地说，“不过若有我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
“我还算清闲。”崔竹生喝了口茶，“在国子监讨了个闲职。”
“是那位的意思吗？”沈松问。
“嗯。”崔竹生点头，“无须挂碍，一切以你为先，我每日还会去西院的。”
沈松犹豫了半晌，才开口道：“我始终觉得……纸上得来终觉浅。”
“可是我们还在书院读书，像上次剿匪那样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巴哈尔道。
“但你的话在理。”崔竹生说，“你想做什么？我们帮你。”
“我想练一支属于我自己的兵。”沈松回答，“我们沈家军虽然强悍，但数量太少了，精锐不过二百人，若是大战，远远不够。”
“我想想……”元浩望向窗外，楼下正演着《白兔记》，那戏团也是新奇，竟真让帮工带了只活兔子来，扮演咬脐郎的人也不客气，将那刚放出来的兔子一箭射死。
元浩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将手里的茶碗重重放在桌上：“我知道了，春蒐！”
“是个法子，若你能在春蒐里拔得头筹，亲自问官家讨赏，在你父亲麾下提前谋个职位不是难事。”崔竹生继续说道，“春蒐夏苗，秋狝冬狩。虞国围猎向来以秋冬为重，加以运作，完全可以让书院学子参与春蒐，那样一来，便水到渠成了。”
“那就拜托你们了。”沈松抱拳，郑重道谢。
“聊完了？那我可提前说了，后日的烟火大会你们可别忘了。”巴哈尔将食指中指并拢，在桌子上敲了两下，一字一句地说，“你，们，很，早，就，答，应，我，了，的。”
“说起来，我们这种排兵布局，是不是该避开你啊。”元浩嘴上得罪人，手里剥橘子的动作半点没停，“咱们没多久就得兵戎相见了不是。”
“元浩，你又皮痒了是吧？”巴哈尔抓了把瓜子扔在他身上，“一天到晚贱兮兮的，你这毛病能不能改了？”
“改改改，都听你的。”元浩将剥好的橘子放到巴哈尔的盘子里。
“啧啧啧。”沈松双手捂住眼睛，“我认输，我看不下去了。”
崔竹生噙着笑，拿起茶壶往沈松的杯子里添水。
“客官，有人找。”
几人对视一眼，收了那股子玩闹劲，崔竹生道：“进来吧。”
倒是来了稀客——崔莺莺。
“你怎么来了？”巴哈尔直言。
崔莺莺待小二把门关上，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两眼通红：“表哥，我有一事相求。”
“不是，我……”元浩支支吾吾的，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我……”
沈松听到这边的动静，赶忙走过来：“怎么了，你们俩别打架。”
“谁，谁跟他打架。”巴哈尔不自在道，“还不如打架呢……”
“行，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男子汉大丈夫，我就在这儿把话说开了，巴哈尔，我心悦你，行了吧！”元浩猛地站起身，脸上还带着醉酒的红晕，一时没控制住差点栽倒，好在崔竹生扶住了他，“我怂！不敢表现出来！你们想笑就笑吧。”
“你平时取笑我和松儿的劲呢？”崔竹生落井下石。
“你真不是东西啊，崔竹生。”元浩骂道。
“哇……”沈松也颇为惊讶，“你小子……平时是半点儿没看出来啊。”
“我，我，我平时吃香的喝辣的都叫上你们了，有什么好玩的稀奇的我都往你们那儿送……”元浩靠在崔竹生身上，打了个酒嗝，崔竹生皱着眉头将他推远了些。
“哦，你的意思是，你想请巴哈尔一个人吃饭，所以请了我们所有人吃饭，平时给我送的那些有的没的，其实我只是顺道的，你只想给巴哈尔买。”沈松回过味来，“没想到你挺能憋啊，那你今天又怎么憋不住了呢？”
“我哪里想得到有联姻这茬……”元浩郁闷道，“这个时机实在是不巧，我尚无官职，又如何求娶胡国的公主？但我又……总不能让她真和那什么劳什子部落的人成亲吧，我，我当个倒插门，我接受！”
“难怪喝这么多，让你做出入赘这样的决定，真不容易。”崔竹生感慨道，“那你就没想过，会被你爹打断腿吗？”
“我不怕！”元浩借着酒劲，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地望着巴哈尔，“我已经想好了，我什么都不怕。”
“你……”巴哈尔终于出声，却又很快沉默。
“没事儿，我，我不急，你慢慢，慢慢考虑。”元浩左顾右盼，又说，“我也不是想逼你，我真的，之前只有崔竹生这死脑筋跟我玩，你们也知道，这人挺没意思的，这些日子，我们经历了很多，我很喜欢你们这群朋友，包括沈松的事，为你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只是，只是巴哈尔马上要走了，新年一过，我们便没几个月还能这样天天呆在一起了。”
元浩独自走到一旁，扶着树缓缓坐下：“我小时候就是个混球，就爱看那些江湖大侠的话本子，不爱用功，崔竹生呢，净被人欺负，我自然要保护他了，一来二去，我们就熟悉了，那些个混蛋，说我跟病秧子玩，我也懒得搭理他们。”
“他那性子，跟个小老头儿似的。”元浩用手指了指崔竹生，“身子骨又不咋地，没办法带着他舞刀弄枪，只能跟他在家里玩，也多亏他，我才没变成那不入流的纨绔。”
“后来，我爹升了御史大夫，他爹升了丞相，巴结我们的人就多了，也就是那会儿认识了一帮子狐朋狗友。”元浩低着头，继续说，“但是……他们都不像你们，一点儿心眼子没有，也不在乎我们到底是谁的儿子。”
“六皇子说，最快明年年底，就会打起来。”崔竹生静静地望着沈松，“他让你做好准备。”
“我哥也是这样说的……”巴哈尔后知后觉，“徐寿和胡国勾结，要倾覆虞国？可徐寿的地位、财富都是虞国的，他现在还能挟天子以令诸侯，虞国灭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万一他一开始就是胡国的人呢？”沈松皱眉。
“我不知道……”巴哈尔为难道，“我……”
“没关系，不论两国之间如何，我们的友谊是不会变的，你不用太放在心上。”崔竹生宽慰道，“元浩这般样子，归根究底不过是舍不得罢了。”
“谁又能舍得呢？这平安、祥和的日子。”沈松感慨。
“松儿长大了。”崔竹生笑着说。
“说回正题，巴哈尔，你的心意呢？”沈松走上前，拉住巴哈尔的手，“不管你选不选他，我都站在你这边。”
巴哈尔看了醉得不省人事的元浩一眼，感受着手心沈松传来的温度，释然道：“我想好了。”
“我们去别的地方吧。”崔竹生拉过沈松，“炭火要灭了，去看看。”
巴哈尔走到元浩身边，毫不客气地把他摇醒。
“嗯……嗯？”元浩睁眼，见是巴哈尔，咽了口口水，调整姿势，板正地坐在地上，“你，你说吧。”
“你现在醉成这样，我说的你不会明天一起来就忘记了吧。”
“绝对不会！”元浩猛地朝自己手臂上咬了一口，保证道，“清醒了。”
“我不要你跟我去胡国。”巴哈尔说，“我要你堂堂正正地来，以虞国人的身份。”
“那你呢？”
“我要回去，和我的阿姐一样当上摄政官，然后亲手签下另一份胡虞之盟，守护我们两国永远的和平。”巴哈尔笑道，“那时候，你来再和我们胡国的男儿一较高
下，赢了的话，我就答应你。”
“我一定会赢的！”元浩激动地说，“我懂你的意思，我会去的，我一定去！”
“别让我瞧不起你啊。”巴哈尔正色道，“到时候，咱们松儿就是响当当的女将了，你记得把她也带来，也不知道那个时候，会不会她连孩子都生了……”
“肯定的，你别看崔竹生那样，他肚子里坏水不比我少。”
“哈哈哈哈……”
……
临近元宵，长安街上张灯结彩，摊贩们都忙着准备一年一度的烟火大会，各地戏团也都马不停蹄地赶往上国，只盼今年能入了天家的眼，搏一份安安稳稳的富贵。
金吾卫则会在长安街上划一片区域，由几个宫里管事的太监负责试戏，敲定到底是哪个戏团挑元宵大戏的梁，因着是露天的，许多老百姓也会借此机会凑热闹，一饱眼福。
巴哈尔是个戏迷，沈松被她拉着，说是天天上街也不为过，元浩更是大手笔，包下了承安酒楼靠窗的厢房，四个人就这么沿街看戏，什么吕剧、晋剧、花鼓戏……都被他们看了个遍。
崔竹生畏寒，袄子、披风、暖炉一个不少，沈松毛遂自荐，坐在窗口替他挡风。
“出了年关，咱们就又要回书院上课了。”巴哈尔一边剥花生，一边说，“不过你们两个不在咯，以后西院只剩我俩了。”
“我是没几天舒服日子过了，我爹让我去察院任职，时不时就要去外地。”元浩漫不经心地说，“不过若有我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
“我还算清闲。”崔竹生喝了口茶，“在国子监讨了个闲职。”
“是那位的意思吗？”沈松问。
“嗯。”崔竹生点头，“无须挂碍，一切以你为先，我每日还会去西院的。”
沈松犹豫了半晌，才开口道：“我始终觉得……纸上得来终觉浅。”
“可是我们还在书院读书，像上次剿匪那样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巴哈尔道。
“但你的话在理。”崔竹生说，“你想做什么？我们帮你。”
“我想练一支属于我自己的兵。”沈松回答，“我们沈家军虽然强悍，但数量太少了，精锐不过二百人，若是大战，远远不够。”
“我想想……”元浩望向窗外，楼下正演着《白兔记》，那戏团也是新奇，竟真让帮工带了只活兔子来，扮演咬脐郎的人也不客气，将那刚放出来的兔子一箭射死。
元浩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将手里的茶碗重重放在桌上：“我知道了，春蒐！”
“是个法子，若你能在春蒐里拔得头筹，亲自问官家讨赏，在你父亲麾下提前谋个职位不是难事。”崔竹生继续说道，“春蒐夏苗，秋狝冬狩。虞国围猎向来以秋冬为重，加以运作，完全可以让书院学子参与春蒐，那样一来，便水到渠成了。”
“那就拜托你们了。”沈松抱拳，郑重道谢。
“聊完了？那我可提前说了，后日的烟火大会你们可别忘了。”巴哈尔将食指中指并拢，在桌子上敲了两下，一字一句地说，“你，们，很，早，就，答，应，我，了，的。”
“说起来，我们这种排兵布局，是不是该避开你啊。”元浩嘴上得罪人，手里剥橘子的动作半点没停，“咱们没多久就得兵戎相见了不是。”
“元浩，你又皮痒了是吧？”巴哈尔抓了把瓜子扔在他身上，“一天到晚贱兮兮的，你这毛病能不能改了？”
“改改改，都听你的。”元浩将剥好的橘子放到巴哈尔的盘子里。
“啧啧啧。”沈松双手捂住眼睛，“我认输，我看不下去了。”
崔竹生噙着笑，拿起茶壶往沈松的杯子里添水。
“客官，有人找。”
几人对视一眼，收了那股子玩闹劲，崔竹生道：“进来吧。”
倒是来了稀客——崔莺莺。
“你怎么来了？”巴哈尔直言。
崔莺莺待小二把门关上，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两眼通红：“表哥，我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