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一野的床位靠近门口,所以刚才的举动席永业看得清清楚楚。

    看到夏曦月看向自己,席永业嬉皮笑脸地说道:“曦月,我也要吃葡萄。”

    夏曦月知道他这是在调侃自己,拿起一颗葡萄就砸了过去:“滚!”

    席永业没有生气,笑着抓住葡萄后,扔进嘴里,走了进来。

    看到席永业那一刻,萧一野瞳孔微缩,眸光流转闪过一抹冷峻。

    看到他们这么熟稔,萧一野隐约猜到了什么。

    夏曦月问道:“席永业,你来干嘛?”

    “我当然是来看望……”席永业突然想不起来萧一野的名字。

    虽然他们打过很多次交道,但他并没有记住萧一野的名字。

    眼神闪忽片刻之后,席永业接着说道:“我当然是来看望你们的。”

    “空手来看望啊?你这个幕后黑手是不是该补偿啊?”夏曦月说。

    “补偿,补偿,一定补偿,加倍补偿。”席永业笑着应道。

    “好,你说的哈。”

    “好好好。”

    席永业不记得萧一野的名字,萧一野也一样不记得席永业的名字。他们只是在需要见面的时候见过面,只记得对方的脸,其它一无所知。

    夏曦月毕竟还是善良,把一串葡萄递到了席永业手上。

    席永业接过葡萄,微笑着看了一眼半躺在床上的萧一野,又转头看了一眼夏曦月。

    若有所思地摘了一颗葡萄扔到了嘴里,慢慢咀嚼起来。

    萧一野似乎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笑着看向夏曦月,说道:“去帮我买包烟吧。”

    “医生说你最近最好别吸烟。”夏曦月眉头紧皱,提醒道。

    “就一根。”萧一野坚持。

    “好吧。”夏曦月背起小包包出去了。

    夏曦月一走,两个男人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席永业看了一眼隔壁床上睡着了的中年男人,还是不放心的拉起了两床之间的拉帘……

    ---

    夏曦月拿着买到的烟,穿过住院部一楼大厅,挤进电梯,到6楼后,出电梯。穿过长长的走廊,往病房走。

    走到一半时,碰到了从病房里走出来的席永业。

    看到夏曦月,原本表情阴郁的席永业秒变脸,满脸笑容。

    “就走了?”夏曦月看着席永业问道。

    “嗯,走了,过几天要开学了。得尽快赶回去了。曦月,你呢?回去吗?”席永业的视线落在夏曦月的外套上,意味深长地停留了须臾。

    “我暂时不回去。”夏曦月暂时想不到有什么理由回去,家里空无一人,她回去干什么呢。

    席永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我先走了,赶飞机。”

    “好,路上注意安全。”

    “好。”

    两人微笑着擦肩而过。

    夏曦月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去。

    席永业大步流星地行走在走廊里,步伐又拽又嚣张。

    走到保镖身边时,他右手随意一弯,做了一个走的手势。

    两个严阵以待的保镖马上跟了上去。

    三个人在楼道里径直穿行,所到之处,行人自觉避让。

    看着席永业的背影,夏曦月有点恍惚。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席永业吗?

    以前在一起时,从来没觉得他还有这样的一面。难道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微怔之后,夏曦月转头,快速向病房走去。

    在走到病房门口,马上要进去的时候。

    倏忽,席永业在身后大喊道:“曦月!”

    夏曦月闻声回头,就看到站在走廊另一头的席永业,郑重其事地说:“有空回去看看豪哥。他生病了。”

    说完,席永业转身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谢佳豪生病了?

    夏曦月表情瞬间僵住,站在走廊里发呆。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是很好的小伙伴。此时,听到这个消息,说不担心是假的。

    也不知道他生了什么病,但肯定不是普通的头痛脑热。要不然席永业也不会这么严肃认真地告诉她。

    再加上夏曦月前段时间故意冷落谢佳豪,突然她有种深深的负罪感。

    与此同时,病房里,听到席永业喊声的萧一野,眼底戾气一闪而过,右手握拳,上面的青筋缓缓蠕动。

    操!

    竟然来这一手。

    进入病房,夏曦月把烟放在桌子上,就茫然地坐在了椅子上。

    她捏着手机,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思考。

    目光呆滞而迷离,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一切。

    萧一野从夏曦月进门,一直凝视着她,而她恍然不觉。

    看到失魂落魄的夏曦月,萧一野拧紧了眉心,瞳色瞬间黯淡无光。

    她毕竟还是在乎他的吧,也是,毕竟他们是陪伴彼此长大的人。

    萧一野嘴角扯出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冷笑,还未晕开,就已消失殆尽。

    ……

    过了好久,夏曦月似乎终于做出了决定。

    她眼神回归清澈,看向病床上时,发现萧一野正在闭目养神,似乎睡着了。

    她站起身,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她刚走出病房门,萧一野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电话很快接通了。

    夏曦月虽然极力压低声音,但萧一野依然听得清清楚楚。

    夏曦月站在走廊里,轻声说:“喂,倩茹。”

    “……”

    夏曦月:“对不起,我也是迫不得已,走得太匆忙,所以和任何人都没讲。你回国了吗?”

    “……”

    夏曦月:“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从美国回去的时候我爸爸已经去世了。是突发疾病,睡到半夜人就没了,第二天早上才发现的。我赶回去,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

    夏曦月:“没事,最灰暗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

    夏曦月:“你最近见过谢佳豪吗?”

    “……”

    夏曦月:“席永业说谢佳豪生病了。我不方便回去看他,你有空过去看看他,然后告诉我,好吗?但不要说是我让你去的。”

    “……”

    夏曦月:“我们之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一直把他当哥哥,我前段时间故意冷落他,想让他尽早走出去。”

    “……”

    夏曦月:“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我不能欺骗他。我不想伤害他。这个世界上也没哪条法律说,你爱一个人,人家也要爱你啊。”

    “……”

    夏曦月:“我会回去见他的,但不是现在。现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

    “……”

    夏曦月:“我表哥生病了。谢佳豪有一大堆人陪着。而我表哥只有我。我不能留下他一个人,也没想过留下他一个人。”

    “……”

    ……

    萧一野握紧的拳头松了又松,眼底的寒意散了又散。

    绷紧的神经犹如一下子被松开的皮筋,如释重负。

    原来,她从一开始就有了抉择。只不过在考虑怎么处理。

    他很庆幸自己是被选择,被重视的那一个。

    等到结果后,萧一野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只是回不回去见朋友一面,如此简单的小事,他为什么这么在意?

    不免觉得自己有些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了。

    而且自己又不是她的谁,为什么这么在意她的一举一动?

    萧一野完全搞不懂自己了。

    感觉现在的自己好陌生,他感觉自己在渐渐失去自控……

    陌生又恐怖的感觉。

    真他妈操蛋的感觉!

    他不断提醒自己,镇定,清醒,努力回归以前的自己!

    当夏曦月打完电话回到病房,看向萧一野时,微微一怔。

    他仍然在小憩,和刚才一样,但又好像不一样。

    整个人又被冷厉狠绝包裹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

    当天,医生查房时,萧一野坚持要出院,说自己已经无大碍。

    医生检查后开了一些药,便也就同意了。

    回去的路上,萧一野缄默无言。回去后没多久就出门了。

    这一出去又是好几天。

    ---

    这天下午,看完书,夏曦月躺在床上无聊,顺手拿过来手机乱翻着。

    在看到萧一野名字时,突然想问问他在干嘛,但又觉得太过官方,犹疑之下,最后还是发了句过去。

    夏曦月:【伤口刚好,按时吃药,别做剧烈运动。】

    ……

    也不知道他在忙,还是不想回,消息发出去就石沉大海了。

    她把手机熄屏,过了会又打开手机,看到自己刚才发的那句话,感觉似乎有歧义。

    他会不会认为她说的剧烈运动,是床上那个剧烈运动的意思啊?

    咳咳咳,囧!

    夏曦月尴尬地一头埋进枕头里,差点把自己闷死。

    算了,管他呢,发都发了,也撤不回了。

    突然,楼下传来罗彦泽喊夏曦月的声音。

    自从那晚有人闯入家里后,只要萧一野不在家,罗彦泽就来得格外勤快。

    也不知道是萧一野叮嘱的,还是罗彦泽自发的。

    夏曦月握着手机,翻身坐了起来。来得正好,她刚好可以套套罗彦泽的话。

    看到在下楼梯的夏曦月,罗彦泽眉开眼笑地晃了晃手中的袋子:“曦月,来吃水果。”

    说着罗彦泽就坐在了后院的桌子旁。

    夏曦月走过去也坐了下来。

    夏曦月:“罗彦泽,你每天都来,你没事干吗?”

    罗彦泽看着每天都很闲的样子,不像萧一野一天到晚不着家。

    罗彦泽笑着说:“现在放假,又不用去学校。所以每天基本没事。”

    夏曦月:“萧一野都好几天没回家了。”

    罗彦泽把草莓盒子打开,推到夏曦月面前:“正常。肯定是赚钱去了。”

    夏曦月眉头微皱,不解地问道:“他左胳膊还没好,不会又去参加摩托车比赛了吧?”

    罗彦泽摇头:“那不会。应该是去干别的活了。”

    夏曦月:“别的活?”

    罗彦泽打开桌子旁边的一瓶啤酒,喝了起来:“嗯,据我所知,他干很多活,不止赛车这一个。”

    夏曦月拿起草莓,缓缓塞到嘴里,脱口问道:“还有什么活啊?”

    罗彦泽喝了一口啤酒,笑着说:“这我可不能说。反正就是什么赚钱就干什么呗。野哥特意交代了,不能告诉你。”

    夏曦月哑然:“为什么?”

    罗彦泽:“我也不知道,可能不想你知道那么多,怕你知道了担心吧。”

    夏曦月咬了一口草莓,挺甜的。

    每天罗彦泽来的时候都会带一些水果,什么樱桃啦,猕猴桃啦,芒果啦,香蕉啦,但每天必定会有一盒草莓。

    夏曦月殷勤地给罗彦泽倒了一杯啤酒,看着罗彦泽,莞尔一笑:“你就给我说说呗,我保证不告诉他是你说的。”

    卧槽,曦月笑起来好美啊。

    魂都快要被勾走了。

    看到如此迷人的夏曦月,罗彦泽春心荡漾,招架不住。

    但他心神晃荡了半天,还是努力拍醒自己拒绝了:“曦月,你就别为难我了。”

    见罗彦泽不上套,夏曦月马上收起微笑,眉头一挑,把刚倒的那杯啤酒挪走了,不给他喝。

    这大小姐脾气还挺烈。

    罗彦泽被逗乐了。笑了一会,罗彦泽说:“我不能给你说野哥在干嘛,但我可以给你说说关于野哥的一些事。这样总可以了吧?”

    罗彦泽盯着夏曦月,观察她的反应。

    行吧,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知道一点是一点吧。

    夏曦月坐正,认真倾听。

    罗彦泽点燃了一支烟,表情瞬间严肃起来:“说起野哥,那就说来话长了。反正你也是自己人了,我就给你说说,但我说的可能不全准确。因为野哥很多也没告诉我们。你也知道,他那人就是个闷葫芦,沉默寡言,什么事都压在心里。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但你可别跟野哥说是我说的。要不然野哥非得废了我不可。”

    夏曦月连忙点头承诺:“你放心,我不会出卖你的。”

    罗彦泽把烟夹在手上,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好像是在给自己打气:“野哥8岁前是萧姨,也就是萧玲玲在养。说是养,也就是有口饭吃,不至于饿死。他妈那德行,你可能也看到了。基本不怎么管野哥和二妹的。8岁后,萧玲玲就完全不管野哥和二妹了,彻底放养了,任由他们自生自灭。那时野哥8岁,二妹才3岁,都是两孩子。我记得那时候我还偶尔给我爸妈撒撒娇什么的,但野哥那时候已经被逼成了大人。他妈一出去就好久不见人影。野哥一边上学,一边照顾二妹。你也知道,二妹生下来就那样,8岁的野哥照顾3岁残疾的妹妹。这得多艰难啊。8岁的孩子,活生生被逼成了大人。8岁啊,那么小!自己还是个宝宝,就要扛起一个家。”

    罗彦泽义愤填膺地说着,夏曦月呆呆地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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