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谢楹突然找了个由头,在早朝上将崔士安斥责了一顿。

    崔士安面色不变,恭恭敬敬的当众认了错,称以后必将牢记娘娘的教诲,事事小心。

    散朝的时候许多人朝崔士安望去,他既是谢楹的心腹,也是她的妹夫,谢楹怎么会突然朝他发难?

    崔士安听着这些人的安慰和打探,依然是那副温煦的表情,只说是自己做事不够谨慎,别的口风一点都没露。

    众人见打听不到消息,也就散开了,心里没当回事,太后要稳定朝纲,还多有倚仗崔氏的地方,想来也不会因此疏远了他。

    这几日谢楹都陪着小皇帝,小皇帝的心思又慢慢回了过来,两人和好如初,宫里伺候的奴才们都松了一口气。

    盐政新法一开始推行的并不顺,只是在谢楹的强力支持下,凡是阻碍的人都被直接被找了错处下了狱,不知有多少人在私下诅咒她,却也没什么办法。

    变革非一朝一夕之事,等到年底,看新法能为朝廷带来多少利益,才能堵住这些人的嘴。到时候再想推行其他新政,自然也容易许多。

    既然在这个位置上,自然要做一些事情。谢楹现在还没有以天下百姓为先的信念,只是想着她做的越多,手下的人越多,才越能牢牢抓住权势。

    小皇帝年纪太小,各方势力都在看他这个位置到底做不做的稳,稍有差池,恐怕就会引起天下动乱。她只能强势一点,更强势一点,压住所有人。

    在盐政新法渐入正轨之后,谢楹也就顺势在朝上提出了开恩科的打算。

    科举三年一试,逢朝廷庆典也会加开恩科,新帝登基以来还没有取过士,开恩科也在情理之中,纵然知道这是谢楹收买人心、招揽贤才的手段,大臣们也没什么理由反对。

    开恩科的消息一出,天下士子顿时欢欣鼓舞。主考官自然是新任礼部尚书孟庭茂,此人也是太后派,朝中有人暗暗忧心。

    五月乡试,九月会试,无论朱门寒门,都开始做起了准备,若是恩科中第,他们就是新朝第一批天子门生。

    会试之时,天下读书人齐聚到京城,有人向朝中大臣们投文,有人在诗会文会中博名,一时间热闹非凡。

    本次会试,一改以往重诗赋之风,而把策论题放在了最前面。

    考试后,除了自觉发挥太差毫无机会的人直接黯然回乡,大部分学子都暂时在京城中住了下来等待结果。

    科举考试不仅看一个人的真才实学,更看一个人对时局的把握。若是不合主考官的喜好,纵然有再高的才华也不能得重。故此参与科举考试之人往往费尽心机打听主考官的倾向。

    本次主考官孟庭茂曾在盐政新法中一力支持变革,可见其态度,学子在答题时便也大胆了几分,在称颂天恩之时,也多有针砭时弊之言。

    会试结果出来之时,谢楹要亲自主持殿试一事也在朝中掀起了一阵小风波。

    早朝之上,反对的人吵的脸红脖子粗。皇帝主持殿试,登第之人才是天子门生。太后主持,那这些人算什么?

    “本朝从没有太后主持殿试的先例,这不合礼法!”

    谢楹眼睛都没抬,直接道:“本朝也没有太后垂帘听政的先例,你是说哀家不应该坐在这里吗?”

    这位大人涨红了脸,想要斥责谢楹却又不敢。

    “圣上也会出席殿试,哀家不过代圣上行事罢了。”

    朝中大臣就更无话可说了。

    “既然都没有意见,那就散朝吧。”

    回御书房的路上,小皇帝问谢楹:“太傅说这些读书人读了十几年的书,就为了这场考试,是真的吗?”

    谢楹道:“天下读书人都想入仕,别说十几年,苦读几十年的都有。”

    小皇帝咋舌:“那这些人真辛苦,还好朕不用考试。”

    谢楹看他一眼:“圣上是不用考试,可圣上要治理天下,必须懂的比他们更多,不然就会被蒙蔽了。”

    “朕要怎么治理天下?”

    “选贤任能,勤政爱民。”

    “这样就能做个好皇帝了吗?”

    “圣上只需做好自己的事情,功过自有后人评判。”

    小皇帝想了一会,问道:“朕要是做不好怎么办?”

    谢楹笑道:“圣上还小呢,现在好好学,有这么多大臣辅佐你,圣上还怕什么呢?”

    “母后也会一直陪着我吗?”

    “是啊。”谢楹道,“不过圣上以后会有自己的妻儿,可能就不需要母后了。”

    “不要,我要母后一直陪着我。”

    谢楹的笑容里带着苦意,自上次争吵过后,两人之间虽然和好了,却一直有道淡淡的裂痕,小皇帝也许还不清楚,谢楹却隐隐明白,等他越长越大,两人之间的裂痕也许终有一天会长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殿试在集英殿举行,谢楹带着小皇帝一起来到殿中,士子们不敢直视天颜,三拜九叩行了大礼。

    小皇帝走了个过场就离开了,在场的人也心知肚明,谢楹才是主事之人。

    殿试的试卷发下来,底下的学子都紧张起来。

    题目共四道,前三道都四平八稳,最后一道却问起了中兴之道、救弊之策。

    贤宗刚登基时,也曾想做一位中兴的君主,力图变法,最终却不了了之。听说太后曾在朝上提出有意延续先帝变法之道,莫非这道试题就是试探?

    学子们心思各异,揣度着出题人的心思,先后动起笔来。

    涉及朝政之事,多数人还是求稳,不出大错便好。一位永州来的学子张峤却从中看到了机会,下笔洋洋洒洒,先称颂了当今圣上与太后一番,又极力推崇贤宗变法,本朝以孝治天下,圣上应继承先帝之遗志,广开言路,推行新法,成就千秋伟业。

    谢楹翻看着挑出来的几份卷子,张峤这份就在最上面

    一抹笑意从谢楹脸上绽开,今天能来到集英殿的就没有蠢人。

    谢楹问礼部尚书和几位翰林道:“哀家觉得此份卷子为上,你们觉得呢?”

    几位大人方才就看过了卷子,挑出来的几份水平都差不多,既然谢楹点了此人,看来他们是猜对了太后的心思了。

    “臣等无异议。”

    “恭喜娘娘和圣上又得一良才。”

    本次恩科共取士八十九名,太后钦点了张峤为状元,名次既定,接下来就是跨马游街和准备鹿鸣宴,一时间热闹非凡。

    民间追捧着一朝登科的才子们,朝中关注的却是谢楹为何刻意点了张峤为状元。

    “太后娘娘这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不用你说,还是想想太后娘娘下一步会怎么做吧。”

    “上次动盐政我就反对,如今太后娘娘将盐政尽数抓在手中,吃到了甜头,接下来肯定要有大动作了。”

    几位大臣紧锁着眉头,“妖妇误国!”

    谢楹却出乎意料的暂时没什么动作,下半年朝中也没什么大事发生,承兴第二个年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过去了。

    等到盐政新法实行了一年,谢微回来述职,光是第一年,盐政收入就增加了四番,让反对的人一时也无话可说。

    户部尚书看谢微就像看财神爷,一张脸笑开了话,盘算着今年终于不用再东挪西凑,还能余下一大笔钱。

    新科状元张峤正在翰林院里读书,听说了此事后特意写了一篇骈文颂扬太后,将她说成了天上下凡的玄女,特来佑护国家与百姓。

    这篇文引起了不少人的鄙夷,觉得他谄媚太过。谢楹看了此文后却亲自接见了张峤,勉励了他一番,令鄙夷的人也不敢表现出来。

    盐政新法实施了一年之后,各地盐价大跌,最后渐渐平稳下来,普通百姓家中也买得起盐了。僻远地区也有朝廷派人运盐到此。百姓不懂朝廷斗争,只知道新帝登基以来他们能吃得起盐了,皇帝还小,听说都是太后在辅政,太后的贤名渐渐在民间传开。

    就在朝中渐渐觉得太后不会再有什么大动作的时候,一封检举西北军苛待士兵的文书传到了京城。

    御书房里,兵部尚书看着谢楹递给他的这封信,浑身冷汗淋漓,按信中所言,西北军近年来时发营啸之事,已有数年发不出饷银,士兵食物多有霉烂,病死者不再少数,许多人都当了逃兵。西北军号称二十万,实则如今不到七万人,且西北苦寒,戍边之人本是三年轮换,却无人愿来,留在军中的甚至有人头发都白了也未能回乡。

    西北军所在的龙虎关是抵挡乌恒人入侵的第一道关隘,如果所言为真,那西北军还有什么战斗力?若是乌恒人入侵,通过龙虎关直接东进,京城危在旦夕。

    “娘娘,信中所言可属实?”

    谢楹冷声道:“这应该是哀家问你吧。”

    兵部尚书跪在地上:“臣失职。”

    “你亲自去一趟龙虎关查探。”

    “是。”

    兵部尚书走后,谢楹又传了武毅大将军进宫。

    “娘娘想改兵制?”崔仲英略有些惊讶,谢楹要推行新政的消息朝中人尽皆知,可他没想到谢楹想先从兵部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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