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青白林的山榉们回来!”杲杲哭喊道。

    它果然有着莫大的野心呢。雨泽心不在焉地想。

    “雨泽,你能听见我说话么?”

    “我听见你要青白林回来!”

    “那你不问我为什么?”

    “因为它们也是山榉,你们是一族。异族之间你是不会这么好心的。”

    “是啊......不是......什么同族异族的,雨泽,你的意思是说因为你不是山榉,所以你不打算帮我们?我们一直都是朋友啊。”

    朋友在人类的眼里好像就是用来出卖的?雨泽甩甩头,她其实并没真的这么想。可这些极端的想法自动就会浮现出来,她知道自己病了。

    “你有什么办法吗?需要我帮什么忙?”

    “我就是没有办法,所以才需要你帮忙啊。”

    杲杲那急迫又无辜的表情,惹得雨泽想笑:“杲杲,我又不是神,我只是个普通人,不是你异想天开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实现的。”

    “我,我不是异想天开......”杲杲急得说不出话,只好搬出银昙,“是银昙,银昙说青白林出事了。”

    “银昙不是在翠英林吗?他怎么知道青白林的事?”难道连杲杲都开始学着人类说谎了?

    “他听说的。”杲杲也不明白,“我一听见他说青白林出事了,就想到跑过来找你,所以......”

    “所以你连事情是怎么样的都不清楚就跑来了?”雨泽问,“你不要有一点小事都想着找我来解决啊。”

    “我不是!”杲杲大声反驳,十分生气地扭转身子开始四处寻找,“我不跟你说了,炎浪呢,他是好人,一定会帮我的。”

    “可惜了,好人炎浪不在!”雨泽回答。

    “不在?你们不是总在一起吗?你在这里,他会去哪?”杲杲不解。

    “我们以后不会在一起了,你要找他就去别的地方。”雨泽不想跟一根木头桩子解释那么多,但也知道它榆木脑袋不说清楚绝不罢休,“我也不知道他在哪,但估计他回天域了,青白林正好也在天域,你可以去的时候顺便去他府里找他。”

    “哦,”杲杲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那你呢?”

    “我就不去了,等你想到救青白林的办法再跟我说,我看能不能帮忙。”

    “我?我想办法?”杲杲十分不擅长这个,“我能有什么办法?”

    “但是你说要救它们,你不能事事都依靠别人。只有自己才是最靠得住的。”

    “但,但,你也答应过青白林的白玉树说要想办法的。”

    “对啊,我还在想,暂时没想到。”

    “可是不能慢慢想了,出事了......”杲杲急得开始大哭,“真的出事了!”

    雨泽被它哭的心软又心烦,只好耐下性子来哄它:“你别哭了,你又说不清出了什么事。那就去把银昙找来问清楚嘛。”

    “银昙他们在后面,我飞的快,就先到了......”杲杲抽抽噎噎地说。

    “他们?还有谁?”这个时候,雨泽十分不想见人。她觉得自己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需要自己一个人安静一下。

    “就是闪影嘛,他说必须要跟着闪影。”

    说话间,闪影已经到了,来不及寒暄就无奈地说:“杲杲飞那么快,我们根本找不到地方。这里的人没见过闪电这么大的狼,还引起了恐慌,我怕很快就有巡逻队的上门来了。”

    自从闪影能够控制自己的元磁力不被元磁网监察到以后,他也经常出入表域,并没有任何问题。但这次闪电一定要跟着来,结果......

    真是一堆麻烦,雨泽的不耐写到了脸上,时刻注意她脸色的闪影马上察觉了,不安地说:“对不起雨泽,是不是给你,你们惹麻烦了?本来炎浪安排的好好的,这是你小时候住的地方,现在却......”

    “没关系,我正好打算离开,”雨泽打断他,“只是没想好去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银昙知道了什么?杲杲半天也没说清楚。”

    本来闪影想问问她为什么这么快就打算离开了,明明前几天分开时还那么开心。但见她明显的情绪不好,识趣地没有再问下去,甚至没问炎浪在哪里,老实地说:“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杲杲急匆匆地要来找你,还让闪电叫上我一起,所以我就来了。”

    雨泽简直想扶额,长叹一声看向一直沉默的银昙:“你呢?有什么要说的吗?”

    “雨泽,你气息很不稳,发生了什么?”银昙一直在观察雨泽,所以第一句话并不是青白林,而是关心她的状态。

    “银昙,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何止是气息不稳,连身体都没有了。这样的你,就不用去管别人发生了什么了吧。”雨泽面上带着淡然的微笑,但说出来的话却尖锐不留情面。

    “这样的我,已经没有资格去关心人了?”银昙的语气有一点点受伤,“或者,变成这样以后,连人类最基本的感情都捕捉不到、共情不能,所以你不屑于跟我分享?”

    “我......我不是......”雨泽非常抱歉,她突然就变得这么有攻击性,似乎想要拒绝所有人的善意,这样就可以没有背叛和伤害。可是杲杲、闪影和银昙并没有错,他们不应该承受来自自己莫名其妙的攻击。而她,也太放任自己被莫名其妙的情绪影响了。

    “对不起,因为接受不了炎浪的离开——请不要问我原因,我也不知道——我感觉好像突然切断跟这个世界的联系,整个人漂浮起来,用一种俯视的姿态来摆脱愚蠢无用的情绪。”

    她这句话是当着所有人面说的,大家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消化雨泽所说的话,又像是不知该如何应对。

    最先反应的是杲杲:“漂浮起来就可以俯视?可以摆脱愚蠢?我,我就是漂浮的啊,我好像还是很愚蠢。你觉得呢,银昙?你现在是不是比以前要聪明一些了?”

    银昙本来在绞尽脑汁想该说些什么来安慰雨泽,他对于人类感情的事完全没经验,只曾经有些朦朦胧胧隐秘的感受,比如怅然若失、求而不得之类的,就好比现在眼见雨泽为了别的男人而情伤,难过中夹杂着轻松的复杂心情连他自己都理不清楚,听见杲杲的问题,他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好像变得更愚蠢了。

    闪影听不见杲杲的问题,雨泽脸上落寞的表情令他心痛,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什么都不说更显得无用和漠不关心,于是笨拙开口:“他走就走了,他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他是天域的人!想想以前,雨泽,想想无尽海、想想翠英林。”

    闪影本意是想提醒她以前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光,没了炎浪还有他,他会一直都在。

    可雨泽回想起更多的人和事,有些印象深刻、有些记忆浅淡,有些温馨、有些伤心,所有的回忆都在她心中有一席之地,都随着时间的流逝定格成一幅幅的画面,在随意的翻看中,她慢慢变成了现在的这个她。可以说她经历过这些画面,也可以说这些画面成就了她。

    今天的场景不过是明天的一幅画,留待以后再慢慢欣赏时心情会完全不一样。也许色彩会褪去,所有尖锐的刺痛也将被岁月磨平,柔和的光线下只余静水深流的隽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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