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平回到寻府,一夜辗转,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其实她少有这样不安的时刻,哪怕是赵安佑逼宫那日,命在旦夕,她都能自若,因为她总是知道这日子不是她的,这公主的日子不是都是她偷来的吗?

    有时候她也会自嘲,有些人天生或许就做不了公主,没有公主命,有了公主的身体,也得成丫鬟,成打工人。

    自己若说不是赵安平,真的只是如花,纪寻相信后,自己这样过下去,或许也并无不可。

    可是仲固安出现了,他提醒她,她就是赵安平,公主的身份,将军的身份,她脱不开。

    她看到仲固安的那一刻是欣喜的,但是她更多的是不知所措,赵安平的担子她担不起,如若担上,以后会有数不尽的麻烦事情......

    当个闲散丫鬟没有那么难,但是要当一个担事的公主,却很难。

    她只是个庸人,有些事情她做不了。这句话她一直潜意识里刻在脑子里,但是现在仲固安的出现,让她直面——无论她能不能做,愿不愿意做,或许都得做。

    她本都想舍弃了那赵国公主的身份,而现在又得将这身份捡起来。

    赵安平睁眼到了天明,早上顶着个熊猫眼,就去伺候纪寻了。

    纪寻是个武痴,一早是必须要操练的,但是赵安平今日没精打采的,让纪寻很是生气,直接罚她顶一个时辰的缸。

    来了纪国很久了,纪寻从来没有向上面说过自己捡了个替身回来的事情。

    赵安平觉得或许纪寻真的将她当成是假的了,毕竟在纪寻看来,赵安平应该不会有她这么菜。

    赵安平晚上的时候,会偷偷摸摸地出去,仲固安摔断了腿和胳膊,就算是找吃的,也是不怎么方便。

    破庙门口,赵安平三扣一敲。这是她和仲固安约定的暗号。三扣一敲,否则不应答。

    “将军?”清冽的声音从破庙里面传来,与月光一起,似乎谱成了秋夜的曲声,与这破庙格格不入。

    “是我。”赵安平推开门进去,看见发丝有些凌乱的仲固安,赵安平给他带了一身白衣,白衣上沾染了佛祖脚下积攒的尘埃。

    “将军,你其实不用日日都来的。”仲固安担忧地看着她,赵安平一身夜行衣,身上沾染了天还未醒前的夜露,沾染衣服后,不禁有些凉意。

    赵安平打了个喷嚏,“我天天来你都吃凉饭,我不来你岂不是吃不上饭,要饿死。”

    “是固安拖累将军了。”仲固安咬了下唇,虽然唇部干裂了,但是配上这一副模样,还是有一种别样的病美人的感觉。

    “算了,你我就算朋友吧,你也帮我许多,现在算是我还回去。”赵安平打开自己留下的包子。“今天,我给你留的可是肉包子,一共三个。”

    赵安平自己没舍得吃,即使是高等丫鬟,一个月也吃不上几顿肉。

    赵安平嘴角上翘,蹲在仲固安身旁,两臂交叉在胸前,静静看着仲固安。

    仲固安轻启牙齿,包子的香味是冷的,咬下去也是凉的,但是仍然抵不住它是这一天他唯一一顿饭。

    “你说我这样出来,咱们俩是不是像那种话本里,夜会情郎啊?”赵安平在地上蹲着,双手抱在怀里。

    “胡说!咳咳咳。”仲固安微微咳嗽,用白袖微微遮面。

    “我开玩笑的,你不要这么生气。”赵安平眼里的光淡了些,帮仲固安拍了拍背。

    “将军贵为三军统帅,又是一国公主,怎么能?”仲固安神情严肃地看着赵安平。

    赵安平吐吐舌头,还是笑了笑,“知道啦,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月光在地上倾斜了一些,破庙的窗柩在地上打出冷灰色,这光也打在仲固安的脸上。

    “那我就先走了。”赵安平抬脚准备离开,“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仲固安眼底带笑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好。”

    赵安平的脚步声渐远,仲固安手里的包子滚到了地上,翻了几个滚儿。

    “公子,玉佩我们已经拿到了,何不自己领着王家军打回.....”佛龛背后出现一个身影,那身影雄壮,是个实打实的练家子。

    “阿蛮,王家军还没那么好糊弄。”那点笑意滴滴散尽。

    “可是您这样,怕是也不是长久之计......”

    “皇宫内乱,我没去救她,怕不是已经引起怀疑,更何况失忆之事还未知虚实。”

    “公子先下还在怀疑赵国公主没有失忆?”阿蛮端上来一杯热茶,茶水的袅袅细雾将那股包子的冷香吞噬。

    仲固安摇了摇茶,看到那杯子里的细碎茶末,一饮而尽,没有出声。

    沉寂了许久,阿蛮又问,“若是这赵国公主真得甘心就当个丫鬟,无意起兵,那我们的计划.....”

    “那就想办法让她知道,赵国那些事情。即使以前的事情忘了,大战之后的事情,她估计也做不到完全无动于衷。”

    “是!”

    天亮了,破庙里似乎只留下一个单薄的身影,他摩挲着手中的一块儿润玉,玉上还有些许泥泞,凉凉冰冰的,上面刻了一个字。

    另一边,纪寻最近被他那好哥哥烦得根本来不及管赵安平,纪寻的性子也不是算计的性子。纪寻最近忙到不可开交,一回到纪国,他的那好哥哥也天天想办法给他使绊子。

    宫里早就传了话来,让纪寻回宫上朝,每天他都骂骂咧咧地去纪国皇宫。

    纪国皇帝,有一大堆儿子,但是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个纪寻。除了他的武功高,纪国尚武这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纪寻的脾性最像他。

    但是纪寻好似都不在乎似的。这次和亲,纪国的目的其实很明显,如若赵安平来到纪国,削弱了赵国势力,那便罢了。

    如若不从,他们就想办法直接杀了赵安平,并搅浑赵国朝堂。

    刚开始,他是不愿的,但是想到他还未与赵安平再打一架,几年未见,怕又是伯仲未分,便也就答应了。

    不过赵安佑多半是个疯子,为了能登上皇位,甚至不惜割土,那刚刚被赵安平赢回来的地界,不久后就又得还回去,条件就是,在皇子争夺上,纪国安插在赵国的所有势力,全部都为赵安佑所用。

    赵安佑登上了皇位,踩着无数边关将士的血肉,荣登大宝。

    “现在赵国答应的城给了吗?”去皇宫的路上,纪寻问道随从。

    “怕是皇上喊您进宫就是为了此事。”纪笠驾着马车,坐在外面回话。

    纪国位处西北,常年刮风,宫墙很高,为了挡住北方的风雪,宫墙很厚,给人一种异常压抑的感觉。

    “三皇子这次表现甚佳,虽未将赵安平娶回,但是直接解决了纪国的大患,让王家军现在无主,赵安平也失了军权,流离失所。”纪国一个大臣发声。

    “是啊。这次赵安平一死,王广羽一死,赵王室怕是再无可用之人,他赵安佑有命坐上这皇位,但怕是没命守好这皇位。。

    大臣你一言,我一语.“但是这次赵安佑答应的城池还未给,是不是要催催他了,让他不要忘了,是谁帮他登上这皇位的。”

    “是时候催催了。”最高位的那个人发话了。

    与齐宗不同,纪国的皇帝虽然也正值壮年,但是身体康健,现在的皇子之争虽有,但是不至于乱,纪国的国力也正蒸蒸日上。

    相反那赵国,自兵乱之后,风平浪静之下,危机重重,如履薄冰。

    “纪寻,你觉得呢?”纪国皇上问到纪寻。

    “有来有往。”纪寻答道二皇子纪风开口了。

    纪寻侧眼看了看纪风,没说什么,“既是两国邦交,所答应之事,也确实该做到。”

    “汝等也要追查赵安平的下落,防止她在赵国死灰复燃。”

    “是。”纪寻和纪风应到。

    “纪寻,说到娶亲,你也该成亲了,我和你母后也会为你操持起来了。”

    纪皇说道。

    “儿臣倒有一人选。”纪风突然说道,“表妹霖儿一直心系皇弟,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纪风笑着看向纪寻,“想必和皇弟也是佳配。”

    刘霖儿说是纪寻的表妹也没错,但是要说亲疏,肯定还是纪风的亲表妹,纪风的母妃的亲侄女儿。

    纪风想让刘霖儿嫁过去的目的还是想要监视纪寻。

    纪寻冷呲了一声,皇室兄弟阋墙谇帚是常见戏码,但是他这位哥哥丝毫都不掩饰,只要是有机会就会向他身边送人监视他。

    “倒也不急。”纪国皇帝是个会端水的,他知晓老二的意图,但是此事还需考量。

    纪寻看了看纪风,他这位二哥哥嘴上说着,“确实皇弟还年少”,但是眼神确实有丝丝凶狠,但是转而又说道,“父皇,今年的秋季狩猎还是儿臣来筹备吗?”

    纪皇点点头,“今年还是你来筹备吧,看看你们比去年有什么长进没有。”

    “儿臣领旨”。

    纪寻站在纪风身后,看着他的好哥哥,感觉有点头疼。

    这好哥哥又要给他绊子了,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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