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那个头像有点像是岑司白。”

    “嘘!”

    姜橙食指搭在唇上示意她别说话,孙雨杉纠结这个事情好几天了,从阿坝回来到现在,她每天都观察姜橙和岑司白有没有猫腻,搞得姜橙都不敢和岑司白多说一句话,现在依旧揪着这事儿不放。

    台上评弹老师弹唱起来,吴侬细语,婉转悠然。

    “青砖伴瓦漆

    白马踏新泥

    山花蕉叶暮色......”

    这里是静弦公馆,江州最有名的评弹社,姜橙对评弹不了解,之前也没听过,但台上老师声音响起时,她耳朵一下子就被抓住了。

    台上弹唱的老师据说很有名,她的场子一票难求,还是孙雨杉托关系才买到的两张票,但孙雨杉对评弹也不感兴趣,她们今天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看到没,第一排边上那个就是温导演。”

    姜橙微微挑眼看去,温导演穿得很体面,头发打着油,一丝不苟的样子,手上打着节拍,微微摇头晃脑,明显是沉醉其中。

    “他最近要拍一部古装剧,我都打听好了,女二、女三、女四还没确定,去年我倒霉,空挡了半年,差点儿养不活自己,这次我得抓住机会,提前准备。”

    “不过他名声不太好。”

    姜橙点头,“我之前略有耳闻。”

    之前有个新人演员自杀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圈内人都在传是这个姓温的之前潜规则对方,孙雨杉可能也是有所顾忌,所以非要拉上姜橙一起。

    “一起打个照应嘛。”

    孙雨杉吐了吐舌头,台上弹唱还在继续,两人不好一直说话,便住了口。

    一连三首曲子听完,姜橙感觉整个人轻盈了不少,耳朵仿佛被山泉水洗涤了一番。

    孙雨杉完全没有心思听曲,她仔细盯着目标,看见对方起身,便拉上姜橙去堵人。

    静弦公馆仿造古时江南别苑的建筑风格,古色古香,韵味十足,回廊外面的花园里种了不少腊梅,正飘淡淡幽香。

    两人站在回廊处翘首以盼,不一会儿温导演便与人同行走了出来,孙雨杉上前几步问好,对方停下脚步打量她,又往后看了姜橙一眼。

    “有事儿?”

    “温导,我是来毛遂自荐的。”

    孙雨杉很大胆,眼神不卑不亢。

    温山海挑了挑眉,然后继续往前走,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孙雨杉见状,直觉有戏,连忙跟上对方脚步,拿出两张简历。

    温山海随意瞟了一眼,然后将简历递给身后人,随后他似乎想到什么,又将简历要回来看了一眼。

    “你叫姜橙?”

    温山海问孙雨杉。

    “不是,”孙雨杉连连摆手,然后将身后的姜橙拉到面前,道:“她叫姜橙。”

    “快问好啊。”

    孙雨杉在姜橙耳边提醒,姜橙扬起礼貌的笑容问了个好。

    温山海多看了姜橙一眼,面容一下子和善起来,道:“那巧了,有什么事情,边吃饭边说吧,就在公馆吃。”

    孙雨杉激动的掐了一下姜橙,挤眉弄眼的看她,脸上止不住的喜悦,姜橙好奇对方说的什么巧了,但现下她不好问,只好先忍住心里的疑惑。

    几人穿过回廊,到吃饭的地方,菜上齐了,大家也不见动筷子,正当姜橙好奇的时候,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温导,久等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姜橙皱了皱眉头,这个声音好像有点熟悉,而且是她最讨厌的那个人,她抬眼看去,姜远洲昂首阔步笑着走进房间。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惊。

    姜橙挪开眼神,低头喝茶。

    姜远洲盯着姜橙,脸上勾起一抹让人腻味的笑容,“遇到哥哥,怎么装不认识啊?”

    孙雨杉见姜橙不说话,凑到她耳边问,“什么哥哥?”

    姜远洲长相极具迷惑性,天生一双笑眼,对谁都衣服笑容和煦的模样,恶魔般的笑容,但是他和姜橙长得完全不一样,脸型消瘦,偶尔会露出奸诈感,而且人还有点矮,两个人根本看不出有基因关联。

    姜橙露出嫌恶的表情,冷冷道:“不好意思,我妈就生了我一个。”

    姜远洲见状,也不怒,笑容一分不减,见大家露出疑惑的表情,他大大方方的道:“同父异母,不是一个妈生的亲兄妹。”

    温山海明了,笑道:“那真是巧了,温公子投资我们电视剧,温小姐有意向进我们剧组,说起来都是一家人,那什么事情都好说嘛。”

    姜远洲笑着摆手,“先不急,投资的事情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八字还没一撇不能太早下定论,你知道,现在生意不好做,娱乐圈风险更大,一不注意赔得个底朝天。”

    温山海的笑容卡在原地,脸上露出些许窘态。

    姜橙冷哼一声,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这人打着姜家的名义到处招摇撞骗,什么叫风险大,

    姜远洲看了一眼姜橙,停顿片刻,话锋一转,道:“不过,我这个妹妹挑剔得很,如果她都看好温导的电视剧,我觉得我也能放心不少。”

    如此一说,两人的关系变得扑朔迷离起来,至少在外人看来如此,按理说,姜橙态度就能看出两人关系并不友好,但姜远洲字里行间却透露出对姜橙的关切和照顾。

    温山海不动声色,出声招呼大家,“先吃菜,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什么事情都没吃饭重要,再大的事儿也得吃饱了再聊。”

    姜橙看着眼前的菜,以及正对面坐着的人,心生厌恶,一点胃口也没用。

    姜橙平生没有什么讨厌的人,除了姜远洲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当初姜泽渠不敢把自己的私生子正大光明的带到姜家,但他却自大的认为姜橙会喜欢这个来路不明的哥哥,企图让两人培养感情。

    他带着姜橙去见姜泽渠,甚至让姜橙叫小三阿姨,有时候人并不能感知自己的卑劣,姜泽渠就是其中的典范。

    姜橙见姜泽渠第一眼就心生反感,他主动牵她手,笑意盈盈的摸她脑袋,叫她妹妹,当时姜橙用力咬了他胳膊一口。

    她看见姜泽渠露出凶恶的眼神,却转脸对大人说,“没关系的,妹妹不懂事。”

    这个人大她两岁,姜橙十岁的时候,他在大冬天把她推进池子里,企图把她淹死,姜橙得了肺炎,差点儿没了小命。

    后来他不装了,两人独处的时候,他就露出恶狠狠的眼神,用恐怖的语气恐吓她,姜橙继续咬人,有次被他打了一个耳光。

    徐淑晴很快发现姜泽渠的存在,她闹了一场,姜橙的爷爷是个明事理的人,他拿钱打发走姜远洲的母亲,让她带着孩子离开。

    他一直希望姜泽渠和徐淑晴重归于好,也不重男轻女,很疼爱姜橙,但徐淑晴很犟,她怎么可能对姜泽渠低头,便带着姜橙离开了姜家。

    徐淑晴死后,姜泽渠又冒了出来,一副贵公子的模样,姜橙爷爷一直不承认他,但执拗不过董事会,姜家的产业需要有人打理。

    一年前,姜泽渠搬进姜家别墅的时候,姜橙感觉到背叛,她和爷爷吵了一大架,然后搬了出来。

    现在,这个人又跑到自己面前晃,真的很恶心。

    “我前几天得了一瓶好酒,酒窖里私存了几十年,是我朋友的酒窖,我特意带来给姜公子尝尝。”

    温山海态度极好的给姜远洲斟酒,真把姜远洲当金主爸爸伺候了。

    想来也只是部网剧,不然怎么会轮到姜远洲在这儿作威作福,还是借着姜家的名。

    姜橙咬牙,要不是孙雨杉还在,她铁定当场走人。

    姜远洲抿了口酒,称赞起来,两人虚伪的恭维起来,孙雨杉见状,主动加入酒局,毕竟是有事求人,态度自然得放低,姜橙已经对这部戏没兴趣了,自然坐着没动。

    几人喝了一会儿,姜远洲视线又落到姜橙身上,“这么好的酒,也给我的好妹妹倒上啊。”

    温山海一听,脸上堆起笑意,他旁边人自然心领神会,起身就要给姜橙倒酒,姜橙伸手盖住酒杯,“喝不了。”

    对方长期混迹酒场,劝酒有的是话,好听的不好听的,通通说了一遍,姜橙油盐不进,就是不喝。

    姜远洲笑笑,幽幽道:“放心,酒没下毒,怎么,不敢喝?”

    他的眼神很挑衅,继续道:“所以爷爷不放心你,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连酒都喝不了,怎么谈生意,姜家家业虽然不大,但确实无法交给一个女流之辈。”

    姜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她承认确实中了对方的激将法,但是有时候就是一口气咽不下,最难控制的就是冲动。

    “这么想喝,我和你喝,就我和你。”

    “拼酒?”

    姜橙脸上露出嘲讽,“怎么,不敢?”

    姜远洲耸肩,摊手,“来吧。”

    孙雨杉有些担心的看着姜橙,悄悄道:“橙子,什么情况,你能喝吗?可别逞强啊。”

    姜橙摆手,示意孙雨杉别说话,“倒酒。”

    温山海提议别光喝酒,他叫人拿了一副扑克牌,抽牌看点数,点数小的喝。

    姜橙没意见,姜远洲更是奉陪。

    一顿酒局立马变得硝烟弥漫,姜橙语气不错,但也喝了不少,一瓶酒很快就被两人喝完。

    喝到最后,两人都不行了。

    “失陪一下。”

    姜橙恶心犯呕,起身去卫生间。

    她在卫生间耽搁了一会儿,再出来时迎面撞见姜远洲站在走廊处,他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娇艳的女人,两人咬着耳朵说话,他的手从对方衣领处伸进去,对方笑得花枝乱颤。

    姜远洲听见动静,朝姜橙方向看了过来,手上动作却一点儿也不收敛,姜橙翻白眼,嘲讽道:“能不能别随时随地都像条发情的狗。”

    “你这么老古板啊,我听说你们娱乐圈很乱的。”

    姜远洲说着话,将身边人支开,抽出烟点燃,眼神带着露骨的审视,恶心至极。

    “乱的是人,不是娱乐圈,你妈不是娱乐圈的,不也乱吗,不乱可不会生下你。”

    姜远洲一听这话,又露出凶狠的眼神,姜橙乐了,一点就炸,真滑稽。

    两人剑拔弩张,姜远洲很快压下情绪,他笑了笑,道:“骂我野种也好,说我是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也罢,不管怎样,我是姜家唯一的男丁,姜家家业是要教到我手上打理的,今天我来就是想和你谈谈。”

    “男丁?”

    姜橙笑着摇头,“大清早就亡了,怎么感觉你活在梦里啊?”

    “姜橙,你不会忘记了吧,是爷爷亲自带我进姜家的,你现在顺从一点儿,以后我们就是好兄妹,不然,我想捏死你,轻而易举。”

    姜远洲这话无非就是想击破姜橙的心理防线,他知道姜橙在意的不是姜家的财产,击败敌人最有力的方法是击溃她的斗志,他说这些只是想强调,姜从恤放弃了姜橙。

    “怎么不说话?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你的,小橙,小时候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好可爱,也许你应该放下心理成见,毕竟我们血浓于水,是真正的亲人。”

    姜从恤的生辰快到了,虽然姜远洲现在进了姜家,但他还是拿不住爷爷的想法,所以他担心姜橙借着生辰与老爷子重归于好,毕竟这两人才是真正爷孙俩儿,他说这么些话就是故意试探姜橙的。

    姜橙笑了,果然燃起斗志最好的办法就是仇恨,她怎么可以让面前的小丑一直恶心自己。

    她笑道:“你害怕的样子真可怜,爷爷生辰快到了,我得给他好好挑个礼物,这么久没回家,好想他啊。”

    说完话,她冷笑一声,撤步,后退,身体避开对方,往前走。

    “姜橙!”

    姜远洲咬着牙,他追上来,伸手拉住姜橙胳膊,“你可真会气人,你妈应该是受不了你自杀的吧?”

    两人互戳对方的痛处,怒目相视。

    姜橙想挣脱对方禁锢,奈何手上力气不够,她伸手扇对方耳光,姜远洲提前预判,另外一只手也抓住了她,他似乎很享受这种力量上带来的压制力,脸上露出恶心的满足。

    “放!开!我!”

    姜橙咬牙。

    姜远洲露出一抹坏笑,凑到姜橙面前,“叫声哥哥来听,我就放开你。”

    姜橙感觉自己要吐了,就在她怒不可遏,又无可奈何的时候,一只手横插进来,抓住姜远洲的胳膊。

    “放开她。”

    这个声音,那么熟悉。

    姜橙抬眸,这一刻,岑司白全身撒满金光,他仿佛是她的救世主。

    “你他妈谁啊,多管闲事?”

    姜远洲不耐烦,他一只手松开姜橙,想甩开岑司白,使劲儿了几次,都失败了。

    “我说,放开她。”

    岑司白看了姜橙一眼,然后重复自己的话。

    “知道我们什么关系吗?一个屋檐下住的,这我家事儿,你老几啊,别跳出来逞英雄。”

    姜远洲语气嚣张,但额头上的汉却显示出他现在的狼狈,一个大男人连对方的手都甩不开,他先前从姜橙这里获得的力量优越感,瞬间崩塌。

    这话让岑司白有片刻犹豫,他看了一眼姜橙,似乎是想向姜橙求证这话的真伪,姜橙急忙摇头,“别听他胡说,我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

    “没关系?你哥哥哥哥叫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样。”

    姜远洲这话明显是故意恶心姜橙。

    岑司白皱眉,他用拇指抵住姜远洲小指头,用力一掰,姜远洲顿时疼得嗷嗷直叫,整个人背脊弯曲,蹲了下去。

    姜橙终于挣脱出来,她用力甩手,缓解手上的疼痛。

    岑司白看起来没有用什么力气,他站在没动,云淡风轻的样子,姜远洲手臂已经被掰到了背上,那根小拇指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毫无形象的哀嚎着。

    岑司白警告:“不管以前你们什么关系,以后别出现在姜橙面前。”

    “你什么人?管得着我们的事儿?”

    姜远洲扭着身体,怒目圆睁,瞪着岑司白。

    岑司白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他看了眼姜橙被捏红的手臂,想到姜橙以后还有可能被前男友纠缠,他犹豫片刻,道:“我是她男朋友!”

    姜橙:“......”她耳朵没出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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